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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五奉天(完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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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下意识地帮她又盛了一碗。
凤西卓捧起热乎乎的豆浆,满足道:“不过,为了我一个人,劳烦萧公子特地在这里摆了个摊位,真是过意不去。”
摊主叹了口气,“凤姑娘好眼力。”
她瞎猜的。只是比起张多闻、尚信和韩载庭,这种偷偷摸摸的做法萧晋的可能性更大而已。凤西卓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满意地想:一猜就中,是个好兆头,今天运气不错。
“萧公子对我还真是念念不忘啊。”凤西卓这几日已经被人跟踪惯了,除了沐浴如厕的时候谨慎点,其他倒也无妨。
摊主伛偻的背微微挺了挺,“世子说,凤姑娘这几日兴许用得着小人。”
她看着他耷拉的眼皮,认同地点点头,“没错,这几日,我的确很想喝豆浆。”
摊主脸皮折了五六层的笑容慢慢垮下。
迎亲队伍在路人的围观下,终于来到了一排平房前。张大人安排的‘亲戚们’正乐呵呵地等在门口。媒婆站在两家中间一口一句地称赞着双方,插在鬓发上的艳红鲜花在笑声中颤抖不止。
新娘趴在‘兄弟’的背上直接进了轿子,轿门一关,阻去所有人的目光。
整个过程大约只花了半盏茶的时间,队伍便又在一串唢呐声中朝南门奔去。
凤西卓看着慢慢从面前吹吹打打经过的迎亲队伍,满脸好奇之色,“也不知道新娘长得如何?”
摊主嘿嘿笑了两声,“姑娘要是好奇,何不去抢来看看?”
凤西卓按住他收拾碗勺的胳膊,很严肃地道:“自在山向来劫财不劫色。”
或许她的表情太过冷硬,摊主竟呆了呆才道:“也可抢来看完再还回去。”
凤西卓感到两边的面颊不自主地往上扬,连连咳了好几声才把笑意憋住,“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城里人多,最好出了城再动手。”
这条街通到底便是南门。
摊主似乎没想到她居然当真,“姑娘真要去?”
“若是劫色有前途的话,日后也可以拓展一下自在山的生意。”她边说边站起身。
“稍等。”摊主收拾好东西,双手在抹布上擦了擦道,“我愿作先锋,为姑娘开路。”
凤西卓有种自打嘴巴的冲动。
阮东岭慢慢走近放着嫁妆的箱子。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的武器先藏在聘礼里,等到了新娘的娘家便换成张多闻藏着短刀的嫁妆,确保一路都有兵器。
几个大内侍卫也慢慢靠了过来。
在无数场战斗中,他们早就培养出旁人难及的默契。
阮东岭抬起头,南门二字已在地平线上升起,但门却是阂上的。
跟在后面的凤西卓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快。
南门城头,铁甲士兵站成一排,手搭长弓,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渐渐走近的队伍。
凤西卓一个起落落在阮东岭身边。事到如今,已无掩饰的必要。
“不如去西门吧?”南门离西门最近,以他们的轻功,铁甲士兵拍马难追。
阮东岭打开嫁妆,看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布帛,淡然道:“你觉得张多闻会留下退路么?”
凤西卓歉疚地看着箱子,“我应该先检查一下的。”在这种时刻没有兵器,就等于束缚自己的双手任人宰割。
阮东岭道:“没有的话,不会抢么?”他话音刚落,身子便如猎鹰般直扑城头。
凤西卓手指缠满蚕丝,只待有个万一,可当后援。
士兵手中的箭如雨下,密密麻麻地遮住半壁阳光。阮东岭一抽腰带,挥臂疾舞,顿时将自己罩住,箭到面前,纷纷被腰带舞起的劲风刮断!
凤西卓见他落到城头,松出口气,双手一抖,真气渡过每条蚕丝,结成密网,软软地缠住射来疾箭。漏网之矢则被大内侍卫用袖或扁担扫飞。
媒婆等临时请来的人在乱箭中疯狂乱蹿,有几个几乎是往箭上撞去。
凤西卓满场飞舞硬挡了几支,终究□乏术,难以兼顾,只得大叫一声,“要命的快跑!”
