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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谁是英雄之04伤心小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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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枕:“哦?我好像还未下榻呢!”

白:“说不定那是因为你根本已下不了床了。你说太多话了,你一紧张,就会不停地说话。能让现在的金凤细雨楼苏梦枕苏公子也紧张起来,说来我真荣幸。”

白:“我们等不及了,你总是病不死的,所以我斫掉了你的树。”

苏梦枕沉吟了一下:“君子不夺人所好。”

白愁飞昂然道:“我不是君子。在这时代,当君子,如同自寻死路。君子多给小人所害,我喜欢害人,不许人害我,所以立志要当小人。”

苏又沉默了一下,眼睛似有点发红,道:“如果我现在退下来,把位子让给你,你怎么看?”

白愁飞坦然道:“这样最好。省我的事。”

苏梦枕笑道:“你会不杀我?”

白愁飞道:“我可以不杀你吗?”

苏道:“你已图穷匕现,不见血不出人命是决不收手,也收不了手。”

白道:“你顽抗也是死。我上得来‘象牙塔’,从这儿扔下去的,不是你的尸就是我的骸首。”

苏:“我病了。”

白:“我知道。”

苏:“你胜亦不武。”

白:“所以我才动手。”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跟你不是同根生的。我跟你结义,你利用我的才干武功,我则利用你的实力名气。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现在你的利用价值没有了。”

苏苦笑:“你现在另有靠山了,为向新主表忠心,你就要除掉我?”

白冷笑:“这是江湖规矩,你是帮会老大,没有理由会不知道的。少年子弟江湖死,这是我们闯天下、走江湖的规则,也是一定要付出的代价。”

苏梦枕的眼白确是有点红,也有红点,像斑斑的血泪烙在那儿,“你就不能看在过往的情份上,放我一马?”

白愁飞断然道:“不能。”

苏梦枕眼都红了:“你就那么恨我?”

白愁飞脸色煞白:“因为我一直要听你的命令。我听了五年的命令,我现在要取回代价:那就是要你的命。”

苏梦枕:“我现在只剩下半条命了。”

白愁飞:“苏梦枕半条命,胜得过八百条好汉拼命。”

苏道:“原来你一直都不服我。”

白道:“不,我服你。”

苏脸色发自,苦涩一笑:“这,就是你服我的举措?”

白:“就是我不止服你,还佩服你,所以我以你为模范,心中矢志,有朝一日,我要当你。”

苏:“所以你才要杀我?”

白:“你活着的一日,我就不能完全取代你。”

苏:“别忘了我一直以来,都悉心扶植你。”

白叹了一口气,道:“聪明人在此时此境是不说这句话的。”

苏:“如果我是聪明人,我就不会养虎为患。”

白:“你培植我,一方面因为我是人材,同时,你手上已没有别的人才可比得上我。

王小石偏又犯了事,逃亡去了。”

苏:“是你迫走他的。”

白居然点头:“是我诳他,你下令要杀诸葛先生的。”

苏:“结果他却杀了傅宗书。”

白:“他还是没有相信我的话;或者,他没听你的命令。”

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因为我要孤立你。”

苏:“你赶走了小石,才可以独揽大权。”

白:“还没有。至少,你还未死。”

苏:“你就不能侥我一死?”

白:“你这句话刚才已问过了,我也答复过了。”

苏:“我可有什么地方不配当楼主的?”

白:“没有。但就是因为没有,像你这种人,一定得人心,一定有雄心,一定不甘屈于人后,非除不可。”

苏:“那我可有对不起你之处?”

白:“有。至少,你当众骂过我。”

苏:“……那几次,我是为了你好。”

白:“可是世人只记得人欠他的,不记得人教他的,老大骂老二是帮他成材,可是老二要杀老大,就是因为他曾被认为不成材。”

苏:“你这么说,我就没话说了。我想,我是应了机。”

白:“什么应机?”

