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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七根胡)-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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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作者:七根胡


    一张黄色的纸条被展开,上面孤孤零零地写着两个字:蛤蟆。

一道火光划过,黄色的纸条瞬间湮灭在灰烬中。


    一、男人呆的地方来了一个女人

金三摸着那令人心醉的骰子端坐在赌桌前,破烂的木头板子上堆满了银两,金三得意的露出笑容。

他从来没赢过,甚至经常输得底掉儿,他的身上时不常的留下因为外债而造成的伤痕,但是他不在乎,他就是要赌,而且一定要从夜晚赌到天亮为止。

现在天还没有亮,但是金三却赢了,而且是赢了一堆银两。

金三还不太适应这种成功的感觉,他终于有些坐立不安了。

一根棍子不识趣的递了上来,正好狠狠地搭在金三面前的银两上,随着“哗啦啦”的响声,银两像瀑布一般散落下去,金老三心疼的要紧,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捡。

赌坊向来有赌坊的规矩,没银两财物可赌的,会被无情的打手像拎小鸡似的给扔出去。银两财物赢得过多的,也会被好好的修理一顿,金三就属于后者。

“金三,你学会出老千了!”打手的满脸横肉时常让金三感到战栗,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他选择沉默,他明白一个道理:别人如果要找你的麻烦,你说什么都没用,更何况现在是在赌坊。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打手的棍子已经轻轻地搭在了金三的肩上。

金三没有说话,他已经赢了,这就足够了,至于这些银两最终有多少能落入他的口袋,金三没有多考虑,总之他知道明天的饭有了着落。

“既然承认,我就不为难你了,这些银两你拿走,其它的都得给我留下!”打手表现出了少有的仁慈,用脚将地上的几块碎银踢向了金三。

金三拾起了那可怜丁丁的几块碎银,以最快的速度揣进了怀里。有总比没有好,金三向来想得开。

不知是谁不识趣的用力将堵坊的破门给踢开了,破损的大门与墙壁间的撞击声在瞬间打破了赌坊的喧闹。一把硕大的白色油纸伞滴着脏水挤进了那个吱吱作响的破门内。

“哼,是谁这么大谱啊?”吴老七放下了手中的烟袋杆,对着半空吐出了几个白色的烟圈,同时伸手在鼻子处揉了一下,庸懒的身子此时正嵌在一把上好的红木椅中。

白色的油纸伞在半空中打了一个转,随即像枯萎的花朵般收拢了起来。

金三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出问题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通常是呆在家里的,女人一般只会做些刺绣的工作,女人都是洁身自爱的,女人不是男人,所以不会像男人一样到外面鬼混,更何况现在是三更半夜。

吴老七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他只是又拿起了那个烟袋杆在椅子背上轻轻地敲了几下,“你不会告诉我你也是来赌钱的吧?”声音几乎是从吴老七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只赌一把!”女人总算是出声了,她将伞随手立在了破门旁,捧着一个一尺来长七寸来宽的黑盒子踏进了赌坊。

金三相信眼前所见的这个女人一定是世上最难看的女人,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女人竟然会长出这样的“杰作”。修长的马脸,配着却是一个几乎凹进去的鼻梁,准确的说两个出气的鼻孔处还略微的向上翘一些,绿豆般大小的眼睛让人在某些时候几乎分不清眼神的方向,再有那张奇小无比的樱桃小嘴已然失去了它原有的本色,替代的却是清一色的黑灰。但是她却拥有着任何女人都不可能有的一样东西,那就是她那已经超过男人的身高。金三已经在替赌坊那并不算太矮的破房梁担心了。

这世上竟然有女人长成这样,吴老七不得不抹了一把脸,他希望自己能保持清醒,虽然他开了这家赌坊已经很久,虽然他已经跟不同的人打过无数的交道,虽然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但是他还是不免感到吃惊。

女人并不在乎别人看她的目光,她只在乎她手里的那个盒子,所以她在落座的同时将盒子牢牢地扣在了左手中。

金三开始为那把本来还算结实的木头凳子担心了,他只希望她不要用力过猛,毕竟那个凳子曾经跟金三渡过无数的夜晚,金三总算还是个重感情的人,起码他自己是一直这么认为。

“你的赌注是什么?”吴老七终于醒过了神,拿起桌子上的骰子放在桶中来回的摇晃着,那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赌坊的每一个角落里。

