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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全(txt)作者:酒徒-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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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它,看着它慢慢长大,慢慢地在中国这片的土地上蔓延,
慢慢成荫。他看得到希望,所以他有足够的信心去灌溉,去守护,去等。
酒徒注:1 、四脚记帐法,是出现在我国的一种复式记帐法,比西方复式记
帐法略粗陋。
第二卷大风路(二)
路(二)
北国还是万里寒冰,江南此际已经进入莺飞草长季节,各色花尽情绽放着,
试图挽留匆匆而逝的春天。武安国站在阳台上凭栏远望,东边苍茫的牛首山送来
诗般清凉。作为不挂名的内阁成员几个月了,他依然无法适应这种高级顾问的角
色。大明朝在洪武十六年春天颁发的几个重要号令皆出自他的设想,只是这些经
朱元璋和大臣们之手后,往往变得似是全非。
“总好过没有吧”!有时他不得不这样宽慰自己。在什么位置都要利用这个
位置上的机会,点点滴滴改变社会的根据,北巡归来后,武安国的内心更加坚定。
科学院基本已经能够脱离他的指导独立运作,从各地网罗来的人才以极大的热情
投入到新鲜事物的研发当中。其中收效最明显的是农业,去年灾荒的阴影让农业
的研究得到最大的资金倾斜,改良的占城稻种就是这种银子堆出来的产物。这项
研究本来在科学院成立之初就已经启动,按武安国的经验,一个优良品种的实际
推广必须经过几年的试验方能避免风险,但是,朱元璋等不及了,看到博士们送
上的稻穗后立刻决定一个月前,李善平的遗著《四脚帐记法与第三人核查》顺利
刊刻出版,朱元璋亲自为书题写了跋,由于李善平本人为壮烈殉国,一向对北平
新生事物挑三拣四的江南儒林这次刻意保持了沉默。在儒家经义里,忠臣孝子最
值得尊敬。只有武安国知道,李善平也罢、李陵也好,还有那个引发了无数争议
的王飞雨,他们忠心的,恐怕都不是这个朱家王朝,这个王朝也未必值得他们尽
忠尽孝。他们忠心的,是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世代生存的人。
原来的记帐方式充分体现了对人的信任,而新的记帐法则表述了对人性的怀
疑,独立的核查方出现更是否决了人性本善这个原则。一些有远见的学者看到这
点,却没有力量和勇气去反对,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反对。这种记帐方法在
民间已经从北向南流传,一向精于算计的江南商人早就悄悄开始施行这种办法,
只是没有人敢站出来明目张胆地为此记帐方法叫好。这次朝廷出面,商人们立刻
抓住机会大力推行,不到一个月,这本《四脚帐记法与第三人核查》已经摆到了
京城各掌柜的案头上,连武安国本人都没料到这种原始的复式记帐法能如此轻易
地深入人心。
相对书本的发行,独立审计机构的建立颇费周折,六部一司(海事司)除了
吏部和刑部都和国库支出能搭上关系,将核查机构放在谁的名下都不合适。如果
把审计机构放到吏部,则和吏部的一些职能重合,听闻那么多底下官员贪脏枉法
的消息,朱元璋对吏部考核官员的基本职能早就失去了信心,坚定地否决了这一
提议。放到刑部的建议则遭到武安国为首的大臣极力反对,他们认为这样很容易
把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弄成正式罪名,刑部一直以严苛著称,构建莫须有的罪责
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吵来吵去最后吵得朱元璋烦了,干脆采纳周无忧的谏言单独
成立了一个审计司,专门核实国库支出,直接向皇帝本人负责。
“这锦衣卫和审计司就是朕的手和耳朵,看谁敢在朕眼皮底下作死”?闲谈
时,朱元璋对自己的创举不无得意。
在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父子兄弟都不可相信,何况臣子,最是无情帝王家。
幼年朱棣怯生生地站在比自己高出大半截的黄膘马下,鼻青脸肿,身上的衣
服已经被擦破多处,开口的地方渗出丝丝血痕。嘶鸣的黄膘马扬蹄荡起的沙尘落
满了发冠。
“上马”,全身披挂的朱元璋端坐马上大声呵斥,皮鞭直指着朱棣的前额,
目光中没有半点温情。
“父皇,我上不去”!朱棣小声说,满脸委屈的伸出小手抹了抹脸上血与汗
水混成的泥巴。
“上马”!皮鞭重重地抽打在朱棣身边的草地上,弥漫起的沙尘中最清晰的
只有铁甲银色的寒光,“你是我朱元璋的儿子”!不用想也知道,面甲后边那张
脸一定是如钢铁般冰冷。
“陛下,他还是个孩子啊”。马皇后心疼地跳下马背,怜惜地抱住朱棣,温
柔的大手拍去孩子身上的泥土。
“啪”,皮鞭清脆地甩向半空,朱元璋用鞭梢指着马皇后怒斥道:“让开,
让他上马,谁让他是我朱元璋的儿子”!
