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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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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时,山梁后转出几个人来,当中为首之人已经满头花白,却步履如飞,看上去甚是矍铄。那老者来到程奢等人面前,略略打量一二,拱手道:“老汉郭长顺,不知几位上下如何称呼?”
程奢作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郭长顺点了点头,问:“程商在柳城除了盐以外,都有些什么货物?欲换取什么东西?”
程奢道:“除了盐以外,还有布帛、农具等等,山里有什么,某就换什么,倒是不必挑剔。”
郭长顺提出要再看看盐的成色,又尝了尝,叹道:“好盐,只怕某等乡野村夫吃不起这么上等的盐。”
程奢道:“都是盐城所产,某这里有些门路,郭老无须担忧,某头一次到这里,只想开条商路,当以公道价与贵村。”
郭长顺点了点头,又问:“程商似是营州本地人?”
程奢一口地道的营州话,自是瞒不过这郭长顺,因此道:“不错,某是白狼山下程家村的,柳城被李将军收复后,世道太平了许多,便出来走走商路,图个生计。”
郭长顺便开始向程奢询价,两人一番攀谈之后,定下了交换的比例,或是粮食,或是皮毛,或是野物等等,无论何种,程奢都给出了较低的价格。他并不以牟取商利为主,只是以和郭长顺交好为目的,是以一切都很顺利。
谈妥之后,程奢见郭长顺眉开眼笑,知道时机已到,便开始打听起附近的情形来。
“郭老,某适才见山前开垦有田地,却不见人烟,不知是何道理?”
“那些田地都是某家族人耕种,只因世道不太平,兵荒马乱,所以不敢在山下久居,耕种完后都回山里歇息。”
“无人精心照料,土地所产岂非不多?”
“性命攸关,无可奈何,能产多少便是多少罢。”
“如今李将军已占柳城,营州局势稳定,郭老可以让家人出山了。”
“某也听说了,但却不知李将军根底,更不知朝廷这次收服营州之后,能够在此地经营多久。不怕程商笑话,某这么一把年岁了,见得也不少,早先咱们这片一直是朝廷的地方,后来被奚人占了,过了十几年,奚人又被契丹人赶跑,这还没过几年呢,朝廷又回来了,你说今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始终是打打杀杀的,也不知究竟哪一天才得太平,咱老百姓只好往山里躲着,再等等看吧。”
程奢明白了郭长顺的担忧,便将李诚中的官职、经历和对营州未来的规划细细讲述了一番,并向郭长顺解释了长史府关于农户耕作征收税费的治策。程奢最担心的也是关于征收农税的问题,他怕这些居住在河谷里过惯了自耕自收的百姓不愿意负担官府定下的三一制度,是以说的时候尽量耐心详细,并且解释了征收的目的,即备军防边。
最后,程奢语重心长道:“郭老,莫怪官府征税,为了给百姓们打出一个太太平平、安安稳稳的日子来,官府需要征兵练兵,毕竟咱北边还有契丹人,东边还有靺鞨人,官府只有练出兵来,咱们大伙儿才能安心营生,你说是这个理儿不?”
郭长顺道:“头年免征,第二年减半,第三年后缴纳三分之一?官府的征税果然如此么?某听说关内比这个高一倍还不止。若是真的如此,那倒是件好事。”
程奢见郭长顺如此晓事,不禁大喜:“郭老果然明理,既如此,某可代为向官府禀告,将此地纳入治下。”
却见郭长顺摇了摇头:“官府的征收虽然很好,但奈何现在某族中却不敢擅自答允,某等也做不了主。”
程奢一怔:“这是为何?”
