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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道三痴.雅骚-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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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真真笑出声来,说道:“最近动得比较多,有时左一下右一下要动好一会。”
张原道:“那是耍上小盘龙棍了。”
穆真真笑,抚着肚子,一脸的期盼。
张原继续写奏章,一边道:“明年穆叔再来京城,定让他大吃一惊。”
穆真真羞红了脸,心里充满了企盼。
写好了奏章,张原又取出金尼阁昨日交给他的薄薄一册《利玛窦记忆法》,这是金尼阁用汉文直译出来的,追求的翻译快捷,这种译本颇有难解之处,好在张原理解能力强,金尼阁翻译初稿,由张原用典雅的文言润色,要让大明士人看得懂,理解得进去——
脚步声轻捷,王微进来了,张原问:“输赢如何?”
王微道:“一胜一负。”
张原道:“难为你。”
王微知道张原话里的意思,嫣然一笑道:“乐在其中。”
张原笑了起来,说道:“修微来,帮我译书,我口述,你写。”
王微坐到张原身边,欣然提笔,用毛笔写字的女子真是优雅美丽。
商澹然也过来坐了一会,问张原何时带景兰、景徽去泡子河坐冰床游玩,小徽都问了好几回了?
张原道:“那就明日午后去吧,明日午后会有几个朝鲜使臣来访,打发了他们之后就去泡子河。”
“哇”的一声婴啼,只一声,戛然而止,这是小鸿渐在提醒大家他醒了,他要吃喝拉撒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寒夜绮语
“闻道江南高一尺,六宫争学牡丹头——这发髻在金陵、苏杭一带也只五、六寸高,过江后一路向北,一路愈见高耸,京师女子的牡丹头高至一尺,内充假发,女子细脖颈不堪重负,举首维艰,这也是邯郸学步、画虎类犬,真是好笑事。”
室外寒气凝冰,室内温暖如春,一盏琉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张原盘腿坐在漆木大理石床上,看着王微在床边卸簪散髻,原本如牡丹簇起的发髻现在散为乌油油的长发披在肩头,长发因为盘得久了微微有些卷曲,好似平波细浪,直垂至臀际,衬得王微的细腰丰臀如柔美诱人,王微的头发细密丰盛,不用假发填充,梳的牡丹头蓬松光润、优雅大方——
“嘻嘻,相公去年一路进京,就沿途察看各地女子发髻的不同吗?”
王微抬起双臂用一方丝绦绾着长发,素纱罗衫的袖口褪至肘部,露出洁白小臂,肌肤细嫩有光泽,回眸浅笑。
“胡说。”张原道:“我是一路考察民情,女子发型也顺便看到了,难道还能视若无睹吗。”说着,伸手过去在王微丰圆美臀拍了一记——薄惩。
王微吃吃腻笑,将黄杨木梳放回床边妆奁台,上床将帐幔放下,偎坐在张原怀里,说道:“相公,过了年我要回金陵一趟,把幽兰馆卖掉去,馆中人愿意跟随我的就带到京中来,反正商铺也需要人手,相公你看可好?”
张原轻抚女郎细软腰肢,说道:“也好,只是往返三千里很辛苦,我又不能陪你同行。”
王微道:“我惯于一人远行。这也要谢谢相公宽容。已为张家妇,还肯由着我游山玩水。”仰脸在张原脖颈处吻了一下。
张原笑道:“修微把往来奔波当作游山玩水吗,这心态倒是好。那我告诉你,我也许明年开春要出使朝鲜——”
“啊,朝鲜。”王微惊道:“那可远得很哪。()”
张原道:“往返大约八千里。需要半年时间——这事尚未确定,但估计能够成行,京中有些人巴不得我离开呢,我还没和澹然说这事,你也暂不要提起,免得大过年的家人不愉快。”
王微抱着张原,把脸贴在张原脖颈一侧,沉默了一会,说道:“相公。让修微陪你去朝鲜吧,真真若不是有了身孕,肯定要随你去。”
张原微笑道:“你随我去。若半路有了身孕如何是好?”