苏:“我早已算出明年有一劫,但以为那是明年的事,至少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苟存。

没料的是,今天是冬至,已开始走来年的运。术数命理有这一说:极好运和极坏运会先来一百天,这没料到劫机就已到眼前,我可应了这一劫数了!”

十、搞机

白愁飞沉吟了半晌才道:“知道我为什么决不放过你的原因?”

苏梦枕惨然道:“原闻其详。”

白愁飞目光闪烁着比剑锋还锐利的光芒:“那是你教我的。那次你约战‘六分半堂’雷损雷总堂主的时候,雷损一味谦卑求和,拖宕延期,你却铁石心肠,咄咄迫人。那时候,他就曾请你高抬贵手,但你始终心狠手辣。那是你教我们的,雷损这种枭雄,岂会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要是他一味隐忍,所谋必大,志在缓兵,一旦情势对他有利时,必须反扑,那时可就必杀手无情、赶尽杀绝的了。”

苏梦枕红着眼圈,双目吞吐着绿火,喃喃道:“你果然记得很清楚。”

“机会是搞出来的。”白愁飞道,“搞出来的机会就像果汁加蛋,你要是不一口喝了,就会变酸变坏,敢不成给人抢去喝了。我好不容易才苦心制造出足以推翻你的时机,我不杀你,难道还要等他日你恢复元气时再来杀我?我可不想搞砸了我的机会。”

苏梦枕很同意地道:“你果是个很懂得把握时机的人。”

白愁飞道:“我不会放过大好时机,当然也不会放过你了。就因为我是你的兄弟,我才不愿看你给病魔折磨下去,才不愿见你死后金风细雨楼从此一蹶不振。我趁你风华未尽时杀了你,成全你死得光采,一直以来,你都对王小石好些,对我差些,我还没跟你计较呢。让你战死,是看得起你。你应该感谢我顾全义气才是。”

苏梦枕又恢复了他的冷漠、倨傲、孤僻乃至不可一世的神态。

“我要你放过我,只不过是不死心,想再试一试你。既然己再无周转余地,我也可以死了这条心了。你说的话,让我越发证实了:我信任小石头是对的,怀疑你是应该的。”苏梦枕双目的寒火,将熄未熄,欲灭未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倦乏;他一面呛咳着,一面说话,还一面喘着气,但他在上气不接下气间仍清晰地传达了他要说的话:

“真正的友情是没有亲疏之分的。难道有人斫了你一只尾指,你会因为他没有砍掉你的食指而感谢他吗?迫害就是迫害,朋友就是朋友,终究还是分得清的。是出卖的便迟早都会出卖你,是真正的兄弟,便永远会是兄弟。”

白愁飞听了之后,沉默下来。

然后他深思熟虑地道:“对不起,我要杀你了,我恐怕再不杀你,就变成你来杀我,或者,我已不忍心杀你了。”

苏梦枕缓缓地合起了双目。这一刹间,维持他生命体力的寒火,竟似熄去了。但这只不过是一刹间的事。一刹之后,他双眼又徐徐地睁了开来,那在幽冥沼泽深埋不灭的两盏寒火,犹在那儿,沁寒带青,周边暗红。

“时候来了逃不掉,你动手吧。树已斫了,楼也占了,只差个死人,你就大功告成了。”

白愁飞很仔细地观察整层塔,然后更非常仔细地望看苏梦枕,十分极之仔细地问:

“你还要放手一搏?”

苏梦枕用手按住如风箱般抽动的胸口,惨笑道:“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习惯坐以待毙,更不喜欢等死。”

白愁飞诧问:“你还能打吗?还是只虚张声势?”

苏梦枕双肩一震。

白愁飞又好奇地问:“你这些天来服树大大的药,没有什么感觉的吗?”

苏梦枕脸色煞白,大声道:“你把树大夫怎么了?”

