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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藏玄机之血色情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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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又是一个等待的过程,让古洛心焦,但又无可奈何。他安慰着自己:“这是有快递了,如果没有还要慢呢。”

  但他没想到,快递也会出差错。不知为什么,快递第二天还是没到,古洛急了,又给方城县打电话,那边更急了,索性派车又送来新的。“下半晌儿就能到。”刑警队长说着农村的土话。

  古洛又悠闲起来,当然这是被逼的,因此,他一点儿也不痛快,只好抽着烟,喝着茶,看看报纸和杂志。

  下午两点,胡亮回来了。

  “好家伙!会议总算完了。咱们的人都撤回来了。这儿怎么样?”他看看古洛的脸,就后悔问了多余的话。

  “等着。”古洛大体上给胡亮说了说情况,最后,又加了一句:“等着!”

  “我纳闷的是,现场真干净呀。”胡亮皱着眉头说。

  “不是还留下这点儿蛛丝马迹嘛。”

  “那倒是。没有失踪人口的报案?画像也没人认出来?”

  “没有。”古洛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但他实在是没把握,就什么也没说。

  下午烟丝送来了,古洛和胡亮急忙跑到技术科,技术员也立刻开始比对,又是这个分析,又是那个检验,搞了一阵子古洛最看不上的检验,技术员才说:“百分之九十是一种烟丝。”

  古洛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看看表,已经是五点了。“把画像和指纹给他们送过去。”古洛说。

  “送哪儿?”接过古洛手上东西的刑警问道。

  “方城县公安局。”古洛很有些不耐烦。因为这个刑警一直跟着他,但却不知道在做什么工作。“这些年轻的得好好培训。”古洛想。

  “咱们吃饭去吧。这几天可把我……”胡亮想说累,但并不觉得累。

  “是无聊坏了吧。”古洛笑了笑说。

  “对。”胡亮也笑了。

  胡亮找到了一家吃火锅的饭馆,里面很干净,转圈儿是柜台,上面是一人一个的小火锅。

  “这儿怎么样?”胡亮问道。古洛看了一眼食客,就知道胡亮把他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不错。这儿吃饭的都是我孙子辈的。”古洛笑着说。

  “就是让你体验体验如今年轻人的生活,要不你就OUT了。明白吗?落伍了。”

  “好,你就给我这棺材瓤子镀点儿金吧。那儿有桌子,咱们就坐到那儿吧,也好聊天。”

  两人坐到一张空桌子前,要了羊肉、肥牛、豆腐、粉丝和几种蔬菜。“这儿还有鱼、百叶什么的。”

  “不要。吃正宗火锅,其实连牛肉都不应该要。”古洛一挥手。

  “这儿是扎啤,来十扎。”胡亮对服务员说。这是个能喝啤酒的城市,服务员没有现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外面刚下完雨,有些冷,古洛和胡亮本来饿了,身上就感到了寒意。火锅沸腾起来,一股股的蒸汽升腾着,飘着火锅锅底的清香味道,顿时就有了暖意。身上舒服了,肚子就更饿了。

  “来!先喝点儿。”胡亮举起扎啤,和古洛轻轻地碰了一下,两人都喝了很大的一口,也同时尝到了冰镇啤酒麻口的滋味。

  “这酒不错。”古洛说。

  “主要是新鲜。”

  “咱们这儿的啤酒还有不新鲜的?还没等陈呢,就喝光了。”古洛笑着说。胡亮也笑了。

  羊肉很嫩,肥牛比羊肉还嫩,但古洛还是几乎光吃羊肉。胡亮吃了一会儿,说:“这个死人好找了。”

  “对。我估计他就是方城人,那里应该有他的案底。”

  “你就这么肯定?”胡亮摆出一副比古洛还老的架子。古洛从不注意这些,他更不会认为胡亮在冒犯他。

  “这人应该是有前科的。一般来说,横死的多少都有些问题。如果是个女的,或年老体弱的男人,或者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被杀那还可以理解,情杀、劫财了什么的,可这人太强壮了,年纪不大,手上虽然没有茧子,可挺粗糙,指甲里还有烟丝,不是那么讲究的人。”

  “也许就是一般的黑社会火拼或流氓打架。”

  “可能。”古洛虽然这么说,但他却有种奇怪的情绪,非常不赞同这是个打架伤人一类的简单案子。

  “你说,马清水那个案子可以结了吗?”胡亮转换了话题。

  “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到确凿的证据可以结案。”古洛说得中规中矩,很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他说完后,自己都能感觉出他的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似乎正在离他远去。“我是老了!不服老不行呀!”他对在不知不觉间身体和心理的变化有了新的认识。

  “那个周彰显说得是不是实话呢?”胡亮皱起了眉头,似乎周彰显那副卑琐的样子出现在他眼前一样,他甚至放下了筷子和酒杯。

  “是啊。可是,怎么突破呢?如果他说的是假话。”古洛也陷入了沉思。

  “他是个关键人物。”胡亮的声音放大了。

  “你觉得他撒谎没有?”

