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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谁是英雄之04伤心小箭-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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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不及了,所以要立即铲除王小石派系的实力。”

“不。”苏梦枕有力地更正:“真正的胜利者是蔡京。以前,他笼络京里‘迷天七圣’的势力,一时叱咤,只惜关七神智迷惚,不足堪当大任。之后,他拉拢你爹爹,但他也很快发现,雷总堂主既有‘江南霹雳堂’的背后支持,而且也不全让他牵着鼻子走。

现在他知道白愁飞的野心不止于武林称霸,还想当政,他就利用这个心理,纵控着白愁飞,霸占风雨楼,对付六分半堂,并吞京里其他派系实力。真正的获利者是蔡京。”

雷纯一笑:“可是白愁飞的野心着实是太大了。”

苏梦枕沉吟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雷纯纯纯地一笑:“我没有什么意思。我觉得,这是时候了,白愁飞已沉不住气了,要调度所有兵力与王小石一战,我们正好可去收拾残局。”

苏梦枕沉默了一下。

奇怪的是,他一旦沉默下来,仿佛连火把猎猎和虫虫呢喃之声都沉寂了下来。

场中一时死寂无比。

——天底下,说话与不说之间能有此声势者,仅苏氏一人耳。

“我不明白。”

“人不是老拣他明白的事去做——正如人不是老做对的事一样。”

“我是你的杀父仇人,是不是?”

“可以这样说。”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对付白愁飞,收复风雨楼?”

雷纯一笑。

笑得真好。

“——那我为什么要救你、要收留你、还把树大夫的弟弟树大风请出来治你的病?

还替你保住你的心腹强助?”

雷纯眨眨如梦似幻的大眼睛,露出皓齿幽幽笑说:“也许我本就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我本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你……”

“许是英烈的决心,来自似水的柔情。你虽然失败了,但成功的失败就是成功的开始。”雷纯明黠他说,“这世间一向都是做对了没有人知道,做错了没有人忘记;这就是人们的铁律。要制衡它,就尽拣大对大错、大成大败的做,人们反而弄不懂谁对谁错。”

她纯纯、美美地一笑又道:“小是小非,谣言漫天飞;大是大非,反易指鹿为马、黑白不分。前进后退易,左右为人难。”

狄飞惊干咳了一声。

雷纯轻睨着他:“你也有话要说?……姑且说吧。”

“对付金风细雨楼,是件极危险的事,你可有把握?”

雷纯嫣然一笑:

“我是杀手锏……白愁飞断断意料不到。”

狄飞惊道:“可是就连当年雷老总到头来也棋差一着。”

雷纯淡淡地道:“那时的风雨楼是有苏梦枕的金风细雨楼。”

狄飞惊:“不过苏公子已非昔日的苏公子了。”

雷纯:“不错。所以我才要助他行事,你也得帮他成事。——别忘了,苏梦枕毕竟是苏梦枕;苏公子永远是苏公子。”

狄同意:“——有些人,的确是永远遇挫不折、遇悲不伤的,而且倒下去便一定会爬得起来;在哪倒下,便在那里爬起来,甚至蹲着的时候也比站着的人高大。”

雷纯笑:“何况,我还跟他找到了他的好拍档,当年四色楼子里的总管和莫北神都会重新归人他的部队里。至于‘江南霹雳堂’,已派‘八雷子弟’中的雷如、雷有、雷雷、雷同等四雷来,而我们的第一号战士,他也已恢复了,今儿就要出战。”

狄飞惊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作不得声。

在轿里的苏梦枕似也微微一震。

雷纯反问:“你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了。”

“我反而帮助杀父仇人去复仇,你也不反对?”

“你才是六分半堂的总堂主,我跟随你,绝对服从。”

“这不伤害你效忠六分半堂的原则吗?”