郭长顺道:“此地名唤六家屯,郭家只是其一,某等在此耕种渔猎,但也受羊山寨管辖,每年都要定期向羊山寨缴纳收成,算下来一半产出都得送过去。缴纳完羊山寨的征收,便无力负担官府的征税了。不单是六家屯,沿小凌河向下五十里内,石担村、刘家窑、松林口等等各处村子都得向羊山寨缴纳收成,这是定例,更改不得,否则会惹来举族之祸。某等当然愿意向官府纳粮,但羊山寨这边,某等也是无法可施。”
程奢这才明白了,人家之所以愿意接受官府辖制,敢情是因为官府征税低于那个什么羊山寨。听郭长顺话里的意思,似乎羊山寨俨然便是此处的独立之国。
想了想,程奢道:“敢问郭老,这羊山寨是个什么内情?”
郭长顺道:“说来话长,程商若是不嫌弃,便到某家坐坐,天色也不早了,便顺道在郭家歇宿,可好?”
程奢当然愿意,当下便随郭长顺饶过山梁,下到河谷之中,前往郭家村。
第四十九章 君之野望(七)
郭家村与其说是一座村落,不如说是一户人家,只不过这户人家人丁众多,开枝散叶之后加起来足有三百余口。
郭长顺今年六十二,虽不是家中年岁最长者,却是郭氏嫡系长房,为郭家族长。他将程奢一行请入自己家中,又将三个儿子全都召集过来,就着粗茶水,与程奢商谈起来。
“程商,恕老朽冒昧,恐怕你不止是个行商吧?”
“何以见得?”
“程商对官府治策了若指掌,老朽听程商一一道来之时,想起幼时本地里正,程商说话的语气和官府差役很类似。”
“某是行商,自然对官府治策极为关心,若是一直浑浑噩噩,这营生是没法做的,郭老多虑了。”
郭长顺摇头:“程商休要隐瞒,老朽这感觉错不了。而且程商随行的两个护卫也与他人不同,行走之间一板一眼,非军中精锐之士不能如此。老朽当年也是从过军的,自问这点眼力界还是有的。”
谎话被当场拆穿,程奢未免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着笑了两声,解释道:“郭老好眼力,呵呵。实不相瞒,某是营州长史府人事科副科长,此来松岭,是想了解当地民生民情。只是柳城初定,官府不欲惊扰百姓,是故便隐瞒了身份。不过郭老放心,适才答允郭老的买卖,某定不会食言。”说罢,取出长史府所授印信公文给郭长顺看。
郭长顺也搞不清楚程奢的官阶品级,但既然对方是官府的人,便忙起身,招呼三个儿子重新见了礼。确认了程奢的身份之后,郭长顺便愈发恭敬了些,道:“该当叫您程科长罢?不知老朽这么称呼是否妥当?……程科长此来,是为了解民情的?官府想要将这里纳入治下么?”
程奢道:“李将军解民于倒悬,希望能给营州带来长治久安,保营州一方太平,将百姓纳入治下,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还望郭老能予支持。”
郭长顺道:“老朽适才便说过,若是能够纳入官府治下,按照官府厘定的农策缴税,这也是咱百姓的本分,何况从祖上起,咱就是汉人,是大唐的子民,朝廷能够回来,老朽也是十分愿意的。只是如今咱们这片都在羊山寨的管辖之下,老朽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郭长顺身边一个青年忽然插话:“官府要是真能将羊山寨平了,咱老郭家必定响应官府征召,出钱出粮出人都没说的!”
郭长顺喝道:“七郎休得胡言乱语,程科长在这里,这等大事,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在旁边老实听着就是!”他生有七个儿子,只活了二郎、五郎和七郎三个,插话的青年便是他的老幺郭七郎。被他一喝,郭七郎便不敢再说,低头生着闷气。
程奢道:“该如何做,某回去后自会禀告李将军和冯长史,此刻便想听听这里的情况。不知郭老能否给某仔细讲讲?”