一语惊醒梦中人,只见剩下的人像丢了魂似的朝来路跑去,边跑还边朝后看,就怕那箭长了眼睛跟上来。
“接着!”只听城头一声冷喝!
十几把刀从天而降。大内侍卫齐齐纵身拿刀,却是各自均分,丝毫不乱。
看得凤西卓一阵赞叹。怪不得他们能从皇帝的天罗地网中游刃有余,果然有好几把刷子。
阮东岭身如陀螺,一边收缴兵士的刀,一边将弓用真气震断。等凤西卓赞叹完想帮忙时,城头站得起来的人已是寥寥无几。
怪不得他在明知山有虎的情况下,还敢向虎山行。她暗暗衡量自己的武功,轻功稍胜,但手上功夫恐怕做不到这般干净利落。
她看了看四周,大内侍卫站成一个阵型,慢慢朝紧闭的南门走去。邢晓晓颤颤悠悠地从轿子上下来,跑到她面前,“姑姑,怎么回事?刚才有支箭差点插中我脑袋,吓死我了。”
凤西卓握住她的手,一手的粘稠冷汗,不禁叹息道:“好歹你也是自在山的人吧?”这种场面经历得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啊,不过就是抢劫变被劫而已。
抬头瞥见摊主头朝着街上的一处店铺,神情严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一个身着黑衣的英俊男子端坐在店铺前,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墨玉公子?”她低喃道。若他也是被派来助阵的话,萧晋未免太看得起她了。不过,刚才要充当先锋的摊主可什么都没做呢。想到这里,她朝摊主不怀好意地看去。
砰!砰!砰……
只听数声巨响。
南大门在大内侍卫的铁掌中摇摇欲坠,仿佛只要一根手指就能将它点趴下。
凤西卓心情一动,正要上前,眼角突然瞄见摊主朝邢晓晓拍出的手掌……
“小心!”她一把拉过邢晓晓,与他单掌相交。
摊主身影晃了一下,倒退一步,猛得吐出一口鲜血。
凤西卓收回掌,平了平紊乱的气息,将邢晓晓朝南门推去,“你先走。”张多闻、兰郡王府先后倒戈,今天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邢晓晓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明白自己的武功在这种时候只能当累赘,“姑姑,你小心。”
凤西卓一边条理内息一边迎面对上慢慢走来的墨玉公子陈虞昭,袖中的剑在真气逼促下,轻轻颤动。除了师父和师兄外,她从未在外人面前用过袖中剑,难道这次要破例?
远处,马蹄声骤起。
陈虞昭与摊主同时发难。
凤西卓依仗轻功,在夹攻中左右闪避。
轰!
身后的南门终于倒在飞扬的尘土中。
凤西卓舒出口气,蚕丝细不可见得漫天飞扬。摊主与陈虞昭双双让开半步,脱出蚕丝包围。她窥准时机,一个错步,摆脱二人纠缠朝门掠去。
破风声疾追脑后。速度之快,犹如流星,凤西卓在半空中硬生扭转身体,虽然避过那支飞箭,但身子却落回陈虞昭和摊主的夹击中。
——面前还多了一个高踞马上的尚信。
凤西卓手中已有冷汗。出道以来,这次她遇到的对手最强。不是武功前所未有的高,而是高手前所未有的多。他们三人中摊主武功最弱,但在江湖上,已能挤身一流。再加上武功只略输她半筹的尚信,至今未露真实实力的陈虞昭,硬拼的话,输定了。

点很背(中)

邢晓晓跟着大内侍卫冲出南门,尚来不及喘气,心立刻因眼前的景象沉了下去。
重重铁甲列成鹤翼阵,将视野所及处埋得密不通风。
大内侍卫收住脚步,朝城头看去。这个时候,他们唯一能仰仗的,只有自己的统领。事实上,这几年他们也一直是这么仰仗过来的。
阮东岭站在城头,倏得拔地跃起,双臂如羽翅般展开,手中的数十支箭顿时劈头盖脸地朝鹤翼两尖的士兵射去。被箭头所指的士兵只觉整个人被一股无形压力笼罩,身躯定在原地,半分不得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它插入自己额头,血花溅在眼前。