“雷总死后,你已代表了六分半堂,何况,没有原则一向就是我的原则。”

雷纯笑了,眯眯着眼,眼肚儿浮了起来,很娇也很美。

“这样很好……”她晏晏笑着,“没有原则就是你的原则……”

然后她忽然拍了拍手,微扬声唤:“杨总管,杨堂主,你这还不出来见见故主……”

只见一个高长瘦子、额上有痣、举止斯文儒雅、得礼有礼的人,缓步向前,朝轿子深深一揖。

“苏公子……”

他的语音微颤。

火光中,他在年前仍俊秀英朗的俭,而今已一脸沧桑、布满皱纹,像他用一年的时光老了二十年。

只闻轿中人又震动了一下。

——这种因惊骇而发生的颤动虽然极其轻微,但像狄飞惊这种人还是一定听得出来的。

只听轿子里的人长嘘了一声,好半晌才充满感情地咳了一声。

“无邪……”

杨无邪一听这语音,顿时热泪盈眶,眼前在享,如飞掠过,百感交集,尽在心头,种种繁华,一一历尽,不禁立跑下去,便咽地唤了一声:

“——公子!!!”

这时,温柔却充满不信与好奇地问张炭:“小石头他们来干什么?

他已跟不飞白不飞的谈和言好了么?”

“小石头?”张炭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蔡水择,他那张裂了的脸像极了一个笑容,“他是来救咱们,为我们杀出大包围而来了。”

“大包围?”温柔看见那一层、一阵又一阵、一堆又一堆的“风雨楼”子弟,这好像才弄懂一些当前“局势”:“我们要从这几杀出去!?”

一零五:机

第四篇:狄飞惊的惊

——惊是一种突然的觉醒。

“我生下来不是求人谅解与同情的。一般成功的人活着是去做该做的事,但我活着是要做最该做的事,甚至只做该做而别人不敢也不能做到的事。”

——狄飞惊在“金凤细雨楼”、“六分半堂”、“象鼻塔”势力决战前后的说话。

第一章:每天都一样的惊变

一零五:机

而今骑马赶赴那一场京师之战的王小石,经过汴河,只见酒旗凋,灯笼黯,如此残景,忽闻隐约梅花掠鼻香,蓦自省得:此处岂不就是当日他面对(以为是)无情的轿子,分别以石、雪、梅、棋、针、箭激战一场之地吗?

物依旧。

——人呢?

今夜无月。

星灿烂。

风狂啸而来,呼啸而去,吹袭得两岸芦苇,狂摆乱舞,宛若恣肆张狂的一群海盗。

雪意浓。

雪犹未降,但彻骨的寒,使眼白要结成冰,瞳眸也凝成墨砚。

河床上有很多枯枝断柯。

王小石忆起当晚他在这儿对敌,而今又是一场赴战,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却扬声道:“别再跟了,请出来吧!”

这时候,他的兄弟仍未追上他,他只孤单一人,策马过河。

这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其轻功确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一旦涉水,王小石便从水波的逆流中知晓后边还有人。

后面的人没有作声。

“是你。”

王小石闲笑着说话,一点也不像有事在身的样子:

“我听出是你。风吹过你腰畔系的箫,箫孔发出微响,我听过你的萧声,我认得出。”

对方默然。

然后一阵箫声,幽怨中带着了剑气,剑气中隐吐了杀气。

那萧声宛若壮士红粉的挽歌悲曲,伤感而英烈,使王小石又生起那种感觉:

百年如一箭,

且带少许惊艳。

——仿佛那箫声既是天籁,也是天机。

然后却在今夜,这时候,又遇上了这人,这是不是无意?假如是,这天意又蕴含了透露着什么天机?

也许,人生到头来,一半要随机,一半得随缘。

听完了后面女子的箫声,王小石好一会才道:

“你的轻功进步了。”

“哦?”

“你的内功也进步了。”

“你怎么知道?”

“我从你跟在我后面我一时没听出来而知道的,也是从你萧声中听出来的。”

王小石静了半晌,道:“如果我不给你呢?”