郭长顺毕竟岁数有些大,如今族中很多事情都交给郭二郎料理,是以便由郭二郎讲给程奢听,程奢吩咐两位账房先生笔墨记录。
郭二郎年约四十,与程奢仿佛,但显得比他要苍老许多,深深的皱纹已经布满了额头。他的话也不多,却很实在,数目报得也很精确,短暂接触后,程奢便知道此人是个理事的好手。
郭家共有丁口三百四十六,男丁二百一十,其中青壮九十有六。山里山外耕田一千亩挂零,山里河谷边的上田七百三十亩,亩收粮一石三,其余为山外下田,因缺乏看管,亩产不到一石。除了耕田外,郭家还兼营畜牧,在山外放养牛羊,并时常从河里捕获鲜鱼。这样的生活若是无人干涉,那可就太滋润不过了,可惜有个羊山寨,郭家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按照郭二郎的描述,郭家每年粮食收获之季,都要按照对半的比例将所得粮食缴纳到羊山寨,此外,羊山寨每月都要派人来收取一些牲畜和鱼货。遇到羊山寨与外敌争斗时,郭家还会收到加派的要求,有时加派的甚至是人力。郭家三郎就是被征去羊山寨服役的时候战死的。郭二郎还专门提到,羊山寨经常欺男霸女,为此祸害了不少人家,郭五郎订下的亲事就是被这么祸害掉的。
程奢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郭五郎,只见他紧咬嘴唇,额上青筋暴起,拳头紧握,隐隐颤抖。郭二郎说到这里时,郭长顺伸过手去握住了自家五郎的手,长长叹了口气。
只听郭二郎道:“刚才七郎在程科长面前失了礼数,那是因为郭家与羊山寨有大仇,七郎说得没错,若是官府真能主持公道,郭家必然竭尽全力报效官府,若是不能的话,今日便当某说了个笑话,程科长切莫传扬出去。”
程奢道:“二郎放心,某即身为官府差员,自当秉公上报此事。却不知那个羊山寨是什么来头,什么人住在那里,他们是什么行止,为何大伙儿都乖乖听命?”
郭二郎道:“羊山寨原本居住的是刘家,自从朝廷退出营州之后,有些游兵溃勇败逃至松岭,被一个叫郑则的人聚拢了。听说郑则以前也是营州都督府的军官,武艺十分娴熟,军中威望素著,他将溃兵收拢后,看中了羊山寨的地势,便住在了那里。没过多久,老刘家被屠戮干净,那个郑则说刘家通胡,要出卖朝廷。其实究竟如何,咱心里都明白。姓郑的占据了羊山寨后,以抵御胡人入寇为名,征收各村各户的粮食,但那么多年了,没见羊山寨出去跟胡人打过,倒是跟山里的几大强寨打得不可开交,他们自己说是抵御胡人,其实寨子里却收容了不少胡人弃民,都不干人事,纯粹是强盗土匪!”
程奢问:“羊山寨有多少人?”
郭二郎道:“郑则前几年就死了,现在羊山寨的寨主是郑则的儿子,都叫他郑天王,他手下有上百人,人人武艺精熟。羊山寨旁边的氐里洼和矛石铺都对他唯命是从,真要打起来,能纠集起两三百人。有时候还从各家村寨要人,让咱们帮他打仗。”
程奢点了点头,知道这羊山寨其实就是一占山为王的匪寨,又问:“羊山寨平时都能管到哪些地方?和羊山寨敌对的又是什么寨子?”
郭二郎道:“从六家屯算起,石担村、刘家窑、松林口、鱼儿寨、氐里洼、矛石铺都是听羊山寨的,左右就是沿河谷向下六七十里地方,过了矛石铺就是张家堡的地盘,张家堡是羊山寨的死敌,两边打了十多年了,有胜有负,连累着咱们这些村户也整天担惊受怕的。”
程奢继续追问:“这些村子都有多少丁口?田亩有几何?”
