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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黄大宋-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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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然是出轨无疑了。她也曾经苦口婆心地对冬雪进行过劝诫。但冬雪本是青楼出身,对于名节这种东西浑不放在眼里,非但听不进她的劝诫,反而对她屡屡反唇相讥。
小菊又是伤心,又是难过。而就在此时,郝夫人小芸出现了。这位郝夫人在这郝家真可算得上是花丛老手了,郝家这些小妾之中,好有几个都和她有勾搭。而且,她这些年已经对男色渐渐失去了兴趣,专好渔猎女色。小菊这样的极品女子自然是她渔猎的头号目标了。前些日子她还曾为冬雪的出手之快,之准而扼腕叹息,现如今美人断肠憔悴岂不正是她表现的好机会吗?她没有浪费这个机会,花了大力气不断献殷勤、赔笑脸,终于赢得美人芳心。
但是,此时的小菊也陷入了另外一层痛苦之中。本来,以她这样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子,是断然容不得身边出现男女苟且之事的,但这女子是她以前的“伊人”也就罢了,这男子还是她如今“伊人”的侄儿。在要或者不要戳穿他们之间,小菊痛苦了很久。到了最后,心中对于名教、纲常的执着还是让她下定了决心,要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揪出来。
郝随回家之后,白天身边一直都围着不少的人,小菊是找不到机会和他单独说话的。因为郝随最近对于过于冷淡刻板的小菊已经是越来越没有兴趣了,他虽然是宦官,但身边却并不缺乏女人,根本不愿意花太多的时间来讨好一个女人。更何苦,他一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宫里度过,本身就没有太多的闲暇。
小菊决定晚上去找郝随,尽管晚上他也有其他人侍寝,但要想和他单独说上话,也只有这个时候了。
当天晚上,她便偷偷地来到了郝随的房间门口,惊讶地发现那门居然是开着的,她也不迟疑,打开一看,三魂七魄差点就此移位,原来郝随竟然死在床上,周围流了好多鲜血。小菊的第一反应就是尖叫一声往外跑,第二反应就是去找夫人,告诉她这件事情。
当她快步跑过花园的时候,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一绊,给绊住了,小菊仔细一看,地上居然躺着一个人。那不是别人,正是冬雪。
此时的冬雪刚刚经历过一场狂风暴雨,浑身正无力得很,躺在草丛里没有爬起来,还在回味方才那美妙绝伦的滋味,看见过来的是小菊,她心情大好之下,忍不住又调笑了几句。
小菊刚刚看见了自家官人的尸体,又看见冬雪这淫妇居然又偷情了,心下本就十分鄙夷,再被她撩拨几句,心下的恐惧顿时全数化作了恚懑。她想也不想,就向前扑了过去,掐住了冬雪的脖子。
冬雪最初还不知道小菊是认真的,还以为她仍然如以前一般,正和自己嬉闹,也不在意。待得她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再加上她此时也着实没有力气,虽然拼命挣扎,也抓伤了小菊的右手,但仍是被小菊活生生地掐死了。
小菊最初其实也并没有杀人之心,只是在恚懑之下,想教训一下冬雪这个淫妇,待得发现她忽然不挣扎,不抵抗了,才吓了一跳,伸手一探她的鼻息,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她这时候才蓦然发现,自己一时气愤之下,居然犯下了杀人的滔天大罪。
细细冷静了一下之后,她还是决定去找郝夫人,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掩饰是无法掩饰的,她决定找郝夫人道别。也许从明天开始,她们就再也不会有机会见面了。
郝夫人听见了小菊的话,自然也是吓了一跳。她和小菊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想要让小菊脱罪。于是,她很快就想出了掩盖事实,把冬雪的尸体也搬到郝随旁边,然后再用匕首捅上她几下,做成她和郝随一起被人杀死的假象。
应该说,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能想到这样一个掩盖事实的好办法,郝夫人还真算得上是一个很有急智而且很冷静的人。就在二人就要离开郝随的房间之时,忽然发现冬雪只有一只脚上穿了鞋子,另外一只鞋子竟然不翼而飞了!
