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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迷宫蛛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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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世界上,只有你认识她,我们之间的交流就靠你了。”陆劲一边说,一边想,这一语双关、一箭双雕的游戏,只有聪明人之间才能玩得起来,就像现在。
“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不应该再找她,我是说真的。”简东平的表情很严肃,忽然又歪嘴一笑,“话说回来,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得还少吗?”陆劲也笑起来,“好吧,请问。”
“你爱她吗?”简东平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圆眼睛女孩拿着寿司站在冰箱边,转过身来看着他们,显然,她对他们现在的话题很感兴趣,她脸上的表情显示她随时准备插嘴。现在,她跟简东平一样,正等着他回答这个超级感性的问题。
但陆劲没准备回答。
“你爱你的女朋友吗?”他反问。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朋友,有的话,即便是开玩笑,也不能说。再说,我也没资格,你知道的。”
“对,你是没资格。”简东平冷漠地说。
“你也没回答我的问题。”陆劲心道,老弟,你应该知道我在帮你。
简东平明白他的意思了。
“嗯……”他踌躇着,眼睛直盯着陆劲。
圆眼睛女孩刹那间低下了头,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手里的寿司。
“这个……我上次好像跟你说过了,我不想重复。”简东平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什么意思?你当我是作家吗?陆劲朝他皱了皱眉头。简东平一副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好吧,我先帮你,是这意思吗?臭小子!
“嗯……我记得你说,你想以行动来表达感情,我记得你是这么说的,对不对?”
“没错!”简东平很用力地点了点头,非常赞赏他的回答。
女孩瞥了简东平一眼不说话。
“那用行动来表达一下你对我的感情吧,帮我给她打个电话,越快越好。”
简东平皱皱眉头,没说话。
陆劲把脸转向女孩,微笑着说:“劝劝你男朋友,他好冷血。”
“哼!他是的!”女孩回头瞪了简东平一眼,随后又看了看陆劲问道,“不过,为什么你说自己没资格?”
“这可是一言难尽啊,帮我劝劝你男朋友。”陆劲看着她粉嫩白净的脸,忽然感觉有另一张脸覆盖住了这张脸,一样白皙细致的皮肤,只不过,她有一对闪着火花的眼睛,呼吸里总带着热烈的渴望,以前每次靠近她,他总会偷看覆盖在她皮肤表面的那层细细软软的汗毛,他喜欢用鼻子去闻那些小绒毛……那时候他是火,生怕烧死她,只能自己默默燃烧,可现在,当她变成火的时候,他却只能是块冰。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我劝不了他。”女孩朝他友善地笑了笑说,“你说你没资格,我想你总有你的理由。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帮你,我特别希望别人能幸福。”
她的提议让两人都吃了一惊,陆劲看了看简东平。
“你也会幸福的,James,你说呢?”陆劲道。
简东平刚想答话,女孩就开口了。
“不要问他,我的幸福跟他没关系。其实这种事,你不应该求他,他本来就是个大冰箱,冷血动物,跟他说这些根本是浪费时间。虽然,你我不认识,但我担保,我比他更能理解你。你说吧,我怎么才能帮你?”女孩真心诚意地说。
陆劲又看看简东平。
“凌戈,你少管闲事!上楼去!”简东平对女孩喝道。
女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顾自狠狠咬了一口寿司。
“好吧,下不为例。”简东平看着陆劲,终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谢谢。”陆劲笑着对女孩说,“其实我看他也不算太冷血。”
“算了吧,他就是冷血动物!”女孩没好气地甩出一句,转身正准备上楼,忽然,“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陆劲浑身一惊,是谁来了?难道简东平报了警?他禁不住把手伸进口袋,那把警枪就在他的裤袋里,他随时可以掏出来,把简东平和他的女友押为人质,但是,跟警方僵持的绑匪通常没那么容易脱身……
他抬头看了一眼简东平,后者的目光告诉他,他摸枪的动作已经被对方尽收眼底,有些事两人都心照不宣,两人对视着,屋子里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这么晚了,是谁啊?”女孩见两人都坐着不动,准备去开门。
“凌戈,我去开。”简东平叫住了她。
她有些困惑,回头看着男朋友,站住了。
“请问厕所在哪里?带我去好吗?”陆劲站起身,问凌戈。
现在,我要跟你的女朋友在一起,James。
简东平明白他的意思,横了他一眼,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亲昵地说:“亲爱的,带他去二楼的厕所。晚上有人按门铃,让男人去开比较好。”语调虽然很温柔,但陆劲还是从中听出了紧张和不安。
女孩迟疑了一下,简东平命令道:“快去!听话!”