  “肯定有谎言,但不知道是不是关键性的。”

  “嗯。”

  直到吃完饭,他们再也没说案子。

  神探也有失误的时候,胡亮很是诧异。他没有一点儿幸灾乐祸的念头,这就是胡亮高尚的品质,他不嫉妒别人,更不看别人的笑话,这就是古洛喜欢他的原因。

  “方城县回信了。”胡亮看着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正在看报纸的古洛说。自从古洛将画像和指纹送去,已经过了四天了。在这期间,方城县公安局竭尽全力,去找这个死者,但却一无所获。

  “噢!”堂堂的神探古洛也不禁站了起来,这可是最重要的回音呀!

  “没有这个人。”

  “什么?”古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查了所有的指纹,给各乡派出所发了协查通告,在县电视台上也播出了画像,都没结果。他们还查了户口,三十多岁的男人都查遍了,没有这么个人。”

  “那个县好几十万人,就没有遗漏的?”古洛第一次要找稻草了。

  “说得对。他们也说肯定会有遗漏,所以还在找。”

  “让他们找!我就不信我的判断能错了。”胡亮觉得古洛有些气急败坏,一点儿也不像古洛的风度,于是,就惊奇地看着古洛。

  古洛也觉得很是失态,但他绝不会掩饰的。“一定会找到!这些人不仔细。”

  胡亮很快就屈服于古洛的压力了,他通过局里和厅里督促方城县公安局把工作做得再细点儿。

  一个星期后,方城县那边还没来消息,古洛也没回家,每天都来胡亮的办公室等候消息。因为马清水的案子还没结,所以他还算是返聘,这也算是平衡了他吃败仗所产生的心理不平衡。

  但好景不常,门被推开了,露出一张红润的胖脸,不用说这人一定是长了一副弥勒佛一样的脸,但却担负着丧门神职责的李国雄。古洛顿时紧张起来,他盯着李国雄的脸,如果那上面是阴云密布,那他就像久旱的庄稼,有救了!可他看到的却是晴空无云,不用说,预示着他即将干死。

  “哎呀!老古呀!”李国雄笑嘻嘻地看着古洛。这个人从来不知道别人的想法或情感,在目前的情况下,他这种神态很容易让古洛认为他是在嘲笑自己,或者就是幸灾乐祸。

  “那个案子基本结了。”他还是笑着说。

  “哪个案子?”古洛装起了糊涂。

  “梅兰英、马清水的案子呀!从各方面的迹象分析,凶手就是马清水!这是毫无疑问的。注意,我要说这不是我一个人得出的结论,是很多专家的意见……”

  “什么专家?”古洛不容他把话说完。

  “刑侦专家呀!有厅里的,有大学的,还有一线刑警们。总之是集体的看法,一把手也拍板了。你们这个专案组解散。”

  “解散?好,这倒没关系。我就想听听这些所谓的专家是怎么判断的?我可告诉你,现在的专家多如牛毛,名副其实的我还没看到几个呢。”古洛豁出去了,要是还有留下的余地,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反正也是个死,不如说个痛快。”他想。不让他破案,在他看来,就是在谋杀他——一个伟大的侦探。

  “这……”李国雄犹豫了。虽然他对古洛的话很反感,加上他一直就看不惯古洛傲慢自大的作风,可是他又不想再刺激古洛,毕竟对方曾经是自己的师傅,更何况确实也是个神探。他语塞了一会儿,说:“当然,这些专家兴许不如你,因为你也是专家,大专家。可是……”

  “你别说了。我也不愿意与这些冒牌货为伍,你不要再侮辱我。现在我就回家。以后……”他真想说以后再也不踏上这个门了,但他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万一还要回来,岂不遭人耻笑?就是胡亮开个玩笑也受不了呀!”他打住话头,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古洛这只年迈的老虎又归山了。

