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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谭怪事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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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比鬼摸伯伯还要大个七八岁。鬼摸当初生下来,他还去隔壁看过毛毛头。鬼摸的爹妈三十多岁才生他,爱若珍宝。那时候乡下老鼠多,有过刚生下的小孩被老鼠咬坏的先例,所以小孩子生下来后,都包个蜡烛包放进元宝篮里,吊在房梁上,老鼠就咬不着了,鬼摸也是这样。只是有一天半夜,他突然大哭起来。爹妈吓了一跳,连忙点着了油灯看,并没有老鼠,摸摸尿布也没湿,只道是饿了,但喂奶他又不吃,只得抱在怀里哄着。可小孩还是哭个不停,怎么也哄不好,一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爹妈愁坏了,还是他妈妈说是不是被蚊子咬了?那时候是冬天,照理没什么蚊子,但也解开蜡烛包来看了看。一看,两人都吓了一大跳,原来小孩身上竟然有个黑黑的手印,黑得像墨一样。
第二天,父母就带他去看郎中。那个郎中是镇上有名的中医,专攻儿科,看了看,却说不出什么名堂来。还是隔壁邻居说:“这小孩准是遭鬼摸了。”过去人身上莫名其妙出现斑块,就说是被鬼摸了,但从来没见过有这么一大块的,还跟个手印一样。他父母就问有什么办法,那人说:“邻村有个人过去是走方郎中,找他去看看吧。”走方郎中是卖野药的,大多不可信,但病急乱投医,他父母便买了些糕点,去找那人。
那走方郎中原先卖野药,因为不能糊口,现在回乡务农,没想到还会有人上门求医。其实若是不认识的人,他也就大着胆子乱开点草药了,但鬼摸父母的邻居跟他是拐弯抹角的亲戚,万一看坏了可不成。他看了看小孩身上的印子,就说:“这个鬼摸我也看不了。”一听看不了,孩子的父母都很失望,但这走方郎中接着说,“不过我师父准行,我带你们去。”原来这走方郎中的师父是个和尚,住在邻县的一个破庙里。找到了那个老和尚,却见庙里虽然简陋,却是满架的医书。原来这和尚是个儿科圣手,那走方郎中当初就是跟他学了几手三脚猫功夫,然后就跑江湖去了。
和尚看了看孩子身上的印迹,点点头道:“是鬼摸。病是好治,不过不除根的话,很难好。”孩子父母问怎么除根法,和尚开了帖药,又说你们回去看看有没有人家有隔年的门神,喷上水揭下来,贴到自家门上就行了。门神一般是过年一换,王安石诗“总把新桃换旧符”便是咏此风俗,隔年不换的人家当真很少。好在父母回去一寻,村里还真有。两年前有家人外出谋生,一直没回来。家门锁着,贴的门神都淡得快看不出来了。他们揭了那旧门神,贴到自家门上,以为没事了。但到了晚上,听得小孩又哭了起来,起身一看,见他身上那块印迹越发黑了。
他父母更是着急,第二天便又带着小孩去看和尚,说旧门神没用。一听旧门神没用,和尚也是一怔,二话不说,便亲自到他家看。看了一圈,指着门口点头道:“这还挺棘手,居然连陈年门神都挡不住。”原来门口有些白霜,一片片的,倒似一些脚印。孩子父母听说情况这么严峻更加犯愁,便央求和尚说:“大师,千万得救救我的孩子。”和尚叹了口气道:“本来老僧也不该管红尘俗世,但这下实在不能旁观。你们等一下。”说着,他找了把伞就出去了,半天才夹着伞回来,将伞横放在门框上,说,“今晚在门口泼一盆水,明天你见地皮上有血迹,孩子的病就好了。不然的话??”说着摇了摇头,看样子是说邪魔太凶,自己也没办法的意思。
