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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圣风清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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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想起初见而后的闹剧,亦不禁失笑不已,心中也自奇怪:自己怎的没来由地喜欢上这“小贼”了。以致情根深种,不能自拔。至于“风九”、“风清扬”、抑或“华山一风”,倒是无甚分别。沉吟片刻,又道:“这也罢了,你武功这么好,华山派中大概也没第二个,你那些师兄弟焉有不喜欢你之理,何必为了骗人家,故意说得可怜见的,这又怎么说?”
风清扬一时语塞,派中师兄们对自己照拂有加,众师侄们对自己更是执礼恭谨,只是他自感孤单寂寞,形影相吊,和这些人面上虽骂厚,实则隔阂甚深,宛若路人,但这只是一种感受罢了,殊难出诸于口。
慕容雪甚是得意,总算问倒他了。想他一片苦心孤诣讨自己的芳心,狠是受用,大度道:“算了,我也不与你斤厅计较了,以后乖点,不必说谎,姐姐也会疼你。”
风清扬嘿然苦笑,无以置辩。
慕容雪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们华山派和丐帮一向交好,缘何他们拼命追杀你?”
风清扬忿然道:“都是庄梦蝶那疯子摘的,硬敖我拿了他们的东西姚了他们一处分航,事到如今,我也懒得与他们分辨了,兵来格挡,水来土掩,倒要看看这天下第一帮能奈我何,若惹得我性起,倒真要做几件辣手的事,见一处挑一处,直挑到他们君山总舵,领教领教丐帮大快们的手段。”
慕容雪不禁打个寒气,又想起他在柳庄杀人的场景,心底没来由地生出几缕寒意。
忽听得几声“叮叮略略”的响声,似激泉溅石,随之响声加大,似高山流水,滔滔泄泄,令入神清气爽,心向往焉。
风清扬和慕容雪相视楞然。此处荒山灌灌,草木不生,何来此清流瀑布,抑或山助外别有佳境?二人信步绕过山助,视野开阔,同是一般荒凉景象。循声瞻望,不禁大吃一惊。
却见旷地之中,铺着一张草绿色地毯,绣有青草、野花,若非四同土石磷磷,真如天然草坪无异。一人危坐毯上,手抚瑶琴,那喷珠溅玉,流水轰鸣的声音便从指上源源而出。
风清扬二人暗暗心惊不已,不想此人琴技之神一至于斯,明知那是琴音,二人依然感受到森寒的水气扑面而来,犹如置身江河之畔,观望逝水流波。
那人琴音陡然一变,清越激昂,冷冷然使人有御风而行,绝尘出世之感。又如置身绝峰之颠,足踏流云,手接星辰,天风荡荡,令人不知身为何物。
风清扬亦好此道,每孤单寂寞,百无聊赖之时,便抚琴一曲以消胸中忧郁。但既无高人指点,不过略诸音律,聊以自娱,况且视此为小道末技,并未深研。今日摹然玲此雅奏,不禁魂飞魄醉,直感匪夷所思之至。
那人忽然停指不弹,站起身深深一揖道:“不知风公子驾临,雕虫小技,陋劣不堪,有辱清闻,不胜汗颜之至。”
风清扬还礼不迭,笑道:“阁下神乎其技,何谦光如是之甚。倒是在下等有扰阁下清兴了。”心下却诧异,此人怎会认得自己,见此人深目高鼻,颧骨棱棱,身躯顾长。他过目不忘。自信从未见过此人,更未听闻有这么一号琴道高人。
那人鉴貌察色笑道,“风公子人中龙风,自不会识得小可,小可却仰慕已久,是以专程在此再恭候,就教于方家。”
风清扬听他话中似有深意,心中惕然,笑道:“阁下投错庙门了,我虽略诸此道,不过识得角、微、富、羽、商而已。实不敢当阁下之谬赞。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倒要冒昧请教。”
那人说道:“小可姓沈,草字竹楼,别号‘四绝’,不过是妄自尊大,倒令风公子见笑了。”
风清扬奇道:“沈先生琴技之神,世间当不作第二人想,此‘绝’字足以当之,却不知另外三绝是甚?”二人走至沈竹楼面前,地毯四角各有一名总角撞仆侍立,有两名小撞展开两块小毯,铺于地上,躬身退回原处。
沈竹楼请他二人坐下,笑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神技,才是一绝。”
慕容雪诧异道:“喂,你怎么知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又怎会认得我?”