女孩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领着他上了楼。“好吧。跟我来。”
“别偷看他啊。”简东平又叮嘱了一句,虽然他在笑,但声音却有些发抖。
“去你的!”她回敬道。
陆劲登上楼梯时,简东平迅速向他递了个眼色,他猜那意思应该是,“别伤害她,别冲动,让我来。”
好吧,看你的了,你最好不要耍花招,他用眼神回答了对方。凌戈把他带到二楼的厕所门口后,说:“就这里了。真怪,他为什么不让你上楼下的厕所。不过,他这个人有时候是很不可理喻的,你不要介意。”说完,她朝他笑了笑,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陆劲在厕所里躲了一分钟后,便悄悄将厕所门拉开一条缝,走了出去,他贴着墙壁站在楼梯口,正好有一个大盆景遮住了他。他听到简东平在客厅里跟一个男人说话,听声音他就知道,对方就是他今天甩掉的两名警察之一,那人叫岳程。
“……对,我们刚刚在元元家见过。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简东平问道。
“我们在追捕一名非常危险的逃犯,怀疑他是从邱元元家逃跑的,”岳程故意停顿了一下,“他不是普通的小偷,而是一个杀人犯。”
透过楼梯扶手中间的空当,陆劲看见岳程一边说话,一边绕着简东平走来走去,眼神在屋子里瞟来瞟去。
简东平别过头去正好看到另一名警察打开了楼下厕所的门,他的声调瞬间变得不那么客气了。
“噢,是吗?”简东平问道。
“是的。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请问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在你的车里有没有发现可疑的物品?”岳程道。
“让我想想……”简东平道。
一阵沉默。
“好,你想一想。你的房子好大啊,简先生,我们可以随便看看吗?”岳程很客气地问道。
“随便看看?”简东平重复了一遍。
“可以吗?”
说话间,那个小警察似乎已经准备上楼,陆劲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在没有搜查证的情况下,随便看看,好像不合法吧?”简东平彬彬有礼地说。
“并不是搜查,只是随便看看。”岳程并不打算退让,他还补充了一句,“简先生,我知道你父亲是大律师,但事关重大,我们现在在追捕的犯人……”
“对了,你说你是刑警?”简东平打断了他的话,笑着问道。
“B区凶杀科的。”岳程不想跟他闲扯,语气有些冷淡。“那么,高竞你认识吗?”
“高竞?”这个名字好像让岳程吃了一惊,接着他说,“对,我认识他,我们可以算是同事。”
“我春节的时候去看过他,去年冬天他侦破了一起警察局内奸的案子,负了重伤,这我想你应该知道。”
“你跟他很熟吗?”岳程问道。
“算是吧。我觉得他是个好警察,那件案子把他害苦了。听说有段日子,他得靠止痛药才能睡觉,真希望他能如愿升职。”简东平叹了口气,忽然话锋一转道,“对不起,扯远了,如果你想随便看看,就请便吧,但可不可以先让我记下你的名字,岳程?怎么写?”
陆劲一开始不理解为什么简东平会突然跟岳程提起这个不相干的人,但听到这儿,他蓦然明白了简东平的意思。凌戈曾经在车上说过,这位岳警官在跟一个姓高的同事竞争同一个职位。在这种节骨眼上,姓岳的当然不会愿意有人去投诉他利用职务之便,擅闯民宅,更何况投诉他的还可能是个精通法律的大律师。
岳程既没回答简东平的问题,也没坚持最初的打算。
“我再问一遍,简先生,你离开邱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他客气地问道,陆劲想,他这么问意味着,他对简东平玩的哑谜,已经心领神会,并作出了让步。岳程并不是个傻瓜
“我确定没有。”简东平道。
“这个人手里有枪,非常危险,如果你想到了什么,请随时跟我们联系。好吗?”岳程说。
“我一定会的。”简东平诚恳地说。
“谢谢。”岳程道,“那我们先走了,打扰了。”
“没关系。”
“头儿!”那个小警察看了一眼简东平,不甘心地叫了一声岳程,但岳程没理他,径直走出了简家,他连忙跟了出去。
陆劲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简东平关上房门后,走上楼来,对站在走廊里的陆劲狠狠瞪了一眼
“我被你害惨了!”他悄声道
“谢谢你。今晚我睡哪儿?”陆劲笑着问道。
“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也许已经注意我了。”简东平低声道,凌戈正好开门出来,他连忙提高声音问陆劲,“你睡客厅沙发怎么样?”