孩子父母到了这时候也没别的办法,只得照着做。这一晚半夜,忽然“啪”的一声,伞掉了下来,门也开了一条缝,冷风直扑进门,孩子哭起来。孩子父母只道和尚的办法仍然无效,抱起孩子解开衣服一看,却见那黑印淡了许多。他们正在看着,门外却发出一阵“吱吱”的响动,像是老鼠打架。但又阴风阵阵,冷得让人发抖。一家人缩在床上,不敢动弹。第二天起床,推门一看,却见门口泼上的水结成了一片片的冰,有一片似乎被人动过,上面还沾了些血。虽然看得发毛,但孩子从这天起就不再哭了,身上的黑印也更淡了。
他们把这事告诉了和尚,和尚说:“还好,恶人自有恶人磨,恶鬼也怕鬼里鬼。”孩子父母问鬼里鬼是什么,那恶鬼不会来了吗?和尚说:“人死了变鬼,鬼死了就是鬼里鬼。我是找了个鬼里鬼,把作祟的野鬼收了。”
鬼还能死,还能变鬼里鬼,这倒是闻所未闻。小时候觉得古怪,后来上了中学,又觉得真是迷信,不过民间的想象力倒也天马行空。后来读了些清人笔记,在袁枚的《子不语》里说鬼一样会死,死后变成“聻”,俗称就是鬼里鬼,鲁迅先生的文章中也提起过。不过这似乎是江浙一带特有的,别处好像没有,显然是个迷信,不然岂有江浙一带的鬼能变聻,而别处的鬼就不会变的道理?
钓影
苏少武,20世纪60年代中期人。中国恢复高考后,他考上了公安专科学校,被分配到公安局刑侦大队工作。20世纪80年代初的电影里,有不少侦破片,主角往往是公安局侦查科长,破了不少奇案。苏少武读书时就对这工作充满了憧憬,但自己上了班才明白,其实也就是朝九晚五上班而已。偶尔跟着前辈跑几个案子,无非是些小偷小摸,和想象中的颇有距离。
有一天,突然接到报案,说某处出了一起杀人案。他跟着科长赶了过去,原来这杀人案发生在一幢居民楼里。那时候的居民楼全是苏联式的,一幢楼里密密麻麻都是房间,住满了人。死者三十来岁,死在自己家中。死者的致命伤在咽喉处,细细一条伤,喉管气管血管全被割断,鲜血流得满床都是,却不见凶器。那时节是暮春,天已有点热,但死者平时睡觉总将门窗锁上,而门窗上却全无毁坏痕迹。所以这件案子是不折不扣的“密室杀人”。
密室杀人在推理小说中是一个很热门的题材,小说家想出种种匪夷所思的方法,现实中却难得一见。这个案子让刑侦人员大感头痛,按理说门窗关得那么严,只有自杀一途,可死者既没有自杀的理由,凶器也不见踪影,实在难以如此结案。公安局的讨论会开了好几次,仍然讨论不出头绪。同样的案件在城西却又发生了一起,又有一人以同样的方式死了。这两起案子手法一模一样,肯定是同一个人干的,而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发现两个死者竟然在同一个地方插队落户过。于是,苏少武跟着科长去那个地方走访,到了那村庄,一说起这两个死者,村民还有印象,开口就说:“是这几个人啊。”
原来,当初有一批知青上山下乡,其中有三个知青特别爱闹事。听说村里有座道观,道观里每年还要做法事,就说首先要破除迷信,要把这道观砸了。那道观里还有个道士,不过是个火居道士,已是娶妻生子了,儿子在外地工作。知青不知火居道士可以娶妻生子,觉得那更是迷信骗人的铁证,就押着老道士要他砸三清像。老道士死活不肯,那三个知青火了,说他蓄意搞破坏,当场批斗,还动了手。这老道士年岁不小,被打得当场吐血,昏迷过去,送回家后没几天就过世了。这老道士的儿子回来,连父亲的丧事都没赶上。说起这件事,村里人对那三个知青依然没有好感,说这老道士虽然搞点迷信,但人很厚道,因为会点医术,平时村民有个头疼脑热还能找他治一治,结果愣是被三个知青给打死了,实在太过分。科长听了这事,便说:“这个儿子的嫌疑很大。”这件事涉及的三个知青中,两个已经死了,第三个可能也有危险,于是他们就去调查第三个知青。一查,发现第三个知青名叫汪士羽,是个干部子弟,回城最早,已踏上仕途,现在是单位的中层干部。听说了这事,汪士羽吓了一跳,说:“那人在哪里?”科长说现在还没有线索,让他千万小心。