阮东岭双脚着地,接过手下递来的长刀,横在当胸。
多其百倍的人马未想他的武功竟高强如斯,一时被他的气势所慑,怔在当场。
凤西卓眼角余光扫到门外情形,心中更是叫苦不迭。看来连阮东岭都□乏术,她真正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三个人拖得久一点,为他们争取时间,祈祷能逃一个是一个吧。
“这个,不符江湖规矩吧?”她干笑着开口。
尚信瞪着她的眼睛里燃烧起两簇厉火,“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这顶帽子冠得太大了。阮东岭最多算玩忽职守,抛弃皇帝吧?就算勉强算得上始乱终弃,那贼子……凤西卓猛然记起自己的本行,“事到如今,我只能放手一搏了。”
尚信冷然道:“依眼下情势,你若是束手就擒,本王还可网开一面。”
凤西卓侧头“哦”了一声,双手突得一撒,满把的蚕丝如钢针般朝四面八方疾射。蚕丝又快又细,纵然三人功力不弱,也不敢托大,各自展开身法躲避。
凤西卓当然不指望蚕丝能够伤敌。她要的,不过是一点时间。
此刻,她的剑已经握在手里。
尚信等人的脸色微微一变。
握剑的凤西卓已不是刚才的凤西卓。若将刚才的她比作绵软而难测的蚕丝的话,那此刻的她,就如她手中这把雪色窄剑,锐气逼人!
大内侍卫靠在一起,白出菱形阵。
阮东岭站在最前,邢晓晓被护在中央。看着四周一具具伟岸虎躯,她不禁略略安心。以前打劫若遇到软柿子,她便会跟在凤西卓身后去捏一捏,但真正的苦战却从未遇到过,没想到遇到时,那个一直保护着自己的人却不在身边。她不敢去想凤西卓的境况,怕自己一分心,拖累变负累。
“走!”只听阮东岭一声低喝,整个菱形便如利刀一样刺入鹤的中心!
鹤两翼迅速包围,将他们像包子馅一样裹在中央。
阮东岭的刀气暴长三尺,好似刀平白长了三尺一般,所割之处,血肉横飞。
整个菱形进退有序,四角配合自如,竟如镰刀过麦田般慢慢移出包围,杀到鹤型阵后方。
见眼前一片开阔,阮东岭一把将邢晓晓夹在腋下,“走!”
菱形顿时变成散状,朝前飞速掠去。
邢晓晓脚前头后,被颠得一荤二素,唯一清醒的,便是松原城的城墙在视野中慢慢变远变小。
……姑姑。
摊主站在凤西卓身后,此刻不声不响地缓缓递出掌去。这个动作落在旁人眼里,当真慢得可笑,但对凤西卓来说,却比迅速出掌更危险百倍。因为快掌往往能带出掌风,给对方预警,而现在他的动作,几乎是静谧的。
就在掌风离凤西卓的后背只剩六寸处,一柄冷若寒霜的剑身紧贴在他要递出的掌前。她的耳朵虽然听不到掌声,但她的知觉却能感到杀气。
摊主大惊撤掌,凤西卓已趁着这个间隙一剑朝尚信跨下的马腿砍落。
尚信眉头微皱,鞭已出手,灵蛇般的软鞭打在剑上,阻去剑势。
那头,摊主的掌化成千百幻影朝她的头顶拍下!
她前、上两路被封,唯一活门就是后方。但陈虞昭的剑还等在那里,虽然没有出手,但她清楚感到他的杀气弥漫在身后的每个角落。
尚信等人几乎已可确定她被封死在三人的联手之下。
--只是几乎。
眼前的凤西卓身影突然矮了一截,消失在视线中。
尚信与摊主大惊,在这样的包抄下平空消失,她的武功近乎神奇。陈虞昭在一边却看得一清二楚。凤西卓并不是会遁地术,而是钻入尚信的马下。
他的剑终于出鞘,墨色的剑如脱缰野马,卷起漫天黄沙,将尚信连马一起罩在剑气下。在兰郡王府,单论剑法,他还在萧晋之上。
尚信面色先是一变,随即一个筋斗落在马前,正巧与凤西卓四目相对。
凤西卓哀叹一声,身如狡兔,从马腹左向横飞而出。
陈虞昭在后,尚信在前,摊主在右,左边实在是最安全的路线。
不过往往越安全的地方,越有隐患。
她看着漫天撒下的粉末,心中大叹。半天不到,她便将人生最倒霉的事情遇到了个遍!