风清扬悟然道:“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们二人在参掸吗?”
慕容雪不理他,沉思须爽,摹然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杭州西子湖畔孤山梅庄的四绝庄主吧?”
沈竹楼面现喜色,道,“正是小可.说起来我们还是近邻呢。”
幕容雪笑道:“不敢高攀,只是听我爷爷说起过。”
沈竹楼益发欢喜,身子前倾道:“慕容老先生神功盖世,小可倾慕已久,不想他老人家居然知道小可的贱名。”
慕容雪道,“我爷爷见闻广博,举凡武林听人或事,池没有不知道的,我这可不是替我爷爷吹嘘。”
沈竹楼连声道:“那是当然,慕容老先生乃当世奇人,只是等闲之辈焉能人他老人家的法眼。”言下大以被慕容老先生提过而欣然不已。
风清扬不觉好笑,心想:“武林中黑白两道,门派如林‘散兵游勇更如恒河之沙难以计数,任你何等高人如此夸口,雪姐大吹法螺,沈竹楼这等高雅之士竟尔大扇其焰,亦复可笑。”脸上神色不免带了出来。
慕容雪瞪他一眼‘冷笑道:“你以为我胡吹大气吗?”
风清扬道:“不敢,不敢。”嘴角嗡笑,却是“敢”得很。
慕容雪且不理他,接着说道:“我爷爷说,孤山梅庄号称四绝,其实只有一绝。”
沈竹楼心降的一跳,这“四绝”乃他生平四项绝艺,自信皆可独步武林,不想自己望若天人的慕容老先生只称道一绝,心中不免失望。转念又想,即便只有一项慕容老先生首肯,那也是荣于华衰,又有些欣慰,脱口问道:“哪一绝?”
慕容雪笑道:“我爷爷说:“梅庄的梅花天下一绝。”
沈竹楼张口结舌,塔然若丧,心下啼笑皆非。
风清扬窃笑不已,但见沈竹楼悯然若失的惨象,颇感过意不去,笑道:“沈先生不必当真,她是和你说笑呢。”
慕容雪弯眉一躇,恼道:“我知你信不过我,就权当我的话全是骗人的,哪个要你来充好人。”
风清扬见她真的着恼,倒不敢摄其雌威,陪笑道:“焉有此事,我连雪姐闭眼睛说的话都铭刻心靡,何况这睁眼睛说的话,更是千真万确,宇字珠玉,掷地有声,名垂千古,万世不易。”
慕容雪“痴痴”笑出声来,听他提到自己梦中之语,不免羞郝,阵道:“胡说八道,我又不是圣人,哪来这些评语。”
沈竹楼面色稍雾,笑道:“风公子文武全才,出口成章,将来必定为武林放一异彩,慕容小姐家传绝学,精妙无伦……”
慕容雪打断道:“沈庄主,梅庄几时改成帽子铺了?”
沈竹楼莫名其妙道:“这是怎说?”
慕容雪忍笑道:“沈庄主逢人便送顶高帽,若非家中开帽子铺,可要送不起啊。”
沈竹楼干笑几声,窘迫之至。心下愤怒,偏生这位小太岁实是招惹不起,对她那邪门武功忌惮尤甚。
风清扬正色道:“沈先生,尊驾不远里,跋涉至此,不会单为奏几支曲子给我们听吧。
有事尽管讲,不必转弯抹角,藏头掖尾的。”
沈竹楼叹道:“风公子快人快语,小可惟有从命了。”
他面露难色,倒似有许多难言的苦衷。
慕容雪一笑而起.拉着风清扬道:“九弟,瞧他畏畏葱葱的样儿,准没好事,咱们不用理他,正经赶路要紧。”
风清扬虽满腹疑虑,心中对沈竹楼颇有反感,亦不想探知究竟,起身便行。
四名小瞳候然一晃身形,将二人因住。风清扬一怔,这四名小撞先时恭谨侍立,如四根木头桩子,此一动倒真如狡兔之脱,迅捷利落,抢位奇准,霎时间排成四象阵,显是训练有素。
慕容雪喝道:“沈四绝,要动武吗?”