无梦女也静了片到,道:“那我就抢。”

她说得坚决无比。

王小石道:“现本我有事在身。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王小石:“我不想杀你,也不想现在就把‘山字经’给你。”

无梦女忽然静了下来。

杀气。

王小石忽然感受到来自后头的杀意。

河水迅速结冰。

马冻得不住呵着气,蹬着蹄。

王小石霍然回身。

他一回身,脸迎着风,一时几睁不开眼,无梦女却整个人弹跳了起来,随手抄起一诛断柯,向王小石迎头打来。

王小石(只来得及?)一侧首。

“啪……”的一声,玉小石竟没避过去。

断柯打在他肩上。

右肩。

无梦女忽然感到一种反震之力,断柯脱手飞去,她清叱一声,半空中三翻斤斗,落在河床之外。

她脸、颊、耳一齐通红。

姻的手在科。

映着星光、冰意,她露出来的一截手腕很自,玉藕一般。

“你为什么不避!?”

她厉声问。

声未颤。

——看得出她是个很怕冷的女子。

“你为啥不还手!?”

“我为什么要还手?”王小石反问,“我说过,我没意思要杀你。”

“可是如果你不给我‘山字经’,我就一定杀你!”

女子固执他说。

王小石向穿着绊色衣饰的无梦女道:“我从来没有说过不把‘山字经’给你。”

“拿来呀。”

无梦女倔强他说。

王小石真的伸手往襟内掏。

“我一直随身带着。“

无梦女的眼色狐疑了起来。

“猜一猜自从‘山字经’在我这儿之后,曾遭受多少次抢夺与截击?”

王小石问。

无梦女只蔑了嘴儿。

“三十一次。”王小石说,“我的师叔变成后来的样子,可以说是它害的。我不知道元师叔把它交给我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但它确是件不祥物。”

无梦女狠狠地盯着他,她狠的眼色仍是很甜。

风在她背后。

风使她衣袂说着话。

而她自己并没有回答。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要想学有所成,就得靠自己的实力。如果依赖秘笼奇功,只怕弄巧反拙,也碍不偿失。”

他衷心他说:“我们既是武林中人,练武就是我们倾注的工作。假如你对工作生厌,对生活的艺术也投机取巧,你就会真的对一切生厌,那么生命中最大的快乐,你就享受不到了。所以‘山字经’我也一直没练。我只怕你‘伤心小箭’未学成,你就先伤了自己的心。”

“那是我的事。”

无梦女悻悻然地道:“你不公道。”

“我不公道?”王小石诧道,“我一生只为公道而战。”

“世上哪有绝对公道的事。人一生下来,富有与否,美貌丑陋,才智愚骏,就已经不存公道。”无梦女忿然道,“我跟你不能比。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你一入京,有贵人尝识;我呢?我到今天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你有一大堆朋友兄弟,又是‘象鼻塔’的一方之主,我什么都不是。我跟了元十三限,为了他可以当我的靠山。他死了,我不靠‘山字经’和‘忍辱神功’去练成‘伤心小箭’,还靠什么?我不像你,我也不如你!”

王小石沉吟。

“你说给我的,”她在十三尺之逼伸出小手,“拿来!”

“是的,这是个不公平的世界,就算努力,也不见得就有收获:就算做对了,也不见碍就有人称许;“王小石叹道:“不过,幸好还有一个疏而不漏的道理存在;不努力,就不会有收获:不努力得到的收获,也不会持久。”

然后他说:“如果我把‘山字经’给你,你身怀‘忍辱神功’和‘山字经’,那会十分危险的。”

无梦女听出对方的口风,有点喜出望外地道,“你放心,我有了‘忍辱神功’的秘籍,也遇过七、八次劫夺,但都威胁不了我。何况,我也有我的贵人,有他护着我,我谁也不怕——就是你,也惹不起他!”