郭二郎道:“不少。单拿六家屯来说,除了郭家外,还有齐、白、任、李、贺五家,这五家某是知晓的,加上郭家,丁口两千余,田亩总有四千多亩,不过大多数都在桃花水旁边。程科长不知道桃花水?桃花水就在山梁那边,水流汇入小凌河,河谷两岸也有很多好地,只是咱们人少,耕种不过来。至于石担村那些村寨,某就知道得不多了,不过某家和这些村子都有些交道,若是程科长想了解详情,可以让某家七郎陪同前往。有七郎在,他们都会多少给些照应。”
程奢大喜,能够寻到一个山里人当向导,当然是件好事,更何况这个向导还是郭家主事之人的亲弟弟,此行应当会顺遂许多。
当晚,程奢等人在郭家用了饭食,歇宿在此。第二天一早,程奢道别郭长顺和郭二郎、郭五郎,以七郎为向导,开始了解和详查这里的民情。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程奢带领的第一组踏遍了小凌河上游的所有河谷和村庄,跑遍了桃花水、三泉溪等小凌河的支流,点验了一应人丁和开垦的田亩,各村各寨的民情风俗、地形地貌也记录了厚厚几大本。
按照事先在长史府商议的保密原则,程奢叮嘱郭家切勿泄露他们一行的真实身份,郭长顺等人自然心中有数,就连作为向导的郭七郎也表现得十分小心谨慎,只说程奢等人是行商,准备开拓小凌河商路的。
当他们来到羊山寨后,程奢终于明白为什么郑则当年要将老巢选择在这里。这里正当小凌河的一道急弯,山谷两边山高陡峭,不易攀爬。羊山寨立在一处山脚延伸的高梁上,卡住了山谷行进的通道。寨子虽然不大,却当险处,若是堂堂正正的攻打,还不知要折损多少人马才能收到成效。
程奢也不打算进寨探查,走了一个多月的山路,察访过那么多村寨,他心里已经明朗了一件事情,要想收揽这片土地的民心,羊山寨必须铲除。因此,他只是将这里的地形地貌记录下来,再画了个简陋的草图,便随郭七郎回转。
回到柳城后,程奢又等了几天,待五个小组全部回来后,便着手汇总清查点验的情况,同时将各组察访的当地民风民情进行了认真的整理。这是一份极为重要的卷宗,直接涉及营州高层当前最关心的问题,卷宗编号——天字甲三。
第五十章 君之野望(八)
六月天正是酷暑难耐的时节,虽然地处关外,柳城依然躲避不开那无处不在的阵阵热浪。
原营州都督府,现在的柳城军府,此处是李诚中的办公所在,府衙前悬着的横匾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中南海。对于李诚中充满恶趣味的取名方式,冯道等诸多营州军高层已经见怪不怪,至于为何要将这座府衙生拉硬扯为“海”,众人打破头皮也想不明白,但既然李诚中顽固的坚持,大伙儿便都随他,谁让人家是营州的主人呢?
此刻的中南海岗哨增倍,警备都都头周小郎亲自布设关防,并往来巡视。大堂之上,营州高层云集,一片紧张肃穆。
柳城军使兼燕郡守捉使、游击将军李诚中高坐帅案之后,他的身侧是营州长史冯道。自帅案之下两侧排列落座数十人,左侧为营州军诸将,右侧为长史府众官。
营州军诸将为:
虞候司都虞候、翊麾校尉张兴重;虞侯司后勤处从事、中营后勤都头、御侮校尉赵弘德;虞侯司作战处押衙、仁勇校尉秦月山;虞侯司军令处押衙、仁勇副尉冯思友;虞侯司行人处押衙、培戎副尉高明博;
教化司都教化使、翊麾校尉姜苗;教化司军法处押衙、仁勇校尉梁德安;教化司考功处押衙、仁勇副尉萧哲元;
作训司参军使、翊麾校尉周坎;作训司征募处押衙、仁勇副尉田承焕;作训司训练处押衙、培戎校尉李维业;
步卒一营指挥使、宣节校尉钟韶;教化使、宣节副尉李定难;虞侯、御侮校尉郝先恩;
