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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五奉天(完结)-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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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月白道:“义军。”
谢云的下巴都快垂在地上。
下午尚信早早退席,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宴席散后,长孙世家的探子就带回了这样令整个京城变色的消息。
陈虞昭冷笑道:“连当今皇弟都通敌卖国,看来尚氏江山的确气数已尽。”
谢云想到尚巽有意让尚勤继位,若兰郡王真的同意此事,那兰郡王府和尚氏将一体共存,因此干咳了一声,将话题扯了回来,“我看此事十分蹊跷。顺平王若是私通北夷,想借助北夷兵力夺取帝位倒也罢了,私通义军有什么好处?难道打家劫舍后,大家一起坐地分赃吗?”
陈虞昭道:“不必坐地分赃,义军闹事,皇帝焦头烂额,他就能浑水摸鱼。”
谢云反驳道:“但此刻看来,摸到鱼的是尚信。”因为义军活络,尚巽不得不倚重骄阳王,将除了帝轻骑外手中大部分兵力交给了他。
陈虞昭道:“说不定尚信和尚谆本是一丘之貉。”
谢云探究地望着他,似笑非笑,“二世子在生什么闷气?”从骄阳王府就开始板着一张脸。可能在外人看来和平时并无不同,但他对三位世子都算有所了解,除了萧晋,另两位生不生气一眼就能看出来。
陈虞昭道:“不过就事论事。”
长孙月白若有所思地转过头。
谢云目光在二人之间一转,朗声道:“我倒是与二世子的看法相左。我认为……顺平王不过是一块被搬开的挡路石。”
“那谢兄以为搬石头之人是……”长孙月白心中有数,却依然虚心问道。
“当然是被挡路之人。尚信、尚勤、尚敏……他们都是有可能与尚谆竞争帝位的人选。”谢云顿了下,嘲弄地掀起嘴角,“当然,最最可能的,还是当今皇帝。”
陈虞昭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你是说,尚巽为了替尚勤铺平登基的道路,所以先下手为强,除掉自己的亲弟弟。”
“最是无情帝王家。”谢云不屑道,“难道二世子认为像尚巽这种连结发妻子都不放过之人会对自己的弟弟手软吗?”
“那他为什么不对尚信下手?”说穿了,尚巽不过是个空架子王爷,兵权势力都不及尚信。若要除,也应该先除掉尚信才是。
“或许是尚巽觉得他没有夺位的野心,又或许……尚信还有用处,现在还不是时候过河拆桥。”谢远看向沉默的长孙月白,“长孙兄以为呢?”
长孙月白浅笑道:“无论真相为何,至少目前看来,还是有益无害……不是么?”
谢云会心一笑。
不错,无论是尚巽想铲除异己,还是尚谆真的窝力反,通敌卖国。对兰郡王府来说,都是件好事。
——大快人心的好事。
乾坤殿里一片死寂。
久未露面的皇帝终于又填充了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
只是那张脸被病魔侵袭得太久,又溃败得太快,形同枯槁,消瘦得只剩下一张蜡黄的皮和混浊的黑珠。被汤药冲刷成浅褐的牙齿微微外突,与灰紫的嘴唇抵在一起,时不时地颤抖一下。每当他喘息的时候,跪在下头的大臣们心跳就会别别加快,就怕他一个用力把气断了。
“朝中诸事……”尚巽断断续续地开口,“可还好?”
沈获瞥向顾应权,却见他的嘴角正幸灾乐祸地翘起。
当初尚信说朝中有人将军情出卖给乱党,交由沈获与顾应权共同追查。但刑部尚书刘同贵是沈获的人,顾应权乐得做甩手掌柜。
刑部顺藤摸瓜查到尚谆,密报给沈获。沈获原想查证属实后另作打算,谁知道中间被顾应权安插在刑部的人发现,故意将消息泄露给了尚谆。
尚谆大怒,一气之下闹上刑部找刘同贵理论,事情遂变得沸沸扬扬。沈获眼见事情闹大不可收拾,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将尚谆拿下。
但尚谆是何许人也?当今天子的胞弟,帝位的继承人之一,说他通敌卖国?十个中恐怕有九个是不信的,剩下的那个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顾应权虽然不知道沈获掌握了什么证据,但想必是些模棱两可的东西,他等着看他如何在刀尖起舞!