摊主看着她软倒的身影,大大松出口气,立即朝半路杀出的陈元殊奉承道:“三世子这把迷药洒的正是时候。”
凤西卓闭目躺在地上,腹议道:若非闻出是迷药,她会乖乖躺下么?
“人我带回去了。”尚信突然弯下腰,把凤西卓抱起来横甩上马。
五脏六腑都被撞吐了。她挂在马上,暗暗后悔自己装晕的举动。
陈虞昭突然开口道:“王爷不去追阮东岭么?”
尚信睫毛微垂,遮去眼中万般情绪,“本王出京的目的乃是捉拿自在山匪党,缉捕阮东岭之责应当着落在各州各府。”
刚才不还打着‘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的旗号么?怎么一转眼就撇清干系了?凤西卓对尚信的‘信’字再度打折扣。
陈元殊也不悦地撇撇嘴巴。张多闻现在躲在府里没法抗议,他就把眼前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脏活累活麻烦活推给别人,这王爷当得可真轻松潇洒。
陈虞昭看出他心中所想,出声打断道:“王爷体谅,可否先借凤西卓一用。”
这就是成王败寇。她一边放松身体,好晕得真实些,一边感叹自己沦落到被借用的命运。
“若我说不呢?”尚信眸光一沉。
陈元殊退了半步,摊主进了半步,陈虞昭表情莫测高深。
尚信顿时成了凤西卓适才面对的一对三局面。
凤西卓在心里暗暗盘算了下,还是希望尚信赢。毕竟以高手人数而言,他势单力孤,从他手中逃走更容易些。不过鉴于她这个刚掀翻的前车,这种可能太渺小。事情若真发展到这地步,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趁他们鹬蚌相争,自己渔翁得利。
“既然如此,王爷请。”陈虞昭出乎意料得未作纠缠。
尚信扫了眼他们,翻身上马,正勒缰绳,却听陈虞昭道:“且慢。”
凤西卓的心提到嗓子眼。
“凤西卓能在江湖闯荡这么多年,绝非等闲之辈。”他话中暗有所指。
凤西卓这次真想跳起来骂人了,不过尚信没给她机会,因为他的手指正好点在她的昏穴上。

点很背(下)

兰郡王府……
尚信……
张多闻……
四肢知觉麻木,思绪却格外清醒,凤西卓第一次在脑海中清晰地看见那条名为利益的无形丝线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一串起。
尚信代表的是皇帝,因此他与兰郡王府决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联合。张多闻代表的是自己,一个手握兵权,心思荡漾的提督。在尚信和兰郡王府的双重压力下,他必然会倒向一方,也只能倒向一方。他说过,秘宝图的价值在于交易,也就是说,秘宝图将是他倒向一方时的重要筹码。
若是这样,萧晋前后矛盾的举动就容易解释了。他千里迢迢赶赴松原为的既不是西荒奇珍,也不是秘宝图,而是张多闻!
整件事情应该是这样。张多闻投靠兰郡王府,想用秘宝图表忠心,好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而兰郡王府也愿意收下这个恩惠,来安抚他的心。但在一切明朗之前,双方都不愿这件事曝光,于是就有了假借鉴宝之名掩人耳目的一幕。
但人算不如天算,这场赏宝宴不但引来了正在邻州新雍剿匪的骄阳王尚信,也引来了慕增一将秘宝图盗走。少了秘宝图,张多闻无异少了和兰郡王府谈判的最大贡品和筹码,因此联合之事便在他含糊其辞中被搁浅下来。
萧晋当然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走。所以他一面向张多闻施压,一面制造她和他会面交易的机会,以便秘宝图尽快回到张多闻手中。而事情也照着他的期望慢慢发展。本来到了这一步,三方都已稳稳当当,只要各自达成目的,便能相安无事。但,偏偏她提出的要求是让阮东岭过松原……
阮东岭是何许人物?一个连四大郡王之一的蔺郡王都不敢明目张胆保下的人。皇帝对他的恨,近乎顽固。就算兰郡王和张多闻已经掉进同一个战壕,也不能在此刻冒天下之大不韪与皇帝起冲突。所以阮东岭,决不能放!