“如此最好。”王小石说,“但我总认为练‘伤心小箭’伤人伤己,是不祥之物,还是不练为上。”

“你不给,我就缠着你,我听说你正急于去救你的朋友,我就看你敢不敢杀了我,看你怎么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来独占这箭决!”

无梦女刷地自身后拔出一支黛色的箭,向星穹扬了一扬:

“‘忍辱神功’的歌诀就刻在箭身上,你快找个藉口杀人夺宝,少来假惺惺、充好人!”

王小石摇首,勒缰,笑道:“姑娘好厉害的一张嘴。我劝,是劝过了,你不听,我也设法子。元师叔可以说是死在我手里,他的绝艺没道理由我承传,我也愧不敢当。他临终前的一段日子,是你陪他度过的;你虽口里说是拿他当靠山,但看得出来,若全没感情那是假的。——

这‘伤心小箭’由你练成,也名正言顺,只望你不要用这绝世奇功,多造杀孽,能存慈悲,恕敌助人,那就功德无量,感激不尽了。”

无梦女听他口气,甚觉诧异:“你真的要将它……给我!?那你自己呢!我们交换……可好?”

王小石一笑:“我们男儿汉真要想扬名立万闯天下创帮立道,应该要靠自己的绝活儿,而不是靠抄袭模仿靠山宝藏灵药秘籍!”

无梦女听得出他的语气浮动,故意相激道:

“是你杀了他,你敢把‘山字经’传我,我怕我一学成就第一个先杀了你?”

“你若能杀得了我,”王小石微笑道,“就请。”

然后他掏出一物。

一个瓶子。

瓶里有一张纸。

“我急着有事,无法相陪,”王小石把瓶中稿掷给无梦女,“总之,物归原主,一切小心,万忘保重……”

一零六:随机

王小石只向桥墩那边(四年前有个在寒夜里伤心醉酒汉子飞针破空之处)的黯处深深望了一眼,再下发一言,遂打马面去。

蹄声远去后,无梦女乍惊乍喜,好一会,她感觉到他来了(就是那种温柔而尊贵的气质),就来到她的身后。

“我都拿到了,”无梦女乍嗔乍喜他说,“你的猜测没错。我要给他‘忍辱神功’字诀,他反而给了我‘山字经’经文。他果然不堪激。”

她背后果尔轻轻涌现(如一朵尊贵祥和的云)那温柔矜贵的声音:

“是的,你得到了。”

然后又似带着绝大的关怀和一点点稚怯地问她:“如果他真的连你的‘忍辱神功’歌决一并要了,你会不会交与他?”

“你还说呢!”无梦女啐道:“我不是一早把‘忍辱神功’的歌诀都给了你吗?这哪是什么秘诀!”

“对,你都给我了……”那声音悠游地道、“说起来,我还真没好好谢你哪。”

“谢什么。”无梦女嗔道,“我的还不就是你的。”

“可是……”那声音温和且善解人意他说,“我的可决不是你的。”

这句话一说完,无梦女就听到寒风里金刃破空之声。

她霍然回身,就看到剑光。

不、血光。

——血一般的剑光。

她在匆匆间用手一格,血光暴现,她跟前一片红潮,并看见自己一只手飞向半天。

她眼前的人已一手接住了那只仍拿着瓶中稿的断手,徐徐收回了血汪汪的剑,笑着对她稚气他说:

“……现在‘山字经’、‘忍辱神功’,都齐全了,乌日神枪,乌日神枪,还有血河神剑,再加上伤心神箭,我已足以无敌于天下!”

无梦女惨然嘶声道:“你——!”