“皇上,沈大人刚刚为朝廷破了件大案!”顾应权见沈获迟迟不说话,忍不住帮他开口道。
尚巽手从龙椅的扶手上移到案上,身体微微前倾,“沈卿……是朕的右相,怎么,咳,跑去刑部了?”
沈获猛地直起身体,高声道:“启禀皇上,臣有本请奏!”
尚巽灰暗的眸子似有波光浮动,“把奏本呈来。”
“遵旨。”沈获早在来之前就想到顾应权会拿此事做文章,因此奏折已经事先准备好了。
何乐礼接过奏折转呈给尚巽。
这个动作他已经有数月未做,此刻竟有些怀念。
尚巽目光在奏折上极慢地移动,下唇有节奏地抽搐着,一条银线从嘴角渗出,缓缓挂了下来。
何乐礼拿出绢帕,小心翼翼地替他拭去。
大约半盏茶的工夫,尚巽终于抬起头。
顾应权近乎激动地等着龙颜大怒。
“朕看,这事……就由刑部……和,沈卿……一同审理。”尚巽伏低身子,半趴在案上低咳起来。
咳嗽声越来越烈,听得下面一片胆战心惊。
沈获和顾应权忍不住双双出声,“皇上……”
尚巽艰难地抬起手摇了摇,待咳声略止,就着何乐礼的手喝了口参汤,总算勉强恢复了几丝人气。
“朕宣你们来……有其他事,宣布……”
大臣们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没有看到奏折,但也猜到沈获刚才递上去的绝对是顺平王的罪状。原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唇枪舌剑或是狂风暴雨,偏偏皇上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轻描淡写地一言带过,好像那个关在天牢里的不是他的亲弟弟当今的顺平王,而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当今天子的胞弟更为紧要?紧要到他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顺平王的通敌案上?
尚巽很快解开了他的疑惑,“朕要……立,勤儿……尚勤为太子!”
话同残喘,意逾千斤。
连沈获、顾应权在内,所有跪在乾坤殿里的大臣各个被压得呆若木鸡。

恶搞番外

自在老人翘着二郎腿,听着秘书邢师报告自己的庞大产业,心里十分欣慰。总算是对得起下一代,有可观的遗产让他们继承了,虽然这两个继承人实在是——
自在老人:增一,听说那些混混还在拉你一起玩赛车?
慕增一:没有。
自在老人:真的?
慕增一:恩。是我拉他们一起玩。
(画外音——
混混们:呜呜……大人明鉴,我们真的真的真的不想拉他一起玩啊!他是玩赛车吗?根本就是在玩我们的小命嘛!)
手机通话中:
自在老人:西卓,你……在吃早饭?好吧,吃完来我办公室一趟。
两小时后——
自在老人:西卓,你……午饭了?那,快点吃完过来!
两小时后——
自在老人: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听到咀嚼声了,在吃晚饭对吧?好好好,我不管你下午茶还是夜宵,连着晚饭一起给我解决后过来!
五个小时后——
自在老人:……为什么没人接?
邢师:老爷,我刚才看到二小姐房间已经熄灯了。
自在老人眉毛狂抖:……她除了吃和睡还干过什么?!
邢师:二小姐还打碎了放在客厅的花瓶。
自在老人:oh,no!我的唐三彩……
邢师:老爷?老爷?老爷!
慕增一和凤西卓一起跪在灵堂前。
黑白照上,自在老人的眼睛像铜铃一样瞪着两人。
慕增一:邢叔,有必要把遗照放得那么大吗?
邢师:老爷喜欢墙。
慕增一嘀咕:所以遗照占据了一堵墙……弄得像抽象画似的。
凤西卓: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墙?
邢师:因为老爷有事没事就会去撞撞。
废人:现在由我宣读遗嘱。自在老人身后所有的产业归于……慕增一和凤西卓共同继承……
慕增一小声:你全拿去吧,table。
凤西卓怒:说了不许叫我table,我是卓越的卓,不是桌子的桌!