凤西卓到此时此刻,才算明白阮东岭那天那句‘你以为,钟正为何非要你接我从松原城过?’的真正含义。
钟正打的主意和兰郡王府相若,只不过更加疯狂。只要阮东岭过松原这件事若传入皇帝耳朵,无论张多闻知不知情都将引起皇帝的不满。当初为了阮东岭,皇帝连蔺郡王都敢翻脸,何况区区一个提督?到时就算张多闻不想反也不得不反。而钟家与其相邻,他势必要拉为战友,那时钟家将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一大臂助。
但钟正千算万算没算到萧晋到了松原,也没算到她居然会明目张胆地和张多闻谈判。
所以事情才变成现在这样一团乱七八糟。
不过钟正这个主意出得也太馊了点。要不是她经历了这一切,根本想不出这里边拐东拐西的花样。
她感慨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精致的雕花梨木床上,盖在身上的锦被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床前,尚信静静地坐在桌边执筷用膳。秀美更胜女子的容貌加上优雅的仪态,以美景形容也不为过。
但凤西卓显然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喂,你们就是这样虐待俘虏的?”
尚信漠然地将饭轻轻咽下,拿过茶漱了漱口,才拭嘴站起,“难得你还知道自己是俘虏。”
“我肚子饿了。”她眼巴巴地看着他。
“要本王送到你嘴边?”两片薄唇翘出嘲讽的笑容,他站在那里,以高度显示优势。
凤西卓嘟囔道:“我怕我一坐起来,你紧张……”她慢吞吞坐起身,拉了拉脚上的铁链和铁球,“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这种劣等货绑不住我的。”
“难得你还会说实话。”
凤西卓伸了个懒腰走到桌边,拿起他用过的筷子夹起来便吃,“别说的我好象经常说谎似的。”
“你,”尚信面颊微红了下,随即撇开脸,“哼,本王记得说过,若有一天发现秘宝图在你手中,决不放过你。”
她吃得津津有味,含着满嘴食物道:“我身上该搜的也搜过了吧?搜到就归你嘛。”
尚信转过头,正色道:“你若是交出秘宝图,本王可以此为契机在皇上面前替你……和自在山求情,从宽处置。”
“如果我没记错,在皇帝面前无情的也是你吧?”要不是你告状,皇帝哪里会知道远在千里外的小小自在山。
尚信皱眉,“四分之一的秘宝图对你根本无用,你何必藏着?”
凤西卓忙里抽空地摊了摊手掌,“王爷大人,我说了秘宝图不在我手上,你要如何才肯信我?”
“不在手上,但是藏在别的地方。”
她楞了下。这么快就变聪明了。
尚信看着她狼吞虎咽,半晌,突然烦躁地拂袖道:“你好好想清楚。”
“喂,”她在他脚迈出门槛的刹那道,“这里是张府吧?好象也不是很可靠的地方。”
他面色缓了缓,“本王之事,不劳你操心。还有……我不叫喂!”
接下来的日子,凤西卓过得叫一个滋润。
除了尚信三不五时地出来‘问候’外,她基本是被锦衣玉食供奉着。张府、兰郡王府那些纷纷扰扰的事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她唯一见到的‘外人’是韩载庭,但也只是笑谈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既没有递纸条,也没有留暗示,好似只是闲来无聊探访探访。实际上,她更觉得像探监,就差没说让她安心熬日子。
日子过的再衣食无忧,若总在一个地方转悠也会闷出病来,更何况出自自在老人门下,自在山二当家的凤西卓?所以当慕增一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差没扑上去摇尾巴了。
“这么条小小的链子就锁住你了?”
凤西卓苦着脸道:“别看它长得不怎么样,作用还不小。”
慕增一蹲下扯了扯链子,“恩,是精铁。你的剑呢?”