“就是这个!”女人的回答也很干脆,她的左手托起了那个黑色的盒子。

至到此时,金三才注意到女人的左手竟然缺了一根手指,刚好是大拇指。

吴老七只是瞅了一眼,就扔下了桶子,“赌坊有赌坊的规矩,赌注一定要先验过,否则……”吴老七知道自己不用过多的解释什么,所以他又拿起了烟袋杆狠狠地嘬了一口。

“不用验!”女人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手中的黑盒子,道:“肯定是好东西。”

“哼!”吴老七轻蔑的发出一声闷响,继续嘬着他那要命的家伙,烟袋子随着他嘴部的抽搐轻轻颤抖着。

“不论我输还是赢,这个盒子都是赢家的。”女人张着小嘴露出了笑容。

金三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他一直希望能够从她那细小的嘴缝中找到一颗白色,哪怕是黄色的烂牙,但是什么都没有。他现在明白女人的嘴为什么那么小了,因为她本身就没有牙,也许曾经有过,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使得那些牙都消失了。

吴老七又拿起了那个桶子,懒洋洋的说道:“你这是什么赌法?”

女人还在笑,她摆了一个幽雅的姿势,轻柔的说道:“这绝对是一场有意思的赌注,你不会吃任何的亏!”

吴老七想吐,如果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天仙般的女子,那么现在他一定会客客气气好声好语,保管让对方感到如夏天般的热情,只可惜……不过他已经打算结受这场赌注。

“怎么个赌法?”吴老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女人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抖了抖袖子伸出右手在桶子上一按,道:“赌法很简单,不过需要三个人,现在有了你和我,我还要再找一个人。”

“好。”吴老七并不知道女人要耍什么花样,但这里是他的地盘,没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任何小动作。

女人环视了一下四周,所有的人都安静的看着她,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参与到其中。

“就你吧。”女人轻轻地一指,指尖正好对准缩在一旁的金三。

“我?”金三的身子似乎蹦蹬了一下,他犹豫的向后缩了缩。

“就你!”女人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不放过金三,再次用手指指向了金三。

少了一截,金三此刻才注意到女人的右手食指少了一截。他无耐的走了出来,今天他赢了,本该是个好日子,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并不怎么走运,他不知道这是一场什么样的赌博,他只希望他怀中的那几块碎银还能保得住,那可是他明天一天的饭钱。

“现在我来说一下规矩。”女人坐得笔直,手中的黑盒子发着旧旧的尘光,没有任何的装饰,显得有些诡异。“我们来比大小,但是骰子不由本人投,而由别人代投。”

“什么意思,说清楚些!”吴老七不耐烦的嚷了一句。

“也就是说,你替我投,我替金三投,金三替你投,赢了的人可以拿走这个盒子。”

“那输了的人哪?”金三赶紧问了一句,这可是关系到他怀中碎银的安危。

“输了就输了,我的赌法是赌谁赢,谁赢就能拿走这个盒子。”女人答道。

吴老七感到好笑,一个人突然间出现,然后还要赌一局,赢了拿走盒子,输了什么都不用赔,这样的赌法全天下的赌场都没有,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傻女人才会想得出这么笨的方法。

“好,那我金三就来赌一把!”金三伸了伸胳膊,这样的赌法让他感到说不出的舒服,他拿起桶子来回的挥动了几下,紧接着用力的扣在了桌子上,道:“七爷,金三先来替您投一把了!”

吴老七懒得理他,仍然嘬着那要命的破烟袋,他才不在乎这场赌注的输赢,这样的赌法对于他这个老油条来说简直没意思极了。

也许是金三今天的运气太好了,他竟然随便一投就投了一个豹子。金三的脸上笑开了花,他凑近吴老七巴结的说道:“七爷,您就是命好,像我金三这破手气代您竟然投出了一个豹子,看来这个盒子非您莫属了。”

吴老七连眼皮都懒得抬,像金三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他才不在乎多一个人在旁边拍马屁。