自愁飞耸了耸:“你真的要我回答你的问题呜?”

苏梦枕霍然瞪向苏铁梁,厉声叱问:“是你负责煎服我的药的!”

苏铁梁慢慢地抬起了头。

他的头很凸。

下巴很兜。

很白很白。

这是他比较特出的地方。其他的,都跟他两位胞兄弟没什么分别。

他的回答却非常凶狠:“就是我负责替你煎药的,所以我才不甘替你煎一辈子的药!

我又不是药罐子,更不是你的药僮子!”

苏梦枕倒吸了一口气。

他开始感觉到他体内的异常了;苏铁梁有足够的经验和专业的能力,使他服了毒中有毒而不自知。

“你在药里下了什么东西?”

苏铁梁的回答十分平静,眼神却十分凶狠:“‘十三点’和‘鹤顶蓝’。”

苏梦枕心里往下沉。

沉到底。

桌上有镜。

他袖子一卷,像长鲸吸水一般把铜镜攫到眼前来。

他第一个反应,竟然是照镜子!

——难道在此时此境,苏梦枕依然爱美?大敌当前,还要顾盼自豪;死到临头,还要整顿衣冠不成!

镜中人,无限憔悴,一副给病魔多年折磨、煎熬、一息尚存、死去活来的样子。

就像一缕幽魂。

——但仍不改其冷、不改其傲、不改其不怒而威且使人不寒而悚的神容!

只不过,他的眼里除了寒火之外,还有红点。

一、二、三、四、五……

一共十一点!

他好久没照镜子了!

因为他不敢再看到自己的样子!

没想到,这一照,却照出了自己眼里的红点!

——给病人烧坏了烧毁了烧焦了的容颜,那是想当然耳的事。

要命的不是这个。

而是眼!

——眼里的红点!

另外他又发现了一件可怕——不,可怖——简直可畏的事。

他好久没剃胡须了。

下颔长出了不少如干短髭。

短髭的连皮肉的根部,给阳光和镜光一映,竟是带点蓝色的!

——汪汪的蓝色,就似是一支支淬了毒的暗器!

第二章

十一、堕机

他本来还有一战的机会。

但苏铁梁下的毒是:“十三点。”

这是“诡丽八尺门”的一种剧毒。

中毒的人,眼里会出现红点。红点愈多,战斗力会渐消失。

等到十三道红点出齐之后,便会全身虚脱,任人宰割。

这种药几乎无药可救。惟内力高深者,可在一、两个时辰后逼出毒力。

——可是对付像白愁飞这样的大敌,半顷间的软弱,已足够死上二万八千次了!

他本来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苏铁梁下了另一种毒:“鹤顶蓝。”

——“鹤顶红”已是剧毒中的剧毒,这“鹤顶蓝”更是剧毒里的至毒。

着了这种毒的人,惟一的特征,就是毛发的根部略为呈现蓝色。

要命的蓝。

这原是一种解药,据说可解任何伤毒顽疾,不过,吃了这种“解药”的人,肌骨自动撕裂,体无完肤而死。

天下第一用毒名家,“老字号”温家中的“活字号”(专门从事解毒的部门)及“小字号”(专门研制毒药的部门)为了把这种药性好好地控制(成为解毒灵药或致命剧毒),已足足牺牲了二十名好手,这之后,由温氏掌门人亲自下令:“别管这种药了。”

——但是这种连温家都“不要管了”的药,却已吃进苏梦枕的肚子里。

苏梦枕本来还有一拼的机会。

但现在……

他怒叱:“你们——”忽然他发现,其他两人(苏铁标与苏雄标)都是个死人。

——才不过是顷刻间的事:刚才两人还活得好好的。

是苏铁梁干的!

他左手用针刺进了苏铁标的死穴,右手以鹤凿叩住了苏雄标的要穴。

两人都同在一刹间死了。

——死前一定都中了毒,否则,以他们两人的功力,还不是苏铁梁骤施暗算便可以解决的。

所以他的叱喝更怒,但已为:“你——你连自己亲兄弟都敢杀!?”