马皇后横了朱元璋一眼,终于还是小心翼翼的让开了。二哥、三哥兴高采烈
地从三人周围跑来跑去,背对着朱元璋,调皮地冲朱棣做鬼脸,吐舌头。
太子朱标策马上前,俯身微笑,探手拉住朱棣,“四弟,马背上很好玩,你
再试试,再试试,我拉着你”。
朱棣无助的四下张望,推开哥哥的手,拉住黄骠马的缰绳,认蹬,爬上马背,
小腿一软,从另一侧掉了下去,黄骠马不安地打着响鼻,四蹄来回踏动。
“起来,上马”!督促声催命般响起。
矮小的身子爬起来,走到马的左侧,认蹬,上爬,掉下。
再次认蹬,再次掉下。
……。
“上马,记住,你是我朱元璋的儿子”。
“你是我朱元璋的儿子”!不带温情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你是我朱元璋的儿子!你是朱元璋的儿子”!
“孩子,孩子,你是我的巴特儿,英雄应该做对自己最有利的抉择”!母亲
温柔的目光让人永生难忘,那目光让人感到暖和。
山头那边突然喧嚣起来,一群蒙古人的马队迅雷般杀至。朱棣拔出奋力佩刀
将冲向自己的大块头砍翻。一队骑兵,又一队骑兵跑过来了,山谷里到处都是蒙
古人。刀光,惨呼,弓弦响,血管被割开在风中喷出丝丝的声音,身边已经没有
侍卫,从小一同长大的朱七跌在泥土里,红色的热气喷起老高。
“小子,投降吧”一个满脸横肉的蒙古大汉狞笑着冲过来,把朱棣的佩刀打
落在地上。
“我是朱元璋的儿子,我是朱元璋的儿子”。朱棣大叫着,呐喊着,用手去
抓对方的刀刃。
“殿下,醒醒。殿下,醒醒”,谁在喊我?救命的声音及时在耳边响起,睁
开眼睛,是近卫旅长张正心那英俊的脸。
朱棣看着自己最亲近的部下,拼命将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压回胸腔。半晌,无
力的问道:“正心,几点了”。
“早上七点,这里的七点比北平黑,咱们没用日晷对过当地时间,用的还是
北平的数”。张正心小声回答,叫过朱棣的贴身太监,让他替朱棣擦干额头上的
冷汗。
“殿下,你又做恶梦了吧,如果您觉得太累,我就通知大伙儿今天歇歇,把
上午的议事取消了”?徐增寿有些心疼地问,这些日子,燕王殿下太难了。
“不用,咱们还是按规矩来,守仁,帮我穿衣服”,朱棣叹了口气,低声吩
咐小太监伺候他更衣,洗漱。
张正心走到毡帐的窗子前,拉开窗帘,让草原早春的阳光照进来,这里已是
三月,冰雪还没消融干净,远方光突突的树林泛出淡淡的青烟,那是即将长出的
叶子。近处炊烟袅袅,将士们的出操声整齐地打破春日的宁静。
“徐将军,你说我是汉人吗”?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朱棣仿佛自言自语般不
安地问。
“是,殿下是不折不扣的汉人,谁要是污蔑殿下,我冲上去和他拼命”!徐
增寿坦诚地回答。
“你呢”?朱棣把脸转向张正心。
张正心上前几步,不顾身份差异,把手按在朱棣刚刚发育成熟的肩头,“无