慕增一小声:你不是也每天对我one来one去的。
凤西卓一拳挥出:谁对你每天吻来吻去的!!!
废人:你们不尊重我也要尊重下自在老人,没看到他的辛苦成果吗?!
他脚下,踩着一份六米多高的遗嘱。
由于自在集团产业很庞大,慕增一和凤西卓共同决定寻找能够代为管理的职业经理人。
自在集团在业界也是颇有名气的,因此招聘广告一经登出,立刻应者如云。
凤西卓翻开第一份简历——
南月绯华
男,25
毕业于南月大学政治系
曾供职于罗郡王集团
慕增一:这个绝对不行!
凤西卓:但是他长得很登样啊。
慕增一: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
南月绯华推门进来:一一小亲亲,你这样讲人家,就太伤人家的心啦……
凤西卓惊骇地看着他们:One,没想到你还藏着这样一段关系。
南月绯华:卓儿,你不要吃醋哦,人家对你会一样好的。
慕增一和凤西卓同时指着大门:Out!
萧晋
男,24
毕业于缅州大学政治系
兰郡王集团太子爷
慕增一:萧先生,以你的家世我实在看不出为什么要到我们自在集团来。
萧晋:我只是试车的时候路过,顺便进来参观参观。
凤西卓:……那您参观完毕了吗?
萧晋:恩,你们为什么要在茶水间面试,去会议室不好吗?
凤西卓嘴角抽搐:萧先生,真抱歉,您脚下踩得这块地毯属于会议室没错。
萧晋:……你们要不要考虑被我收购?我会给你一个大一点的会议室的。这里还是做茶水间的好。
慕增一和凤西卓无力地指着门的方向。
陈虞昭
男,22
就读于缅州大学金融系
兰郡王集团二太子
凤西卓:如果你是来找萧先生的话,他已经离开了三分钟。
陈虞昭:哦,抱歉,我以为这里是洗手间。
凤西卓:……我恨兰郡王集团!
尚信
男,17
就读于皇家精英学院高中部
现任国防部长
尚信:我接到线报,说你们这里涉及非法走私生意?
慕增一和凤西卓同时大叫:冤枉啊!
尚信:你们以为我会听信你们的片面之辞?
凤西卓:……那您想怎么样?
尚信:让我接任自在集团的CEO。
尚谆:国家严格规定政法、军队、机关等部门不许办企业、公务员不许经商。
尚信:你怎么来了?
尚谆:身为反贪局局长,我要严密监督你的一举一动。
尚信:……
长孙月白
男,23
毕业于樊州大学企业管理系
现任长孙集团CEO
慕增一:你是路过还是借厕所?
长孙月白:我是来应征的。
慕增一和凤西卓激动得热泪盈眶:终于遇到个正常人了。
慕增一:你觉得你能够胜任这个岗位吗?为什么?
长孙月白:因为我爱凤西卓。
慕增一大笔一挥:合格!
凤西卓:……这是什么破理由破面试破结果???!!!

通敌案(中)

屋里的摆设还如尚谆离开时的模样。
杯子的碎片散了一地。
茶壶里的水却已经凉了。
秋月散步似的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天色渐暗。
暗沉沉的屋子让她想起百花洲的规矩:只要做错事的孩子不论身材高矮都要被关进放衣服的樟木箱子。她只被关过一次,在七岁那年,一天一夜。
从此,她变得乖巧。
可惜自从奂州倒向兰郡王府后,百花洲和她的往来便断绝了。不然也许她可以和他们一同分享这桩趣事。
庄先生旁若无人地从窗口跳了进来,“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下午。难道说才半天不见,你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秋月停步转身,曼妙身姿如同寒风中轻颤的桃花,“你指谁?”
庄先生抬脚将地上的碎片踩成粉末,“你最清楚,不是吗?”
“如果你是指尚谆……他现在在我心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那你是在想凤西卓了?”