王微“吃”的一笑。在张原耳边道:“那你忍着好了。”
张原手从女郎的细腰抚到圆臀上:“忍不了,你这小妖太媚惑。”
王微张嘴在张原肩头轻咬了一下。娇嗔道:“既然忍不了,又不让我随你去,那你是不是想带几个朝鲜美人回来?高丽素来是出美女的,从成祖起后宫多有朝鲜进贡的美人。”
张原道:“高丽多美女吗,我只知高丽美容术厉害,东施能变西施。”双手捧着那丰美的圆臀,往身上使劲一搂,“我说的忍不了,是忍不了你,你这样子坐在我怀里,我能忍吗?”
王微感觉到张原下体已然坚勃,顶着她的臀瓣,不禁软着腰吃吃的笑,说道:“王微可有自知之明,又不是天下第一的大美女,而相公可是三年才出一个的状元郎,朝鲜上下对天朝使臣自是百般奉承,若有个比我美的女子投怀送抱,相公可忍得住?”
张原道:“若坐到这样贴肉的样子,那可难忍,不过我不会让她们近身的,敢靠近就一脚踹飞。”
王微笑得不行,说道:“骗谁呢,我可不信,状元郎这般不识风情不庆怜香惜玉吗。”
张原轻轻叹了一声,说道:“真要把远行当作游山玩水可不易,我去朝鲜可不是为了游玩猎艳,再说了,咱也要有天朝使臣的风骨不是。”
王微笑道:“是是,张使臣风骨凛然——相公很硬了。”手探到下面握住,抬眼瞅着张原,咬着唇,娇姿媚态诱人。
“风骨凛然”下面突然接这么一句,张原翻了个白眼,又笑了起来,心想:“不知道史上那些道德君子在闺房中是什么样子的,对妻妾也没半句风流绮语吗?”
王微小衣下是不着亵裤的,床上的确很方便,张原将她小衣撩起,低喝道:“好妖精,吃我一棒。”轻轻耸入,早已是舒展水润,略一抽弄,娇声即发,妙不可言。
良久,乐极,云收雨住,王微起身擦拭之后熄了灯盏,偎在张原怀里,说道:“常听相公说东虏女真猖獗,这回相公又破了女真人的离间计、抓了女真奸细,女真人定然恨你,朝鲜毗邻建州,相公出使可要小心。”
张原道:“我是要提防着点,明日写信给延绥参将杜松,请他选派几个精擅武艺的军士随我赴朝。”
王微道:“那就让真真她爹随相公去朝鲜岂不是好。”
张原道:“看杜参将怎么安排吧。”
夜已深,窗外有雪光朦朦映入,好似残月的光,宅子里很静,王微听着张原的心跳,一时睡不着,忽然想起一事,轻声唤道:“相公——”
张原“嗯”了一声,表示他还醒着。
王微道:“我前几日听夫人说起,她八月初离开山阴那日,在八士桥下遇到王婴姿小姐,王婴姿小姐是特意等在那里给商小姐送行的——”
王微说话时一直偎在张原怀里,这时明显感觉张原的心跳开始加快,不禁唇边勾起一个揶揄的笑,心想:“张介子遇事一向从容不迫,却原来也有紧张的时候啊,看来这师兄妹之间的确有情事纠葛。”这要一想,心里微酸。
张原喉咙有些发紧,婴姿师妹曾为澹然送行,澹然却从未向他说起过,问:“澹然怎么说的?”
王微道:“夫人说当时王婴姿小姐在另一条船上,隔船说了几句话。王婴姿小姐说商小姐要去京城。以后难得再回乡,所以特意来相送,祝一路顺风。又说小鸿渐的鼻子嘴巴很象介子师兄,当时船就要离开八士桥,也没说上几句话。最后只听王婴姿小姐说不日就要赴袁州其父处。”
张原听罢默不作声,自五月间收到过婴姿师妹的一封信后再无音讯,不是不想念,而是山川阻隔、顾虑重重,婴姿师妹是真情率性的人,为澹然送行也是因为真正的惜别,当然,师妹与澹然并无交情,师妹的惜别是因为他。他的妻儿入京了,师妹感到离他真正远了,有永不能再见的伤感——师妹去袁州又是做什么?
王微听张原心“怦怦”的跳。却没半句言语。心道:“介子相公是真的为难啊,我也知道相公与婴姿小姐的事。只差半日的好姻缘,当然,商小姐与介子相公也是极好的姻缘,现在看来,王婴姿小姐也是个痴心女子,相公该怎么办?”