“行啊。”他道。
下楼的时候,他听见凌戈在问简东平:“刚才谁来了?”
“是警察,果然是那个姓岳的,幸好你没出来,不然让人家看见你跟我住在一起……”
“哎呀,还好我没出去。”女孩好像拍拍胸脯,很庆幸,接着她又问,“他来找你干什么?”
“没事……”
声音忽然断了。
接着,他听到女孩怒气冲冲地说:“我哪有偷看他?!我在自己房间里!他在厕所!”
“不许看别的男人!”简东平在她关门的一刹那叫道。
陆劲想,很好,她没看见我刚才躲在楼梯口。 


迷宫蛛Ⅰ 五、2008年3月9日
“女性,年龄大概四十五岁,中等身材,身穿嫩黄色花边连衣裙,白色高跟鞋,初步判断是被勒死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夜十一点至一点之间,从随身携带物中找到了她的身份证,看来是她本人的,她叫罗秀娟,本市人。”刑警小王在向岳程报告现场勘查的结果。
“把那张字条给我。”岳程低头戴上了手套。
今天一早,“110”接到报警称有人在一条小巷内发现一具女尸,本来普通的谋杀案不归岳程管,但“110”接警的警员回来报告说,在死者的随身物品中发现一张字条,好像跟目前岳程负责的“一号歹徒”案有关。得知此事后,岳程马上赶到了现场。
“就是这张条子。”小王把字条递给岳程。
与以往一样,字条是最普通的横格信纸,半透明,很薄,折成了横条,全文用黑色圆珠笔写就,平淡无奇。
字条的内容是:
哈哈哈,我又来了,我又来了。各位好,老相识了,最近心情怎么样?好吗?我心情不错,因为我又杀了一个。她是女人。真的,真的,我没说谎。
为了证明我说的话,我现在列举只有我和警方才知道的事。
1、女人是被勒死的,凶器是她的腰带。
(好难看好难看的腰带啊!上面居然有个苹果。如果让我的朋友陆劲看见,他会说,让我重新帮她画一根吧。他臭毛病真多,干什么都得讲点情调,可我觉得,凶器美不美有什么关系,还不都一样?)
2、她侧卧,双手在两边挥开,大腿前后岔开。
(我的朋友陆劲说,死是凝固的美,得有个好姿态。哈哈,他总是这么说。我决定做个实验,想了好久,决定让她以奔跑的姿势结束生命。不过她太丑了,我看不出她变成凝固的东西后,还有什么美的。人的动作很难形容啊。丑八怪做什么都丑。)
3、她的嘴唇外围涂了一层唇膏。
(我并不是故意要丑化她,不过我真的觉得她的嘴如果大一点会更好看。对男人来说,也许更好用。女人对我来说,没有好或坏,只有好用不好用。哈哈哈,我不应该说黄色笑话。抱歉,有时候我会失控。)
4、她涂了红色指甲油,有三个指甲断了。
(布满皱纹的老女人的手,涂再好看的指甲油也是枉然。陆劲说,当我亲吻一个女人的手的时候,我希望闻到甜甜的巧克力味。这家伙爱吃甜食,他觉得,这味道能激发他想咬的欲望。可是请原谅,这女人的手,我看到了只想砍掉它,可惜我没那闲工夫。说明一下,她的指甲不是我弄断的,她在地上挣扎,乱抓乱挠,自己弄断了。你们肯定会发现她指甲里的黑泥。嚯嚯,还不少。)
5、她躺在死巷里,不知道那条巷叫什么名字。
(巷子很深,没有路灯,听说常有人在这里偷情,其实我也看见过。)
6、头发乱蓬蓬,干乎乎,盘了起来,颜色是红的。
(好难看的头发,如果我的朋友陆劲看到那样的头发,他会怎么说呢?他会说,头发的颜色决定了皮肤的颜色,而皮肤的颜色又决定了穿什么样的衣服,所以头发难看,这个女人肯定不会好看。别怪我总是引用他的话,谁叫他总是说到点子上,哈哈。)
请警方把这封信转给我的朋友陆劲吧,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告诉他,如果他肯把我要的东西还给我,我就会停止这场游戏。要怎么联系我?问他吧。哈哈哈。我去也。
一号歹徒
跟以往的来信笔迹差不多,稚嫩得像个小学生。岳程觉得这种笔迹伪装的成分比较高。不过是否同属一个人,还得经专家鉴定后才能确定。
“信你看了吗?”他问小王。
“看了。”
“他说的这些跟现场情况吻合吗?”