“该你了。”女人将桶子递到了吴老七的面前。

吴老七只是晃了一下就猛地将桶子扣在了桌子上,继续抽着他的大烟袋。他从来不去看自己投的骰子,他对自己向来有自信,他知道那下面是个什么东西。

“又是豹子!”金三扯着嗓子大声喊着,恨不得让每一个角落里的人都听到。

女人笑了,吴老七也替她投出了个豹子。她伸手拿过了桶子,她是最后一个投的,金三知道这个盒子肯定是吴老七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继续看下去,“你还投吗?”他问的是一句大实话,谁都知道女人不可能赢。

女人仍然只是笑笑,她拿过桶子上下摇晃了几下,扣在了桌子上。

吴老七蔑视的笑了笑。

金三感到好笑。

众人都在低头嘲笑。

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世上有奇迹发生。

这个世上也根本不会有奇迹发生,所以大家都看到了结果。

三个骰子分别是五点、一点、两点。

所有的人都在哄堂大笑。

只有女人没有笑。

“你赢了,盒子归你!”女人突然将盒子递到了金三面前。

金三愣住了,赢了?他在问自己是否耳朵出了错误。

“没错你赢了,我代你投的骰子最小,所以你赢了!”女人给了金三一个肯定的回答。

“最小?”金三糊涂了,他张着嘴,瞪着眼,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不该接盒子。

“我比的是最小,不是最大。”女人将盒子硬生生地塞进了金三的怀里,道:“是你的终归是你的。”说完,转身走出了赌场。

赌场的门始终都没有关上,所有的人都站在自己应该呆的地方。生意还在继续,谁也没有再去关注刚才的事情。

金三已经走了,带着那个黑色的盒子离开了,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有人去关注那个盒子里面到底放着什么。

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二、黄纸条上的字

金三打回来就一直盘腿坐在炕上,甚至连被雨水淋湿的脏衣服都没有换。

盒子就放在离炕头不远的桌子上,一根火红火红的蜡烛正闪着妖艳的光芒,尽情的照着那个一尺来长的黑盒子上。

金三没有打开盒子,是因为金三总感觉事情有些奇怪。今天他赢了,今天他很幸运,今天算是他有生一来最好的日子,但是这个时候他却赢来了一个黑色的盒子。黑色总是让人感到不祥,金三就是有了这种预感,所以他迟迟没有打开盒子。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绪射进屋子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决定,将黑色的盒子扔掉。

金三将盒子扔到了街上的垃圾堆里。

金三将盒子扔到了街旁的臭水沟里。

金三将盒子扔到了别人的鸡窝里。

……

但现在盒子却完好无缺的放在金三家里的桌子上,甚至连一点脏东西都没有沾上。金三沉默了,乖乖的坐在桌旁仔细地凝视着面前的这个黑盒子,他在考虑是否应该打开它。

里面是什么?死人头?不可能,这么小的盒子放不下。死人的手指?或者是那个女人的大拇指?不可能,他跟那个女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她吓唬他干什么。也许是自己太多心了,没准真的是什么贵重的物品,想到此金三的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他在衣服上搓了搓手掌,似乎想把一些晦气给搓掉,紧接着他缓缓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很容易就被打开了,甚至连个机关都没装,更别说锁了。一块黑色的锻子布将一个细长的东西包裹得严严实实。金三无法判断那是什么,只得顺着包裹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展开。

金三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就这么一个破东西?他似乎有些不甘心,在盒子里翻腾了几下,可惜什么都没有。

“什么破玩意儿!”金三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桌子上,转身走出了屋子,他一直以为盒子里边会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将之扔掉。他也曾以为盒子里面没准真的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他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来看,只可惜……现在金三又去了赌场,他需要去那里换换脑子,试试运气。

鼓锤只有七寸来长,是木质的,上面除了木头的花纹,其它什么都没有,只是看起来显得很旧,像是已经用过很久,现在它正独自“躺”在那张跟它一样旧的桌子上,惨异的烛光清清楚楚的照清了它的样子,它的下面正压着一张黄色的纸条。

金三回来了,是伴着刺眼的阳光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他狠狠地踢开了屋门,他输了,输得一蹋糊涂,他将满身的怨气都撒在了那个结实无比的屋门上。金三又看见了那个破鼓锤,他厌恶的瞪了它一眼,伸手将它拿起准备扔到一个看不见的地方。