那人温情地一笑,一手拿住无梦女右手紧握的箭。

无梦女死不肯放,那公子温和地一叹,惋惜地道:

“事到如今,你还未梦醒吗……”

喟息中随手一辈,拍在无梦女的脑门上。

这人举掌劈着无梦女脸门之际,忽然也觉察了一股奇特的反震之力。

这轻微的反震非常奇怪。然而他又知晓无梦女(泡泡)是从没练过这种武林传说里的奇功的。

所以他也不以为然。

不以为意。

因为他已得到了练“伤心小箭”的一切条件,这使得向来静若处子定如禅僧的他,也忍不住开心得不像往昔那般大处谨慎小处也小心翼翼了。

王小石转身打马而去时,心中仿佛听到一个奇异的声音在呼唤他。

——就像昔年雪夜里在此地一战的一切幽魂在呼着他的小名。

如果他不是赶着去救他的兄弟,他一定会远早就停下来,再回头去看无梦女,原因是:

一,他总是不放心把一切练成“伤心箭”的秘诀,全交给一个女子。

二,他不知怎的,在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虽然那不妥也还不知道是什么在那里。

三,他觉得桥墩那头有人在监视着一切,他本应该弄个清楚:到底是谁。

不过,今夜京华合当有事。

他要赶去多风多雨的风雨楼,去救他的兄弟。

何况,这时际,他有部分兄弟,在何小河、梁阿牛带队之下,已从另一捷径抄了过来,跟他会合,而且说什么赶也不走,要与他并肩上天泉山,理由是:

“‘象鼻塔’里有的是讲义气的弟兄,怎能让大哥一人涉险。”

“温柔、张炭、蔡水择、吴谅是你的兄弟姊妹也是咱们的兄弟姊妹……”

一零七:传真机

杨无邪现身之后,那顶妖艳的轿车,布帘缓缓拉开。

狄飞惊终于又见到了苏梦枕。

上一次见面,上一次见面是在……

在开封府南大街口“三合楼”内,当时是“天下第一楼”:“风雨楼”楼主苏梦枕,意兴风发地带着他那两个新结义的兄弟:意气飞越的王小石和白愁飞,直扑登楼,会着了

他,要他劝雷损投降,要他带领“六分半堂”向“金风细雨楼”投诚……

那时候,苏梦枕是一个病人。

而且还是一个负伤、中毒的病人。

要任是谁受了他这样的伤、中了他那样的毒、得了他那样的病,早就十条命部不剩一

口气了,可是,他却要一口气吃掉号称“武林第一堂”的“六分半堂”,连眼也不眨。

……那一次睽别,又近十载了吧?

当时那一次会谈,“六分半堂”总堂主,就在“三合楼”楼顶之上。

而今,雷损已逝……

就死在“金凤细雨楼”的“红楼”中:“跨海飞天堂”里!

如今,“红楼”仍屹立在那儿,在“六分半堂”的重地里也隐约可以望见楼椽飞檐,可是,“玉塔”与“青楼”,却在半年前那一阵轰然爆炸声中,荡然无存了。

——那“金风细雨楼”原来的主人,也跟他坐镇的“象牙塔”一样,在滚滚尘烟中仿

佛灰飞烟灭。

剩下的红、黄、白楼,楼依旧,但已物是、人非。

没料到,这“六分半堂”的首敌,在他流落逃亡之际,竟然就在堂内重地“踏梅寻雪

阁”出现。

——“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心爱的一棵“伤树”下面,竟有一个地道,直通死敌

“六分半堂”的要塞!

故而,苏梦枕在这样一个欲雪狂风,有星无月之夜,出现在这一顶妖异的轿车内……

想到这里,念及这些,狄飞惊心里不禁一阵恍惚了……

杨无邪一望见那对鬼火般阴冷的眼神,心中就像焚起一把熊熊的烈火,一向喜怒不形

于色(多年埋首各种重大机密的工作,他早已学会无动于衷)的他,也不禁喉头哽咽、该

然欲泣:

“公子……”

“杨总管。”

轿里的人伸出了手。

一只瘦骨嶙嶙的手。

冰的。

——要不是这只手能动,杨无邪真错以为刚才在自己手背上碰了碰、握了握的手,是

死了很久的人的手。

杨无邪只觉心里一酸。

他一向认为:“男几有泪不轻弹”,就算有泪,也决不在外人面前淌——可是,今儿

重会故主,竟完全抑制不住,他咬得唇角渗出了血。

但那泪竟断了线的念珠,不往往下滑落。

还是苏公子先说话:“看到你仍活着,真好。”

