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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圣风清扬-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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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扬剑如闪电,疾向那只手腕削去,那人此时要捉住慕容雪,倒是容易,不过一只手腕不免要被割去,他候然缩手,疾冲之势不停,直从风清扬头上掠过,在殿门上轻轻一击,身轻如燕般落了下来。笑道:“风公子好剑法。”
风清扬怒道:“赵鹤,你也是个人物,怎么专干这等没出息的勾当。”
赵鹤两手空空,笑吟吟地看着风清扬,道:“风公子,这可怪不得我,你手中倚天剑太过锋利,无论什么兵刃当之立折,赵某空手焉能敌得,只好向尊夫人下手了。”
风清扬道:“赵兄之言是说我倚仗宝剑之利吗?
赵鹤道:”正是,咱们不妨空手对空手,赵某如输个一招半式,任凭你处置,如何?”
言下颇为自负。
一人从殿门外施施然走进,笑道:“三哥,这话可错了。风公子乃华山剑宗高手,一身造诣全在剑上,不似三哥这般多才博艺,以拳脚对拳脚岂非故意占人便宜?
风清扬见是沈四绝现身,这番话也阴损之至,意欲激得自己空手对敌。他自知宝剑上占的便宜太大,若是比武较技,殊不公平,但这些人个个表面冠冕堂皇,实则阴险毒辣,万万不可上当,遂冷笑道:“败军之将,也岂在此言勇?赵鹤,咱们另订时日,风某便空手陪你打一场,现今我却要大开杀戒了。”提声喝道:“房上、房下的魔贼,一齐现身吧。”
赵鹤揪然色变,不想轰轰雷雨声中,风清扬竞尔能听到房上人轻微移动和房外人的呼吸声,耳力之佳,实是骇人听闻,自傀不如远矣,一拍手,房上果然跃下许多人来。
风清扬不禁心下大惊,原以为不过二三十人,而今细听,居然有百人之多。赵鹤当真要用人海战术了。这般群殴乱斗,自己倒可保无虞,仗倚天剑之威,冲杀出去亦非难事,可慕容雪便难保万全了,心乱如麻,筹思对策。
慕容雪悄声道:“没关系,你打你的,我待会儿使开凌波微步,料他们也捉不到我。”
风清扬苦笑不已,倘若她将步法学全,只消不遇上“大罗汉阵”、“打狗阵”之类的阵法,倒真不易被困住,这套步法精微玄奥,丝丝合扣,只习一半,便有另一半的缺陷,绝非保身万全之策.但事已如此,亦惟有硬拚一途。
赵鹤扬声道:“风公子莫怪我等倚多为胜了。不过风公子倘若肯将敝教之物赐还,我等立刻离去。”
风清扬焉肯示弱,忽然对慕容雪道,“他们既然用这等下三滥的勾当,你便用九阴白骨爪招呼他们吧。虽然这爪法太过残忍,但势逼无奈,也只好破戒了。”
慕容雪冰雪聪明,危难之中脑子益发灵光,其实她根本不知九阴白骨爪是什么爪法,但眼角瞥处,见赵鹤、沈四绝均惊然惊畏,便顺着话头道:“可是你不是再三嘱咐我,不能用九阴白骨爪伤人吗?”
风清扬佯作无奈道:〃生死关头,用顾得了许多。你便哪他们练练招,且看谁的脑壳坚逾精钢,是抓不破的。”
二人一番虚言答对,倒把赵鹤一干人唬得魂不附体,胆小之人更萌退志。赵鹤为人精细,怎么看慕容雪也不像会九阴白骨爪的样儿,可风清扬连慕容家的“斗转星移”功学到手,教给慕容雪九阴白骨爪亦是情理中事,倘若她真擅此道,着实可虑。
风清扬见他面现狐疑之色,益发大言道:“赵鹤,久闻青翼蛹王的寒冰绵掌为武林一绝,我以摧心掌与你对上三掌如何?”