“充公了。”
慕增一叹了口气,“那没办法了。”
凤西卓眼中泪花频闪,“师兄……”
“你们叙旧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向本王打个招呼?”尚信站在门外,神情阴霾地看着房内温情对望的两人。
慕增一侧头看着他,“我们叙旧,关王爷是什么事?”
尚信目光直接掠过他,落在凤西卓的脸上。
凤西卓眨了眨眼睛,“他就是偷秘宝图,偷西荒奇珍的主谋。”
慕增一道:“我最多是帮凶吧。”
尚信冷声道:“不管主谋帮凶,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凤西卓与慕增一相视耸肩。
蓦地--
凤西卓全身真气运于双手,捞起铁链向两边拉成直线。
铁链在真气激荡中瑟瑟发抖。
慕增一笑容一收,左手洒出一把银针,阻住正要上前的尚信,右手多了一把比凤西卓的略长略宽,但样子相若的剑。
只听一声锵响。
剑身与铁链相交处,火花四溅!
凤西卓深吸一口气,双手猛得一挣。铁链应声而断!
“师兄,还有球!”她焦急地看着慕增一与尚信战至一处。
“抱着走!”慕增一一边仗着轻功游斗,一边嘿嘿坏笑。
凤西卓听门外脚步声多如乱麻,只得认命地抱起拴在脚上的铁球,半弓着腰朝窗外掠去!
身后,似乎隐约听到尚信一声怒喝!

新伙伴(上)

冲出被软禁的院落,外头还是屋舍连绵的张府。
不少高手已经闻讯赶来。
片刻,灰瓦上人影幢幢。
凤西卓抬头看着高挂的太阳,心中暗咒一声,身如闪电,鬼魅般自众人身边串过。因为抱着球,她身体缩成一团,速度竟比以往更快。张府高手只觉眼睛一花,眼前之人便失去踪迹。
陈元殊跟着萧晋来张府串门,正在四处闲走,没想到竟遭遇此事,一个兴起蹿上屋顶准备和找个好地方看热闹,却正巧凤西卓冲过来。
摊主从另一边赶过来,他和凤西卓交过手,她的武功莫说陈元殊,就连自己也不敢正触其锋。看到眼前一幕,顿时吓得心跳都停了一拍。“小心!”
凤西卓当然认得眼前这个洒迷药的小子,不过若没有他,她那天恐怕不死也重伤,因为这丝好感,下手立刻留情。单手一抓他的胳膊,将他轻轻甩出去。
而这一记留情,也为她自己争取了时机。
匆匆赶来的萧晋和摊主见陈元殊被扔下,双双跃起,接住他下坠的身体。被这么一耽搁,凤西卓早已跑出张府范围。
到了府外,凤西卓仍自抱着铁球用轻功在街道屋檐上穿梭。多留在松原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至于铁球也只好去下一个镇里再想办法。
她倒不担心慕增一。论武功论心计,他都在她之上,若没有万全准备,决不会轻易冒险。
刚才慌不择路得从张府出来,根本没看清周遭环境。等在意时才发现竟已到了南门,想起数日前惊心动魄的一战,再看现在松散的守卫,她平了平气,再众人惊呼声中,飞身跃上城头。
城头士兵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大胆若斯,急忙拿起兵器应敌,却见她面对松原城,倒着从城头上飘落,宽大的袖子和飞扬的衣袂在半空招展,若非怀里抱着一颗铁球使得她整个动作看起来异常滑稽,这一幕应该算得上仙姿绰约。
凤西卓原本只是想震一震他们,出一口被关多天的恶气。但真的做了以后,才记起自己还抱着颗铁球。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只好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直到双脚落地,才一边转身朝前跑一边低骂道:“该死的慕增一!”