金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看到了一张黄色的纸条。他记着这里没有这么一张纸条,他相信他的记忆不会出错,不过现在他还是打算看一眼上面写着什么。

馄饨。

馄饨?就这两个字,金三感到好笑,他随手将纸条揉成团扔到了窗外,他相信这肯定是哪个调皮的孩子搞的鬼。他向来没有锁门的习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穷鬼,没有一个小偷会笨得去光顾穷鬼的家。金三已经睡了,他要睡个好觉,虽然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叫个不停,但是以金三的经验,如果能老老实实的睡觉,那么今天就可以省一天的饭。

金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了,通常这个时候,他会打起精神直奔赌坊,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所以今天晚上也不例外。

去赌坊的路并不算长,但是途中要经过一条斜街。这个时候,街上早已空无一人,连两边的店面都已经歇业,只有打更人的声音时不时的穿过街面传进金三的耳朵里。金三伸了个懒腰,继续向前走着。

“卖馄饨了……卖馄饨了……”金三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问题了,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人半夜三更在这条街上卖馄饨。但是前面的那个昏暗的亮光证明了金三的确没有听错。

“您要不要吃碗热乎乎的馄饨?这可是刚出炉的,可香了。”卖馄饨的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头,一身青衣打扮,一张苍白的堆满皱纹的老脸显示出岁月的无情。

金三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经空空如洗的衣兜,他现在的确饿了,而且是非常得饿。无耐他身上没有一文钱。

“我……我吃过了。”金三只得将裤腰带紧一紧,这样他的肚子就不至于叫个不停了。

“今天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干脆这碗馄饨送给您。”老头递过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上面飘着的肥硕硕的馄饨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金三不禁咽了口吐沫。

“真的不要钱?”金三虽然爱赌,但还不算是个无赖,所以他又追问了一句。

“不要钱。”老头露出了慈祥的目光。

“那谢了!”金三已经再也经不住馄饨的诱惑,拿起老头递过的筷子,蹲在一旁将整个脸都埋进碗里狼吞虎咽起来。他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他实在太喜欢这种味道了。

金三还在回味着那个馄饨的味道,直到从炕上重重地摔下来,才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回来了?金三感到奇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不记得自己是走回来的,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去过赌场,总之昨晚上的事他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那碗馄饨……馄饨!金三记得他吃了一碗香喷喷的馄饨,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金三打了个哈欠,刺眼的阳光从门缝中射了进来。金三感到有些口渴,从桌子上拿起了茶壶,壶里没有水,一滴水都没有。金三沮丧的放下了茶壶,却正好看见了鼓锤。鼓锤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它下面压着的一张黄纸条却让金三的心突然跳了一下。金三记得昨天他也看过这么一张黄纸条,上面还写着馄饨两个字,昨天晚上他就吃到了香喷喷的馄饨。现在怎么又有一张?金三不得不又展开了那张黄纸条。

龙井。

金三这次真是笑出声了,又是两个字。难道真的又能喝上龙井吗?他真的感觉好笑,他突然觉得这件事情开始有点意思了。

有人在敲门。金三感到意外,他是个穷鬼,又是个赌鬼,没有一个人愿意跟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所以他向来没有朋友,也从来没有人喜欢碰他的屋门。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儿,同时带来了一壶上好的龙井。龙井是给金三的,而且是不用银子的。

金三足足端详了那壶茶有半个时辰,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壶茶是怎么来的,那个小伙儿放下茶,只说了一句不要钱,转身就走了。又是不要钱,又是白给,金三在想自己是否真的在走好运?

金三终于鼓足勇气给自己倒了杯茶,他已经口渴得快要死了,他不想再费脑子想任何事情,总之,不要钱,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又睡了一觉,金三摸了摸自己有些发晕的大脑,看向窗外,天黑了。

金三点着了蜡烛,他在考虑自己现在应该干些什么,他在想着那个诡异的黄纸条。

人都是自私的,人也都是贪婪的,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不花钱的东西,也没有一个人不奢望享受好的日子,所以金三又望向了鼓锤,他在猜测着这回下面压着的黄纸条会写些什么。