摧心掌亦是九阴真经下卷中所载武功,中掌者外表毫无异状,心脏却寸寸碎裂,威力不亚于九阴白骨爪。可惜风清扬只习得九阴真经上卷中内功与轻功,段子羽嫌下卷武功太过邪毒,用之有伤天和,便未传授,改授以“独孤九剑”,自信凭此绝技亦可横行四海。风清扬无奈中欲诱赵鹤对掌,伺机擒住他,便可解围,至于自己掌力是否敌得过寒冰绵掌,也无暇顾及了。
赵鹤举棋不定,遂巡莫决。对掌较力,他毫无怯意,却是怕风清扬对掌之际,突出“一阳指”“九阴白骨爪”之类神功,那可无福消受。即便风清扬不用这类功夫,单以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相待,更是消受不起,“寒冰绵掌”最伯的是对手掌力强逾自己,对掌时寒冰真气倒灌反噬,则惨不堪言,是以赵鹤出道以来,鲜少与人对掌,只以雷震挡与闪电锥对敌。倘若风清扬真的习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自己出掌岂非等同自脎?
正思忖游移间,忽听庭院中有人喝道:“是谁?”跟着便是“喀喇”“叮当”“哟哟”
的乱响,转瞬间一道人影闪至门口,赵鹤忿极,一掌拍出,喝道:“躺下吧。”沈四绝候然出剑,要时间十数朵梅花罩住来人。在这两大高手的夹击下,世上能全身而退的已然不多,能强冲而过的更寥寥无几。
风清扬摹地里身形一晃,已到殿门,右手剑向沈四绝剑上拔去,左掌接下了赵鹤的“寒冰绵掌”。
赵鹤掌力甫吐,一见是风清扬,心下大骇,忙忙将掌力撤回两成,护住心脉,沈四绝剑招连变,依然摆脱不了风清扬的长剑,两剑摹然相交,嗡的一声,如磁吸铁般粘在一起。
风清扬与赵鹤两掌甫交,陡觉一般阴寒彻骨的内力排出倒海般袭来,他乃仓促出发掌,赵鹤却是有备而发,他又需分力去对付沈四绝,危殆中不暇思虑,运起“斗转星移”功法,将左掌之力注右手剑上,沈四绝一觉剑上内力有异,骇极惊呼。“三哥撤掌!”手上连连加力,意欲挣脱开来。
殊不料风清扬一柄长剑如泰山般重,沈四绝全力运功之际,风清扬的内力挟带赵鹤的寒冰真气一齐从剑上攻将将过来,登时有若浸在冰水中,全身几欲冰僵,他心思灵敏,虽败不乱,摹然弃剑,向后跃起,甫至半空,砰的一声,直挺挺摔跌地上。说来也巧,恰恰跌在饱受风吹雨淋的欧阳飞身上,两人一同晕了过去。
赵鹤狡诈,掌力吐出,迅即后撤,惟恐着了风清扬的道儿,不承想风清扬“偷龙转风”,将之移泻到沈四绝身上。这其间说来话长,交手却不过电闪石火间事。
被狙击那人早趁隙穿过,风清扬亦一击即退,身上亦感冰冷,调息片刻,方始平复,暗道“侥幸”。
那人正是白极煞星,金黄的脸上泛着青白之色,不知是火光映照还是骇极所致,渭然道:“我本想助公子一臂之力,公子却又救了我一命,公子没事吧?”
风清扬笑道:“没事。”看到白极煞星不顾生死,杀进重围来助自己,心下一热,重重拍了白极煞星一掌。白极煞星险些哎哟出声,心下却狂喜,两人心照不宣,自此结下生死之交。白极煞星恨不能在重围中再杀他几个来日,纵然一死,亦毫无所憾。
风清扬登即心中骂定,有白极煞星照拂慕容雪,自己便可免去后顾之忧。白极煞星虽较赵鹤等人逊色一筹,实是江湖上一流好手,即使与赵鹤对敌,亦能支持四五十招,自己便可回援。顾虑一消,心胸畅适,胆识更壮,便有干军万马来攻,亦混然无畏,不自禁气涌胸吭,清啸大发,如秋风怒号,有席卷千里之势,沛然不可抵御。
闻者无不耸然变色,不料他内力强至于斯。风清扬自觉内力较前精进许多,却也不明所以。殊不知赵鹤那一记“寒冰绵掌”,他只移开一中,另一半却存留自己体中,九阴神功本是至阴至柔之功夫赵鹤的寒冰真气与之相较,有若江河之比大海,掌力着体后,九阴神功立起反应,将寒冰真气融化无余,就如冷水浸冰般,不知不觉闯将之化为已有,而九阴神功经此外力激发,潜能发挥出来,使风清扬的内力修为无形中增进一层。