风清扬轻哼道:“怕还不配。”他突然闪动,事先绝无肤兆,那四名小幢两人使剑,两人使判官笔,正待师父示下,摹见人影一闪,每人均被一投大力撞出。
沈竹楼骇极。喝道:“风公子手下留情。”
风清扬身子一旋,复停至原处,冷笑道:“风某不会对小孩子下毒手的,沈先生若有兴致,何妨赐教。”
四名小懂在空中身不由主连翻十几个筋斗,方落下地来,全身上下并无异状,均知风清扬手下容情,惭愧的是连对方用什么手法将自己跌翻出去都不知,人人毛骨慷然,如遇鬼脸.一时摸寻不着头脑,怔立在那里。
沈竹楼心中之惊诧更胜别人,这四名小撞乃他从四方精心物色到的,每人天姿颖异,根骨奇佳,得承自己一项绝艺,这四象阵亦与普通四象阵不同,是将自己四种绝艺融铸一炉,是以这四名小幢年虽在十三四间,联手成阵却可令一二流高手大败亏输,不想被风清扬举手投足间破掉。
殊不知风清扬亦是凭借身法之精绝,趁四童阵法尚未发动的刹那间先手破除,如若阵法从容展开,纵然困不住二人,亦不致败得如是之惨。
慕容雪娇笑道:“沈四绝,这便是你的‘一绝’吗?”
忽听一人笑道:“不对、沈庄主的四绝乃是‘琴、棋、书、画’,与武功并不相干。”
从山助里转出两人,一人左手提雷震挡,右手持闪电锥,正是飞天神魔赵鹤。另一人两手晶光闪烁,十指套着精钢指套,却是飞爪神魔范一飞。
风清扬勃然怒起,心中已明了七八分,冷笑道:“沈庄主何时也入了魔教?敢情早埋伏下了人手。”
赵鹤笑道:“风公子此言差矣,沈庄主并非加盟日月神教,乃我神教创教十大护法神魔之一,至于我等,亦非为对付风公于而来,倒是为风公子清道来着—”随手将背后一个包裹掷了过来。
风清扬接过一看,赫然大惊,包里所盛乃几颗人头。
死去未久,依稀可辨认出恰是丐帮的几名舵主,先时曾列“打狗阵”困过他。继柳庄之事,复睹此状,怒不可遏,骂道:“魔教妖人,敢如此残杀我武林同道。”
赵鹤笑道:“风公子瞧仔细了,可真是你的同道好友?”
风清扬一怔,丐帮虽倾力追杀他,但与魔教毕竟不可同日而语,所谓“兄弟阅于墙也。”眼见几人命丧魔教妖人之手,不免有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之感,昂然道:“正是。风某要为这几名同道讨回公道。”将包放在地上,拔出剑来,欲待进招。
赵鹤仰天大笑,笑得风清扬莫名其妙,手上的剑却递不出去了。慕容雪晚道,“要打便打,狂笑做甚?”
赵鹤笑了半晌,方道:“我是笑风公子这几位同道好友,却在二里外的路口铺设陷阱,静侯风公子人鼓,倒是我和六弟瞧不过他们鬼鬼崇崇的行径,出手料理了他们不知风公子这类的同道好友有多少,若是太多,可不妙之极。”
沈四绝听罢,也忍俊不住,捧腹大笑。风情扬羞惭恼怒,一时不知如何方好。他倒不怪丐帮如此对他,而是恨他们做事不秘,竟尔被魔教捻到老大把柄,日后更有说嘴的了,侠义道却不免面上无光,赔笑天下。
慕容雪不听犹可,一听怒极,一脚将包裹踢飞,几颗人头在空中滴溜滴乱转。
赵鹤击掌道:“好,还是慕容小姐有胆识,这样的同道不认也罢,免得命丧小人之手,做鬼也不心安。”
两旁山壁后迅捷异常地扑出几条人影,将人头接佐。
风清扬凝睁谤视,却是丐帮四太长老,心中“哎哟”一声,大叫“糟糕”。
…………………
第六章 云雨阳台迷巫山
赵鹤笑道:“风公子,这几位更是你的同道好友了,却不知他们在山壁后做些什么?不过庄长老大名鼎鼎,想必不会干那挖陷阱、布毒针的下三滥勾当,当然会卑鄙得精致,下流得周密些。”
沈四绝拍手道:“三哥所言极是,他们连卧底、偷盗的事都干得出来,别的更无所顾忌了,其实他们如此对待风公子也不为过,便连他们帮主亦被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不知,庄长老通令博古,据说用了孙权骗刘备的招术,美其宫室,实其珍宝玩好,三日一纳妄,五日一娶妻,弄得解风筋软骨麻,日日醇酒妇人,沉溺于温柔乡中,这丐帮的大权自然落入庄长老手中,高明,高明。”击掌叹绝者再三。
慕容雪啤道:“高明个屁!这等阴损见不得人的招术也亏他想得出来,不怕天下英雄齿冷吗?”