秋月清丽的容颜上浮起轻嘲,“从我亲手把她送上天牢那刻起,她就已经是个陌生人了。”
“可是她还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你不是很想她死吗?”
“的确很想。”她仰高头,光将窗格子上映照在她脸上,让那张清丽的脸看上去有些惨然,“不过有些人注定一生倒霉无数次,次次都能逢凶化吉。有些人一生或许只倒霉一次,却已经万劫不复。这就是命。”
“你放弃了?”
“我还能如何?凤西卓不会再信我,我也不会再有接近她的机会……你也说过,她的武功太高,要杀她太难。”
庄先生环胸笑道:“不如你求求我,也许我一时脑热就答应了。”
秋月转头正视着他,“你是专门跑来取笑我的吗?”
“我看上去像吗?”
“不然呢?尚谆进了天牢,就算他不死,也迟早会猜到是我动的手脚。我对你们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能让你跑来看我?”
庄先生耸肩道:“你为什么不想想,也许在我心里,你已经是一个朋友。我来看朋友,并不需要什么价值……”
“朋友……”秋月呆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我曾经想像过,若有一天秋月放下仇恨会是什么样子?欣喜若狂?还是茫然若失?”庄先生拍手道,“我如今有答案了,原来是后者。”
“放下仇恨?”秋月猛一瞪眼,“我是报了仇雪了恨!不是放下仇恨!”
“是吗?为什么我眼中所见,是凤西卓在骄阳王府混得有吃有喝,尚谆在天牢活得有滋有味。难道你所谓的报仇雪恨,就是让你的敌人统统都去牢房住几天吗?”
“住口!你给我住口!”秋月突然发疯似的朝他冲过去。
庄先生伸手抓住她扑上来的双手,“你干什么……哦,该死!”秋月的脚在他小腿上疯狂地踢踹。
他猛一用力,将她甩了出去,“没想到一代花魁也会做这样粗鲁的事情。”
“我都已经下贱了,还怕什么粗鲁?”她跌坐在地上,右手掌心被碎片割出一道伤口,血慢慢从手心蔓延出来。
庄先生皱眉道:“你流血了。”
“会死吗?”
“死不了。”
“那就让它流……”
“疯女人。”庄先生低咒一句,猛地一甩头,烦躁道,“尚谆通敌的罪证是我假冒的,连刑部查到他,也是我安排的。现在尚谆顺利入狱,不管他今后是死是活,于情于理,我都能功成身退了吧?”
秋月目光从地上的血移到他脸上,“你要回北夷了?”
庄先生傲然道:“不错。不过走之前,你还记得答应了我什么吗?”
秋月扯开嘴角,是笑,却冰冷如霜,“映红?你知道她住在哪里。”
“你真的舍得将她送给我?”
“只要你想要,我不舍得也没办法,不是吗?”秋月自嘲道。
庄先生蹲下身子,换了口气,淡淡道:“如果你说不舍得的话,我或许会改变主意。”
秋月冷笑道:“我为什么要不舍得?”
“当初你要跟着尚谆,在所有家仆中只有映红一无反顾地跟了来。这样的人,你也舍得?”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的双眸,试图从中间找出一丝的怜悯或懊悔。
她就那样让他看着,用满目仇恨,“既然天下负了我,我为什么不能去负别人。既然我已经不幸,又何必管别人幸不幸福?”
庄先生的神情由失望到绝望,最后冷冷地站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不客气了。”
秋月看着他从她身上大步跨过,就像门槛一样,毫不犹豫,也毫无留恋。
他离开的窗还是来时的那扇,两面敞开,望出去刚好能看到挂在树梢的月亮。
天未全暗,月亮看上去有些稀薄。
秋月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人,她一直想见而未见。
长孙月白闭目倚在窗台边。
从骄阳王府摘来的桃花插在净白花瓶里放在他边上,粉嫩的色彩越发显得他脸色苍白。
“公子,你回床上歇歇吧。”绿光伸手把窗户关严实。
长孙月白睁开眼,适才还疲态毕露的俊容因他眼中绽放的神采而显得生气勃勃。“不必,坐着更清醒。我想将骄阳王府的地形再记一遍。”
已经记第九遍了。绿光在心里悄悄嘀咕,“刚才谢公子来过了。我们这样不知会他们单独行动,会不会不太好?”