“一模一样。”小王答道。
“还查到什么?”
“现在只知道这女人昨晚十点半左右在斜对面的红眉舞厅跳舞,大约十一点半左右离开。”
“她一个人走的吗?”
“一个人。”
“好吧,先去那家舞厅和舞厅周围查一下,看看她昨晚接触过什么人,跟谁说过话,再去查一下她的家庭背景。”岳程吩咐道。他现在还不明白,“一号歹徒”的杀人目标到底是精心挑选的,还是随机找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按照惯例,每个被害人都得从头查一遍。
之前,他们已经对二十五个被害人的背景和特征进行了详尽的分析和比较,但至今没发现一个统一的可以被称之为谋杀动机的具体特征。所有被害人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生活在S市,他们之间彼此没有生活和工作上的联系,年龄、性别、职业都各不相同,体貌特征也没有共同点。如果不是“一号歹徒”来信具体说明现场和尸体的细节,他们可能会认为这些人都是被不同的凶手杀死的。
可是,总有些什么不一样吧,不管是精心挑选还是随机寻找,“一号歹徒”把对方定为自己的屠杀目标,那这个人总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吧。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了他呢?为什么偏偏挑中她?而不是别人?她是不是特别好对付?特别容易接近?还是她身上有某种东西,让他感到特别亢奋?是衣服的颜色还是头发的式样?是走路的姿势,还是说话的语调,或者一个不经意的动作?
这些问题半年来一直困扰着岳程,他觉得整个“一号歹徒”的连环杀人案,就像个大迷宫,一旦走进去,就会身不由己地迷失方向,他们曾尝试用各种方法摸索着寻找出口,但都失败了,不过理智告诉他,不管凶手有多狡猾,迷宫有多深,总有些什么是有联系的,总有些蛛丝马迹会留下。他一直在寻找一根能引领他走出这个迷宫的线。
现在他发现,陆劲很可能就是这根线。
岳程注意到这封信和以往有一个明显的不同,那就是这封信明显是写给陆劲看的。虽然气焰还像过去一样嚣张,但他似乎耐心了许多。在前几封信中,他只是简单描述了现场的部分细节,并没有为每个细节作特别注解。但在这封信中,他不仅大量引用了陆劲说过的话,还讲述了不少自己的感觉,比如“女人对我来说,没有好或坏,只有好用不好用”,以及“这女人的手,我看到了只想砍掉它”。这位歹徒先生,还首次为死者设计了一个奔跑的动作。耐心不仅表现在信的内容上,还体现在杀人方式上。
凶手还说陆劲明白他的意思,希望陆劲能把他想要的东西还给他,并且还说,陆劲知道怎么能找到他。他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跟陆劲之间有什么默契?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岳程觉得要想解开这个谜,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先找到陆劲,即使不能抓到他,也得跟他有某种联系,看来还是得找邱元元。
另外,既然“一号歹徒”跟陆劲曾经是笔友,那么有必要了解一下,当年抓捕陆劲时,有没有在他家搜查到相关的信件。他相信,陆劲是不会把它们扔掉的。
一小时后,岳程驱车回到警局,罗小兵看见他,立刻匆匆奔了过来,低声道:“头儿,姓邱的女人昨晚上用固定电话往外打过一个电话。”
“是吗?打给谁?”岳程立刻问。
“就是打给我们昨晚上见到的那个姓简的。”
“大概什么时候?”
“十点半左右。”
“那时候我们刚走。”岳程道。
“是。”
“有什么可疑吗?”
“好像也没什么……”罗小兵说不出个所以然。
“让我听听。”岳程一边说,一边迅速通过走廊,走进一间隐蔽的办公室,罗小兵紧跟在他身后。
这是间隔音设备极好的小房间,屋子里有两名刑警正在听录音,看见他进来,连忙都站了起来。
“头儿。”
“这就是昨晚的录音?”岳程问。
“对。“
“倒过去,让我听一遍。”岳程命令道。
“是。”那名刑警依言把录音带倒了回去,录音机里传来邱元元的声音。
“喂,你好。”这是邱元元。
“你好,你找谁啊?”一个女孩接的电话。
“啊,是凌戈吗?我是元元,James在吗?”邱元元听到那女孩的声音似乎有些意外。
“他在,你等等,他正在跟朋友……”女孩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换成了简东平的声音。
“嗨,是元元吗?”简东平的声音很热情。
接着录音里又传来简东平跟那女孩说话的声音,他好像把电话机移开了些,“乖,我跟元元说几句话,马上就来。”他对那女孩说。
没听到女孩的回答,隔了会儿,简东平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对不起,元元。”他道。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们住在一起。因为凌戈刚刚还说她跟你只是普通朋友。”邱元元笑着说。
“她不好意思承认,其实我们住在一起已经有段时间了。”简东平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元元,关于她,我正好有件事想求你。不过,还是你先说吧,你有事找我?”