出来后,科长让苏少武对汪士羽进行保护性监视,密切注意靠近他的人,自己则去调查那老道士的儿子。监视了几天,苏少武果然发现汪士羽家附近出现了一个背旅行包的陌生男人,多次打量汪士羽的家,但没见有什么行动。苏少武将情况报告了上面,科长要他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把那道士儿子的照片调来,看是不是同一个人。正在等消息的时候,这一天汪士羽回家午睡,苏少武突然发现那个陌生男人进了汪士羽家的楼。他吃了一惊,连忙追了进去,却见那人上了楼顶,在楼顶上竖起一根竹竿。这当然不犯法,正当苏少武感到莫名其妙时,楼下汪士羽家中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连忙去查看,汪士羽竟然死了,死法与前两个一模一样。当时他和妻子在家午睡,门窗紧闭,没有破坏的痕迹,也没见有外人进来,唯一的嫌疑人只有他妻子。正当他们要把汪士羽妻子作为犯罪嫌疑人带回公安局时,那个陌生男子却突然走了过来,自首说是自己干的。苏少武百思不得其解,问他是怎么干的,这人倒也坦然,说仇都已报了,什么都可以说了。
原来,这人正是那老道士的儿子。当年他听得父亲被知青打死,赶回来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愤怒至极,只是那时他也毫无办法。清理老宅时,他在父亲的床底下发现了一个手抄秘本,上面尽是些法术。只是因为潮湿和蠹虫,已经支离破碎。翻了半天,只发现有一条叫“钓影术”的还算齐全。一开始他也没在意,只觉得那是父亲的手泽,所以保留下来作为纪念。但读了后,发现这钓影术可以驱使影子,于是他就想是不是能用这法术来复仇。这想法实是异想天开,只是这人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根本不考虑别的事,便照着残页上所说的练了起来。一开始当然毫无效用,但几年后,有一次他在灯下打坐,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动了动。当时电灯并没有风吹动,他人也没动,影子怎么会动起来?他觉得只怕已经入门了,修习更加刻苦。果然,渐渐地,影子便能随心所欲地移动,但也仅仅是移动而已,要和残页上说的那样把影子当手指一样用,根本办不到。但他心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连婚都不想结了,每天几乎只做这一件事。过了十年,有一天影子果然将一个放在地上的瓶子推动了。有了进展,他的信念越发坚定,终于有一天,他驱使着影子从墙头一扫而过,这影子像刀片一样,将墙上长着的草叶都割断了。到了这时候,他才真正开始了行动。他杀人时用一根竹竿竖在屋顶,让阳光将影子投入屋中。就算门窗紧闭,但玻璃窗仍能让影子进入,所以死者在屋里根本逃不掉,何况还是躺在床上的时候。
这人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苏少武和科长听了自然不信,要他试试,但这人说自己的心事已经了结,法术便也失灵。科长知道就算他真有法术也不会用出来,因为单凭这种话不能定他的罪,便道:“犯了罪早晚要受法律制裁,法律不制裁也会受到良心的谴责。”这人一愣,问什么意思,科长说汪士羽其实内心很后悔年轻时做的这件错事,他多次匿名向孤儿院捐款,还在日记中写下自己的忏悔,说如果找到老道士的儿子,要当面求他原谅。听了这些,这人目瞪口呆,半晌不语。
这人谋杀证据不足,只能将他放走了。第二天,又有人来报案,说在野外发生一件命案,死者被割喉而死,但现场没有凶器,也没有旁人来过的痕迹。苏少武和科长一听,以为那人又犯事了,赶去一看,发现死者正是那道士的儿子。现场还有一封遗书,说自己是自杀,与人无涉。苏少武和科长面面相觑,不禁黯然,心想这个人其实并非坏人,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以至于造成这样的悲剧。