  两天后,在一列慢车上,被人们称为神探的古洛坐在上面。这两天他的日子是很难熬的,不仅是因为他又回家而无案可破了,更重要的是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挫伤,这不是简单的自然人或者普通的社会人的自尊,而是作为赫赫有名的神探的自尊心。那把锋利的矬刀就是那个无名男尸仍旧无名。古洛思索着这件事,那近乎发高烧般的思考减轻了他回家的痛苦。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断错了。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或者曾经活在这个世上,总得留下些什么,这里所说的留下不是名垂青史之类的,而是有现实的自然的痕迹。譬如说这具男尸,他不可能活在真空中,他会买东西、吃饭喝水,或许还有工作,会有亲人、邻居、同事,或许还有朋友、恋人,也许他已经结婚,有妻子,有子嗣。他不会消失得像雾气化解在阳光中一样——即使这样,也会有水蒸气的痕迹。当然,寻找这种痕迹是很困难的,不仅需要耐心,更重要的是正确的寻找方向,而古洛认为他的推测是正确的,如同在迷宫中找到正确的出口一样。但是,这个出口却被事实证明是假的,甚至不是不对的出口,而是像画在墙上的画一样,让人迷惑!

  “事实是什么?不过是人的看法,如果换个角度看,事实就是另一种事实了……这是哲学思考,和现在的事情似乎无关,我现在要考虑的是错在哪里。我的推理,不,是猜测错在哪里?”问题又回到让古洛自尊心受到伤害的起始点上。经过他反复地思考,怎么也没找出他思维或逻辑的漏洞,于是,他作出了一个决定,就是在这表面很干净的硬座车厢里嗅着旅客身上的体臭,做一回将近八小时的挽回面子的旅行。他是自费,让他心疼了一会儿,但又一想,有了收获,就可以找胡亮报销,还有旅差补助费。于是,他决心不要委屈了自己高贵和总是空荡荡的肠胃,买了啤酒、红肠和烧鸡,一上车就大吃起来。

  胡亮和古洛如同心灵相通,不过不是默契,而是古洛坚决的态度让他觉得这具男尸还是应该侦查下去。于是,他想赶快了结马清水的案子,想法让古洛回来侦破这个让人棘手的凶杀案。

  他打开电脑,开始写结案报告。一切是顺畅的,事实本身向他、向领导和其他人展示了铁一般的逻辑,马清水有经济问题,何梁知道,马清水想让何梁帮助他过关,但是,何梁没有同流合污,或者说,至少不想把自己的人生交给马清水这样的国家和社会的蠹虫,于是,一个谋杀计划就出笼了。这是马清水的计划,清除掉异己分子,保护自己对他而言是至高命令。但他的杀人计划并没有来得及实施,也可能实施了,但没有证据,因为医生认为何梁确实是因病死亡,但马清水急急忙忙地火化何梁也确实有让人难解的地方,但可以用他平时的工作方式来解释,因为马清水是个性子急躁的人,干起事来说雷厉风行未免过于褒奖,说毛手毛脚大概更贴切一些。但是,意外出现了,这个天大的、关系着许多人身家性命的秘密却让一个女人知道了,她就是梅兰英。梅兰英威胁,不,是真心地想揭发马清水的贪污腐败,马清水给了她一大笔钱,想封住她的口。这并不能说明马清水确如梅兰英所言,杀害了自己的丈夫,更有可能的是马清水不想横生枝节,破财消灾倒是中国人很一贯的行为方式。但这却引起了梅兰英更大的怀疑:“如果你们没杀害何梁,为什么要给我钱呢?”在良心的谴责和驱动下,梅兰英放弃了到手的钱财,决心继续告下去。马清水真正是走进了困境,如今梅兰英还有封口费的把柄,于是,他便雇凶杀了梅兰英,但他随后也被一场精心策划的情杀夺取了生命。

  这个案子就这样完了,真凶早就受到了应有的但不是合法的惩罚,其他的涉案人员各安其位,案件自此了结。

  胡亮迅速地,几乎不假思索地写完了报告,又仔细读了一遍。他发现这个报告还是有问题,那就是“可能”这个词用得多了一些。如梁的死“可能”是正常死亡,如马清水“可能”是凶手,也“可能”是雇凶,连梅兰英的良心发现也不过是“可能”的猜测。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报告,终于找出了关键点,那就是马清水到底是不是亲手杀人。如果不是,这个案子就不能结,即使是买凶杀人,凶手也要付出代价,更何况这些职业杀手实在是危害社会不浅。