“对。是的。”她道。
“什么事?”
“有警察来找过你吗?”
“对不起,他们刚刚硬要你的名字,我没办法,只能说了。没准他们还会去找李震,他们这些人真可怕,真对不起。”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内疚。
“他们也是为了工作。没关系。而且,我什么都不知道,也帮不了他们。”
“他们有没有跟你说,他们在找谁?”她问道。
“他们说是个危险的罪犯。”
“他们其实是在找陆劲。”
“你说什么?陆劲?不可能!不会的,元元,你一定是搞错了!”简东平好像完全不相信她的话,难以置信地在电话里大叫。
“我没骗你,东平!所以他们才会来找我!其实……”
“我明白了,好了,没关系的,元元,忘了这件事吧。没什么。”简东平宽容地说。
“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事,对不起,James。”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累,有些沮丧。
简东平却笑了起来。
“你知道刚刚那两个警察来的时候,我跟凌戈在干吗吗?”
“我不知道,难道你们……”
“你不知道有多危险,那两个警察居然想搜查我家,幸亏我用我爸的名号把他们挡住了,也幸好我警告过肉圆,让她穿着睡衣不要到处乱跑。”
邱元元哈哈笑起来。
“你们两个可真倒霉!好吧,说说,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她的口气又轻松起来。
“是这样的,我想给她买份礼物纪念我们认识三周年,想请你帮我参谋参谋。”
“好啊,你想买什么给她?”她很感兴趣。
“想买衣服,她的衣服都挺旧的,平时又不让我给她买,她自尊心特别强。”简东平停了一下,“明天陪我去逛第一百货怎么样?”
“第一百货?”她好像愣了一下。
“怎么样?”
“好啊!”她立刻同意,接着低声问,“James,James,为什么要去那儿?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跟你提起过那里?”
“是啊,昨天我们杂志社的女同事说,那边的衣服又好看又便宜,我以前从来没去过,只知道那地方人很多,怎么样?陪我去吧?明天上午十点半,我来你家接你。”
“没问题,反正我下午才去单位。”元元爽快地答应了。
“那明天见。”
“明天见”
听完录音,岳程的总体感觉是,简东平是个异常狡猾的家伙,跟他相比,邱元元只能算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电话虽然是邱元元打过去的,但很明显,姓简的家伙牢牢地掌握了电话的内容和整体氛围。这一点,如果逐句分析的话,可以看出端倪。
首先,是他女朋友接的电话,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他女朋友说什么来着?“他在,等等,他正在跟朋友……”,简东平在跟朋友干什么?在跟朋友说话吗?会不会在用另一个电话跟朋友通话?如果没有,会不会有人在旁边?
其次,从两人的对话中,不难发现,简东平认识陆劲。在听说警察是在找陆劲后,他的反应先是极度惊讶,但当他意识到元元可能还会继续谈陆劲这个话题时,他立刻又加以阻止,这跟他开始时的惊讶表现衔接不起来。按理说,如果一件事让你非常吃惊,你会忍不住就这个话题不断追问下去,他应该问,“警察怎么会来找你?陆劲怎么会没死?你怎么知道他们在找陆劲?”等等,可现在,他不仅什么都没问,还主动不让企图告诉他点什么的人别再说下去,这非常不自然。
简东平还说,“你不知道有多危险,那两个警察居然想搜查我家,幸亏我用我爸的名号把他们挡住了,也幸好我警告过肉圆,让她穿着睡衣不要到处乱跑。”
只有简东平和岳程两个人知道,他挡住警察时,用的不是他父亲的名号,而是别的。但是简东平跟他并没有什么交情,他有什么必要在跟朋友的私人电话中,隐瞒这点?他还用他跟女朋友亲热的事,解释了为什么他不让警察搜查他的家。如果连跟女朋友亲热的事都能说,那他用那个理由赶走警察的事为什么却要隐瞒呢?