论你是什么人,你都是我们的殿下,风里火里,我们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随军太监出去搬了张餐桌,麻利地摆出三双碗筷,伙房送上热气腾腾的米粥
和几碟江南小菜。
朱棣招呼徐增寿和张正心坐下,三人一同用餐。照进帐篷里的阳光渐亮,晃
得窗子对面的地图树影斑驳。地图上,一条蓝线和一条红线剪刀般从南方和北方
割裂蒙古草原,震北军从辽东插到草原背后,组成一条利刃,安东军,威北军在
草原南边组成利刃的另一条。双刃正对的,是应昌到南和林之间的万里旷野。
三人心情沉重的吃着早餐,眼睛随着朱棣的脑袋在地图上移动。
“当年术赤将军也是不得成吉思汗的宠爱,但他的马蹄征服了雪山的另一端”。
徐增寿摇了摇头,晃掉心中危险的想法。这些日子,朝廷的种种举动,的确让燕
王寒心。
去年秋天武安国大人稳定了北平,得到充足供应的震北军越过金山部驻地西
下,势如破竹,一路攻破蒙古人十余城,俘获王公贵族无数,直到严冬来临才停
住脚步,退回到北和林附近休整。挟百战声威,大将常茂率一个整编师南下,配
合汤和与璞英大破蒙古东路军,生擒捏怯来,解除了蒙古人对大宁热河一带的威
胁。按当年北伐前朱元璋对儿子们“谁征服的土地归谁做封地”的承诺,东部蒙
古地区本来应该俱归燕王,怎料就因为汤和那数万人马的参与,大宁一带就全归
了宁王管辖,而这个宁王才五岁,用马桶都得叫人帮忙给解裤带。
如单单是朱元璋偏袒小儿子还则罢了,十六年春天来临,本来是震北、安东
二军携手进攻蒙古的大好时机,朱棣望眼欲穿等待去年分兵南下的常冒帅部归队,
谁知兵部一纸调令,本该归队的一个师精锐连同主将一块被调往大同,归入威北
军的建制。那可是朱棣苦心经营好些年才攒下的家底,震北军全部人马加起来,
算上苏策宇的独立旅,也不过是四师三旅的规模,还得分出一个师来威慑辽东各
地。常茂一走,燕王手中敢调动的部队就剩下两师三旅,其中苏策宇那个独立旅
还是震北军的财源,辽蒙联号全靠这只部队照应着才能保持高效率运转,不到关
键时刻不能轻动。就凭手中这点儿人马去荡平整个草原?朱棣不住对自己苦笑。
“增寿,咱们的补给还你能用多久”?对着地图发了会呆,朱棣低声询问。
徐增寿展展眉头,从容的回答到:“大概能支持一个月,去年秋天消耗掉的
弹药基本补足了,粮草还差一些,北线路不太好走。早晨金山部送咱们一千五百
头羊到了,只是现在瘦得能看见骨头,等到草芽芽长出来,抓上春膘才能顶饭”。
物资走北线从卫青堡、去病堡运来,立春以来风大,运输队很容易走散,千里荒
野上,一旦迷路就是送命的下场,所以震北军的补给遇到些困难。朱棣与徐增寿
一致认为,震北军主力应该南下到大宁一带,接受辽阳、热河方向运来的物资,
但是朝廷否决了这个建议。很明显,朱元璋并不希望任何一只军队强大到让朝廷
不安的地步,哪怕这支军队的领袖是他的亲生儿子。调走猛将常茂也可能是出自
这种考虑,但调到威北军他还能保持原来的勇猛无敌吗?当年李陵的悲剧就在眼
前摆着,不是朱元璋想拆掉武安国的根基,李陵和王飞雨能惨遭横祸吗?