步卒二营指挥使、宣节校尉焦成桥;教化使、宣节副尉朱原宥;虞侯、御侮校尉冯术;
步卒三营指挥使、宣节校尉孟徐兴;教化使、宣节副尉文嗣朔;虞侯、御侮校尉来兴国;
骑兵营指挥使、宣节校尉王义簿;教化使、宣节副尉魏克明;虞侯、御侮校尉薛继盛;
中营护军都教化、御侮副尉张会景;斥侯都教化、御侮副尉邱明。
斥侯都都头解里正在白狼山军校讲授骑射,护军都都头刘金厚则为第一期学员队正,故此没有参加这次军议。
长史府众官为:长史府从事刘审交、法律科科长吴中佐、办公室副主任程岱、人事科副科长程奢、度支科副科长刘子旭、宣传科副科长宗亮、催税科副科长高文允、廖淮安、商贸科科长王全、副科长钱五常。
因堂上人员太多,在酷暑之下十分难耐,李诚中特意令将门窗敞开透气,方才好过一些。
这次会议的内容是关于营州南部的解决之道,在会议一开始,便被李诚中定了基调,即“提出小凌河流域的一揽子总体解决方案”。
程奢正在介绍着小凌河流域的民生民情,他手中所持的,便是编号“天字甲三”的绝密卷宗。
“……小凌河流域田土丰美,大多集中在主河道沿岸山谷凹地之间,约有可耕土地三十万亩之上,在小凌河支流桃花水、三泉溪、蚊溪、虎石河、张漕河等处,约有可耕土地二十万亩,更重要的是,在松岭、虎抱岭之外,山脚下的可耕田地超过二十万亩。总计达到七十万亩。当然,这些土地并非都是未垦之地,其中约有半数已被当地百姓耕作……”
“……经过详尽的统算,小凌河流域共有七十八处大大小小的村寨,丁口总数六万三千余,其中男丁三万六千余,青壮一万九千。需要说明的是,此处青壮所指含义,为李将军所定年十八至三十五,四体健全,可征募从军之人。当然,将来也不可能全部征募入军,毕竟他们还要担负起家庭劳作的责任。
目前营州军的征募比例为二十比一,李将军曾经言道,这个比例对于营州军的常备状态而言显得有些高了。事实也证明了李将军所说的话,目前柳城的各项营生已经达到了极度缺乏劳力的现象,按照李将军的话来说,这对柳城乃至营州的可持续发展是很不利的。因此,长史府和营州军总部虞侯司共同商讨后认为,营州军的常备征募比例应该降到三十比一,战时征募比例为十五比一。
按照这个比例,在将小凌河流域纳入治下之后,我营州军可控百姓丁口将突破十万,常备军可征募至三千三百之数,战时可扩军至六千六百人……”
程奢说到兴奋处,满头大汗,他以衣襟擦了擦汗,然后继续道:“目前,长史府已经开始委托各路行商向营州调集流民。以小凌河流域的耕地来看,还可再行容纳三万至五万人。因此,解决小凌河流域问题是营州当前最根本的问题,同时也是下一步解决五股河流域问题的基础。在此,可以透露给大家一点的是,依据小凌河流域百姓所言,五股河流域虽然人丁和耕地都略少,但也不会少太多。”
李诚中运用这种画大饼的技巧已经炉火纯青,在他的授意下,程奢这番带有典型李诚中风格的话,立刻引起了大堂上诸文武的热议。
李诚中这厮拍了拍桌子,将大堂上的热议声压了下来,道:“我刚才看了看大伙儿的神色,似乎都很激动。王大郎,需要提醒你一点,现在正在议事,你那副贪婪的嘴脸赶紧给老子收起来。还有王全,你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整个一奸商的模样……”堂下一片笑声。
李诚中继续道:“不过说实话,我听完以后忽然觉得自己很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堂下又是一片笑声,王大郎等人凑趣,高声道:“将军,赶紧开饭,某等肚子都要饿扁了!”