  “再等等。去找找眼线,看有没有人接过这个活儿。”胡亮抱着后脑想。

  当古洛走进县公安局大门时,才发觉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居然忘了到国家机关办事,需要证件或介绍信。但事已至此,他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闯了。门卫自然让他去收发室登记,他走到收发室,感到一丝欣慰,因为里面坐着一个穿警服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古洛估计是要退休的警察,因为某种原因,到这里来看大门。

  “找谁?”对方很冷淡地问道。

  “我是江城市局的,找你们刑警队的负责人。”

  “有介绍信吗?”

  “没有。我们那边已经和这里联系好了。”古洛半是谎言,半是实话。

  看收发室的人拿起了电话,古洛的心一下就紧张起来。他很少有过这类紧张的经验,只觉得头一阵晕眩,心脏也跳到了嗓子眼儿的部位。“我难道要昏过去吗?这可太丢人了。我,古洛,大名鼎鼎的神探被这点儿小事困住,居然晕了过去,这也太不像话了。我得挺住,坚持住!”可人的意志是有限的,尤其是在控制身体的生理方面,就像户籍警管不了刑事案件一样,不过是想想而已。古洛觉得越来越难受,冷汗流了出来,胃部痉挛着,心脏跳得那么猛烈,像那种剧烈的燃烧弹一样,吸干了肺部的空气。他大口吸着气,压抑着眼前一阵阵的黑雾。

  “让你说呢。”如果不是收发室的人递过话筒,转移了古洛的紧张,他真的要昏过去了。

  “啊。我是市局的古洛……对,对,是我。你听说过我?哈哈……行,我这就上去。”他把话筒递给收发室的人,那人看看他,说:“你是古洛?”

  “对。”

  “老了。我都没认出来。我见过你呀!刑警队在三楼。”最后的话音落下后,他才咧开嘴笑了笑。

  古洛也笑了,朝里走去,脚下忽然一发软,身子摇晃了一下,他赶紧扶住了墙。

  “怎么啦?病了?我刚才看你脸色不好。”

  “没事儿!路上有些累。”

  古洛慢慢地走上楼梯,太阳穴的血管暴涨着,跳动的血液像锥子一样刺痛着他的脑袋深处。他咬紧牙关,走到二楼,才缓过劲儿来。“完了,完了。这身体就不该再参与破案了。”他想着,下着决心,再也不出马破案了,虽然他知道这种决心是坚持不到三楼的。

  果然,他走进刑警队队长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忘了刚才的誓言,笑嘻嘻地听这个自我介绍说他姓邹的队长吹捧自己。

  “古老,这么叫行吧。真是如雷贯耳呀!我们在警校就听你的事迹,上了班还是听你的事儿,现在你还来了,真是让我们这个小地方蓬荜生辉呀!”

  “哪里哪里。”古洛高兴极了,说,“现在流行说‘这是个传说’,不过,我可不是传说,我的事是真的,可也没啥了不起,尤其是现在老了,要看你们的了。”他后半部分说的话如果让胡亮听到,一定说是言不由衷。

  “古老,为那个无名尸的事儿来的?”

  “对。”古洛举起手指,点了点邹队长,表示对他敏锐、正确猜测的夸赞。

  “我们查得很细,市局的事儿我们哪能不认真呢。可就是没线索。我们估计他不是这里的人。”

  “可能。你们能带我去那家卖烟丝的商店看看吗?”

  “行。我还忙,就让小徐跟你去吧。”

  一个年轻的刑警像跳一样,站在了古洛眼前,和他的上司相反,他是个瘦瘦的年轻人,肤色黝黑,两眼无神。古洛从不以貌取人,他只说了句:“走吧。”又回头对邹队长说,“我们走了。”

  这是个不小的县城,有两三条繁华街道,街道两旁的商店、饭馆鳞次栉比,人行道上还有摊床,卖水果、小商品。虽然今天不是休息日,但人很多,商店里外,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这家卖烟丝的店不大,里面经营的是烟酒。小徐叫来了店老板,这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个子不高,很结实。他严肃地看看古洛,伸出手去,和古洛握了握,说:“我不认识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知道,知道。”古洛忙说,“买你们烟丝的人多吗?”