两个人都是吓了一跳,一起沿着来时的路开始寻找。但是,她们此时的心情实在是太紧张了,加上天色也十分的暗,她二人又不敢点火,那只鞋子就躺在她们目光所及之外几尺的草丛中,但她们却不论如何也找不到。
最后,郝夫人只好想出了一个办法:把冬雪的另外一只鞋子也脱掉弄走,让衙门的人不注意到这个细节。一切安排好了之后,两人又串好了口供,才各自回房歇息。
尽管这一切的做法能瞒得过普通人,但郝夫人却知道,这绝对瞒不过经验丰富的仵作的,所以她以信佛,而仵作身上有秽气为由,阻止仵作进门。当李唐提出自己当仵作的时候,郝夫人略一思忖,觉得李唐作为科考出身的文官,检验尸体这种事情总不会经历过的,更不要说和真正的仵作比了。面对着李唐的压力,她只有选择由李唐亲自作为仵作。
不过,令她颇为意想不到的是,李唐固然是一个很外行的仵作,但就是他这样的外行,都看出了不少的东西。可以想见,若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仵作来了,这个案子恐怕昨天当场就结束了。
听完这事情的原委,众人都是一阵沉默,李唐也是一阵感慨。其实,在这时代的人看来,小菊其实并没有做什么错事,她一直在为维护这时代的女子贞洁而努力。虽然她失手杀了人,但她所杀的却是一个被这时代几乎所有人唾弃的出轨女子。而且,她也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出手过重。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罪不至死。
李唐漠然半晌,道:“如夫人,既然这一切你都已经招认,那就随我们去吧,你放心,这两天衙门里就会升堂,你有什么要特别说明的话,在牢里仔细想想,升堂之后再说出来,若是有理,我们也会酌情考虑!”
他这话其实已经算是比较明显的暗示了。事实上,这也就是大宋的刑律的一个特点——比较宽松。很多时候,人情的因素也会在量刑的时候被认真考虑。前面出过好几次为父报仇或者戕杀恶霸等典型的命案,凶手都被判无罪。小菊这案子,若是她能找好说辞,也不是不可能脱罪的。她现在唯一的阻碍就是郝随的凶手也没有找出来,她也不是全然没有嫌疑。
郝夫人脸上现出恍然之色,忽然说道:“县尊,那么奴家——”
李唐道:“你涉嫌窝藏犯人,并为犯人隐藏犯罪事实,加上还阻碍本官破案,也随本官一起去吧!你和小菊如夫人,就关在一起算了!”他心下却忖道:“你们关在一起,好好谋划一下公堂之下怎么开脱罪责吧!”
由于李清照的关系,李唐对于“元佑党人”以及他们的亲眷总是特别的亲切,尽管他内心里和他们的政治主张并不一样。
第107章 赵煦的狠
当天下午,李唐便带着那封信进宫而去,来到宫门口,小黄门仔细验看了李唐的牌子,便领着李唐进了宫。!转过了七万八绕,两人便来到了赵煦所在的集贤殿门外。
那小黄门进去通禀一下,李唐立即便宣了进门。行过礼后,李唐抬头看了赵煦一眼,心下不由跳了一下,赵煦今天的脸色十分的难看,眉宇间隐含着一种浓烈的戾气。
“爱卿啊!”赵煦开口说道:“郝随的案子,据说已经有了一点进展,如何了?”
赵煦的声音依旧十分的平静,但李唐却听出了这种平静背后隐藏着的急切和怨毒。
李唐心下有些困惑,按理说,这郝随就是个宦官而已,他的死,对于赵煦来说,冲击应该不会这么大才是。赵煦是一个心肠很硬的人,他一般不会轻易流露出自己的情感,又或者,他的情感本就比一般的人要淡得多。郝随虽然是服侍他从小到大的人,但这样的人他身边还有不少,他岂会因为郝随的死而显得特别激动?
李唐不敢怠慢,便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
赵煦听得十分认真,不住地缓缓点头,直到李唐说完,他才莫名其妙地叹道:“这两个女子,果然是世上的奇女子啊,如今世道,如此维护世道人心的人已经不多了!”
李唐听得目瞪口呆,他根本没想到赵煦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从这时代的人眼光来看,小菊惩罚出墙淫妇,而失手杀人,还是情有可原的,但律法无情,大家也就是这么想想,岂能把这话宣之于口?而赵煦倒好,非但说,而且说得如此直白,丝毫没有加以掩饰的意思,似乎根本没有觉得此言有任何的不妥一般。
接下来,赵煦又让李唐更加吃了一惊,他所说的话越发出格了:“如此两个世间奇女子,郝随实在是配不上啊!”
自古死者为大,何况郝随又是跟随赵煦多年的人,算得上是他的心腹,赵煦如此贬低郝随,实在是让李唐颇为不解。但他毕竟是皇帝,李唐虽然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也只好静静地听着。
赵煦又道:“你不是说,在那个莫尔项的房中发现了一封信吗,那封信呢?”