砰砰两声巨响,风清扬憎然转头,却是洞庭双义从大梁上掉了下来。这二人悬梁已久,内力不弱,倒不甚疲惫,待见到风情扬一招之间,将沈四绝击得死活不知,两人均唬得心胆惧颤,风清扬怒啸发出,两人便如枯干的树叶,再也攀附不住木梁了,手足俱软,跌落于地。
自极煞星诧异莫名,还以为这二人前来偷袭,挥刀即上,刷刷两刀将二人劈作四块,却不解这二人何以如此技劣,连一刀也避不过,又诧自己得手之易了。
其时赵鹤已料理完沈四绝的伤势,知他不过是被自己寒冰真气冻僵,沈四绝的内力并不比赵鹤逊色多少,只是赵鹤撤掌后,风清扬的内力抵消了他的内力,赵鹤的四成寒冰真气乘虚而入,便将之冻僵,好在他久练“玄风指”,亦属阴寒一类武功,虽不能与寒冰真气相提并论,却也可保无惹,否则寒冰真气浸入肺腑,当真无法可施了。
沈四绝的四名弟子将沈四绝拾走,依照赵鹤所传的解救法去解治去了。庭院中人均如若寒蝉,若非惧惮赵鹤威势,早已一哄而散,溜之大吉了。
风清扬踌躇满志,傲阴群豪,喝道:“魔教贼子们,哪个上来受死?”
烛光拖曳下,众人见他凛若天神般,与殿上真武大帝交相辉映,伊若真武大帝复生,均栗栗危惧,不敢作声。”
忽听一个阴侧侧的声音道:“小子休狂,我老人家来也。”
这声音不高不低,听在耳中却是说不出的难受,每人均不寒而栗,如遇鬼魅。
风清扬心下更是大骇,游目四顾,却不知声音发自何处。这声音四面皆是,漂漂渺渺似从数里外发出,清晰真切如在耳边。风清扬知此人便在左近,虽说绝世高手能将声音传出数里外,但在数里外能听到自己说话的“天耳通”功夫还未听说有人练成过。
忽然一团黑乎乎的物事从后窗电闪而至,风清扬一剑刺去,哪团物事陡然展开,却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此人缩骨神功当真练到了顶峰。但见此人手臂暴长,避过倚天剑,径向风清扬腕上拿至,手尚隔着寸许,几缕指风已然着腕。
风清扬从未见过如此迅捷的手法,危急中摹然身子横移,平滑开二尺,那人“嚏”了一声,似乎也未料到自己百抓百中的一手居然走了空。
白极煞星挥刀砍至,那人手一探,五指扣住白极煞星脉门,随手向后掷去。白极煞星登时如腾云驾雾,直从后窗如矢般激射而出。那人手势不停,疾向慕容雪抓到。
风清扬怒吼一声,一剑刺出,真气贯注之下,剑身紫芒乍突,龙吟萧萧。慕容雪迈开“凌波微步”,早已闪至右边。那人又“睫”了一声,殊为惊愕,反手疾抓,一闪之间风清扬一剑走空。
风清扬怒剑连出,步法移动更是迅捷无伦,那人一连避开十余剑,连换了十几种最上乘的擒拿手法,不单未捉到慕容雪,反被风清扬十几剑追杀得迭遭险境。但此人武功着实了得,身子竟如有形无质般,风清扬十几剑何等迅捷凌厉,那人身腰款款中竞尔轻轻避过。风清扬倚天剑一刺到他身旁,便觉有股气流回动,将剑滑开几分。风清扬心念闪动:“护身煞气!”心中虽然惊骇,手中剑却益发凌厉,非要与这护身煞气斗上一斗不可。
慕容雪一迈开凌波微步,便将一切置之度外了。只管将熟极而流的步法滔滔不绝迈将出来,是死是活一任造化之安排了。
殊不知错有错着,她若是一边迈步,一边出招,甚或在迈步之时想一想如何闪避为妙,步子便不免窒滞。而她所面对的人实是武林中惊天动地的人物,只消她慢刹那,便会落入魔爪,纵然以风清扬之神武,亦救不下来。
那人怪笑道:“小娃娃,果然有点门道儿。”一返身,劈出一掌。
风情扬登时感气息为之一窒,不由得倒退一步,只感这一掌如巨斧劈下,倚天剑横斩,将掌风剖断,犹被掌风余波带得摇晃几下。
那人一掌震退风情扬,又向慕容雪抓到。风清扬随即跟上,向那人背后刺去,那人一待风清扬攻到,便挥出一掌将之震退,如此一来,出手捉慕容雪的擒拿手更慢了几分,连出二十余手依然无功。此人不禁暴躁起来,面子上更觉过不去;呼呼几掌向风清扬劈来。
风清扬不敢缨其正锋,飘闪连连,九阴真经的轻功身法亦是一绝,此人连劈十余掌,不过将风清扬震开丈余,打得他纵高伏低,左闪右躲,却未伤到皮毛。