沈四绝忙摇手道:“这话万万说不得,若论江湖上第一英雄豪杰自是非风公子莫属,但著说第一阴险毒辣,极不好惹的英雄,那是众口一辞,金推庄长老。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暗箭伤人,栽赃嫁祸,瞒天过海,当面叫哥哥,背后捅刀子诸类法门应有尽有,尽善尽美,蔑以复加矣。慕容小姐若不信,大可问风公子,以风公子之神勇,尚且受害不浅,逞论他人。”神色甚是惶恐,口中大声说着,却掩住半边嘴,似是惟恐庄梦蝶听到而惹祸上身。
慕容雪窃笑不已,连风清扬也微露笑容,暗叹这二人真有作戏的天才,只是口舌未免精尖酸刻薄些,可是所言之事虽有不尽属实之处,与庄梦蝶行事作风一加印证,却已信了大半。
丐帮四长老早气得肺都炸了,若非庄梦蝶拦住,早就上前拼命了。庄梦蝶心中之气尤盛,沈四绝一番言话恰恰触中他心病,这二名长老均是自己亲信心腹,倘若这番话传至解风耳中,后果不堪设想。他城府极深,向来谋定而后动,是以出道以来从无败绩,声威远震。
本以为那几名舵主丧命风清扬之手,便循踪索骥,衔尾追至此处,意欲合四人之力毙了风清扬二人,不想与日月神教三位神魔撞个正着,他深知这三人均非易与之辈,单打独斗并无胜算,群殴乱打又不占上风,当真进退维谷,付思半晌,也没想出克敌制胜的万全良策,一时间心乱如麻。
执法长老性烈如火,见庄梦蝶久思不决,大有怯意,耳听得沈四绝胡言乱语,亲怒益甚,奋然越出,朝指骂道:“魔头,杀了我的兄弟,连尸首也不放过,全是没人性的魔鬼,还敢在这里说嘴,纳命来。”
沈四绝叹道,“慕容小姐,我说过你惹不得的。你才说了两句话,这人便绘你顶没人性的魔鬼帽子戴,随后便可名正言顺,堂而皇之地下手除魔了,厉害,厉害。”
慕容雪明知这位长老骂的不是自己,但适才自己一脚把人头踢飞,却也被他骂在里面,心下怒甚。再加沈四绝一番蛊惑,按擦不住,掣剑道:“老儿,有胆子放马过来,胡叫乱骂算什么本领。”
执法长老发皆上竖,显是怒到极处,两步并作一步,窜身进前,两根短棒一左一右向慕容雪打到。
慕容雪方待还击,风清扬早一把揽住她,低喝道,“退。”脚下一飘,已退出十余丈外。
慕容雪气道:“你拉着我做甚?我还怕了他不成?”