王微一向心高气傲,但自幼所受的瘦马调教,对大妇商澹然她是很尊重的,不敢吃醋,穆真真呢,一向与人无争,良善退让,王微也不会吃穆真真的酷,但对于张原的红颜知己似的婴姿师妹,王微自去年在山阴龙山见过之后,一直耿耿于怀——
但在这个年关将近的寒夜,枕着张原的胸膛、感着张原无语无奈的样子、想着王婴姿小姐为商澹然送行的样子,王微起了深切的怜悯,她在想:“介子相公和他的婴姿师妹会是怎样的结局?婴姿小姐嫁作他人妇?或者终身不嫁?或者介子相公把师妹偷偷给娶了?”
王微不禁摇了摇头。
张原出声了,问:“修微想说什么?”
王微道:“没什么,相公早些睡吧,明日还有很多事等着相公去做呢。”说着,把头挪开一些,只搂着张原的腰。
积雪寂寂,寒夜深沉。
……
翌日一早,张原就给杜松写了一封信,说了他有可能出使朝鲜,请杜松明年初派人来兵部领取军械时安排几个武艺高强的军士来京,若他能成行,就随他赴朝,若不能成行,就领了军械回榆林,这对杜松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也不违反军规律法,当年张居正回乡祭父,戚继光还派精锐军士一路护送,现在的张原当然没法和那时的张居正比,但去朝鲜是公干,要几个军士护卫也很正常,届时张原会通过兵部的关系下正式调令——
这日午前,宣武门外的那个书坊老板袁朝年跟着武陵来了,呈上书坊财物清单,张原道:“让武陵去验看就行了,拟好契约再给我看。”
武陵道:“少爷,我昨日已经和符叔一道去宣武门外仔细验看过了,那个书坊所有房产和财物大致折银一千二百两。”
张原对袁朝年道:“那就立一份入股契约,就按我昨日说的,武陵代表我作为书坊股东,出两千四百两银子入股书坊,以后书坊股份你占一、武陵占二,每年年底结账分红,书坊主要还是由你管理。”
袁朝年甚喜,他一个小小童生,能与前途无量的状元公合股开书坊,有这么个大靠山以后书坊财源滚滚可以想象,当即磨墨提笔,按照张原的意思拟了一份入股契约,张原看了,表示同意,就让武陵和袁朝阳签字画押,各执一份,武陵这边先交股银一千二百两给袁朝年用以招募刻印工人、扩大书坊规模,余下的一千二百两银子在半年内缴清,袁朝年使用这些银子必须账目清楚,武陵有权随时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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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删改改,浪费了很多字,小道空口许诺了多次,常常食言,其实许诺是为了给自己一个鞭策,无奈码字很多时候由不得自己,状态不好时码得很辛苦,鞭子抽断了都没用,骨软筋麻就是跑不动,码不了多少,其实每天花在码字上的时间很多,无奈效率不高,请书友们见谅。
☆、第四百四十三章 叙旧武陵春
袁朝年携契约和银子离开后,张原对武陵道:“小武,我们午后要去泡子河畔坐冰床玩耍,你和姚叔去宗子大兄那里把近视镜、昏目镜、焚香镜搬到灯市街翰社书铺出售,零售价是昏目镜四两五钱、近视镜六两五钱,焚香镜四两,都比山阴售价要略高一些,这四千里运到京城,运费要算进去的——这年底手头有些紧啊,就靠卖眼镜的银子过年了。”
武陵嘻嘻的笑,答应着,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张原问:“小武,你有何话要说?”