其时大殿上掌风如潮,波涛汹涌,几欲将道观淹没。
烛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若非那人有意控制掌力,大殿上早巳漆黑一片了。
慕容雪“哎哟”一声跌倒于地,她迈步之际,处处均是无形的气墙,登时如陷身沼泽中,没迈上几步便东跌西倒,“凌波微步”本身的内力便抵消净尽。
风清扬此时已被凌厉无铸的掌风逼至神像背后.不得已只好求助真武大帝的庇护了。独孤九剑中虽然有“破气式”,他却尚未臻此境界,能将这无坚不催的掌力破掉。
此人久攻之下,劳而无功,羞恼交进,长吸一口真气,两掌缓缓举起.向真武大帝神像击去。这两掌去势迂缓,平平无奇,远不如先前掌风之赫赫声威。
风清扬不敢怠慢,飘身闪躲,忽感周遭似乎塞满了柔韧至极的物事,竞尔动弹不得,心下骇极,知道是那人以雄浑无涯的掌力弥豆空中,形成一面看不见的气网,将自己罩住,这等骇人听闻的武功实是闻所未闻。将心一横,内力提至十二成,蓄满双掌,情知难敌,也要作乾坤一掷之拚。
那人骤然间掌力齐涌,铺天盖地般席卷而至。风清扬双掌齐出,四股掌风一齐击在真武大帝塑像上,轰然两声巨响。有如天崩地拆,翻江倒海,塑像寸寸碎裂,在内力激荡下四处飞散。
风清扬募感浑身火烫,掌上劲力更是源源不绝,自身内力发出后,掌上内力仍不绝发出。风清扬骇然莫名,不知所以,心中忐忑道,“莫非真武大帝真个显灵了?”
有顷,煞风渐歇,风清扬身上火热渐退,方觉出一只温热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后心,体内真气活活泼泼,充溢筋脉之间。不禁惊叫道:“师父!”
对掌那人本拟一掌将风清扬震成重伤,哪知掌风接触之下,初时尚感得意,认为自己所料不差,风清扬的九阴神功果然未臻大成,此刻又将他逼入死角,当能手到擒来。
不虞对方掌力猛然加如强数倍,那塑像碎片倒有大半向自己激射而至,这些木屑在内力贯注下,较诸钢刀利刃,强弩暗器尤为可怖,当下腾身而起,双袖急拂,拔打木屑、宽袍大袖上犹被刺穿几个洞,若非一生炼就的护身煞气,当真要受些轻伤。
那些木片狂风怒卷般倾泻到庭外,除赵鹤见机得快,应变奇速,一式“鸽子冲天”拔起两丈多高,其余人等无不惨叫连声,当场毙命十余人。
待风清扬一声“师父”大叫出口,这些人再无疑异,夺门越墙而逃,惶惶若漏网之鱼,忙忙如丧家之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赵鹤此时方显出真本事来,一个起落已在二十丈处;雷驰电掣般滚滚而去,风清扬此时若见,必大愧不如远矣。
赵鹤逃出几里外,摹见一条黑影在前面,竟尔比自己还快,凝神一看,心中叹服:“不想魔尊轻功之高一至于斯。”心下大为释然,连他都率先逃命,自己的畏敌而逃的罪名也便免去了。至于让段子羽吓得骇然奔逃,绝非丢人的事,反倒为自己能轻松逃逸得意不已。
且说风清扬回头一看,却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黄冠,并不是思师段子羽,惊楞之余,再无疑虑,惶然伏地道:“真武神君,小子无状,先前曾有溶神灵,蒙神君不罪,复大显神威,庇护小子,大恩大德,小子没世不忘,必当再塑金身,以酬玄恩。”忽然想起自己曾拿真武大帝与慕容雪调笑,又在左殿行云布雨,着实不敬,神君既显灵,必重重谴责,惶恐之至。
那人朗声大笑,道:“人人都说风清扬胆大包天,原来也不过尔尔。起来吧,头也磕得够了。”
风清扬站起道:“谨遵法旨。”心下却想:“真君确也神通广大,连我闯出的祸事都知道。”
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道长,你真是真武大帝的金身吗?”