中霤使
梁国阳,20世纪80年代前期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江苏无锡市。那时候经济刚开始加速发展,基建搞得轰轰烈烈,到处都在开工,拆旧房建新房,连无锡这种古城也不例外。当时大学生还算是“天之骄子”,但单位安排住处困难,连集体宿舍都没有,梁国阳实在没辙,就去租了一间老房子住。屋主是一对老夫妻,房子更老,只怕比老夫妻的年纪加起来还要大。房子质量倒还不错,下雨也不漏,就是没有卫生设施。好在附近有个公厕,所以也不算太不方便。这对老夫妻人很厚道,但没有儿女,看梁国阳孤身一人在异乡漂泊,很是怜惜。平时煮点馄饨、绿豆汤就给他留一碗,这让梁国阳感到了一些家的温暖。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三个月过去了。这一天梁国阳回来,一进门就觉得有阵烟味。老房子多是木结构,他吃了一惊,只道是老夫妻不小心,屋子哪儿着了火。连忙过去一看,却发现,原来是老夫妻在一个神龛前上供。见不是失火,梁国阳才放下了心,顺口问那是什么神,但老夫妻却只扯了些闲话,没有回答。梁国阳好奇心重,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偷偷看了看,发现原来是个土塑的小像,上面写着两个字,因为年代久远,看不太清,似乎是“中雨”二字。他心想,那说不定是老夫妻死去的亲人,人家不愿说,他也就不多管了。
照样是每天上下班。这一天,梁国阳回家有点晚,便想在街头小吃店里买点东西吃。刚叫了一碗馄饨,门外有个小叫花子来要饭,听口音是广东人。那时候,广东还很穷,特别是粤北,每年秋后,有些地方的人便外出要饭。梁国阳见他也是异乡人,还是个半大孩子,有点不忍,便买了个包子给他,这小叫花子千恩万谢地走了。梁国阳吃完了馄饨刚出门,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哭声,过去一看,发现那小叫花子正被一个瘸腿乞丐狠揍,包子也被那瘸丐抢了。他连忙上前制止,说:“你干什么要打他?”这瘸腿乞丐恶狠狠地看了梁国阳一眼,悻悻地走了。梁国阳问那小叫花子为什么不反抗,小叫花子却突然落下泪来,道:“我害了你了,你快回家准备后事吧。”梁国阳吓了一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叫花子却不肯说,转身便走。梁国阳被搞得莫名其妙,也有点着恼,心想我帮了你,你还要咒我死,实在不像样,便也不再多管。
谁知回到家里,当晚睡下后,半夜里梁国阳突然感到腿疼。在床上一摸,发觉腿肚子上鼓起了一块。他吓了一跳,连忙开了灯看,见腿上生了个鼓包。他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生怕吵着老夫妻,强忍着过了一夜。第二天去医院看,医生检查了一下,说只是个脂肪瘤,照理是良性的,不会有事,不知怎么会这么个痛法。让他先开点外用药回去涂两天,实在不行,就动手术切掉。梁国阳一瘸一拐地回家,老太太见他的样子,问道:“小梁,你腿怎么了?”梁国阳说:“我腿上突然长了个瘤子。”老太太一怔,要他坐下,给他挽起裤管来看了看,突然叫道:“老头子,你快来。”这时,老者从屋里出来,一见梁国阳腿上的肿瘤,失声道:“蛇头蛊!小梁,你得罪什么人了?”梁国阳也是一怔,问什么叫“蛇头蛊”,老者说蛇头蛊是岭南五毒蛊之一,是取人性命的凶蛊,给梁国阳下蛊的人只怕是对他有刻骨的仇恨。梁国阳更是愣了,把遇上那两个乞丐的事一说,老者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些人。本来我也不该管,但这人太过分,那就不能饶过他了。”说着便对梁国阳说:“把腿伸出来吧。”梁国阳见老者说得奇奇怪怪,反倒有点害怕,但想到这对老夫妻对自己一直很好,不会害自己,咬咬牙将腿伸了出来。