风清扬笑道:“人家丐帮与魔教结算过节,咱们且作壁上观。”
执法长老展眼间失了对手,两条短棒硬生生停在空中,好生尴尬,怒吼一声,便向飞天神魔赵鹤击去。
赵鹤没想到风清扬关键时刻抽身而走,他和沈四绝一抬一唱,原是要激得双方大斗一场,好坐收渔翁之利,方庆幸慕容雪心思单纯,果然中计,风清扬却适时将她拉开,索性再敲掉丐帮几大长老,不愁丐帮不寻华山派拼命。
计议一定,手中雷震挡递出,叮当两声,执法长老两条短棒砸在雷震挡上,火星四溅。
赵鹤右手闪电锥疾向执法长老胸口点至,执法长老斜身避过,左手棒绕过雷震挡向赵鹤小腹攻去。赵鹤闪电锥疾点,如鸡啄米般点向执法长老腕上三处大穴。
执法长老性子虽暴烈,武功确是一流,收手奇快,右手横虚点向赵鹤面上,诱他回挡来守,人却已一纵向后,赵鹤焉肯放他轻易逸去,如影随形,飘身而上,雷震挡当头楼至。
赵鹤此番猛攻与打白极煞星白自在却又不同,雷震挡楼、盖、顶、劈,尽是重手法,每一击都似有万钩之力,隐隐有雷鸣之声,右手闪电锥招招不离执法长老两腕大穴,破空尖啸之声大作,远攻近打,长短搭配,招法极尽繁复变化之能事,看得众人目眩神摇。娇舌不下,不想他轻身功夫已臻化境,曹力却如是强劲,实属匪夷所思。
慕容雪嚷道:“喂,庄长老,你的兄弟快支持不住了、你还不上去救他?”她不自觉地对执法长老心生怜悯,惟恐他一个失闪,被雷震挡砸成肉饼。
庄梦蝶横她一眼,又注视二人战况。两掌早已蓄满功力,一候执法长老不支,便以一记“亢龙有悔”迫退赵鹤。
慕容雪撵悸道:“狗咬吕洞宾”,风清扬笑道:“堂堂丐帮执法长老,那是何等显赫的人物,焉用旁人助拳。”
庄梦蝶听在耳中,满不是滋味,不知风清扬是真的看重执法长者,还是挤兑自己不得援手。
风清扬无心说出,倒提醒了沈四绝,他见庄梦蝶虎视耽耽,心中一惊,暗道:“这几人表面上是正人君子,其实无所不为,别让他背后偷袭得手。”掣出长剑,笑道:“庄长老,你也别闲着,兄弟陪你玩两手。”也不待他答话,一剑刺去、空中登时现出一朵梅花。
庄梦蝶随手一掌“神龙摆尾”将剑花震散。沈四绝剑尖震颤,发出嗡嗡的龙吟声,一朵朵梅花不绝涌出,目光映照下煞是好看。庄梦蝶掌风霍霍,掌风激荡,大有秋风肃杀之意。
他虽占了上风,却也无心旁顾执法长老那边了。沈四绝只是游斗缠攻,每一剑刺出,剑尖五点,罩定对手五处大穴,正是他的拿手绝技“梅花剑法”,乃是将他画梅花的技法融入剑法中。
执法长者虽劣居下风,但他功力深湛,虽败不乱,两条短棒舞得风雨不透,赵鹤一时也莫奈他何,惟有加快招式:直打得执法长者左支有细,险象环生。
掌棒龙头和掌钵龙头见势态危急,也颐不得江湖规矩,又欲抢上。飞爪神魔钢爪一晃,分向二人抓到。掌钵龙头一钵砸到,当的一声,钢爪抓在铜钵上,震得飞爪神魔五指欲折、心下骇然,不想这老儿功力如此深厚。
掌棒龙头趁此一瞬之机,闪身向赵鹤扑去、忽然那四名小幢一跃而至,双剑双笔齐向他身上刺来。
这四名小幢人小心大,手下也着实栽过不少成名英雄,先时被风清扬一个照面打得人仰马飞,惊悸之余也是一肚子气无处宣泄,四人心意相同,猛地里上来围住掌捧龙头,手上招数更是惟恐不凶、不狠,双剑双笔如龙蛇盘舞。
掌捧龙头哪里将十三四岁的孩子放在眼中,随手闪避招架,喝道:“小孩子家凑什么热闹,再不下去,莫怪老子辣手了。”
一疏神间,两柄长剑左右刺到,堪堪要从肋下对穿而过,掌捧龙头登时唬得面色如土,急切里身子一侧,一剑从胸前刺过,留了一道浅浅的血酒,另一剑从背后挑过,挑下他一只小麻袋来。掌棒龙头一棒向一撞头顶砸落,飞起一脚踢向另一幢,这二幢撤剑而退,殊不在意,其余二幢双笔翻飞,一攻掌棒龙头手腕,一攻其脚底涌泉穴,待他收脚回捧,这二名小撞一点即走,四名小撞重行游走,双笔双剑一攻一守,错落有致,章法谨严。
掌棒龙头一念轻敌,阴沟里翻了船。慕容雪那边早巳采声大作,又对风清扬道,“四个小鬼头真有点道行,这位长老被挑掉一只麻袋。回去只能降级做做舵主了。”