那人持须笑道:“真武大帝若连这些事都管,岂不累死?”
风清扬见慕容雪从那人肩后露出半边娇媚,安然无羌,当即喜慰不胜。见此人身躯魁武,大有王者霸气,若说不是真武大帝显灵,谁人具此通天彻地的神通?
那人笑道:“你也莫猜疑了,算来你我亦是一家人,你难道忘了你大师母了?”
风清扬恍然大悟,方始明白面前这人原来是天师教教主张宇初天师,小时依稀见过一两次,只是年隔时久,张宇初又是朝廷显贵,自己无缘相见;居然忘记了。忙又躬身行礼道,“见过天师。”
张宇初笑道:“什么天师不天师,小时你不是叫过我舅舅吗?还是这么倒亲近些,你师父不在,我们也生疏许多了。”
风清扬亦有些感伤,恍惚记得十几年前委实是称他“舅舅”的,自是因他是大师母张宇真之兄,想起那时陪师父住在华山别院,与三位师母团圆如家人,不禁垂泪不止。
慕容雪笑道:“你又来了,见舅如见娘,你应当欢喜才是,怎的又淌眼泪儿。舅舅,你说是也不是?”
张宇初大笑道:“甚是,甚是。我这外甥的性情倒是和小时一样,有你这么好的外甥媳妇倒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
慕容雪并不知张天师是何等威震朝野,技压武林的人物,但见他武功高得不可思议,似乎自己爷爷也要逊色几分,又是风清扬的“师舅”,适才出手救了自己,又救了风清扬,诸般好处合在一处,便觉此人大大的顺眼,甚感亲近。听他大赞自己,更觉受用,神色却也不免极倔,双面微红。
风清扬知道这位舅舅目光如炬,慕容雪是否处子之身可逃不过他的法眼。不禁大感窘迫,一时殊难启齿。
张宇初看透他的心思,微笑道:“真可谓有其师必有其徒,你师父的本事你倒也学到了两三成,你回派之后便说我秉承你师父的意旨,为你二人主的婚,看世人谁敢有闲言碎语。”
风清扬昂然道:“甥儿行事,只凭自己意愿,于世人毁誉浑不在意。”
张宇初击掌道:“好,这点上你倒学个十成十,为人于世,就是要活的有风骨,有气节,随意所之,无拘无柬,方是大丈夫行径,守末节,专务虚誉之徒,我瞧着便生气,只是这类人比比皆是,倒也无可奈何。”
这“随意所之,无拘无束”八字可可说到风清扬心坎上了,风清扬如遇知己,欢喜不尽。
张宇初又道:“这里血腥昧太重,咱们另寻处清静所在好好叙上一叙,我在此地不便久留,若让旁人见到,还以为我天师教不守言诺,复出江湖了呢。”
三人便向观外行去,其时大雨已止,庭院中十几具尸体被雨水泡得浮肿膨胀,惨不忍睹。风情扬回想张宇初传功自己身上,击败那位不知名胜,甚至没看清面目的绝世高手,这位功力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当时不觉如何,细细想来却咋舌不已。
回首这座真武大帝庙,已然残垣断壁。自己此番死里逃生,全属侥幸,思之竞有隔世之感,喂然一声长叹。
三人行出不远,前面忽然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喧闹声,晨雾迷蒙,依稀可见十几人选题而来。
张宇韧道:“我不愿跟这些入朝相,这小妮子在你身边碍手碍脚,我带她去也。”话音甫落,拉起慕容雪如两道轻烟般眨眼即逝。
风清扬张口结舌,欲待说什么,然而身周人踪已杏,张宇初武功神妙莫测.他固已熟知,但见他手携慕容雪轻功犹能如此迅疾,自己纵能勉强做到,但若如张宇初这般举重若轻,神化无迹,却也不能,不禁讶然色变,帐然久之。
此念未了,忽然又想到慕容雪。虽不知张字初为何将她带走。必是好意无疑。她在张宇初身边,天下更无人能动她分毫,虽说是如此,可心仍如被双巨手凭空攫去一般,好不难受。
茫然痴立之时,十几人已来至近前。当先一人一见风清扬,“啊”的一声惊叫,叫声中说不出的惊讶凄厉,如遇鬼魅般。其他人也随之惊叫出声,似是见到了天下间最不可思议的事儿。
风清扬走神一看,却是丐帮四大长老陪同几位舵主到来,见到他们脸上奇异莫名的神态,倒感匪所思,不知他们何以如是惊惧。自从得知丐帮君山总舵被峨媚派所挑后,他心中隐隐觉得自疚,至于庄梦蝶等极力追杀他的过节倒忘在脑后了。是以先拱手笑道:“庄兄,别来可好?”