武陵挠着后脑勺傻笑,还是开不了口。
一边的薛童大声道:“介子相公,小武哥想娶云锦姐姐。”
张原哈哈大笑,拍着武陵的肩膀道:“小武放心,我已有计较——我问你,你与云锦是想年前结婚还是待新年正月再说?”商澹然早就征询过云锦的意见,云锦答应嫁给武陵,武陵今年十八岁、云锦十六岁,都已到了适宜婚配的年龄。
薛童鼓噪道:“就今晚成亲,小武哥等不及了。”
“一边去。”武陵推搡了薛童一把,挠着头对张原道:“全凭少爷和少奶奶作主。”
张原道:“今天都腊月二十五了,还是放在正月里吧,婚姻大事,不能太仓促。”
武陵连连点头,喜得合不拢嘴,薛童和白马两个少年就闹着向小武哥讨喜酒吃,张原入内向商澹然说了这事,商澹然笑道:“好,明日请清墨山人择个好日子,好好操办一下,云锦从六岁起就跟着我。我不能亏待她。”
云锦就在边上,羞得满脸通红,含羞相谢姑爷和小姐,云锦以前觉得武陵矮小,这两年武陵长高了许多,武陵是姑爷的亲信,模样也清秀,她嫁给武陵后。依旧能够陪在小姐左右,这让云锦很满意。
……
未时二刻,柳东溟、许筠、金中清三位朝鲜使臣准时到访,给张原送来了两个大礼盒。说是偏远小邦的土仪,请张修撰笑纳,有油芚、棉纸、笔墨这些不大值钱的朝鲜特产,更有价值不菲的宝石、水晶和人参。张原谢过,并未拒绝。
内院的王微烹茶。让蕙湘端出来款待客人,王微吃了茶道大师闵汶水几年的茶,耳濡目染,也学得一手好茶艺,许筠、金中清多次出使大明。从未尝过这般好茶,赞不绝口。
柳东溟取出金中清昨夜拟就的准备正旦朝会时呈给大明皇帝的奏章。征询张原的意见,张原也不客气,提了几点修改建议,柳东溟表示佩服,回去后就按张原所说的修改。
张原问起蔚泰酒楼案情审理结果,金中清道:“在下今日午前还去了锦衣卫衙门拜会了王千户。王千户说抓到的那个名叫昂阿巴的女真奸细怎么也不开口,若不是那个姓翟的掌柜招供说昂阿巴是建州正白旗的牛录额真。王千户他们还真要认为昂阿巴是哑巴了,这女真奸细从被抓获的那日起就不肯进食,又断了手腕,现在已奄奄一息,看来想让这人招供很难了。”
张原道:“可惜没能抓到那个红脸书生,那红脸书生极有可能就是建州正白旗旗主黑还,三位使臣可曾识得黑还?”
柳东溟与金中清对视一眼,金中清道:“黑还是奴尔哈赤第八子,我等只闻其名,以前并未见过他。”
张原察觉柳东溟神色有异,金中清应是言有不尽,心想:“光海君与奴尔哈赤素有往来,柳东溟是国舅,想必是知悉其中内情的,据我所知,在萨尔浒之战前,光海君迫于大明朝廷的压力,不得不出兵助战,而在战后,光海君就两面周旋想保持中立了,徐师兄曾向万历皇帝上书,要求派大臣到朝鲜监护其国,这样才能控制朝鲜并牵制后金南侵,徐师兄是很有识见的,但朝中大臣还抱着宗主大国所谓的仁义宽厚,未能支持徐师兄的建议,其实在非常时期,宗主国派人监护属国是有先例的,完全可行——”
许筠、金中清都是朝鲜国博雅的儒者,自然要与大明国的新科状元引经据典品茗长谈,副使许筠是李贽的崇拜者,这次在京中觅得李贽的《焚书》,视若珍宝,许筠知道张原的老师焦竑与李贽是好友,焦竑曾刊刻有李贽编著的《藏书》六十八卷,但李贽死于狱中后,部分著作被礼部下令焚毁,这几年禁令已弛,李贽的书又在坊间出现,但《藏书》因为多达六十余卷,至今未有新刻本,许筠从张原言谈中察知张原对李贽也颇欣赏,不是那种视李贽学说为毒蛇猛兽的传统儒者,就想请张原写信给南京的友人代觅一套《藏书》——