老者取出一把小刀,在梁国阳腿上的肿瘤处割了个十字形的口,又用一束红色丝线缚住,弄了把鸡毛捻成一股,点燃后用烟来熏。说来也怪,一熏之下,梁国阳的腿就不痛了,反倒有些痒,老者突然将丝线一扯,从他的肿瘤处扯出一根血淋淋的息肉,有两寸多长,模样真个同蛇一样。扯出这根息肉,老者给他上了点紫药水,说:“好在治得早,还没出事。”梁国阳觉得虽然被扯出这么一根息肉,但并不很疼。他见老者把这根息肉放在一个小瓷盆里,问他要干什么,老者说:“施法之人这么残忍,就让他咎由自取。”梁国阳心头一动,说:“还是算了,杀人总不太好。”老者看了看他,叹道:“你也真是东郭先生,好吧,就给他点苦头尝尝。”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梁国阳也知道,听老者这么说,他有点不好意思,便不敢多说。只见老者拿过一把剪刀,将那息肉剪断,一半扔了,另一半放在瓷盆里,撒上些盐。过了一阵,这半根息肉就跟鼻涕虫一样化了。梁国阳看着神奇,就问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老者只是说:“中霤之力,那家伙的蛊术是抵挡不了的。你就安心吧,他再不敢这样胡作非为了。”
虽然老者这么说,但梁国阳后来也没见过那瘸丐,亦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吃足了苦头。他在单位上了几年班,看看形势,下了个狠心下海了,也就与那对老夫妻告别了。在商海翻滚了十来年,梁国阳有得有失,好歹也有了几百万家底。他也曾去无锡找过那对老夫妻,但在城市发展过程中,这对老夫妻的旧居早已不见了,人也不知到了哪里。
有一年,他和一个广东来的富商谈生意,谈的过程中那广东人不住打量他,把梁国阳看得发毛。正想问时,这广东人突然问:“先生是不是曾在无锡住过?”梁国阳点了点头,还没说什么,那人已笑道:“那还记不记得给过一个要饭的一个包子?”梁国阳恍然大悟,说:“原来是你!”他也没想到当年的小叫花子居然已经如此发迹了。
说起旧事,梁国阳问那瘸丐是什么人,广东人说那瘸丐其实是自己的师父。因为他身怀蛊术,把这一批徒弟当奴隶使唤。梁国阳制止他打人时,瘸丐怀恨在心,就对梁国阳下了蛇头蛊。说到这儿,广东人问他是怎么解的蛇头蛊,梁国阳便将老夫妻的事说了,把泥像那个古怪名字也说了。广东人突然惊道:“没想到,你碰到了中霤使!”
原来《礼记》中说:“中央土,其神中霤。”郑玄的注中说,中霤就是中室,也就是俗话说的“皇天后土”中的后土,在中国古代是腊月五祀之一。中霤使是掌管天下法术之人,瘸丐用秘术害人,碰到了中霤使真是找死。原来老者将半截息肉化掉后,瘸丐自己腿上生了蛇头蛊,疼得死去活来。虽然他有蛊术,可怎么也弄不好。折腾了好几年才算痊愈,但一条腿也彻底废了,再不能用蛊术害人,也不能控制这些徒弟,这样自己才得以摆脱他。梁国阳听了,才知道其中原委,对那对和蔼的老夫妻更是怀念。天下之大,也不知他们现在还是否在世,是不是在某个小城里安详度日。
青蚨
史鉴山,江苏甪直人。甪直是古镇,史家从前清时期就是甪直镇上的豪门,然而到了民国初年就败落了。史鉴山生于20世纪50年代,到他这一代,家里更是败得不像样,以前的豪门大院只剩了一个小院。他还有三个妹妹,一家三代七口人挤在一处,只靠史鉴山的父亲一个人支撑。等史鉴山高中毕业进了一个厂里做工,日子才算稍有改善,但仍旧艰难。
这一年,又到了梅雨季节。江南一带的梅雨天很让人心烦,被褥都会泛潮。所以黄梅天一过,一有好天气,家家户户都会把被褥清洗后晾晒出来。这些事一般都由女人干,史鉴山倒不必去做。不过,他见家里很多地方都受潮了,索性就把那些东西都搬出来,洗的洗,晒的晒,搞个大扫除。