李唐连忙从怀中取出那封信,双手递给赵煦。
赵煦接过信,却并不打开,而是若有深意地望着李唐,道:“爱卿必然是已经看过这封信的了,你对这封信的内容,怎么看?”
李唐心下更加疑惑了,赵煦根本没看信,怎么却似乎知道了信的内容一般,居然还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
李唐略略一思忖,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信上的内容,臣以为恐怕难以尽信,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还需要慢慢考校才是,臣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做出判断。”
赵煦却摇摇头,看也不看那封信,直接把那封信往桌子上一扔,道:“李爱卿啊,你这人身上有不少的优点,但有一样缺点,却是致命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李唐连忙说道:“愿闻其详!”
赵煦咬了咬嘴唇,招招手,命李唐走近,才低声说道:“狠辣,你不够狠辣!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讲证据的!事实并不一定需要通过证据来证明,有时候也可以凭着你的一颗心来证明。你想有证据的时候,就要有证据,你不想有证据的时候,就不需要有证据!”
李唐心下顿时打了一个寒颤。他立即明白了赵煦的意思,他是要对简王赵似下手了。对于大臣来说,勾结中官就是一个很重的罪名了,对于亲王来说,这个罪名几乎就相当于谋逆了。赵煦手里握着这封信,就等于握着一个消灭简王的最冠冕堂皇的理由——简王勾结中官,意图不轨!
赵煦若是想用这个办法来对付其他兄弟,李唐还能勉强接受,但简王乃是他亲兄弟,唯一的亲兄弟了!赵煦竟然丝毫不愿去考虑事实,就决定了要对付他,这岂能不令人齿冷!而且,赵煦选择的这个时机也太过恰巧了。
如今,因为赵煦公布了自己的病情以及立储的决心,诸王心下难免都生出一丝希望,对于他们来说,简王无疑是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因为他是赵煦的同胞兄弟,赵煦难免对他亲近一些。而赵煦若是将此事公布出来,并选择严惩简王,诸王不但会乐见其成,甚至还会推波助澜。除掉这样一个最大的威胁,谁的机会都会相对增大不少。
因此,赵煦此时要对付简王的话,朝中就只有和简王走得近,希望看见简王继位的人才会反对。
李唐此时是和赵煦目标一致的,都是希望孟皇后腹中的小孩继位,所以对付简王他并不反对。当下他连忙点头道:“陛下圣明,是微臣太过拘泥于小节了。”
赵煦见李唐认错,脸色缓和了一点,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踱步到大殿的中心,喟然道:“你莫要以为我心中就没有兄弟之情!诚然,正如你此刻心中所想,皇家的人伦是远远不同于一般的人家的,朕和简王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他和之间的关系自然也不可能如一般人家那么密切。但亲兄弟毕竟是亲兄弟。若是其他的兄弟,朕可以不讲证据,甚至是故意歪曲事实来对付他,但是,对于简王,朕却做不到这一点。
你可知道朕为什么根本未看这封信,却已经能猜出这封信的内容?一则,是因为你既然对这封信如此看重,巴巴的跑来交给朕,这信中的内容,自然是非同小可的;二则,其实朕对于郝随这厮勾结简王,意图不轨的事情,早已经知道了,而且,朕也已经知道,他乃是通过莫尔项和简王联系的。所以,你拿到了莫尔项的信,朕自然就猜到了信的内容了!”
李唐有些疑惑地问道:“此时陛下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赵煦脸上现出一丝怨毒之色,李唐见了,才知道今天刚进来的时候,赵煦的脸色为什么那么奇怪,原来他是对郝随不满。
“朕本来想,他服侍朕这么多年,还算尽心尽力,他既然去了,朕也应该有所表示,便有了帮他在他族中过继一人为子,给个小官当当的想法。郝随在宫里是有一个小屋子的,可是没想到,朕让郝随去整理郝随的遗物的时候,居然在里面发现了好几封他和简王之间的往来私信。哼,亏朕一直如此信任他,他竟然敢背叛朕!现在他应该庆幸他死了,要是没死的话,朕会让他想死都死不成!”