“怎么悲伤呢?重逢是很好的事。”

“……公子还在,属下不敢先死。我等了半年。忍死苦守,到处打听,等的就是公子

的消息,待的就是今天。”

“好,很好。”

“……可惜,有很多的弟兄,给挤兑的挤兑,害死的害死了。”

“我知道。我是知道了……”

“不要紧……只要公子在就好了……公子一定能为他们报仇的。

我杨无邪活着,就等今天,只等公子一声令下——”

“你有心了……记得我们从前在‘青楼’之巅同吟的诗吗?”

杨无邪脸色忽然一变。

红了眼。

白了脸。

然后他才能目带泪光,颤声吟哦:“……独立三边静,轻生一剑知……”

苏梦枕点头,火舌吞吐,照进车内,映得他双目一阵寒碧:他的发已脱落不少。

胡须很乱。

衣袍很蓝。

蓝得很亮。

亮得眩目。

而且还很香。

——穿这样亮蓝(比晴天还蓝,比碧海更蓝,比青更蓝)的衣饰,还有那么浓郁的香

味,是要掩饰什么,还是隐瞒了什么?

狄飞惊这样地揣想。

他也想起他和雷损的交情。

在“六分半堂”里,他是“大堂主”,雷损是“总堂主”。

按照江湖上的常规、武林中的规律:老大创帮立道,自少不免有个好老二的支持相助

;一旦老大得了天下、打下江山,那么,老大对老二逐渐茁壮的势力。定有冲突,只要一

生嫉恨,老大和老二的势力,少不免会来一场并吞、对垒。

雷损是个阴狠、多疑、而且相当残暴的人,他一向唯利(凡对他有“利”的事,这自

然包括了“势”、“权”、“名”和“钱”)是图。

狄飞惊却是个人材。因为有他,所以雷损的“六分半堂”可以迅速壮大,就算遇上“

金风细雨楼”这般强敌,他也一样可以维持对峙的局面,不衰不溃。

——没有人知道:没有了狄飞惊的“六分半堂”,是不是还可以屹立不倒。

——但没有了总堂主雷损的“六分半堂”,的确仍雄视一方,因为仍有个大堂主狄飞

惊!

可是,最令敌人诧异的是(也最使人意外的是):雷损似乎极信任狄飞惊,一直都没

有抵制他、怀疑他,而狄飞惊也像是极忠于雷损,一直都没有出卖、背叛过他。

这使得“六分半堂”能够遇挫不折,遇险能存。

雷损当众就说过这样的话:“六分半堂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狄飞惊。”

别忘了,狄飞惊不姓“雷”:他在“六分半堂”里只不过是个外姓子弟。

他也真的珍惜狄飞惊,甚至在总动员偷袭金风细雨楼这一役里,他真的把狄飞惊留在

“苦水铺”镇守大后方,不让他稍微涉险。

因而,雷损虽命丧于斯役,但因狄惊不死,所以仍保住了“六分半堂”的元气。

问题在于(难得也在这里):

雷损是个大奸大恶的人。他有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对付过?什么好计没用过?

不但他做过想过策划过,狄飞惊跟他共事多年,也一直受重用,可以想像得出来、有许多

毒计、陷饼和对付敌手的策略,两人都曾共同商讨、设计过。

可是雷损仍对他推心置腹,既没有排斥他,也从来没嫉恨之,更没有因他知道得太多

而防范他,反而处处保着他,从不用对敌的方法来对付他。

同样的,狄飞惊也是奸诈之人。他跟雷损,非亲非故,但雷损不但重用他,许多重大

计策,也必与他商量,方才推动。按照道理,他已知道得大多雷损的事:这极可能导致雷

损要除掉这个心腹大患或他要先下手为强推翻雷损两种结果。

——可是,直至雷损死去那一天,这两种情形都没有发生……

所以,而今目睹这星夜里,杨无邪与苏梦枕主仆相逢的场面,狄飞惊也在迷惚中想起

他的故主……

却听雷纯在旁幽幽地道。

“他们使你想起爹爹,是吧?”