帝王之家,谁知道帝王之家意味着什么?这次帝王手腕用到了亲儿子身上,
朱棣苦笑了一下,强压住心头的沮丧,把目光放到地图上辽阳附近。几年经营,
辽阳就像北平的一个小缩影,并且各种产业已经初步具备了自己的特色,有些地
方做得比北平更彻底,如果把基业迁至辽阳,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就是不知
道父皇的意思,准备让新封的那个辽王弟弟掌管多少地盘。不管他了,反正朝廷
来的圣旨说过辽王要听受燕王节制。地图上,从北平到辽阳,一条隐隐的黑线翻
山越岭,马上就接近辽阳城,那是詹氏兄弟的商号承包修筑的水泥路。如果这条
路修通,大批物资可以迅速从北平用四轮马车直运辽阳,震北军的补给负担将大
大减轻。留守辽阳一带的士兵也可以大幅减少,因为一旦有事,士兵可以沿马路
迅速调动,将所有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用手凭空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朱棣又问道:“詹氏兄弟现在忙什么,他们
不是保证说开春就开工,今年立秋前可以让马路畅通的吗”?
“马路应该没问题,修路的俘虏被高丽人赎回了不少,但曹将军用船送来一
批日本海盗,都是他们本国给他们定的罪,要服苦役十年以上才能赦免”。提起
马路,徐增寿有了些底气,去年高丽改名朝鲜,李成桂正式成为国主,为了拉拢
人心,李成桂遣使节赎回了大批修路的高丽战俘,筑路工程一度出现人力紧张的
情况。好在今年年初曹振大人逼日本签订了城下之盟,幕府将军足利义满为了让
水师尽早撤兵,将九州沿海很多居民抓做倭寇充数,曹振亦不问真伪,一概发到
辽东做苦役,上万口子,装了满满二十大船。徐增寿参照朱棣先前的做法,把倭
寇全部租给了詹氏兄弟当修路工,为震北军赚了大笔军费。“那些日本人也真是
犯贱,你好好待他,他就踩鼻子上脸,你拔刀威吓,他反而乖乖地跪在地上,把
脖子伸出来让你砍,还满脸光荣的样子”。徐增寿边说,边装比划出一个倭寇的
熊样。
朱棣和被徐增寿的话和姿势逗笑,屋子里的气氛稍微缓和。
“那应该是他们国内的规定吧,宋挺将军来信中说那里的规矩挺怪的,武士
老爷当街杀人,被杀的人要乖乖等死才叫礼貌,否则要受到大家谴责”张正心补
充了一句。
“要是蒙古也这么容易被征服就好了”,三人把话题又引回到当前的局势上。
成吉思汗的帝国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偌大的草原,扫荡一趟容易,一口吞下
太难。搞不好前脚打下来后脚丢掉,白白为他人做了嫁时衣裳。
“殿下,还记得我们去年在辽阳的各部大会吗,时机合适,咱们是不是借助
点辽东各部的力量,省得他们吃饱了没事干”?徐增寿小心的提议。辽东各部自
从高丽人被赶走之后,凭借手中的土地和物资与北平商人大做开发生意,很多部
族长都富得睡到了金子堆上。各部心存感激或刻意巴结,没少给震北军提供支持。
如果朱棣号召他们一同出兵蒙古,估计谁都不会拒绝,毕竟这仗怎么看都是有胜
无败之仗,时间可能打得久些,最终结果却是明摆着的。
朱棣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可,那些部落的私兵,我们想削还找不到理由,
哪能再给他们壮大的机会,毕竟关外新立三省各部族人口加在一起还远超过咱们
汉人”。
这道理没错,辽北各势力错综复杂,轻易改变现状后果都不好预测。徐增寿