张原微笑道:“许副使,不是在下不肯帮忙,但李卓吾的书在大明都被很多人视为异端邪说,若经由在下之手传播到贵国,只怕传扬出去不大妥当。”
许筠霎时间涨红了脸,离座长揖道:“在下冒昧了,张修撰勿怪。”
张原还礼道:“许副使爱书之人,又何足怪。”心道:“我这边想引进西学都困难重重,举行了大辩论也效果有限,又何必让王学左派的李贽学说搅乱朝鲜儒学传统,对于朝鲜,现在不是改变其学术思想的时候,宣扬正统儒学的忠义仁孝才更有用,朝鲜对大明就是要死忠——”
谈论了小半个时辰,金中清见厅外有婢女频频来窥,料想张原还有事,便与柳东溟耳语几句,三位朝鲜使臣便起身告辞。
张原送出大门外,与柳东溟三人殷殷道别,才一转身,就见景徽在金柱大门内对着他笑,说道:“姑父,我把你客人赶跑了。”
张原笑道:“小徽来了,那我们就出发去泡子河畔吧。”
这时祁彪佳从兵部廨舍赶来了,要陪未婚妻商景兰赏雪景坐冰床呢,商澹然也是好游玩的,把九个月大的小鸿渐也带上,王微、穆真真都去了,雇了三辆大车,到泡子河畔一看,玩冰床的人很多,男男女女,没有空余的冰床,听得那滑行的冰床中有女子在唱苏州小曲,还有男子的大笑声,想必是京中风流子弟挟妓游玩,张原这边都是女眷,自是不好混到那些玩冰床的男女中去,就先到张联芳的豪宅去等着,商澹然带着小鸿渐去找张岱之妻刘氏说话——
张耀芳去西城逛城隍庙会未归,张岱听说张原带了家眷来玩冰床,便道:“我去问问,给点银子,让那些人离开,空出这边湖面。”匆匆往后园去了,动辄以银钱开路,这点张岱和张萼很象,都是纨绔啊。
张原让武陵、姚叔几人把翰社镜坊的眼镜搬去灯市街书铺,正搬箱笼之际,忽见蕙湘从后面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叫道:“介子相公,宗子相公与人争吵起来了,那些人出言调戏微姑和蔻儿——”
张原眉头一皱一挑,往后园大步赶去,姚叔、武陵、薛童几人都跟上,张联芳的豪宅坐落在泡子河西岸,后园正对着泡子河,张原出了后园木栅门,就见冰封的河畔聚着一大堆人,原先在冰面上玩耍的人这时都围到这边来了,大兄张岱正与几个锦帽貂裘的男子争吵,王微、李蔻儿站在靠后一些,还有几个侍女和仆妇,也在帮着张岱骂那些人——
张原走过去问张岱:“大兄,怎么回事?”
张岱还未及回话,忽听泡子河里一架冰床中有个女子惊喜地叫道:“这不是张案首吗?”分明是绍兴口音。
“张案首,这是猴年马月的称呼?”
张原凝目看去,冰床中那女子已经起身走下冰床,不料小脚一滑,跌了个四脚朝天,想要爬起身,又滑倒,金莲小脚如何能在冰面上走,这红裙女子干脆就跪坐在冰面上,向张原鞠躬道:“张案首不认得奴家了,奴家是山阴关王庙的武陵春啊。”
张原轻轻“啊”了一声,武陵春,有印象,那年他中了县试案首,被三兄张萼强邀去关王庙附近的百花酒楼喝酒,当时有七个陪酒的妓女,武陵春就是其一,武陵春伶牙俐齿,吴歌唱得极好,名字比武陵多一字,所以给张原印象颇深,只不知这武陵春怎么也到了京城,当然,现在不是和一个家乡妓女叙旧的时候——
张原朝武陵春点了一下头,又问大兄张岱发生了何事?
张岱气乎乎道:“让蔻儿说吧,我是后来赶到的。”
李蔻儿便道:“宗子相公为我制了一架小冰床,我想和微姑一起在河畔撑着玩,这些人——”朝那几个锦帽貂裘的男子一指,“这几个人就过来风言风语调戏,我就骂他们,这时宗子相公过来了,这几个人竟要宗子相公向他们道歉!”