  “不多。本地人很少有人抽这个了。农民抽,可人家自己种烟。”

  “那怎么还经营这个?”

  “还是有抽的呗。再说,我们这里烟叶出名,外地来的,常到我们这里买。”

  “那个人也许是外地的,你没印象?”

  “如果是近期的话,就是外地的,我也有印象。我这人别的能耐没有,记人还行。”店老板说。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也能看出他准确地在表达着他绝没有吹牛。

  “嗯。有没有人买得挺多,比如一大包了什么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种人。”

  “多么?大约有几个?你认识他们吗?”

  “有两三个吧。我不认识,可里面绝对没有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嗯。我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时间在这里买的,当然去年啦,或者挺早时候的,你也不用说,就说说这几个月的。”

  “嗯。不多。我想想……大约有两个,不,三个,买得挺多,都装了一大塑料口袋。头一个是一月份来的,第二个是三月份,最后一个是六月来的。”

  “嗯。谢谢你了。”古洛客气地说。

  他出门后,问小徐说:“邮局在哪儿?”

  “前面就是。”小徐往前一指,古洛顺着一看,果然有绿色的邮筒在人行道上。

  “你以刑警队的名义找一下他们的领导。”古洛走到邮局门口时,对小徐说。

  “行。”小徐先古洛一步,进了邮局。

  古洛没想到这个邮局还真不小,有许多柜台在办理业务,在窗边放着几张椅子,古洛走过去,坐了下来。这时,他觉得是那么舒服,感到疲劳正在从他的身体里流逝。

  邮局的领导是个女的,年龄不大,黑红色的皮肤,很利索的样子。

  “我想请你们查查一月、三月和六月份有没有人邮寄烟丝?要是没有,就再查查其他的几个月,反正是七月前的。寄到哪儿?谁邮寄的?寄给谁?你们能知道的,都调出来。”

  “好。”她没问二话,就进到柜台里面,找了一个坐在电脑前的工作人员嘱咐了几句,两人就都盯着电脑。

  邮局办公室里很静,没有多少顾客,职工们也埋头干着工作。乘这个机会,古洛走出门外,掏出了烟。小徐跟了出去,古洛递给他一支。“我不会。”小徐说。

  古洛把烟放到自己嘴上,点上火,吸了一口,看着街道上的人群。其实他是视而不见,出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吸烟,而是想休息一下他疲乏的身体和过于紧张的情绪。小徐看他没有别的事,就走了进去。

  一支烟没抽完,小徐就叫他了。

  那个邮局的女人手里拿着几张纸,古洛接过来,看了看,是他要的东西。

  “一月、二月、三月、四月都没人寄烟丝。五月有一份寄给龙乡县的,还有就是六月。”

  “知道了。谢谢你们。”古洛抽了一口烟,拿过邮寄单据仔细看着,心里很高兴。

  胡亮是个厚道的年轻人,待人不仅质朴,而且很有同情心,也就是说,他是个好心眼儿的人,对任何人都一样,当然对古洛、他的老师就更好了。他知道古洛最近身体不太好,又是胃病,又得了高血压,神经官能症也很严重,所以,当他接到古洛从方城县来的电话,顿时愧疚得无地自容,幸好旁边没有人,要不就要将他当做高血压病人送医院了。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胡亮真的在埋怨古洛了。当然,他知道古洛会支吾过去的。

  “噢!知道了。大地路三十号的赵顺家,还有龙乡县。好,我会把指纹和画像给他们发过去的。你赶紧回来吧。要不,师母找我要人,可怎么办?”胡亮不由得可怜起古洛的爱人了。

  “什么?你居然忘告诉她了?那我去说说。”胡亮放下电话,还来得及苦笑一下,然后,叫来了一个刑警,把他记录的纸给了他,让他赶快处理。他自己则去了古洛的家。

  古洛没有回家,他到了市局。胡亮昨晚把好消息告诉了他。大地路的那个赵家没有问题,那个赵顺在方城县待过,知道那儿的烟好,每年都让那儿的亲戚给他寄烟丝。画像也立刻就在龙乡地方电视台播了出去,但画像毕竟是画像,一来和本人并不像照片一样符合、好认;二来也需要时间,因为龙乡县也是个不小的县。可指纹对比却立刻就见了效。“人长这张脸有什么用?只要有手指头就行了。”龙乡县刑警队长教训下属说。