李唐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陛下英明!臣在想,若是仔细查究郝随的死因,应该能挖出更多的内幕来。所以,臣想——”
赵煦断然摇头道:“朕知道你想什么,你想朕把这个案子交给大理寺或者开封府直接负责审理,是不是?不,朕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了,郝随一定是死在莫尔项的手里,而莫尔项,则是死在简王的手里。理由很简单,朕公布了病情以及选储的消息之后,简王自承是朕的亲兄弟,再也没有必要勾结郝随来谋取皇位了。相反,郝随反倒是成为了他的心病,他担心万一郝随把这件事情泄露了出去,不但会影响到他入主文德殿的美梦,就算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难以确保了。所以,他一定要杀了郝随。为了杀郝随,他可谓费尽心机,先是买通了郝随信任的莫尔项,让他去勾引郝家的女子,然后命莫尔项杀掉郝随,做出情杀的样子。最后,他又命人杀掉莫尔项,以图灭口。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的这一切策划得可算完美,可惜莫尔项和郝随都对他早有防范,他却兀自自以为得计,真是蠢得可怜,可笑!”
李唐虽然也曾经产生过赵煦这样的想法,但他却总是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所以,他并不愿意对郝随和莫尔项的死早早做出论断。但赵煦说得这么笃定,李唐即使心下有怀疑,也无法继续深究下去了。再深究下去,如果最终的结论如赵煦所说一样固然是有过无功,就算赵煦说的不对,另有发现,皇帝又怎么可能是错的呢?赵煦所说的,还是对的。
既然不论如何,赵煦所说的都是对的,李唐自然是没有理由继续在这案子上继续纠缠下去了。
想到这里,李唐连忙说道:“陛下见微知著,微臣佩服!”
赵煦回过头来,说道:“这个案子回去之后,立即这么结了吧,不必再深究下去了。还有,那已经进了牢里的那两个女子,审还是要审的,尽量不要定罪吧!”
李唐点头称是。
赵煦见事情已经吩咐完毕,深了个懒腰,道:“今日朕的身子没有感觉异样,就不必检查了,爱卿先回去,这两天把郝家的这件案子处理完了再进宫来吧!”
李唐应诺一声,便辞出了宫外。一路之上,李唐久久难以平静,他越来越觉得赵煦此人实在太过危险,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防着他一手,不然的话,被他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108章 议罪
早朝。!
由于赵煦公布了自己的病情,朝臣们自然是体谅了不少,若是他不来上朝或者是迟到,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今的赵煦天天都十分的准时,问政殷勤,处理事情绝不拖沓。这比起他亲政的前几年,简直是一个强烈的反差。
在皇帝的带头之下,朝臣们的积极性也被调动了起来,大家也是一改以前懒散的作风,一个个穿戴整齐了不少,朝议开始之前,队列也排得十分的好,交头接耳之声更是全然没有。
赵煦早早来到了朝堂之上,看着下面战战兢兢的群臣们,他的脸色如寒冰一般。咳嗽了几声之后,他忽然开口说道:“列位爱卿,朕这几天,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
整个文德殿内安静异常。大臣们都是凝神屏息地听着赵煦的话,生怕漏过了一个字,因为赵煦如今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很可能会和储君有关。大家都希望自己能早一步窥破天机,就好顺着赵煦的意思拥戴下一位储君,这样既可以得到赵煦的赏识,又可以坐拥从龙之功,可谓一举两得。
“这个问题便是,忠,义这两样东西,是不是可以两全。若是不能两全,又要先顾虑哪一方面!诸位爱卿都是博学鸿儒之士,在儒学上的造诣高深,对于这个问题,是如何看待的呢?”
群臣面面相觑,皇帝上早朝不谈正事,却谈这些为人处事的道理,实在是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虽然赵煦所提出的这个问题,大家都是曾经想过的,而且在自己的心目中都有答案,但大家却不敢贸然回答,以免自己的答案不称赵煦的心意,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赵煦游目四顾一番,见整个个大殿内竟然没有一个人起身答话,便笑道:“诸位爱卿齐都选择了沉默,这是何故。朕的话难道很难回答吗?既然如此,朕就随便点一个人回答一下吧!”指了指东班最前列的章惇道:“宰相乃是文官之首,你先给大家开个头吧!”