王微和李蔻儿都是万中挑一的美女,服饰是妾侍的规制,这几个轻薄男子以为调笑几句无妨,没想到王微和李蔻儿嘴巴不饶人,骂得他们恼羞成怒,见张岱过来,知是张岱的侍妾,就要张岱向他们道歉,这几个男子显然是很有势力背景的,而且有点蠢,不然不会这么嚣张,要知道住在泡子河畔的也大都是官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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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又见方鸿渐
张原为人谦逊,喜好交友,不会无缘无故惹是生非,但谁要是想踩到他头上,那他的反击是狠厉的,对姚复、董其昌、汪汝谦、姚宗文都是如此,眼前这几个衣饰华丽的男子看着面生,以前应该未曾见过,一般轻薄浮浪子弟看到美女想调笑几句也是常态,看到大兄张岱过来了赶紧灰溜溜走开也就罢了,却反倒要求大兄向他们道歉,这就太嚣张了——
张原不动声色道:“几位要我们道歉,就请自报家门,我们好登门谢罪。(”
居中那个剑眉凤目的青年男子模样颇为英俊,闻言淡淡道:“登门谢罪就不必了,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张岱身边的健仆冯虎忍无可忍了,怒道:“这是我张氏宅第的后门,你们这些瘟生在我家门前调戏我家少爷的女眷,竟还敢要我们少爷道歉——”对张岱道:“大少爷,打了吧。”
一边的能柱也摩拳擦掌道:“对,打了再理论。”
能柱、冯虎以前在山阴一直跟着张萼,遇到这种事那果断是二话不说就动手的。
松江打行的干将汪大锤很长时间都没有斗殴打群架了,拳头痒痒,吼道:“打他娘的!”原地跳动着,精力弥漫蓄势待发的样子。
张岱瞪了冯虎一眼,低喝道:“不要莽撞。”他现在是翰林院庶吉士,是官身,行事当然要稳重,哪能冲上去就打,总要先理论才是,但这几个男子无礼在先还敢这般嚣张,张岱也很恼怒,说道:“打狗先要看主人,问清楚是哪家的狗才好打。”
那几个貂裘男子身边也有随从十余人。听到冯虎几个喊着要打,也就护到主人身前,怒目而视,双方剑拔弩张,那剑眉凤目的青年男子指着张岱的鼻子怒喝:“你说什么!”
跪坐在冰面上的妓女武陵春这时扶着冰床站起来了,叫道:“方公子、钱公子,大家不要动手,这位张公子是山阴状元坊的名门子弟。大家都是浙江人——”
“啪”的一声,武陵春脸上挨了一耳光,有人骂道:“闭嘴,你一个下贱娼妇也配劝架!”
动手打武陵春的是剑眉男子的随从。帮闲打扮,一副狗仗人势的神态,斜眼瞅着张岱、张原二人,他方才听武陵春称呼张原为张案首。以为张原只是个秀才,轻蔑道:“你们可知道我家公子是谁?”
张原与武陵春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任何情分,但毕竟是绍兴同乡,武陵春好心想劝架却挨打,张原愈发恼了,冷笑道:“说出来听听。看看有多吓人。”
那剑眉男子横了手下帮闲一眼,向张原傲然道:“在下供职尚宝司。虽只是一个小官,但也是朝廷命命,你们今日男男女女对我百般辱骂,这可不是赔礼道歉就能了结的。”说着,冷笑连连。
朱元璋初设尚宝司时,尚宝司职权颇重。掌玉玺、符牌、印章,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尚宝司的玉玺、符牌、印章归宫内尚宝监的太监接管,尚宝司已无宝可掌,只有时外廷要用宝玺时才需要尚宝司从中沟通,但尚宝司两百年来一直未撤去,已经成了荫官衙门,勋贵大臣的有些子弟愚笨不会读书无法通过科举做官,又不愿当皇宫侍卫,有的就会安排到尚宝司混日子,这剑眉男子既自称是尚宝司官员,那很可能就是某权臣贵戚的子弟——
张原故意道:“哦,原来是尚宝监的公公,失敬,失敬。”
张岱哈哈大笑,冯虎他们信以为真,诧异道:“奇哉,这人是宫中太监,粘的假胡须?”
这剑眉男子瞠目怒喝:“是尚宝司,不是尚宝监。”
张原点头道:“哦,原来是尚宝司,那在下倒要请教,你这尚宝司的官是哪一科考出来的?”