意识到自己出了个馊主意,低头陷入了沉思。凭借震北军的力量,凭借北平和关
外三省的实力,凭借…。?能凭借的现在已经都凭借了,少年时壮志封狼居胥,
现在真的打到了这里,才发现封完狼居胥后要达到更高的目标有多么力不从心。
“殿下,咱们能不能借助那些投靠过来的蒙古人,利用你现在的身份,反正
你的身份是一潭混水,咱们不妨给他搅得更混”?张正心突然冒出了一句。
朱棣一愣,抬头不解地看着属下这个年少胆大的将军。后者无畏地对着他的
目光,眼睛中的神情分明是说:“反正你已经逃不掉半个蒙古人了,不妨多多利
用这个身份”。
徐增寿也被这个大胆的建议给吓了一跳,狐疑地问:“正心,说明白些,你
是说让金山部勇士参战”。
张正心点点头,“不光是金山诸部,新进平定的漠东南蒙古,就是翁牛特诸
部,巴林部,齐叶特部、奈曼部……”张正心如数家珍般屈指计算着被震北军强
力压服的各部蒙古,“咱们用蒙古人征服蒙古人,让各部都立些战功,最好谁都
不服气谁”。
“对”!徐增寿马上了解到这个建议的价值所在,兴奋地附和:“殿下,咱
们再来一次斡难河大会,你和他们约为兄弟,成吉思汗说过,英雄不要在窝里掐,
天下有征服不完的草原和女人”!
“喀嚓”,天际间响起一个霹雷,洪武十六年,草原上第一场雷雨提前赶来
了。
第二卷大风路(三)
路(三)
如果千里之外的朱元璋能知道朱棣现在的想法,他一定会和儿子一样感到非
常委屈。皇家威严让父子之间无法好好沟通,裂痕一旦出现,只会随着时间推移
越来越大。洪武十五年震北军在草原上势如破竹,曹振率水师横扫日本,接二连
三的胜利让朱元璋和朝中大臣们对新式军队的信心膨胀到极点,所以根本没考虑
到震北军现实所面临的困难。今春调常茂西去大同更无半点儿恶意,当年拆分震
北军是为了分散武安国的势力,如今这种调动却是为了加大帝王家对军队的掌握。
按朱元璋现在的想法,现在每从朱棣的震北军中分出一股力量出来,这股力量都
可以成长为一支新式军队的主力,并且这个主力最好是掌控在自家子侄的手中。
大明朝的军事力量也基本是这样划分,在几只最具战斗力的队伍中,水师的最高
统帅是太子朱标,安东军归汤和指挥,名义上的主帅却是宁王。西南新军主帅沐
英是朱元璋的义子。驻扎在大同一带和蒙古人隔河对峙的威北军实力稍弱,主帅
冯胜自从去年贸然出击葬送了李陵和麾下半数人马后,一直负疚于心,多次上本
请辞,常茂及其所率的精锐一到,威北军的指挥权自然会交到他手里。这个看似
鲁莽的将军常茂接替冯胜掌管威北军是朱元璋考虑多时的一步举措,对于冯胜来
说,把军队交给他自己的女婿,表现了皇家对他以往功劳的最大肯定,他必然毫
无怨言。而常茂的另一个身份和沐英一样,也是朱元璋的义子,由他执掌军队,
朱元璋最放心不过。
战功赫赫的太子居中,诸子侄率军拱卫于外,大明朝江山万万年。自从李善
长老去之后,朱元璋也开始慢慢考虑起自己百年之后的安排。原来朱元璋还有些
担心太子性格过于软弱,可是经过近几年的外出磨炼,朱标的性格中明显体现了
朱元璋自己那遇事机智决断的优点,虽然还和他母亲一样有些善心泛滥,但朱元
璋并不认为太子的仁慈是个致命缺点,朱元璋认为和自己打天下时不同,太平时
期治理天下偶尔需要些慈悲心,经历去年日本一战,太子朱标在文臣和武将中的
威望如日中天,可以预见,他将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朱元璋仔细规划着朱家王朝
的未来,如画江山前,没有人比他凝望的时间更多。徐达老了,冯胜老了,常胜
将军傅有德也老到只能在指挥学院中发挥余温,将来是孩子们的天下,自己必须