这宅院年头不小,搬出来的东西居然瓶瓶罐罐一大堆,弄来弄去,翻出了两个小壶来。说是小壶,其实就是手指般大小的瓶子,石头刻的,也没什么花纹,上面塞着塞子,还拿蜡封住了口。史鉴山拿去给奶奶看,问这是什么东西,奶奶看了也不知道,只是说她曾见过公公,也就是史鉴山的太爷爷当初吸鼻烟用的鼻烟壶和这个有点像。但鼻烟壶不是玉的就是玛瑙的,样子很漂亮,这两个小壶却朴素至极。史鉴山不吸烟,鼻烟更是闻所未闻,但有点好奇,就顺手放在了身边。
过了几天,厂里组织大批判稿。史鉴山因为是高中毕业,算有点文化,厂宣传部要他也写一篇。在中学时,史鉴山一写作文就觉得头痛,要写这些还真是要了他的命。星期天在家里绞尽脑汁,想写几句气势磅礴的话,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好的。正着急的时候,手下意识地插进口袋里,碰到了那两个小壶。他想起别人总说抽烟解乏,鼻烟大概也能解乏,横竖没事,拿出来试试。
于是他拿起了一个,用指甲抠开封蜡。结果刚一拔出塞子,手一滑,小壶就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三四块。里面却并不是粉末状的鼻烟,而是些液体,有点淡淡的青草味,也不算难闻,嗅到了还真有点通鼻醒脑的意思。他觉得很可惜,好在还有一个,于是把另一个小壶也拿出来。这回小心地抠开封蜡,拔出塞子,嗅了嗅,味道与打碎的那瓶一般无二,只是刺激性完全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难道这就是鼻烟?史鉴山实在有点莫名地失落。
桌上刚好放着白纸,他往白纸上轻轻倒了一下,却见小壶里倒出了一滴浅绿色的油状物,一滴到纸上就渗开了,确是一股淡淡的青草气。他研究了半天,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突然想起以前听老人说过的故事,大户人家害人,往往是在酒里下毒。史家当年也算大户人家,难道这是毒药?这么一想反而把史鉴山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弄这个了,便塞好塞子放好,一门心思去写大批判稿。
本来他心里还有点惴惴不安,生怕真是什么毒药,但把一篇大批判稿写完了,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受,反倒发现自己把稿子写在那张被弄脏的纸上了。他一想脏了也就脏了,不过一点淡绿的污渍,批判稿也只是草稿。如果采用了是要誊到大字报上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把稿子放好。
一上班,宣传干事就来问他要稿子,史鉴山顺手就给了他。宣传干事粗看了一遍,赞不绝口道:“小史,你真是个喝过墨水的,写得好!”史鉴山了却件心事,便安心去车间干活。放工的时候,却见宣传干事一脸尴尬地过来道:“小史,真不好意思,我把你的稿子给弄丢了,你还有没有底稿?”史鉴山听他这么说,虽有点不乐意,但也只好答应下来。回到家里,本想凭记忆把那篇批判稿再写一遍,可一拿过桌上的稿纸,却见上面好端端地放着那份稿子,上面那一点污渍也还在。
这回他可吃了一惊,忙问奶奶家里有谁来过,奶奶说谁也没来过。史鉴山问这张稿纸怎么会在家里,他明明记得早上带到了厂里。他奶奶不识字,说是下午扫地时,看到桌前有一张写满字的纸,她见孙子昨天在桌前写字,这纸准是落下的,就捡起来放在桌子上了。