他随即发现自己这一句已然多问了。

——人都已经杀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真正的高手,在对敌之际,是不多说一句废话,也不多耗费任何一分力气,更不会问些无聊的问题。

所以他即时把问题改了。

改成两个字。

“理由?”

人命关天。

对于这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而言,杀人虽不能算是新鲜事儿,但无论怎么说,杀人都总有理由。

——不管一个或数个、合理或不合理,都总有理由。

更何况是杀死自己的同胞兄弟!

所以苏梦枕只问两个字:——理由。

人已死了。

人死不能复活。

但他要知道理由。

有理由的,他或许可以接受;没道理的,他就会为他的兄弟手下报仇。

就像那一次,他和他的部属在苦水铺中伏,活夫子和茶花护主惨死,他负伤仍奔战破板门,斩下了花无错的头颇以祭亡友,才肯鸣金收兵,退回金风细雨楼。

那一役,白愁飞也在场。

也在那一战,白愁飞看透了苏梦枕的缺点:他的缺点很要命。

因为他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兄弟!

一个从来都不怀疑自己兄弟的人,很容易会得到很多拥护他的兄弟及手下,但更容易的是,给兄弟和下属累死。

或者害死。

“理由?”苏铁梁狠狠地道:“因为他们太像我。三个一模一样,谁好谁坏谁高低,谁也不知。我不要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他居然咧咀笑了开来:“相师都说,像我这种突额兜颔、五岳朝中的怪相,走运起来可以当上帝王。白二爷说,要是他有一天当上楼主,他会任命我作‘五方神煞’中的苏西神。我可不要一辈子窝在这儿当个煎药的奴仆!”

苏梦枕长叹道:“你跟我这些年来,我居然没发现你是那么一个为了表现突出和一点点权力就那么丧心病狂的人。”

苏铁梁的笑容里也透露出一种药味来:“那是因为连你也不完全分得清楚谁是谁。

你有时以为那是雄标干的劣行,有时以为是铁标做的糗事,所以给我瞒过去了。”

白愁飞接道:“我若没有他,还真不敢贸然发动。树大夫说你病重得已不能动手,我就越发怀疑:他是不是诳我向你动手,自寻死路?幸而有他,才能求证。”

苏铁梁道:“我是帮他煎药的,他的病情我自然知道。他是病入膏盲了。可是,只要在格斗的时候,他还是能运聚功力、全力一击的。”

白愁飞道:“所以你才给吃了‘十三点’。”

苏铁梁道:“现在‘十三点’至少已发作了十一点,他的余力已少得可怜。”

白愁飞:“你还给他服食‘鹤顶蓝’。”

苏铁梁:“我毒得他连头发都蓝了。”

于是白愁飞正色问苏梦枕:“到这时候,你还有力量反击,我才服了你!”

苏梦枕的心往下沉,而且往下翻跌,所有的生机,都已粉碎坠落,原有的机会,也一一坠落桔萎。

到这时候,他却还是(带着惨淡的微笑)反问了一句:“你不是一向都很佩服我的吗?光是为了不让你失望,我也得尽一切力量来反击。”

话一说完,反击,即刻发生!

十二、坠机

砰、砰二声,两个大柜子,一起震碎。

两人飞身而出!

一个高大威猛,满头银发,根根竖起如戟。

他用的是戟。

丈八长戟,纯钢打透,但他的须发胡髭,就像发怒的刺猬一样,既是暗器,也是利器。

另一个娇小灵敏。

美得十分英气的小女孩。

她使的是剑招。

手上却没有剑。

——没有剑的她随意挥手扬指,却剑气破空迸射。

两人一先一后,扑向白愁飞。

——擒贼先擒王。

发动这场叛乱,祸首显然就是白愁飞!