话甫出口,他便觉得大大的不妥。庄梦蝶十几人无不挂彩在身,血迹淋漓,庄梦蝶一袭长袍被刺得筛眼也似,条条布帛在晨风中飘摇,这等景象实是周章狼狈之至。风清扬一句敷衍庆倒成了莫大的讽刺。
不过,风清扬内心震骇不已,放眼武林,武功能胜过庄梦蝶的已属风毛磷角,而能在庄梦蝶身上留如许多剑痕却又不伤及毫毛,迹近戏弄,其武功较诸庄梦蝶不知高出多少,可这等用剑高手却是闻所未闻,即便武当掌教殷融阳亦无如此造诣,当下茫然不解。
丐帮谱人一见风清扬,早已目眺欲裂,怒气填膺,却又无不感到一种大解脱,说不清是喜是怒,百感丛生,一时间倒也不知如何举措,呆立那里。
原来这些日子里,风清扬和慕容雪在客栈中新婚宴尔,卿卿我我,说不出的香艳旖旎,丐帮众人却吃了说不尽的苦头,从天下第一大帮变成丧家之犬,处处挨打,可有时连对手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先是庄梦蝶等人被一批不明身分的高手缠住,欲战不能,欲脱不得,却又不讲明缘故。
这起人个个本领了得,下手之际却又颇为留情,打得庄梦蝶等人毫无还手之力,几欲自则。
不数日,风清扬的“死讯”传遍武林,华山派倾派而出,寻上门来,不由分说,必欲与丐帮拼个玉石同焚。
庄梦蝶哑子吃黄莲,有苦难分辩。也只得硬撑着与华山派周旋,好在他此番将帮中精锐调至凉州,倒不怕被华山派吞掉。双方接仗之下,损折相当,随后少林寺方丈智圆弹师和武当掌教真人殷融阳联抉而至,从中斡旋调和,虽无显效,却也使庄梦蝶等人得一喘息机会。
恰在此时,峨媚派挑了丐帮君山总舵的消息传来,庆梦蝶登时如陷身无底深渊,丐帮立于江湖数百年,向与少林一派共执武林牛耳,相比之下,武当派亦是后起之秀,峨嵋、华山诸派更等而下之,不想竞遭此覆巢之祸,辱莫大焉,饶是庄梦蝶智谋丰赡,久历风险,亦不禁手足无措,心胆俱丧,此际方知自己一念之贪,竞把武林撞塌了半边天。不知何故,帮主解风竟于本帮生死存亡之秋销声匿迹,遍寻不获。庄梦蝶平日仗侍帮主倚重,柄权在手,巴不得帮主不闻不问,自己特意翻云覆雨,而今篡盼帮主能挺身而出,因为不单外人大起疑虑,丐帮内部亦猜疑不己,流言四起,均说解风己遭庄梦蝶囚禁,甚或厮杀以图篡位,庄梦蝶已渐渐调动不了手下分舵的人马,而自身处境愈发英英可危。连智圆方丈和殷融阳掌教的语意中,亦隐隐有杀庄梦蝶以谢天下的意思。
庄梦蝶这时方知道帮主手中那根绿玉法杖的魔力,倘或他与解风易地而处,丐帮十数万数弟子纵然流尽最后一滴血,亦不容旁人打帮主的主意,殊不料便连丐帮中人亦大有舍庄梦蝶而保丐帮的意图,可谓内忧外患,不死不体了。
便在此时,风清扬突然生龙猛虎般现身面前。庄梦蝶摹然间全身乏力,几欲晕倒,刹那间眼前光明无限。风清扬既然活着,则华山与蛾媚的举措全然是蓄意起衅,一切罪责都移到这两派身上,而自己不单洗脱清白,更可名正言顺地还击,少林、武当亦不能偏袒华山派了。
言念及此,全身精力一振,丹田中内气蓬蓬勃勃而生,充溢周身,厉声断喝道:“看掌!”一记“亢龙有悔”应手而发,掌力强劲,迅疾如风,的是威猛凌厉,深得降龙十八掌精髓。
风清扬早见他脸上忽青忽紫,忽白忽绿,有如开了染色店般,戒意早生,见他肩头微动,便知是降龙十八掌无疑,心念动处,早已飘身闪开。
庄梦蝶掌势连贯,十八掌一气呵成,使将出来。自感已将掌法精微玄奥处发挥得淋漓尽致,实属生平得意之作,不想风清扬与他交手多次,对降龙十八掌的秘要虽不能尽窥,但招式、方位均了然于心,是以每一掌出,都能预抢先避开,轻松裕如,神采飘逸,在外人眼中倒似风清扬不屑于与他缠斗一般。