赌坊。

金三听从了黄纸条的命令老老实实的来到了赌坊,他相信按纸条说的去办,总是没错的,总是有好事等着他。

事实证明了他是对的,他不但赢了一堆银子,还是头一次没有被打手赶出来,这要多亏了吴老七,他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让金三带着一大笔银两走出了赌坊。

金三感觉今天的气儿特别得顺,也感觉今夜的空气特别的新鲜,从现在起他就是个有钱人了。有钱?那就意味着他将拥有一切,一想到此,金三就乐得笑开了花。他要好好的感谢那个女人,多亏了她送他的那个鼓锤,他要好好的收起那个鼓锤,因为它的到来,才有了黄纸条,他要好好的听黄纸条的话,那样他就会有更多的好事。至于这整件事情是怎么回事,金三已经打算不再去想了。

接下来的日子。

金三去了浴池,在那里他头一次将自己的身子从头洗到脚。

金三去了裁缝铺,在那里他头一次为自己订做了一件上好的衣服。

金三去了鞋店,在那里他为自己的脚头一次找到了一双匹配舒适的棉鞋。

金三去了妓院,在那里他头一次享受了妓院最红的姑娘为他奉上的节目。

……

这两天,金三买了干粮和水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这些,但是黄纸条上写了,他就照做了。

今天,金三得到了一个消息:

一个卖馄饨的老头死了。

一个卖龙井茶的小伙儿死了。

一个浴池的小工死了。

一个裁缝铺的老板死了。

一个鞋店的掌柜子死了。

一个妓院当红的姑娘死了。

……

最重要的是吴老七也死了。

金三正躲在自己屋子里的墙角下抱着枕头发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他的冷汗给浸透。他在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在想这件事情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官府已经在查这件事情了,所有死了的人都跟他有过接触,现在连金三都认为自己是个不祥的人。

纸条,又是那个黄纸条,金三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突然有点害怕看到那张纸条,他战战兢兢的展开了那张纸条,上面仍然写着两个字:

快逃。 


    三、活人?死人?鬼!

金三从来没想过自己跑得竟然这么快,如果跟兔子一块跑,他相信兔子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他是要保命,而兔子什么都不图。

干粮没有了,没有就没有了,没有了干粮还不至于死,但如果水没了……金三感到自己就快要死了,躁热的舌根时刻在警告他生命的期限,麻痹的四肢已经无法负担他枯瘦的躯干,金三不得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金黄色的粒子毫不留情的钻进了金三的衣袖中、裤腿中、头发里、甚至他的嘴里、鼻子里,但是金三不在乎了,他仰面躺着,半眯着双眼望着那煞白煞白的阳光,喘着仅剩一口的粗气呆呆的愣着神。

金三感到孤独,任何一个人独自行走在沙漠中都会有同样的感觉。

金三感到害怕,没有人愿意与冷漠中无情的沙子为伴。

金三感到了死亡,所有的人最终都会死。

但金三不想死。

金三突然想起了那个鼓锤,它现在正好好的揣在金三的怀中,金三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它取了出来。金三曾经认为这是个破玩意,也曾经认为这是个能带来好运的东西,但现在金三明白了它就是一个不吉利的晦气东西,他将它仍了出去。

鼓锤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干脆俐落的扎进了金黄色的粒子中,金三闭上了眼睛。

“卖馄饨了……卖馄饨了……”

馄饨!金三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现在已经饿疯了,他不顾一切的站起了身。

不远处有一道亮光,忽明忽暗。金三顾不得多想,直奔亮光而去。

“今天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干脆这碗馄饨送给您。”老头递过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上面飘着的肥硕硕的馄饨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金三的瞳孔在刹那间放到了最大,他连滚带爬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金三很庆幸自己还有力气逃跑。

亮光不见了,卖馄饨的老头也消失了,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金三一屁股坐在了沙子上,是幻觉,可能是自己太饿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这里是沙漠,怎么会有卖馄饨的,而且那个老头……他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金三自我安慰道。他抬起头望着清晰透彻有如一块明镜的夜空,这个时候的沙漠总会让人感到说不出来的寒冷,金三不自觉得缩了缩脖子。

“喝口茶吧,这可是上好的龙井。”声音来自于金三的背后,金三身子猛烈的颤抖着,他晃着脑袋转向了身后……

“啊!”金三只感到后脊梁突然发冷,毫毛直立,只是这么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像一张刚摊好的大饼似的重重地砸在了沙子上。