威猛老者当然就是刀南神。

他等杀白老二这机会已好久了!

娇小女子当然便是郭东神。

她等这机会也好久了!

是以,两人一出现、一出手就是杀手!

两个苏梦枕身边的人!

两个爱将!

两个要白愁飞的命的杀手!

不。

是一个。

(要命的确是两个杀手。

但要白愁飞的命的只一个。

另一个要的是——)

刀南神突然失去了生命。

因为有人一剑扎在他背后。

而且穿心而出。

他狂吼。

倒了下去。

他由胸至背裂开了一个大洞。

——这样一个大血洞,使这个本来充满刚猛生命力的老人,突然间,失去了刚失去了猛,也没有了生没有了命,更缺少了活下去的力量。

苏梦枕见过这个场面。

他亲眼看见他最后的希望和机会:刀南神和郭东神,一先一后(自是刀南神在前)

扑出,然后,郭东神就像她当年刺杀雷损一般,一剑刺入刀南神的背门上。

苏梦枕已来不及阻止。

他也没有能力阻止。

他的机会又一次坠落……粉碎。

他的希望又飘散——破灭。

他大可发出暗号,下令手下围攻白愁飞这一干人。

可是已没有用。

他能动用多少人,白愁飞也一定能增援更多的人。对方是有备而战,挣扎只徒增伤亡而已。

这次不止他的心在坠落。

可能是毒力已发作之故吧,他觉得自己也摇摇欲坠。

他用尽气力地哑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句话雷媚(郭东神)已不是第一次回答。

——上次她刺杀“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时,也同样回答过这句话。

上次她对雷损的回答是:“因为你夺去了我爹的一切,又守走了我的一切,我原是六分半堂的继承人,现在只做了你见不得光的情妇,你待我再好也补偿不了,自从你拿了原属于我的一切后,我便立誓要对付你了。何况,我一早已加入金风细雨楼。”

这回答案当然不一样:“我爹之所以会遭雷损的暗算,是因为他要集中全力对付你。

他死前的大憾,便是没能消灭金风细雨楼姓苏的一脉,我杀了雷老总,当然也不能放过苏公子。我本来就是‘六分半堂’的承继人。所以,我在‘金风细雨楼’至少也该当是个副楼主,而白楼主答应过我,一旦杀了你,就对付‘六分半堂’。只要收拾了狄飞惊,会由我接管‘六分半堂’。”

她扬扬眉皓笑道:“虽然多了些转折,到头来,我仍是‘六分半堂’总堂主。我还年轻,这条路还不算太漫长。”

她真是个爱扬眉的女子。

一面说话一面扬眉。

小小的表情很得意。

十三、接机

“你确是个很可怕的女子;”苏梦枕喘息道,“但你确有复仇杀人的理由。”

“其实你对我已算很好,我没有什么杀你的理由,我顶多只不过是背叛你而已。”

郭东神的语音也很有感情,甚至眼里也有泪光,“这大块头老不死却一直瞧不起我,耻与我平起平坐,我杀他倒是理所当然。”

“好个理所当然;”苏梦枕不住地喘息,脸色已渐渐变灰转蓝,“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

“你问,”雷媚爽落地道,“我答。”

“一旦你们真的能打垮‘六分半堂’,”苏梦枕揪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道,“你真的以为白老二会给个总堂主你干!?”