庄梦蝶十八掌打过,塔然收手,一时间倒不明白风清扬何以武功精进如此之速。忽然想到:莫非这些日子不见,这小子藏到哪里把宝典上的功夫修成了?不禁冷汗流动,栗栗危惧,复想到传说中此本宝典所载武功修成之后即可无敌于天下,看风清扬泰然自若,有恃无恐的神态,益发觉得必是如此无疑。
顾盼间见几位长老和手下的舱主均面现狐疑之色,面面相确,瞳目以对,并无一人上来援手,如同陌路之人。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道,“生死大敌在前,都呆着做甚?这当儿还讲什么武林规矩,并肩子上,料理了他。”
执法长者悄声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咱们此时如联手毙了他,昔日的谣言岂不成实,反要弄巧成拙,太阿倒持,留着这小子,咱们到武林大会上在天下英雄面前讨个公道。”
庄梦蝶情知此言甚是,自己又何尝不这样想,可一想到风清扬怀中那本宝典,便一切利害得失尽皆置之度外了,沉声道:“数百名兄弟的血仇,总舵被毁之辱,全因这小子一人而起.不毙除了如何安慰死难弟兄的英灵。
如何雪奇耻大辱?”他言辞便给.利口无匹,这番话倒也堂而皇之,慷慨激昂。
掌棒、执钵长老和十几名舵主煞时间血脉假张。拨刀出剑,蓄势欲发。执法长老为人精细,处事持重、平日虽不满庄梦蝶之跋扈、区耐帮主倚之如长城,自己不得不多所容让。此际群龙元首,本帮又面临覆溺之虞,身为执法长老,不能不为本帮命脉着想,是以沉声道:
“此事关连甚巨,断不能因庄长老一言而决,必待有帮主令渝方可裁夺。擅自乱为者帮规处置!”他两臂一振,身上衣裳从中而裂,飘向两边,现出腰间一排二十四柄雪亮短巧的法刀。
风清扬赐道:“好。”心中暗暗诧异,不想丐帮执法长老内功精深如斯,先前交手数次,觉得他内力平平,原来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然则他先前何以对自己多所容让呢?顿感匪夷所思。
掌棒龙头以下均被执法长老的威势慑住,个个敛神屏气,他们虽服从惯了庄梦蝶的指挥,但一见到那雪亮的法刀,无不休然心悸,这些人惧是血性汉子,杀头流血等闲事耳,但受帮规处置,纵死亦难解脱罪过。
庄梦蝶面色紫涨得猪肝也似,他一向颐指气使,遂隐隐然以帮主自目,视执法长老、掌钵龙头等如也,不料执法长老关键时刻使出最毒的一招,把帮规搬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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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阳指功显神通
丐帮惯例,帮主、副帮主而下.以执法长老权柄最重,倘若帮主粹然物故,便由执法长老暂摄帮主职权,并召集各长老、舵主推立新帮主,庄梦蝶之凌驾于执法长老之上,不过是因帮主解风之恃宠,此际帮主不知踪影,生死不明,实属非常时期,执法长老的位望权柄立时浮在庄梦蝶之上。可谓言出法随,与帮主偷令无殊。是以十几人中虽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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