李诚中又道:“看来大伙儿和我老李的意见是一致的,拿下小凌河流域已经势在必行。好吧,高明博,你把手头整理好的情况跟大伙儿说说。”
高明博是第一次在营州军高层会议上出席并且发言,按理来说,以他的级别是根本不够资格的,但谁让营州军扩军太速,百废待兴呢?所以占据虞侯司行人处押衙这一职位的高明博便十分幸运的得到了这个机会。他清了清因为紧张而略显干燥的嗓子,开始接着介绍小凌河流域的情况,他的介绍侧重点在于军事。
“按照李将军的指示,在张都虞的带领下,虞侯司行人处与长史府人事科进行了密切的配合,对小凌河流域各处堡寨作了详细的察访……”高明博的发言开头部分让李诚中不禁一阵莞尔,看来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官话和套话的形制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根据统计结果,小凌河流域七十八处大小村寨共属于三个势力,即羊山寨势力、张家堡势力和辛四堡势力。事实上,这三处势力已经成为小凌河流域的独立王国,他们从控制下的村寨中获取粮食辎重,又以这些补给养兵。这三处势力中,羊山寨与张家堡是死敌,辛四堡则相对中立一些,但辛四堡势力最为雄厚,他们奉行的似乎是一种不偏不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策略。
羊山寨寨主是郑天王,据说羊山寨的创立者郑天王的父亲郑则,传言曾为营州都督府旧将。郑天王手下有亡命死士上百,具体数目仍在察探。这些死士极为骁勇,能征善战,是羊山寨得以成为小凌河三方势力之一的根本。除了死士之外,羊山寨还直接控制着氐里洼和矛石铺两个村寨,每逢与张家堡发生争斗,这两个村寨都是羊山寨征募青壮的主要来源。另外,按照当地村民所言,当发生大规模作战时,羊山寨还会从下辖个村寨征兵,据说两年前的老虎滩之战,羊山寨动员的总兵力达到上千人。
张家堡是以张姓大族子弟为主的村落,张氏是小凌河流域大族,族中子弟数千,因此,虽然张氏没有如羊山寨那样豢养着精锐死士,但极为抱团,和羊山寨发生争斗时,往往全族人丁不分男女老幼一起上阵,同进同退,很是勇烈。
辛四堡只是一个小石堡,严格来说,这个小石堡只是一处议事之所。辛四堡不能算一个很齐心的势力,也没有主导的掌控者,他是由小凌河下游三十二家村落联合而成,平时不与外人相争,发生危险时,三十二家村落便在小石堡共同商议,一致对外。
在这三处势力中,以我们所知,羊山寨最不得民心,名声极坏,经过虞侯司与长史府商议,报请李将军和冯长史同意,虞侯司拟定将羊山寨计入作战对象之列,予以重点打击。这既是赢得民心之举,也能起到杀鸡骇猴的作用。对于张家堡和辛四堡,虞侯司已按照其之后的反应和表现不同分别拟定了有针对性的作战计划。”
高明博介绍完毕后退下落座,李诚中扫视全场,高声道:“都听明白了?此次营州军第一批新军已经训练完毕,并且在各都各队中磨合适应了一段时期,也到了拿出来试试效果的时候了。这次作战事关机密,事涉文武等方方面面,诸位在领取任务之后各自按照命令办事,有泄密者、延误者、渎职者,无论文武大小,一律军法严惩!下面,由虞侯司张都虞宣布小凌河作战计划!”