提前为他们布好这个局。文臣方面,武安国没有野心,也没有军权,按李善长的
建议,是留下辅佐太子的不二人选,有了他,至少大明朝的国库不会出现入不敷
出的窘态。北平的郭璞也是一个不错的资政之才,为官多年,经验丰富,是将来
打理吏部的最佳选择,只可惜他和武安国关系太近了,自己还需要花点儿时间让
他们疏远。海事司大臣朱江岩是个智士,还出身于太子一系,可以入选礼部或继
续主管海事司,平衡朝中权力划分………。武将方面,天下之精锐全部掌握在自
己的子侄手中,可以肯定的是,在自己有生之年就能看到大漠南北并入大明版图,
盛唐之世朝廷实力不过如此。水路陆路并力发展,自己朱家的江山的规模肯定要
超过以前任何一朝。无论世界有多大,中华注定是世界的中央,要接受四夷来朝。
这不但是他朱元璋的梦,也是历朝历代帝王的梦。
“万岁,平辽侯他们来了”。秉笔太监王公公在御书房外低声通禀。
“让他们进来,叫御膳房准备今天的晚饭给送过来,今晚下午朕和他们有要
事商量,叫闲杂人等没事别来打扰朕”!朱元璋头也不回地吩咐,眼前的如画江
山好似一盘棋局,他要把每个子放到恰当位置,任一个子不能脱离掌控。
大学士邵质、吴伯宗、费震和平辽侯武安国通报后鱼贯而入,叩拜之后,各
自找个合适的位置站好,朱元璋吩咐太监搬过几把椅子,众臣子照例走一遍推谢
的过场,等皇帝再三赐座后贴着椅子坐了半个边。
“朕今天找你们来主要是几件涉及到番邦来朝的事,朕想听听你们的主意,
怎样做才能不失天朝威严,又不让外人说咱们天朝大国仗势欺人,关键一点,要
占据主动,防着将来大家翻脸。这两个小国都不是什么善类,咱们现在前方和蒙
古人正打得激烈,不能树敌过多,先放他们一马,有些帐往后压一压,等大家都
有时间时再一点点儿算”。众人落座之后,朱元璋把下午的议题摆了出来。
受了武安国的影响,朱元璋现在每当议事前,总喜欢把议事要达到的目标说
清楚,免得大臣们说话词不达意。在朝堂上这样试过几次,效果还不错。所以在
御书房决策时,朱元璋基本就采用了这种谈话方式。为了让几个大学士更清楚当
前情况,朱元璋特地吩咐人把最近的几个奏折和番邦来信取了来,一字排开在桌
面上。那是河中地区帖木儿的称臣信,日本幕府将军足利义满的保证书,还有郭
璞和曹振等人的建议。
自从内阁中逐退了王本等人,众学士知道皇上做事唯利,不愿意受一些礼义
上约束,所以也不再提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反正内阁议定某事的处理意见后,
自有臣子能找出一个符合春秋大义的理由。况且现在是在御书房,不是朝堂之上,
更不用避讳什么是否违背圣人之道。国家利益面前,根本没有道义公理可言。众
人一一将桌子上的奏折、文案以及辅助资料翻阅了一遍,各自心中有了计较。
“万岁”,文渊阁大学士吴伯宗拱手施礼,欠着身子率先说出了自己对日本
请求大明水师撤离的意见,“那日本国人行事一向欺软怕硬,反复无常,是以汉
朝以来,中原称其为倭,乃取其卑鄙龌龊之义。现在看到我方势大,所以百依百
顺,但水师撤离之后,恐怕就要背地里搞些阴暗勾当。万岁且看他这保证信,向
万岁称臣并保证日本再不支持倭寇犯境的是大将军足利义满,而不是两个僭王中
的任意一个,早就给将来反悔留下了伏笔。等其日后有了实力,来一个奉其僭王
之命,立刻可以毁约。还有,他们表面服软,向我大明开放沿海城市,实际上打
足了交换我大明财物的算盘,占得利益恐怕比没战败之前还多,这购买火铳之请
更是包藏祸心,恐怕得了火铳,首先用来对付的不是海盗,而是我大明将士……”。