风清扬神色郑重起来,见四名小幢招法犀利,小小年纪居然有宗匠之气度,四人联手更是法度谨严.攻守转换严若一体,着实精妙。纵然自己此刻上场,除了将四人手削掉或重剑击毙,亦别无良策,但侠义道的成名英雄焉能做出这等事体。摹然领悟到沈四绝用心之阴毒奸诈,背上不禁冷汗淋淋。
掌棒龙头更是羞恼交进,倘若败在赵鹤手中,甚或沈四绝手下,也不算太丢人,而今是三十者娘倒绷孩儿手,宰乃平生奇耻大辱。陡然虎吼一声,手中棒横扫硬拦,四名小撞果真招架不住,被逼出一丈开外,掌棒龙头看一眼地上的小小麻袋,疯了一般直蹿出去,霎时间转过山坡、无影无踪了。
其时执法长老已与赵鹤斗了三百多招,执法长老右手棒使开“打狗棒法”。打狗棒法本来只写帮帮主练得,历代帮主私相授受,旁人无缘得习。执法长老却因数次护帮伟功,得蒙帮主破例,授以打狗棒之心法秘要。不过打狗捧法绵延几百年,因种种缘故,心法口诀已失落不少,再加近几代帮主并无洪七公、萧峰那样的武学奇才,对心法的领悟日趁卑下,精妙绝伦的打狗棒法亦减色多多。否则以打狗棒法之神奇,焉能被人打得无还手余裕。
庄梦蝶对沈四绝虽略占上风,却也明白沈四绝并未全力以赴,是以丝毫不敢轻忽,瞥见掌棒龙头被四名小撞打得掩面而逃,心下更增忧虑,惟恐一个不慎,丐帮真要尽数折在这里,自己十几年呕心沥血、惨淡经营的大业不免付诸流水。他掌法忽然一变,霎时间掌影弥空,有著涛天波浪汹涌而至。
沈四绝稗不及防,倒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庄梦蝶趁此良机,霍然一掌招向赵鹤,赵鹤反手闪电锥刺出,背后如长了眼睛,拔尖正刺向庄梦蝶掌心,左手雷震挡仍向执法长者砸去。
执法长老已被赵鹤一挡一锥圈人死角,惟有以双棍硬接赵鹤的雷震挡,被震得筋骨酸痛,几欲脱力,脚下已陷入地下半尺有余,赵鹤打得性起,一挡又一挡,非要将他硬生生砸入地里方甘心,如无外援,执法长老真要如木桩般被赵鹤砸入地里,活活震死。
庄梦蝶拍掌候然变指,向闪电锥上弹去,左掌一记至刚至猛、凌厉无铸的“亢龙有悔”
击向赵鹤后心,赵鹤摹感掌风有异,一记“鹅子穿天”,拔身而起,掌风直击向执法长老。
执法长老双腿深陷地中,闪避不得,拼起全身内力,弃棍出掌,双掌向掌风迎去。情知无济于事,心下浩叹:不想自己居然死在弓帮绝技上。
庄梦蝶眼见执法长老事态危殆,救人心切,这一掌全力发出,不遗余力,掌力发出,待要收回已然不及,刹那间双眼圆睁,惊骇欲死,饶他智计百端,此刻亦无回天之力。
一条人影电闪而过,如鹰捉鸡般将执法长老提向空中。轰隆一声,执法长老所在地已被砸成深坑。正在激斗酣战的飞爪神魔和掌钵龙头骤睹此变,也一齐罢手停战,心悸神摇。
却见风清扬左手提着执法长老冉冉而下,笑道:“庄长老掌力的是神勇,只是相煎太急了。”
庄梦蝶脸色略转雾和,强笑道:“风公子一向光明磊落,怎地也学会架桥拔火的手段了。”心下实是感激,更惊讶他轻功之高远出自己想象之外。
风清扬淡淡一笑道:“跟庄兄与这几位朋友打交道,若不卑鄙下流些,还真有性命之虞。以后你们跟风某玩什么手段,风某便以什么手段相对,到时莫怪风某言之不预;”脸上登时煞气四射,庄梦蝶和赵鹤等人均不寒而栗。
慕容雪笑道:“睫?你跟了我没几天,却把我家的绝活学到手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不过略得皮毛,再跟我三年五载,保管你得其神髓。”忽然掩口不迭,双面飞红,暗恨自己口没遮拦,自己让风清扬跟个三年五载,那成了什么?私下调笑已然不当,当着这许多人说出,益发羞郝。
她这份担心倒是多余了,在场诺人均是刀山剑林滚爬过来的豪迈之士,于小儿女私情上索不留心。倒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八字将众人镇住,除沈四绝外,无不闻言色变。
庄梦蝶诧异道:“姑娘遮莫是江苏姑苏慕容家的大小姐?”