分析了这么多,岳程的直觉是,简东平知道有人会窃听电话,所以很多话,他都是说给警方听的。他认识陆劲,也知道警方在追捕这个人,惊讶是假的,他不让元元继续说下去,是怕她说漏嘴,虽然岳程不知道她会说漏什么,但简东平肯定知道。在那通电话里,简东平不仅用一个貌似合理的理由解释了拒绝搜查的原因,还高抬贵手地避开了警察离开的真正原因。岳程觉得,后一种行为更像是在向他示好,那意思仿佛是在说,看,我什么都没说,我给足你面子了吧,接下来,你该知道怎么办了。
岳程认为,所有这些都恰好证明,简东平很可能知道陆劲的下落,也许昨天晚上,陆劲就在他家。但是当然,这只是直觉,直觉是不能代表事实的。
听了电话后,他觉得,不管陆劲是否在简家,及时退出都是最妥当的做法。因为,他昨天不知道,除了简东平外,那里还有一个女孩。假如陆劲当时也在简家,他肯定会选择比较隐秘的地方躲藏,相比底楼的客厅,二楼要显得更隐蔽一些,当时女孩也不在客厅,她在哪儿呢?听简东平的意思,那女孩可能在卧室,很多买复式楼房的人,都会把卧室安置在二楼。也就是说,陆劲离她很近,假如他们当时强行搜查,难保陆劲不会狗急跳墙,把简东平的女朋友押为人质,他手里有枪,也许还会伤及无辜,那是顶楼,他又无处可逃,而他们只有两个人……所以,这么一想,他现在很庆幸自己没有贸然闯入。
“查一下这个简东平,我想知道他跟陆劲是什么关系,还有他跟邱元元到底是什么关系?”岳程命令一名下属。
“是。”
“昨晚邱元元给简东平打电话,打的是简东平的固定电话,还是手机?”
“固定电话。”
“查一下昨晚上,在邱元元打电话进来时,简东平的手机是不是正在通话。”
“是,马上去。”
“小兵,跟我去第一百货。”岳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正好十点。
看见简东平的车里只有他一个人,邱元元觉得非常失望,她本来以为那个人会在车里等着她的!昨天跟简东平通完电话后,她猜想陆劲一定是去找简东平帮忙了。虽然陆劲当年被捕,就是简东平干的好事!但她明白,陆劲内心是喜欢这个对手的。“跟这个人说话有如履薄冰的感觉,可惜他不是我的朋友。”陆劲曾经满怀遗憾地跟她提起过简东平,所以,照这么推算,他去找简东平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至于简东平呢?他天生好奇心重,如果陆劲跟他说起“一号歹徒”的案子,没准真能说服他帮点忙,而且,像简东平这种在穿衣打扮上极为挑剔,并且喜欢买怪鞋子的男人,应该是不会去光顾第一百货的。所以,她觉得简东平之所以会提出让她陪着去第一百货,就是在帮陆劲的忙,可是……难道她猜错了?
“你在想什么,元元?”上车之后,见她怏怏不乐,简东平问道。
“没什么,你想给凌戈买什么样的衣服?”她意兴阑珊。
“说实话,我喜欢你这条马裤。”简东平笑着说,“不过,我想凌戈穿了未必会好看,我还是给她买条裙子吧。”
“好啊,我们去了再挑。”她心情低落,都懒得说话了,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来。
“小姐,别在我车上抽烟。”
“James,我心情不好。”
“别抽烟。”他警告道。
“好吧,算了。”她把烟扔进了包里,觉得心情极其烦闷。
简东平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笑着问道:
“元元,你昨天穿的也是这身衣服吗?”
“当然不是,你不是看见我昨天穿什么了吗?”
“鞋呢?是昨天那双吗?”
他为什么这么婆妈?她疑惑地看着他答道:“不是,我昨天没穿这双鞋。”
“那么你昨天随身带的也是这个包吗?”
“不是,是另一个。怎么了?”她不知道简东平究竟想问她什么
“昨天,你这个包挂在什么地方?”
“在衣架上。”
“好,现在仔细想想,昨天那两个警察有没有碰过你的包?有没有碰过你的衣服,或者鞋子?”简东平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好好想想。”
她骤然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在提醒她,会不会有人在她的随身携带物中安放窃听器。她不得不承认简东平比她想得周到。她用极快的速度让脑子平静下来,仔细想了想,答道:“没有。”
“你再想想。”
“真的没有,昨晚上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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