虽然史鉴山想不出道理,不过这样也省得再写一遍。第二天他就把稿子又拿到厂里交给宣传干事,还特地提醒了一句说:“这回别丢了。”哪知这天放工,宣传干事又一脸尴尬地走过来,说那张稿子又不见了。明明夹在一本《毛泽东选集》里的,那《毛泽东选集》也被放在书橱里。可是当他想要誊到大字报上时,却怎么都找不到了。因为大批判稿今天就要贴出去,实在没办法,只好让史鉴山口述一遍,他要马上誊写成大字报。
这样一折腾,弄好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史鉴山又累又饿,一回家,还没开口,奶奶就说:“鉴山,你今天怎么又没把那张纸带到厂里去?”说着拿出一张纸来交给他。史鉴山一看,还是那张稿纸,污渍也还在老地方。这回他总算知道其中有问题了,心想,难道这稿纸真会自己回来?反正稿子已经没用了,他就把这纸拿到外面,找了个地方一扔,还专门拿块石头压上。结果第二天一早起来,一眼就看到桌上一张纸,拿起来一看,正是那张稿子。他这才明白,这纸真会自己回来。
可纸是一样的纸,又没什么特殊,难道是因为那一点污渍?这么一琢磨,他马上来了劲头,找出剩下的那一个小石壶,拿出一角钱在角上滴了一点。钱本来就不干净,滴上一点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第二天他就把这一角钱用掉了,但是回来一看,却不见家里有那张钱。他有点失望,也觉得自己真是异想天开。谁知隔了一天,一早起来便听见二妹在说:“咦,这钱怎么还在?”史鉴山起床一看,见二妹手上拿着一张纸币,正是他滴了污渍的那张。问起缘由,二妹说她昨天看到这儿有一角钱,就和妹妹去买了两根棒冰吃了,没想到还有一张。
史鉴山见果然有用,喜出望外,大笑起来。他父亲听见,只道出了什么事,史鉴山一说,他父亲却沉下脸道:“我们穷归穷,但要有骨气。这东西真有用,和偷有什么两样!”说着把那小壶收走了。不过那一角钱倒没收走,史鉴山的二妹拿出去买了几回棒冰,本以为总会回来的,但用了两三次,却再没见回来。史鉴山终究没他父亲那样有骨气,偷偷找到小壶又在一张钞票上滴了两滴,但这张钞票用完了仍然没回来,他只得死了心。
又过了几十年,史鉴山也老了,家境挺不错的。有一次,跟他上大学的儿子聊天,说起了以前的事,儿子听了之后大吃一惊,叫道:“这是青蚨啊!”
原来青蚨是一种蝉。这种蝉产下子后,其母不论远近,必会飞来,所以古人将青蚨子捉来,等其母飞来后,以母子之血各涂在钱上。不论是用了母钱还是子钱,只要自己保存另一个,用掉的钱必定会飞回来,因此“青蚨”也成了钱的别名。当时史鉴山打碎的那瓶,不知是母血还是子血,因为沾在了家里的地上,所以沾上另一瓶液体的纸和钱都会飞回来。但过了一阵,地上的青蚨血迹被扫掉了,当然也就飞不回来了。只是青蚨钱用久了会吸取人的精气,人往往不能活到应有的寿数,所以人们不敢轻用。
史鉴山听后心有余悸,心想: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靠歪门邪道发财终不可恃。当时父亲不贪小利,现在想来反是卓有巨识。
吸血怪
祁德铭,20世纪90年代末大学毕业,去某市工作。那时,虽然房价尚未大涨,但租房对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来说,仍是个沉重的负担。祁德铭找了半天,发现有一套房子租金很便宜,上门看了看,见那本是始建于20世纪70年代的某单位公寓。那时的公寓大多十分简陋,但这幢楼里却有独立的卫生间。祁德铭见能有独立卫浴,自是喜出望外,因此就算这是底层房间也不在乎了。只是租金虽说相对较便宜,可还是有点贵。他想,这房子是两室一厅,若再叫个人合租,岂不更合算?于是就写了启事招人合租,虽然他把启事写得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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