章惇只好出列说道:“既然陛下有旨,那微臣就抛砖引玉了。臣觉得,忠义忠义,既然这‘忠’字是放在‘义’字前面的,那自然是应该以‘忠’为先的。若是这忠义之间难以两全的话,自然是应该舍弃‘义’而留存‘忠’。”
其实,赵煦若是点其他的人来说,得到的结果应该也是和这差不多。毕竟是御驾当面,又有这么多的同僚环伺,就算是有些人心中觉得“义”比起“忠”来,更加重要,也不能这么说。否则,你将皇帝置身于何处?大家不愿回答这个问题的原因,只是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是太过简单了,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似乎里面藏得有更深的阴谋才是。
大家从章惇的口中听见了最简单也是最自然的回答,心下都是惊异不已。章惇虽然都是皇帝的心腹,不然他也不能这么多年以来独居相位,赵煦有很多事情,都是私下里先和他商量好了再拿到朝堂上来说的,或者干脆就直接借着章惇的嘴巴说出。所以,大家都希望从章惇的口中听出一些端倪来,不想章惇所说,却是最平常的话,这倒是让大家都颇为吃惊。
赵煦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转向众人道:“大家对此,有有何看法呢?”
许将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对于赵煦这些日子以来的情况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就连此时赵煦想要做什么,都是明了得很。
当下,他站起身来,说道:“陛下,朝堂之上,讲得都是对朝廷,对社稷,对陛下的忠心。这个‘义’字却是万万要不得的,自古以来,凡是讲‘义’的,往往都心怀叵测。自来所有的亡命之徒敢于谋反篡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所凭的,都是这一个‘义’字。所以,所谓的‘义’非但不应该大肆宣扬,反而应该适当抑制,而将之和‘忠’字相提并论,就更加没有可比性了。”
赵煦略略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接话。
后面的赵挺之看见许将说话,想起这许将乃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许将所说的话,赵挺之的第一念头就是反对。当下,他站起身来,高举笏板,道:“陛下,臣对于吏部尚书所言,难以苟同。”
赵煦来了兴致,眉尖略略上扬了一下,道:“哦,赵爱卿可贺高见?”
赵挺之昂然道:“高见不敢,臣倒是有一点浅见。陛下,义气乃是维系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一个重要的纽带。世间若无义气,就不会有忠诚。因为说到头来,忠心,也是一种重要的义气,只不过忠心乃是对朝廷社稷义气,对陛下义气,对天下百姓义气而已。正如‘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一样,一个人若是连义气都做不到,那又谈何忠诚呢?”
赵挺之一面说,一面不时地用自己眼睛的余光瞥着许将。他的声音慷慨激昂,令人闻之顿生一种气势滔滔的感觉,似乎他正正在道义伦理的最高峰上以仑音教导世人一般。
令赵挺之有点失望的是,许将对他的这一番慷慨陈词居然毫无反应,不要说出来反驳,就是反应都没有一点,根本就像没有听见一般。
倒是赵煦听得连连点头,忽然说道:“爱卿大义凛然,朕心甚慰。不过,朕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假设,朕是说假设——爱卿的一位好友犯下了弥天大罪,他来托庇与你,你是将他隐藏起来,不让官府发现呢,还是亲自将他绑缚起来交给官府法办?”
赵挺之愣住,呐呐地说道:“这……这……”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押上一注,便说道:“臣觉得,还是应该将这位朋友交予官府发落,正如臣方才所言,忠诚才是大义。”
赵煦点头,又说道:“但若这罪犯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兄弟,甚至父母呢?”
赵挺之头上的冷汗都快要冒出来了,他嗫嚅道:“陛下,臣的家人都是遵纪守法之辈,断然不会做出违法乱纪之事,更不至于犯下滔天罪衍——”
赵煦有些不悦地伸手拦住,道:“爱卿怎么忘记了朕方才所言,朕说的是假如,假如如此,爱卿应当如何?”
这个问题,赵挺之真是左右为难了。他若是选择了忠,别人可能会说他罔顾义气,灭绝人性;若是选择义,赵煦就会说他心怀二志,不克重用。这可是太为难了。
最后,他只有咬牙说道:“陛下,这等事情,臣未曾经历过,更未曾想象过,实在难以回答,请陛下见谅!”虽然明知道这位的答案会让赵煦不舒服,但他却更加不愿选择错误,让赵煦鄙夷。
赵煦也没有加以詈责,只是转过头去,又向许将问道:“许爱卿以为如何呢?”
许将很干脆地说道:“律法无情,若是臣的兄弟朋友犯有不可饶恕之罪,臣宁可取‘卖友求荣’的骂名,也要亲自将之绑缚到衙门里去,然后尽心教导他的儿女,不让他们重蹈覆辙便是。
若是臣父坐下这等事情,臣愿和他同担罪咎,但也绝不会帮助他掩饰罪孽!”