松原城以北是偏霞山和灵秀镇,南面与宋城相邻,中间隔着丰乡、绿苔两个镇。
凤西卓路过丰乡却脚步不停。如果张多闻派人追上来,必定会先搜查这个镇子,他们在丰乡耗得越久,她就能在绿苔多安全一会。
一路用轻功疾赶,相当消耗真气。等到绿苔时,她几乎连腿都迈不开了。
所以当一辆色彩斑斓的香檀马车优哉游哉地驶到她面前时,她只想扯开嗓子骂一通。
“拜见凤二当家。”两个异族打扮的高壮汉子恭敬地跳下马车。
凤西卓看都不看他们,直接跳上马车掀帘而入。
马车内,一个赤衣裸足的异族男子正惬意地靠着狐裘,深邃如刀刻,妖冶似罂粟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还无的浅笑。长至胸前的金链耳饰映着笑容,此得她一阵眼疼。
“你……”所有谴责的话在对上他近乎□的眼神后化为乌有,她干咳着靠在他脚边的位置盘腿坐下,“最近过得不错啊。”
南月绯华的脚不缩反伸,殷红如桃花的趾甲几乎伸到她膝盖。
凤西卓踌躇了下,才慢吞吞道:“虽然你经常洗脚,可能没有味道,但一般人总还是容易联想那些……恩,什么的。”
南月绯华浅褐色的眸子戏谑地看着她,缓缓收回脚。
凤西卓松出口气。每次和这个男人打交道,她的寿命就在骤减。
“卓儿在埋怨我来得太晚么?”他双唇微启,声音如宫调般,清雅悠长,又带着独特的他国微扬的拖音。
卓、儿!凤西卓浑身一冷,“没,来得正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早知道还不如在自在山等着尚信过来剿匪,也比在钟家受各种精神摧残来得要好。
南月绯华翘起一边嘴角,丰厚的下唇闪烁点点珠光,“是么?”
她急忙点头表诚心。
“卓儿的新兵器很可爱呢。”他瞄着她怀里的铁球。
“练轻功用的,你喜欢回头我给你送去。”
马车轴轮徐徐起步,凤西卓对着眼前这张妖魅难测的脸,无比悔恨自己因一时冲动跳上来。当时装作没看到直接走掉就好了,哪怕跑死在半路上,也比现在坐立不安来得强。南月绯华的眼睛好似粘在她身上,□得令人发憷。
“那个,阮东岭到了么?”她忍不住打破尴尬。
“恩,卓儿很关心他么。”他笑了笑。
由于她对他的神情向来以诡谲形容,反倒看不出有什么波动。“大家同坐一条船,当然要先打好关系,日后好互相照应。”
“同坐一条船?”
若非她一直密切关注他的动态,根本听不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高了一点。
“恩,的确呢。”他随即把音拉了回来。
凤西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虽然一直对着她,但明显有片刻的失神,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们都平安抵达了,”他意识到她的注视,自若地将话题继续,“不过少了西凤,让人很惊讶。”
西西、西凤、凤姑、卓儿……他们这些人就不能少给她安些莫名其妙的称呼么?“我也很惊讶。”
“孤身从高手林立的张府逃脱……卓儿果然很有本事。”
她原想解释是慕增一的营救,但越解释他的话肯定越多,所以含糊地应了一声。
“钟府有本事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他意有所指。
凤西卓赞同地点点头,“南月公子身为天下四大公子之一,绝对是有本事中的有本事。”她顺势拍马。
“说到四大公子,”他的拖音扬得格外厉害,“钟府很快就会又迎来一位呢。”
“谁?”难道是萧晋?他的胳膊伸得也太长了吧?前脚刚和钟府抢完人,后脚就跑来谈合作?
南月绯华笑着在她期盼的目光中闭上双眼。
凤西卓顿时觉得脚底痒得想踹人!

新伙伴(中)

离宋城只有数里,路边人烟渐增。
南月绯华突然睁开眼。
凤西卓盘坐的身体立马一直。
“好象有奇怪的东西追上来了。”他嘴角浮上一抹讥笑。
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会比你奇怪?不过这句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
“是为卓儿来的么?”如茶水般透明的眸子移到她脸上。
凤西卓干笑道:“我的追随者哪里比得上南月公子人数庞大?”
“恩,”这个‘恩’字的音一共折了三折,“我很不喜欢有人觊觎卓儿呢。”
凤西卓恨不得一头撞死。
“炼奴,你去打发掉他们。”他用手指上猫眼大小的红宝石敲了敲车壁。
外头传来一声低沉的答应,凤西卓立刻感到车顶被重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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