慕容雪见众人未加理会自己的语病,心下大宽,娇笑道:“是啊,你这人倒有些见识。”
庄梦蝶张口结舌,半晌作声不得。执法长老却苦不堪言,他始终被风清扬提在手中,声名熔赫的执法长老被人如提鸡鸭,传扬出去可不用做人了。不知风清扬是忘了还是存心羞辱他,出言提醒固尔颜面扫地,奋力挣脱偏生又周身乏力,是以众人这番对答他只字未曾入耳,一张老脸涨得色如紫肝,恨不能立时死了。
赵鹤等人自是把这光景瞧在眼中,人人幸灾乐祸,窃笑不已,自然不会出声,倒希望风清扬一辈子将执法长老如是提着,看丐帮弟子谁个能拾起头来见人,心下亦均凛然,不想风清扬小小年岁,心计居然如此阴深。
幕容雪全无机心,天真烂漫,启齿笑道:“九弟,人家丐帮长老又不是什么东西,你只管提着做甚?”
风清扬佯作恍然大悟,忙将执法长老放下,一揖到地道:“小子无状,前辈恕罪则个。”
执法长老见他满面惶恐,倒不好发作,何况此时便欲发作又哪来力气,愧作无地。
风清扬又责慕容雪道:“雪姐,你说话特不加思虑,怎能说这位前辈‘不是什么东西’。”
慕容雪急辩道:“他分明不是东西,难不成硬说他是东西?”
庄梦蝶此时已宁定下来。听这二人绕着弯骂执法长老,心下愤愤至极,但自己一方已然力单势薄,实不足以相抗,遂扶住执法长老,沉声道:“丐帮今日认栽,咱们过后再算这笔帐。”便欲离去。
风清扬喝道:“且慢。”
庄梦蝶浓眉一轩,森然道:“怎么?风公子真要与魔教联手,斩尽杀绝吗?”
风清扬冷冷道,“风某要杀人还毋须与人联手,不过有一事先得澄清,免得风某代人受过。”
庄梦蝶一怔、道。“何事?”
风清扬赐道,“范一飞,风某替你招了这多日子的黑锅,你且说个明白出来。”
飞爪神魔范一飞登时面红过耳,他虽位居日月神教十大神魔之末,一身艺业也确是不俗,那日惨败在风清扬剑下,乃是首次受挫,此刻被风清扬拈出这段公案来,曝曝哺儒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鹤坦然道:“风公子,叫化子那座分舵是我和几个弟兄挑的,他们居然敢派奸细到本教卧底,盗走本教镇教之宝,莫说一个分舵,便是十个分舵也一起挑了。随后我和四弟去拦截这位庄大长者,留十弟等待丐帮盗宝之人前去联络,不想计差一着,竞尔被风公子将宝物抢走,我们今日来便是向风公子讨还旧物。”
风清扬此刻方知事情始末、一竖拇指道:“赵兄倒是爽快人,承蒙你洗刷我的罪名,盛情至感。”
沈四绝哈哈笑道,“风公子,你以为庄太长老是误会你吗?其实这事的内情他最清楚,不过是硬栽你个罪名,迫你交宝而已。”
风清扬狐疑不信,问道:“庄长老,事情果真如此吗?”
庄梦蝶沉吟有顷,缓缓道。“事情委实如此。”
风清扬勃然大怒,气道:“原来你真的如此卑鄙,明知你们分舵血案与我无关,偏要栽赃于我。”
庄梦蝶冷笑道,“这也是事势所迫,逼不得已,那件宝物乃我们丐帮百余条人命换来的,风公子竟尔横刀夺爱,独吞下去,天下岂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交出宝物还则罢了,否则不单分舵的血案算在你头上,就连这几位弟兄的血债也记在你帐上,我要让武林中人皆知,‘华山一风’风清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一指地上那几颗人头。
风清扬气得话都不出来,慕容雪笑道:“九弟,何必和这类阴毒小人一般见识。我就不信武林中人全是偏听偏信的傻瓜,何况还有范一飞、赵鹤可以作证。”
风清扬恍然道:“是啊,我怎么忘了。”
庄梦蝶嘿然道:“只可惜这几位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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