赵煦深深地望了望许将。许将目光坦然,丝毫没有不安之色。赵煦再不多言,又向章惇问出了同样一个问题。
章惇略略思忖,道:“吏部尚书所言,臣颇为赞同。”
赵煦像是舒了一口气,把目光收回,向着群臣说道:“诸位爱卿可知道朕为什么忽然问出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吗?”他忽然站起身来,厉声说道:“因为朕现在就遇见这样一个问题。朕也是人,也有迷茫的时候,就不得不求教于诸位爱卿了。方才发言的这三位爱卿之中,两位的态度都十分明确,就是要把‘忠’字放在前头,不论是谁图谋不轨,都要将之绳之以法。这让朕心下甚感惭愧哪!朕,就曾经想过法外施恩,将这件事情就此抹过,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群臣听得越来越心惊,听赵煦言中之意,似乎是皇室之中有人图谋不轨,想要篡夺赵煦的帝位。这种皇室的夺嫡之争,往往是会造成很多人丧命的,大家岂能不震惊。
章惇连忙问道:“不知道陛下所言的这个意图不轨之人,却是谁人?”
赵煦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殿头官,道:“爱卿自己看看吧!”
殿头官连忙把那封信交到了章惇的手上。章惇一看,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简王赵似谋反的证据。他连忙跪下来,奏道:“陛下,区区一封信,不足于证明事实,说不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请陛下明察!”
章惇倒并不是特别喜欢赵似。只是赵似若去。剩下的几位皇弟之中,申王赵佖是高度近视,自己走路都成问题,是不可能继位的,接下来不论是比人气还是长幼,都要轮到端王赵佶了。特别是太后也特别的喜欢端王,这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而章惇,却十分的不看好赵佶,他觉得此人太过轻浮,工于文章诗词,却没有治世之能,绝不能让他成为皇帝,否则大宋百年社稷都将毁于他的手里。这就是他虽然也并不很看好赵似,却极力支持他的原因。
第109章 污蔑?
赵煦一脸痛心的样子,道:“章相此言有理。。朕也很想相信此乃栽赃陷害,不过,这些信件乃是在他宫内的屋子里发现的,难道朕的宫内有人陷害朕的弟弟不成,又或者,是朕自己在陷害他?”
章惇顿时哑口无言,不要说他不太相信赵煦会陷害自己的弟弟赵似。就算他真的怀疑是如此,这话又岂能轻易宣之于口?
他连忙奏道:“内侍之中,龙蛇混杂,自古都是有忠有奸。陛下和简王之间,兄友弟恭,既是君臣,又是兄弟,关系自然非同一般,不可能会有栽赃之事,只是那宫内的内侍却未始没有祸害人的心思。陛下烛照万里,请务必明察!”
赵煦轻轻咳嗽一声,不住点头,道:“爱卿老成执重,朕欣慰得很。不过,唉——老爱卿有所不知。这郝随前几日不是身死了吗?开封县令李唐在谳讯此案的时候,居然发现了这差不多内容的一封信。章相啊,章老爱卿,朕虽然身为一国之君,可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自己感情的人哪!朕和简王自己一年难得见上几次面,虽然你所说的兄友弟恭很难称得上,但一点兄弟情谊总还是有的。若不是得了确切的证据,朕哪里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朕又哪里愿意相信!”
章惇见赵煦满脸激动的样子,心下渐渐沉了下去。他可不知道赵煦还有一个“儿子”,一直以为上一次的那个宣言,就是传位给赵似的暗示。赵似虽然也不是一个很满意的人选,但守成总还是有余的,所以章惇还是比较支持他。
章惇现在心下最恐惧的是,一旦赵似倒下,赵佶登位的可能性就太大了,谁都很难找出正当的理由来反对赵佶继嗣,那可就是大宋的灾难了。
略略沉吟之后,章惇说道:“陛下,这信上的内容非同小可,微臣觉得,并不能凭着两封信就给人定罪,尤其此人还是天子的亲弟,皇家的子弟。何不让简王上殿来,和开封县的县令李唐以及那位首先在宫内发现这封信的内侍前来对质。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事情讲个清楚明白了,也好让大家信服。”
赵煦毫不迟疑地答应:“章相此言,正合朕意,朕今日选择在早朝之上把这个话题挑起来,就是为了给朕的十三弟一个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讲清楚的机会。若是他能把这一切解释清楚了,朕不但不会怪罪,反而会亲自向他赔罪——”
他还有下半句没有说出来,若是赵似不能把这个事情讲清楚,后半生,遭到拘禁恐怕就是难以避免的了。到那时候,什么皇祚,什么江山社稷都已经不是他能够关心的事情了,他唯一需要关心的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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