雷媚笑了。

银铃般地笑了起来。

“如果我是他的妻子,也就是‘主风细雨楼’的楼主夫人,你说他会不会找一个他绝对信任的人来当‘六分半堂’的主管?”雷媚笑倚着白愁飞的右臂,“何况,我一早已是他的小妻子了。”

苏梦枕呻吟了一声。

——这一声呻吟,也不知是呻出了同意,还是吟出了反对之意。

但这呻吟已充满了痛苦之情。

然后他艰苦地说:“这劫机已至,我惟有接机吧……”

他的脸孔已因痛苦与痛楚而扭曲。

五官在抽搐。

但他的眼神依然很寒冷。

带点傲慢,傲慢的坚毅。

就算在这时际,白愁飞已大获全胜、生死在握,看到他的眼神,也不免在心里打了一个突。

“你今日如此叛我,他日也必有人这般叛你;”苏梦枕对他说,“我若活着,总有一天会收拾你;若我死了,也一定会有人收拾你的。”

话一说完,苏梦枕就在床上一躺。

——难道他已知绝无生路,只好躺下来等死?

不。

他一躺下,床板就疾塌了下去。

床一陷,本来苏梦枕也正可往下落去。

但在这要紧关头,控制床板翻转的机括却偏偏卡住了。

那床板也变得既未翻、也不塌、只半斜半平的翘首。

苏铁梁却拍手怪笑道:“白楼主早知你遁走这一招……早教我先反机关卡住了。”

他高兴得显然太早。

苏梦枕忽然拿起了他的枕头。

白愁飞脸色大变。

他怕的就是这个枕头。

——这些年来,他惟一没摸清楚的就是这只常年都在苏梦枕怀里的枕头。

苏梦枕却把枕头往床头一放。

床头正好有个深下去的枕印。

当枕头与枕印叠合在一起之后,苏梦枕再把枕头用力一扭。

“轧”的一声,另一道机关即时开动了。

床即时塌下去。

全然翻塌。

白愁飞再也顾不了那多了,他大叱一声道:“截住他——!”

——若是给苏梦枕逃了,可是前功尽废了!

一定要截住他。

毋论生死。

他自己就第一个掠到床边来。

最震讶的不是白愁飞。

而是苏铁梁。

因为连他也不知道苏梦枕的床,还有第二道开启的机关。

尽管多年来他一直在苏梦枕身边服侍。

他疾扑过去。

——若让苏梦枕还能活下去,他可就一定活不下去了。

两人一到床边,苏梦枕已往下掉落;白愁飞和苏铁梁奇*书*电&子^书同时都要阻止,却在那时,那枕头却突然射出千百道暗器。

炸开,像烟花。

密集,如雨。

每一种暗器都不同。

有粗大有细短,有时粗大的反而更难防,细短的却更具杀伤力。

每一种暗器都可怕。

且都淬毒。

剧毒。

每一种暗器发放的方式都不同。

有的旋转,有的直飞,有的曲射,有的互撞,有的咬噬,有的时起时伏,有的甚至先穿撞破屋顶,才再散落下来……

就像千百名暗器好手各自打出他们的独门暗器。

可是这都只是从一个砸破了的枕头所一并发出来的。

这一时间,连白愁飞也接不下来。

而苏梦枕就在白愁飞也一下子接不下来——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里,翻身落了下去!

十四、送机

着了!

白愁飞猝遇苏梦枕反击!

他马上涌升而起的感觉是:又惊又喜!

——他一切已布署妥当,在捕杀这头老狮之前,他已不知费了多少心机、付出多少代价、花掉多少时间了!

苏梦枕是个心机深沉的人。

他傲慢而谨慎。

——这些年来,他身罹重病,无法视事,不得不倚重自己的才干,到后来,王小石逃亡离京,只剩下自己独撑大局,取而代之的声势已愈来愈明显了。

像苏梦枕这种人,不在心里防范才怪呢!

他敢于全面发动,完全是因为一句话。

苏梦枕自己说的一句话:“我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兄弟。”

冲着这句话,苏梦枕纵有防患,也未必知道“患”在哪里,更难作彻底提防。

——这种人往往能成大事,都因为朋友;但遭惨败,也是为了朋友。

白愁飞亲眼看过苏梦枕遭受他部下的暗算!

那是他和王小石初遇苏梦枕的那一次:雨中,苦水铺!