“嘿”,朱元璋听到这里,鼻子里闷哼了一声,吓得吴伯宗一哆嗦,看看皇
帝的脸色,知道怒气针对的不是自己,赶紧加快对日本狼子野心的分析,说出自
己的建议不退兵的理由“臣以为,陛下可下令威海等地聚集更多甲士,即日东渡,
他日本南北分治,彼此不服,我中华理当帮他们立一个国王出来,不然听凭他们
这些臣国内乱,显得我上国有失监督之责”。
那日本早些时候倚仗海面宽阔,飓风无常,曾经在回复朱元璋的国书中有
“日出之国皇帝致书日落之国皇帝之言语”,朱元璋本来就耿耿于怀,若不是太
子朱标曾有本章,认为‘日本仓促难服,必须以其国之官吏,治理其国之民众’,
根本不会考虑足利义满的请求。此刻听得吴伯宗如此分析,怒火又被勾了起来,
压着嗓子问道:“你们几个呢,是否认为朕应增派军队,帮助曹卿家追捕海盗”?
“微臣以为,太子殿下的意见甚有道理,方才陛下亦有留其秋后算帐之意,
眼前我大明主敌在北而不在东,同时两方作战,不但军械难以供给,百姓亦难负
粮秣之重”。大学士费震看朱元璋要意气用事,赶紧出来对吴伯宗的建议表示反
对。“依臣之见,既然日本去年已经对倭寇之事做出赔偿,并且追捕了大批‘海
盗’以示诚意,我大明不妨先显示些大国之风,有条件的将水师撤回。经此一战,
足利幕府实力大损,威名已失,南方新降大名未必肯继续听命,龟山天皇如果再
肯出来配合一下要求日本百姓奉剑、镜、玉之名驱逐幕府,废除足利将军和我们
签订的丧权辱国之条约,到时候恐怕南北之间又有一番好戏,我大明只要适度对
幕府支持一下,这仗就足够打到我们收拾完蒙古的时候。到那时我们垂怜日本国
民遭受战乱之苦,受邀平乱,不但名正言顺,那挨了打的也要感谢陛下之恩德”!
这条计策够毒,朱江岩给皇帝的本章上也有类似的建议,只不过没说这么透
彻,朱元璋盘算这费震所献计策,心中怒火渐渐平息。嘉许地对费震点点头,有
些犹豫地说道:“朕闻北朝的今川贞世是个了不起的名将,过海以来,各地诸侯
纷纷投降,九州已经大半落入其手。这次曹振将军打的都是京都附近的势力,九
州军队没伤及分毫,南朝那个不成器的龟山未必能如费卿所愿支持得几天。真要
让日本南北统一了我朝再对其用兵,只怕未必如这次般顺手”。
这个担心不无道理,日本国民忍耐力惊人,各地大名征税往往征到全年收成
的一半还多。比起中原的十中抽一,高出足足五倍。而日本百姓偏偏能忍受这么
高的赋税而不反抗,所以其国幕府可以短期内聚敛起大笔财富应对战事。如果日
本统一,足利幕府的实力将大大增强,各地大名私兵聚集起来,恐怕水师再难顺
利攻到对付腹地。几个大学士俱不知兵,一时答不出下文,把眼睛一同转向武安
国,在座的臣子中,只有他是上过阵打过仗的,最有发言权。
武安国笑了笑,把刚才被费震那句“挨了打还要感谢陛下恩德”逗出了笑意
终于找个机会宣泄出来,联想到日本在后世的所作所为,费震的形容不可谓不贴
切。他可没有其他大臣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涵养,忍得肚子直发酸。众人莫名其妙
看着他乐不可支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听这个御前也没臣子形象的平辽侯笑着说
道:“巴掌大的地方,一场仗却打了这么些年,还好意思自己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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