  指纹的主人叫吕和义,外号小义,是县城城关镇的人,从小就不学好,打架斗殴,后来就是调戏妇女、入室抢劫,无恶不作。十八岁时就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在狱中,失去了双亲,他是独生子,出狱后,这里没有了亲人,对他而言,就是没有了牵挂。他没有回来,据说在省城混呢。烟丝是寄给他远房亲戚的,他亲戚再寄给他。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警察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解释很简单,这是亲戚家在给他送礼,因为这里有个年轻人想去省城打工,托他介绍工作。可后来却没去。“白瞎了那些钱了。”这个亲戚很小气,因为他的家很穷。

  “他住在省城哪儿?”

  “哎呀!我还真留着地址呢,那时候我说要给他寄烟丝,他就把地址给我发到手机上了。让我看看!”这个年届老年的男人居然很会用手机,他找出了地址。

  如此有成效的结果当然让所有的人都喜出望外。李国雄忙说:“让他回来!”

  就这样,古洛一下车就赶到了胡亮的办公室,不是他没风度,而是胡亮让他一起去那个吕和义住的地方调查。

  这是过去的房子,大概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盖的,红砖楼房,六层。吕和义住在一层,他当然是不会在家了,古洛和胡亮通过居委会找到房东。

  “他搬走了。”房东一脸横肉,有五十多岁了。

  “什么时候?”胡亮问道。他和古洛都感到好运似乎到头了。

  “五月十号。他交完房钱就走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谁知道?”

  “嗯……对了,这小子还有个对象,好像是在哪个……我想想……在长白酒楼当服务员呢。”房东虽然长了一副杀人犯的模样,但却很配合公安工作。

  “知道叫啥吗?那个女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再看一眼,是他吗?”胡亮把画像再次拿给他。

  “不用看,就是他。其实,电视上的画像我也看到了,就是没认出他来。你瞧瞧,我这眼神儿。”他笑了笑,嘴角向下耷拉,更凶狠了。

  运气似乎又回来了。胡亮先找到酒楼的值班经理,这是个漂亮的女人,穿着一身深色的、板正的制服,可以看出这个饭馆还是比较讲究的。

  “这……我们这里好多服务员呢,不知道名字……再说,还有没上班的,难找。”她一副为难的样子。

  “没事儿。拿这个画像给这些服务员们看看。就是她今天不上班,她的小姐妹也许认识呢。”古洛在一边插嘴道。

  值班经理看了古洛一眼,就走进了餐厅后面,那里好像是办公室。古洛和胡亮没有跟着去,只是看着那些服务员一个一个地走到后面。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说:“二位吃点儿啥?我们经理说了,不要你们的钱。”

  “这不是腐败吗?”胡亮笑着说。

  “你要给钱也行。”服务员很机灵,说得胡亮和古洛都笑了。

  “给我们开两瓶啤酒。钱先给你。”胡亮给了服务员钱,向古洛示意了一下,就顺势坐在身旁的空桌子边上,古洛也坐了下来。

  啤酒是冰镇的,清爽杀口,古洛一气喝了一杯,才解过渴来。今天虽然是个阴天,但气温一点儿也没降,加上有要下雨的湿度,让人很是难受。古洛觉得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没有这杯啤酒,他可能坐在那里站都站不起来了。“这叫什么身体呀!”他悲伤地想。

  女经理出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姑娘,自然是服务员,经理很严肃的样子,但并不凶横,而那两个姑娘则是笑嘻嘻的。一个说:“是他。你们要是不提醒,我们是认不出来的。”另一个只是笑着点头。

  经理看这两个姑娘实在不懂事,就说:“这个男的是我们这里的一个服务员焦竹花的男朋友。她们认出来了。”

  “要不是,你们问这人和我们这里的人有没有啥关系,我们还认不出来呢。这画像是像,就是得有人提醒。”两个姑娘都笑了起来,古洛和胡亮也禁不住笑了。

  “这个焦竹花没认出来?”古洛问道。

  “她呀,八成是没看电视呗。”

  “报纸呢?”胡亮问道。

  “报纸?”两个姑娘互相看了一眼,又笑了起来,“我们从来不看报纸。字儿认得不多,咱也不装。”一个姑娘一本正经地说,两人大笑起来,连经理也笑了。

  “她现在在家吗?她家在哪儿?”

  “在。她住在……我给你们写一下。”刚开完玩笑的姑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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