“不,这样才对彼此最好。”
绿光不解地看着他。
长孙月白似是感受到她的疑问,解释道:“皇上既然宣布立勤皇子为太子,那兰郡王府与朝廷的关系将会回暖。骄阳王乃是尚氏江山的顶梁柱石,若此刻让兰郡王府协助我们去骄阳王府救人,实是强人所难。”
与其说强人所难,倒不如说怕兰郡王府会临阵倒戈。毕竟两相权衡,兰郡王府如果助朝廷拿下长孙月白,一能获得尚巽的信任和好感,二能威胁长孙世家,虽然是短利,但也很可观。算是笔不错的买卖。
绿光若有所悟地点着头,“既然如此,公子更应该休息一会。以免到时犯困。”
商定的营救时间是明日寅时三刻,尚信离府早朝之际。
长孙月白顺从地站起,正要走向床榻,却听紫气脚步声在门外停住。
“公子,秋月夫人求见。”
秋月?
绿光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她可没忘记是谁害得凤西卓被困王府的。
长孙月白眉宇间也甚是疑惑,想了想道:“请到花厅。”

通敌案(下)

秋月打量着花厅的摆设,想从这幅幅字画,张张桌椅中勾勒出长孙月白其人。
当初四大公子之中,她与雨无瑕都偏爱长孙月白。
雨无瑕是因为他商人的身份,在地位上不会相差太远。
而她则是因为他深居简出的半隐之风,虽然后来知道是因为他眼盲不能视的缘故,但比起尚翅北、萧晋和南月绯华的张扬,她更欣赏这样的恬淡。
去樊州之前,她不是没有憧憬的。
只是憧憬太远,噩梦太快。
她看着画中的黑山白水,突然想不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秋月夫人?”温煦如和风的声音从后面拂来,她霍然转身。
来之前的目的刹那涌上心头。
这样的白衣如雪,这样的浅笑如菊……一如遥想中的翩翩风度。
是了,她只是想来印证,那个曾经占据她憧憬的男子是否真如想像中那般雅致无双。
“长孙公子。”她欠了欠身。即使知道他看不见,她依然把每个动作每个神态都做到最美。
长孙月白闻到一阵香风由浅而浓,脚步立刻不着痕迹地移开两步,“不知是何事竟然累得秋月夫人深夜造访?”
秋月停下步子,笑容缓缓凝固在脸上,又缓缓沉淀,“上次秋月受邀半月宴,却未能向长孙公子道贺,深以为憾。今日得知公子来到京城,特来补庆。”
“秋月夫人言重。”长孙月白淡然一笑。
绿光端着托盘,踏重步进门,“秋月夫人请用茶。”
秋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敌意,“这位是……”
“奴婢只是府里的丫鬟,不敢劳烦夫人垂询。”绿光不冷不热地丢出去个钉子。
秋月碰了钉子也不恼怒,转向长孙月白道:“长孙公子来京城一切可还习惯?”
“不习惯。”绿光把话截了过去,“公子最近吃不好喝不下睡不香。”
秋月虽然不悦,却依然好声好气地问道:“可是水土不服?有没有请大夫瞧瞧?”
“寻找大夫有什么用。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凤姑娘不在公子身边,公子自然是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她见秋月瞬间苍白的脸色,得逞地笑道,“听说凤姑娘一到京城就去了顺平王府做客?”
秋月冷声道:“是又如何?”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凤姑娘被捉的时候夫人在不在场?当时又是怎么样的场面罢了。”
“长孙公子与西卓的传闻,莫非是真的?”秋月死死地盯住长孙月白,连指甲扎进手心都不自觉。
长孙月白道:“不知是何传闻?”
绿光接道:“公子不必问,都是假的。”
秋月眼中喜色顿现,“哦?”