暗算苏梦枕的是古董和花无错。

——连花无错和古董这样的人,都能成功地几乎也足以致命地暗算了苏梦枕,白愁飞更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

因为苏梦枕有弱点。

他也看准了苏梦枕的弱点。

那就是太信朋友。

——太相信常常都会得到代价。

——但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所以白愁飞一向最相信的,还是自己。

他虽然信自己,但也决不低估了苏梦枕。

——一头垂垂老矣的狮子,毕竟仍是万兽之王,仍有利爪和厉齿!

他知道就算他布置如此周密绝毒,但苏梦枕或许仍能作出反击!

那当然是濒死的反击!

他只要接得下这一击,就可以把这头狮子拔牙切爪、大卸八块、任他鱼肉、为所欲为了。

——夕阳余晖,再灿亮也不能久持。

——回光返照,再清明又能有几个刹那?

濒死一击,只要吃得下来罩得住,不予对方“玉石俱焚、两败俱伤”的机会,那对方就只有死定了。

他可不予对方有机可趁之机。

他更不会把机会送定。

送机容易得机难。

——大好时机,他从不放过。

苏梦枕一旦打出那枕头里的暗器,他心里即喝了一声彩:果然给他猜着了!

——这头老狮毕竟仍然非同小可,不可小觑!

是以,他惊的是苏梦枕这般凌厉的反击(要是苏梦枕不反击,他反而觉得失望、无趣),但喜的是苏梦枕果然反击(而且那床底下果还有机关——最后一条路)!

他就是要对方走这条路!

他觉得苏老大毕竟老了!

武林中一直有这样一个令人惊心动魄的传说:当年某大帮会的头子“老伯”,终于给自己最信宠的部下精心计算下重伤于榻上,那部属正得意于自己计成之际,“老伯”

却自床上翻身落入地下通道,那儿早布署了数十年忠心耿耿的手下等着“老伯”有这一天,他们不惜牺牲性命来救他、护他,“老伯”得逃大限,养精蓄锐,日后终报大仇。

大家都知道这动人也伤人的故事。

白愁飞听过。

苏梦枕自然也知道。

但他却仍然用上了这一招。

——这不是“老化”是什么!?

一个真正的大宗师,必定有自己的风格。

会走自己的路。

搭自己的桥,走出自己的方式,创出自己的手法和意念。

——一味因袭他人的人,不但不成器局,而且来龙去脉,全教人心里有数!

白愁飞此际就是心里有数!

他等着苏梦枕走这一步!

苏梦枕果然走这一步!

——他算定了!

——苏梦枕也死定了!

且不管苏梦枕将会如何,白愁飞自己可得先过眼下这一关。

苏梦枕掷出来的枕,激射出来的可不是梦,而是死亡!

这小枕长年不离苏梦枕身边,这一下可真是他临死之一搏。

白愁飞一看暗器的来势,立即肯定和决定了两件事:肯定的是,他所匀和所擅的一切指法和武功,都无法使他得以安然避过这一连串不能接也不可接的暗器。

这些暗器肯定不能避,就算能避,也只能避得了一支,避不了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这种暗器也不能挡,挡得了一枚,也挡下了十枚、百枚、千枚……

决定的是,他要用上“那一种指法”和牺牲掉一个人了——眼前,正好有一人是可以牺牲的。

这人也正好在他跟前。

苏铁梁

要布署这一次伏袭,白愁飞无疑是费了不少心机。

其中最重要也最费煞周章的是两个人。

两个关键性的人物——

郭东神和苏铁梁!

两个都是麻烦人物。

——但两个也都是极为有用的人。

通常,有才干的人都难免自恃,自恃的人通常都有脾气,有脾气的人自然比较麻烦,所以,麻烦人物往往也就是有利用价值的人。

也就是说,越有利用价值的人,可能就越麻烦,越麻烦的人,就越难利用。

世事往往就是那么一回事。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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