第五十一章 君之野望(九)
柳城之东有座和龙山,晋时又称龙山,山高二百丈,林木繁茂、群峰争秀,是一处避暑的极好所在。和龙山上有处寺庙,名曰龙翔寺,是晋永和元年(345年)燕主慕容皝所建。龙翔寺是关外第一座佛寺,又出过高僧昙无竭西行天竺求取真经的盛事,其历程早于玄奘法师西行二百零七年,因此,这里又被奉为关外辽东佛教祖庭。
龙翔寺常年香火不断,就算是战乱年间,无论是汉人也好、奚人也罢,亦或是契丹人,都对这座寺庙礼敬有加。可这几日,龙翔寺却闭上了方便之门。不单龙翔寺,事实上三条进入和龙山的山道都被营州军中营护军都封锁了起来,不许外人擅自进入。
按照小凌河作战计划,营州军全军以和龙山为假想条件,在山中开展为期半月的模拟作战训练,而龙翔寺,则成为营州军战役指挥部的临时驻地。根据总部虞候司行人处的考察,和龙山中的环境与小凌河流域松岭河谷地区相似,因此,虞候司制定了包括山地行军、隐蔽潜行、趟涉河水、山丘攻防、穿插设伏等多个科目,实际上,这些训练科目的设定主要是由李诚中完成,虞候司对设定进行了细化和调整,并将之备案,留作未来训练和作战的指导手册。
事实上,当营州军演练正式开始之后,李诚中反而无事可做,军中的一切事宜都交由虞候司、教化司和作训司联合指挥,演练计划、进度考核、后勤供给、装备分配,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总部三司的设立,是李诚中自后世带来的一项重要军事变革,三司行使的职能,实际上就是参谋本部的职能。
在战斗部队之上设立职业的参谋本部,以大量职业参谋军官的团体协作来取代主将个人的谋算,是近现代军队和古代军队的又一重要区别。与古代军队相比,其根本区别在于,这种制度下,参谋军官的权力得到了明确,其职责得到了细化。就是这么一点区别,将传统意义上的谋士和策士转变为了职业军事参谋。让军务便得更加专业、更加细致,能够提供给主将的参考信息更加完善和丰富。同时,参谋们还将大量重复性、日常性、规律性的军队行为从主将的身上剥离下来,在理顺了军队繁琐而纷乱的事务同时,让主将能够将精力更多的投入到决策和权衡中,极大提高了军队的整体效率。
参谋制度的意义还在于,他将作战的重点放在准备阶段,将最主要的精力投入到战前分析研究、战斗计划制定上,设定出完善、周密的作战目的,并将之细化和分解。当战斗真正发生时,主将的作用更多的体现在宏观决策之中,具体的战术指挥交由参谋本部来完成,其指挥的过程则更强调对计划监控和监督,各部队带兵主官也演变成了战术目的和战术任务的执行者。
最后,当参谋制度建立起来后,一支军队实际上已经摆脱了对带兵军官的人身依附,对于士兵而言,他的军饷、粮食、职级待遇等问题已经与带兵军官彻底脱钩,在升迁、考功、奖励、训练等方面也并不由带兵军官完全说了算,这样的士兵不再完全依赖于带兵军官,他们的效忠对象已经由对个人而转化为了对军队本身这个集体。
而专业化的参谋军官的加入,则让每一个人的权责都相对减弱,权力的使用更多是以集体的方式来体现,在实际操作中尽最大可能的杜绝了权归一方的军中山头主义现象。可以说,随着营州军总部三司制度的逐渐完善,这支军队将越来越忠诚与营州军本身,当然,这个忠诚目标必须以一个实际对象来具体化,营州军是由李诚中一手建立的,李诚中就是代表着营州军这个集体的具体符号。
当然,参谋制度需要大量接受过正规训练的专业军官,这些军官属于军中文职,所要求的职业素养高于普通士兵。目前三司的参谋人员还很少,需要不断挖掘人才来充实这支领先这个时代上千年的特殊团体。但仅以目前情况而言,李诚中的总部三司已经创立,虽然开头比较费心,但逐步走上正轨后,便让他解脱了许多。
联合指挥部在张兴重、姜苗和周坎的带领下,正在龙翔寺中紧张的忙碌着,李诚中则忙里偷闲,来到山中参观起了摩崖佛龛。和龙山的摩崖佛龛规模并不宏大,但雕琢却十分精细,与后世动辄就缺鼻子掉耳朵的那些石刻佛像相比,李诚中看到的是完整无缺的原件。他一边随心而看,一边听龙翔寺住持善行法师讲述一尊尊石刻背后的故事。善行法师佛学精湛,识见渊博,一个个生动富含佛理的故事信手拈来,显得趣味盎然。
李诚中听罢,道:“大师佛理通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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