“除了凤姑娘将要成为长孙世家的主母这条传闻外。”绿光凉凉地接了一句。
“长孙公子?”秋月不可置信地看向长孙月白。
长孙月白尴尬地笑笑。俊容红了一大片。
“不知道长孙公子喜欢西卓什么呢?毕竟她曾……入草为寇!”嫉妒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失贞那晚的疯狂情绪在错杂中死灰复燃……
长孙月白面色微沉,淡然道:“月白也不过一介商贾,能遇西卓,已是高攀。”
妒火焚尽了秋月双眸中的缱绻柔情,秋月的拳头在身侧咯咯作响,“长孙月白……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心眼皆盲的人!”
“心眼皆盲的是另有其人吧。”绿光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秋月夫人,人非圣贤,你将月白高看了。”长孙月白意有所指。
秋月楞了下,脸上密布的疯狂被定住般,然后一寸寸剥落,最后只剩下茫然与空虚。她轻声低喃着:“高看了?高看了……”
梦境仿佛中,那个白衣翩翩的男子站在平静的湖面上,容貌朦胧在烟雨中。
他看着她,浅浅地笑着,然后转身,踏波远去。
她想追,却一脚踩在水中……
终究是水中花月么?
她失魂落魄地凝望着长孙月白。
他不是那个人。
那个人不会对她露出这样疏离淡薄的神情。他的眼睛已经是炯炯有神的,可以清晰地反射出她的一颦一笑。
她缓缓转身,迈过门槛,静静地走着。
外头夜色清谧,鸟雀无声,道路铺陈前方,延伸至黑暗深处。
她木然驻步回头。
却发现花厅里的灯火大小若拳,已经离开好长一段路了。
比起长孙月白暂住的沈府的细微灯火,骄阳王府的绿意轩却是明烂若日。
尚信烦乱地在房门口来回踱步。
凤西卓的哀叫声像匕首般,一下一下地凌虐着他的耳朵。
“到底好了没有?”
他忍不住拍着门扉。
丫鬟委屈地开门出来,“请王爷少安毋躁,大夫正为凤姑娘诊治。”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半个多时辰了!”尚信伸长脖子往里头张望。
若不是凤西卓死活把他关在门外,他早就冲进去一探究竟了。怎么平时吃喝都好好的,偏偏一个赏桃宴下来就狂吐不止呢?
丫鬟听着更委屈了。她又不是大夫,就算王爷把她进进出出地呼来唤去一千遍,她也编不出其他答案啊。
“行了行了,你再进去看着吧。”
丫鬟如蒙大赦,走进房间正要关门,却被他用手掌抵住,留了道缝隙,“就这样吧。”
丫鬟不敢抗命,蹑手蹑脚地朝里走去。
大夫坐在床前,眉头皱成了一个大麻花,嘴唇上的山羊胡几乎被自己扯下了一半,嘴里一直嘀咕着怪了怪了。
“大夫,凤姑娘究竟是……”
大夫摇头晃脑,显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
凤西卓撇了撇嘴角,强行把漫到嘴边的笑意吞了下去。
她吐是因为她用内功把胃里的东西逼出来,如果大夫能查得到病因那才叫奇怪。把尚信赶出去倒不是怕他看到她呕吐时不雅的样子,而是怕他看出她搞鬼。
毕竟这种小动作,是个习武之人都会的。
她又躺了会,见大夫仍是没动静,不由在心中叹气。怎么会有这么老实的大夫呢?普通大夫不是查不出毛病就直接胡扯一气了事吗?
她有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道:“大夫,你看我是不是受寒了?”
丫鬟们齐齐松了口气,都眼巴巴地看着大夫。
大夫摇头道:“不像啊,你的脉象……”
“啊,我感觉好多了。”凤西卓拼命向他眨着眼睛,“你随便开几帖药给我吧。”
“胡闹,药岂能随意乱开。既为医者,当以为救死扶伤为己任,对症下药,不清楚病理胡乱开药乃是庸医所为。”
凤西卓在内心大喊:你就庸医一次吧。
“我看待明日一早,我请几位御医署的同僚一同过来会诊……”
“只是呕吐,不用这么郑重吧?”