温暖的感觉让金三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金三记着那年他只有七岁,那年他的娘还活着,那年的冬天很冷,那年他的娘就是这么紧紧地搂着他,让他冰冷的身子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现在,金三又找到了那种感觉。

木桶!金三没想到自己竟然坐在一个木桶里,温暖的清水中飘出一股说不出名的香味,让人的头脑刹那间清醒。

一块白色的毛巾在金三粗糙厚实的脸皮上轻轻的上下滑动,一只瘦小有力的手正在挥舞着它。金三死都不会忘记这只手,这只手曾经将他身上多年的积泥全部清除掉,这只手曾经在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肤都敲打过,金三还曾经将一个碎银子递到过这只手中。金三也清楚的记着,拥有这只手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金三跑得很快,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金三知道自己在这样下去就快要疯了,他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人来主动告诉他,也根本不可能有人来告诉他,因为这里是沙漠。没有人能在沙漠中活下来,活下来的只有鬼。

鬼!金三突然打了一个寒颤,难道真的有鬼?难道他们真的是鬼?那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来找他?金三相信自己从来没有杀过他们,因为他本来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金三唯一的爱好就是赌钱。

“这是您订的衣服,这可是用上好的布料制成的。”金三认得那件衣服,那件衣服本来是穿在他的身上的,可是现在却被提在一个人的手里。金三也认得这个人,他本来也应该是个死人。

金三又跑了,夹着那件衣服跑的,他不知道自己能跑多远,但是他打算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您忘了拿您的鞋。”

“大爷,您看我您表演的节目,您还喜欢吧!”

……

金三决定不再跑了,他席地盘腿而坐,他的对面坐着另一个鬼——吴老七。

“金三,我们来赌一把吧。”吴老七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金三甚至看不到他的嘴在动。

“好吧,赌什么?”金三已经厌倦了逃亡,金三已经忘记了恐惧,他只想休息一下,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所以他决定接受挑战。

“赌大小。”吴老七的嘴仍然没有动。

“我没有银两。”金三说的是实话,他现在已经是身无分文。

“不赌钱。”吴老七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桶,白哗哗的骰子在桶中有规律的撞击着,随着吴老七手的摆动,发出了那令金三心醉已久的声音。金三很怀念这个声音。

豹子。金三不用看,也知道以吴老七的技巧,投个豹子并不在话下。可是金三还不知道吴老七要跟他赌什么,但是吴老七已经将桶子递了过来,金三只得小心翼翼的接过了桶子,他害怕碰到吴老七的手,他害怕感到那死人的冰冷,所以他一碰到桶子,立刻缩回了手。骰子尽情的在桶子中翻滚着,金三用尽了全力扣下了桶子。

一个五点、一个一点、一个两点。金三知道自己向来手臭。

“你赢了!”吴老七道。

“什么?我……”金三感到意外,明明是吴老七的点数大,怎么会他赢了。

“我们赌谁小,您赢了,这个归你了。”吴老七将一个东西硬生生的塞进了金三的怀中。

金三低着头看着怀中的东西,嘴巴不自觉得张着老大。金三认识这个东西,它是黑色的,它有一尺来长,七寸来宽,金三知道这个盒子里放着什么,一根被黑锻子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鼓锤。

金三快哭了,他记着自己没有带这个盒子,他记着自己已经将鼓锤扔了。可是现在它又回来了,而且是一样不少的回来了。金三知道自己快要崩溃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金三声嘶力竭的吼道。

吴老七不见了,甚至连个鬼影都没有,周围只有冷漠的金黄色沙粒伴着金三,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金三终于哭出了声,金三终于尿了裤子,那可是他刚穿上的裤子。

盒子跌落在了松松的沙子中,发出“啪”的一声。

金三止住了哭声,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个微妙的声音,他知道沙子中一定藏有什么,否则盒子掉下去的时候不应该会发出这样的声音。金三紧了紧裤腰带,弯下了身,伸出手扒着松软的沙粒……

金三感到好笑,荒凉的沙漠中竟然还有这种玩意。金三实在想笑,所以他笑出了声。

拨浪鼓还算精致,红色的鼓身,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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