狄飞惊微微一惊。

要说是“一惊”,不如说是“一惊”吧。

——这女子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在想什么。

“自从白愁飞背叛苏梦枕之后,”雷纯说,“我想,最重要的是拉拢一个人,还有留

着一个人的性命。”

“你所说的第二人指的是杨无邪?”他没有问第一位是谁。

“对。”

“白愁飞虽然占领了白楼、”狄飞惊深深同意,“但只要杨无邪活着,那些资料就完

全犹如在他脑海里、像一部机器,可以把那些要点全部传真下来,这是一座活的白楼。活

的白楼当然比死的自楼更有用。”

雷纯凝眸望着他。

“怎么?”

“苏梦枕没有死,杨无邪在我这儿,这些变化,你不觉得有些微讶异吗?”

“我既身在武林中,便预算好每天都有惊变;我自跟从雷总堂主,也早有心理准备惊

变是常事。”狄飞惊淡淡地道,“对我而言,每天都一样有惊变,惊变已成了平常……”

他顿了一顿,才语重心长他说:“反而雷动天雷二堂主仍然活着,这才教我有点惊心

。”

一零八:白费心机

“孙鱼回来了!”

——嘿,他回来了。

竟在这时候回来了。

白愁飞正值这当儿有许多大事要做的节骨眼上,却急尔想起孙鱼近日做了许多让他不

满的事,而影响较大的事至少有这几件:

他派孙鱼去暗杀朱小腰,孙鱼不但无功而返,而且从万里望的报告中显示,孙鱼还趁

机与王小石叙旧,一声声什么“王三当家的”、“小鱼儿”的喊得好不亲热。

孙鱼竟带领王小石从“深记洞窟”劫走了他手上的重要人质,王紫萍和王天六!以致

他跟王小石的京华龙虎斗里顿失对敌人的一道杀手锏;一张催命符!

孙鱼的做法也使他跟龙八太爷系的人闹僵,而且失信于干爹蔡京!陈皮和万里望还因

而给附从“八爷庄”的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顿!王小石还当众人之面前救走了孙鱼,这等同

孙鱼同公众表自他跟王小石是同一路的人!

这些都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但对白愁飞而言,更不可宽恕的罪行,反而不是孙鱼的行

事,而是他的笑容!

——那可恶至极的笑容!

孙鱼跟梁何不一样:

梁何严谨、严肃、严厉。

如果用一字去形容梁何,那就是。

梁何虽然威严,但毕竟说什么都是自己的部属,在自己面前,只有自己严,没他严的

份儿!

孙鱼则不同。

——梁何显然是严肃地看待生命(尤其是生命中所有的战斗),孙鱼则十分轻松。

所以他常笑:至少脸上常挂着笑容,像只常驻在花瓣上的蝶。

白愁飞觉得他的笑十分难看,然而孙鱼的嬉谑轻忽:那不怀好意、自以为是的笑,却

是对准(包括自己)都一视同仁!

为此,白愁飞已痛恨他许久许久了!

这可能连孙鱼也不知道,白愁飞白楼主竟然是为了这么一个理由而暗底里憎厌着他!

——因为他看不顺眼这什么都不在乎的笑容!

白愁飞一向不喜欢别人(尤其部属)对着他时仍能轻轻松松地笑:这是算啥意思!?

不认真?不放在心上?还是没瞧在眼里!?

他不能叫孙鱼不许笑,除非他干脆杀了这个人。

他不能下达没有理由的命令,虽然他有权这样做;可是越是有权这样做,就越得要节

制这种权力,否则,就会予人背叛推翻的口实,这个道理,白愁飞是深为明白的。

——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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