“呕吐乃是两种症状。呕者,有声无物。吐着,有物无声。不能一概论之。”
凤西卓懊悔得五体投地,用装病来逃避尚信追问赏桃宴这招真是天下第一笨,遇到眼前这样兢兢业业的大夫更是天下第一衰,“大夫,其实我是……不想见太多外人。你也知道,我……”她干笑道,“毕竟没有出阁。”
站在旁边的丫鬟差点没瞪出眼珠子。没想到传说中豪迈不羁的自在山二当家竟然是个注重闺誉之人,这简直要吓掉天下人的下巴。
大夫却不知道她的身份,以为她只是骄阳王府的娇客。心中暗觉有理,便道:“既然如此,我便开两副汤药,不过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子,你若是还有不适,千万要叫我来看看。”
凤西卓感激涕零,就差没搂住他痛哭一顿。
幸好她及时记得自己未出阁的身份,才按耐住激动。
大夫将方子交给丫鬟,又再三叮嘱了她一番,才恋恋而去。
可怜他一迈出门槛,便被尚信截住,长长短短地问了个仔细。
大夫不敢欺瞒,一一道出。
尚信虽然听不懂那些脉象病理,但也领略其大意为凤西卓脉状奇特,与常人不同。
不过练武之人通常因为内家心法的关系,脉状与别个不同也非异事。因此尚信虽觉奇怪,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于嬷嬷受良王妃之命在此听命,见大夫走远后,才小声道:“王爷,老身看凤姑娘的症状倒和那些有身孕的妇人有几分相似。”
尚信晕乎乎的脑袋如遭雷轰,瞬间清明起来,“什么?”
“贪吃、呕吐皆是妊娠之状。”
“快,把大夫再叫回来!”尚信蓦然喝道。
于嬷嬷脸色一变,忙道:“这种事情不若问过凤姑娘再说,毕竟是未出阁的闺女。”
尚信平了平气,皱眉道:“若是妊娠,大夫焉有不知之理?”
于嬷嬷干笑道:“老身也只是觉得像而已。王妃那里还等着回话,老身先告退了。”说着,行完礼便急匆匆地朝外走。
尚信兀自沉浸在她提出的可能之中。
自在山武功奇特,难保会混淆大夫的视听。
他越想,不安感越强烈,刚才还想拆掉的门,现在竟不欲推开了。
他这样站着,丫鬟们也不敢疑问。
不知过了多久,丫鬟端着熬好的汤药进屋,他才回过神,“是什么药?”
“是桂枝芍药知母汤。幸好这些药材府里头都有,熬起来也快。”
尚信点点头,跟着她进屋。
但见凤西卓半依在床头养神,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见是他,局促一笑,“王爷还没走?”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因为尚信的脸色立刻黑如煤炭。
丫鬟适时把汤碗递上,才及时解除她的尴尬。
尚信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一勺一勺地喝着,心中的疑问像雪球般越滚越大。
凤西卓被他看得不自在,停勺道:“是不是大夫说了什么?”他该不会猜到真相了吧?
尚信摇头。
她略安下心,又开始喝汤。
有点事情做总比两人相对无言要好。
凤西卓突然很希望这个碗再大点,汤再多点。
“你……”尚信忍了很久,还是忍耐不住内心不断浮现的焦躁,“你是不是……”
凤西卓边喝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
“怀孕了?”
“噗……咳咳……”凤西卓接过丫鬟递上的手巾,用力擦了擦嘴角,才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大夫这么对你说的?”
“那倒没有,我只是猜测……”尚信窘迫地转过头。
凤西卓对天翻了个白眼,“你有空还是多读读兵书吧,别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她终于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派他出兵打仗了,大概是受不了想调开他吧。
尚信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没有咯?”
“这还用问吗?!”凤西卓简直想用袜子把他的嘴巴堵上。
尚信心中大石落下,表情又开始臭起来,“那你为什么会吐?”
她也很后悔啊。凤西卓哀叹。
尚信见她吃鳖,心情大好,“早让你少吃一点,又不是吃了这顿没下顿。”
现在是什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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