剑眉男子顿时涨红了脸,大明朝最重科第,只有进士得官才受人尊敬,即便是举人、监生都要差很多,靠祖荫得来的官更是没前途,荫官入尚宝司的,一辈子都在尚宝司,没有升迁的希望,这是朱元璋留下的祖制——
剑眉男子身边的一个锦帽貂裘的男子说话了,对张原道:“莫要咄咄逼人,你以为尚宝司的官那么好做的吗?”
张岱讥讽道:“当然好做,只要他父辈有官做,也就有他的官做。”科举及第、庶吉清流,不在这时傲人更待何时。
剑眉男子愤怒了,怒叫:“放肆!”又吩咐道:“去叫兵马司的人来,去叫兵马司的人来,今日我绝不与你们甘休。”
那个戴玄罗帽的帮闲便大步报官去了,还扭头冲张岱、张原道:“有胆量就别躲。”
张岱喝道:“蠢才,赶紧去叫官差来,跑着去。”
那锦帽男子摇着头道:“你们莫要后悔,莫要后悔。”似乎张岱、张原很快就要落入悲惨境地,简直让他有些同情。
张原对那剑眉男子道:“还是说出令尊的名讳为好,这样我或许会对你尊敬一些。”
剑眉男子“哼”了一声,不答。
那锦帽男子道:“鸿渐兄,等下兵马司的官差来,少不了也要说出世伯的大名,何必现在隐瞒却受这两个有眼无珠家伙的气。”
“鸿渐兄!”
张原这边的人都愣了一下,这剑眉男子竟和张原之子小鸿渐同名,太巧了,张岱是哈哈大笑,张原含笑心想:“看来我那儿子要从小管教,不然以后象这人一般那可糟糕。”
“笑什么,有何好笑!”
名叫鸿渐的男子怒道:“我姓方,名世鸿,字鸿渐,现为尚宝司正六品司丞,这很好笑吗?”
张原脑海里灵光一闪,问:“你与方阁老是何关系?”
方世鸿冷笑道:“正是家严。”心里有些得意,眯起那双凤目,等着看张原前倨后恭的丑态。
张原听到这男子说是姓方,立即就想到方从哲,这男子容貌与方从哲有几分相似,都是卧蚕眉、丹凤眼,一表非凡,但从这言行看,这方世鸿方鸿渐却是个草包,很好很好,方阁老啊方阁老,你竟有这样的儿子!
边上那个貂裘男子幸灾乐祸道:“两位听明白了没有,这位是当朝首辅的公子,嘿嘿——”
张原问:“方公子是最近才来京城的吗?”
貂裘男子代答道:“正是。”
岂料张原把脸一板,冷冷道:“方阁老清名素著,为朝臣楷模,岂会有这样一个调戏妇女仗势欺人的儿子,定是招摇撞骗之徒假冒方公子——来人,把这个假冒的方公子揪起来,送到兵马司去。”
汪大锤象猎豹一般应声跃出,三拳两腿就打倒对方的两个随从,能柱、冯虎,还有来福、能梁见汪大锤动手了,也一拥而上,王微身边的薛童摸出弹弓,装上硬泥丸,觑准那个敢取名鸿渐的家伙就是一记泥丸,正中方世鸿的额角,顿时皮破血流,捂头呼痛——
方世鸿和友人带来的仆人随从当中有两个颇有拳勇,但敌不得汪大锤奋不顾身,而且能梁、能柱兄弟还有冯虎都是惯于斗殴的,很快就被打倒打散,汪大锤上前一把揪住方世鸿,劈脸就是一耳光,若不是张原喝住,方世鸿会被打得半死。
方世鸿的几个朋友惊得目瞪口呆,见方世鸿被揪住,还打得头破血流,慌忙叫道:“不要动手,不要动手,他的确是方阁老的公子,千真万确。”
张原道:“绝然是假冒,方阁老最重声誉,岂会有这样为非作歹的儿子,你们三个是招摇撞骗者的帮凶,一并抓起来,交由官府处置。”
冯虎几人把方世鸿的这三个朋友按跪在地上,敢动弹就是一耳光,方世鸿帽子被打落、发髻被揪散,额角还肿起一个包,狼狈不堪,发狠道:“好好,我们见官说话,我们见官说话。”怒视张原,恨不得把张原千刀万剐。
张原盯着方世鸿道:“我不会和你去见官,我会去见方阁老,告诉他有人冒充他儿子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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