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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黄大宋-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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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心下虽然也有些烦躁,却还是安慰范晓璐道:“晓璐啊晓璐,你好糊涂啊!你不应该这样悲观地看问题。我想,你若是我们和你父亲永无见面的机会,他几乎是不可能原谅咱们的。如今,他却要一直在我身边做事,这不正是我证明自己的一个好机会吗?只要我的努力他看见了,焉有不接受我的道理!”
第77章 点卯
趁着天色还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穿着厚厚的官服也不觉十分难受,李唐施施然地来到了开封县衙的门口。;两位守在门口的衙役见了他这一身装扮,也大致猜出了他的身份。因为衙门里已经出了公告,说道新的县令将要上任,而且这新的县令就是今科那位大名鼎鼎的探花郎李唐。不管是装扮还是年龄,眼前的这人都和新县令十分的匹配。
若说李唐,虽然是探花,却比今科的状元周淮还有榜眼吕颐浩出名得多,因为他同时还是一位远近闻名的医士,当初在韩家医馆虽然算不上活人无数,却也是扬名整个东京。而且当初他还在东京城里闹出了两场好大的风波,先是狠揍中书舍人赵挺之的衙内,然后是诱拐人家都女儿,一时成为了街头巷尾第一话题人物。
虽然在这东京城中,话题人物就像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样不断涌现,谁都难以成为永恒的话题,但能在这浪尖之中占据如此长久时间的,身份都不同凡响。倒是李唐如今还只是一个新上任的县令而已,官低职微,在这些风云人物之中,属于异数。
不过,开封县不比一般的县,在其县尉范正平的大力整治之下,县里的衙役、皂隶都十分的认真负责,对任何事情都不敢轻忽视之。虽然李唐看起来很像是新上任的县尊,但那几个还是伸手把李唐拦住了。
“这位官人,请问您是——”
李唐也不动怒,取出自己的印绶、敕书,交给两位衙役道:“我乃本县的新任县令,此乃本官的相关凭据,请两位过目!”
两名衙役本就确认了七八分,见李唐拿出这些东西来,哪有不信的,只随便瞄了一眼,便把东西还给了李唐,并把他请入了正堂之中。
这一大早的,正堂之中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个都是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原来,大家知道新县令今日上任,都早早赶到,等着新县令点卯、训话。大家都知道第一印象往往决定很多事情,所以在打扮上都不敢过于随意,穿得都十分的正式。
李唐是新官上任,对于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根本不怎么懂,加上也着实没有人点拨,所以一时还真有点手足无措。这便是这时代教育的一个失败之处了,读书读的都是经义和诗赋之类,对于实际的工作根本没有什么帮助。一个人要想当好官,上任之后还是要重新去学,而且这学的好不好,和你当初科考上的成绩可以说关系不大。
直到一位文吏把一份名单交到他的手里,道声:“堂尊,请点卯吧!”李唐才开始照着这名单开始点名。一边点名,他一边忖道:“看来真要先在这里面培植一两个可以帮忙的助手啊,我到现在还没有怎么进过官府呢,哪里知道作为县令应该做什么。况且这开封县乃是京畿要地,是赤县,不比其他地方。这是有很多人在盯着的,若是一个行差踏错,必然会有很多人扑上来撕咬,那时候可就麻烦了。唉,这天下第一县的县令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高处,不胜寒哪!”
“县丞李凯!”
“下官在!”
“县丞何如水!”
“下官在!”
“……”
“县尉范正平!”
“……”
“县尉范正平,嗯——”李唐先前一直在走神之中,眼睛虽然盯着这名单,心思却早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乃至于念到了他老丈人的名字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听见回应,又再念了一遍,待得感觉到了大堂之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静默,才意识到不对,这才发现了自己念的这个名字居然是“范正平”,不由尴尬不已。
而下面的诸人也是同样尴尬。两个月以前,李唐拐走了范正平的消息传遍了东京的大街小巷。本来大家都是有些不信的,因为范正平乃是范家家主,范家的家风之严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范家的女儿怎么可能随人私奔?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大家越来越意识到这件事情是真的!
一开始是范正平生病了,请了大约半个月的假,等到他假期结束再回来当班的时候,人似乎都瘦了一圈,脸色也变得十分的不好。更要命的是,一向做事作为认真严谨的他居然一连处理错了好几件事情,好在还是县里的主簿发现了,才纠正了过来,否则可能会连累到整个县衙。大家旁敲侧击地问起外面相关传闻的时候,他的脸色就会变得异常的难看,如此几次之后,再也没有人敢问这些问题了。不过,这似乎也已经不必问了,范正平的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似乎已经是承认坊间传闻。
这就可以理解下面的这些人为什么表情这么奇怪了。同样一个问题,对于范正平来说是禁忌,对于李唐这个另外的当事人来说,又怎么会不是禁忌呢?大家虽然都希望能给堂尊一个良好的印象,但同时却也更加害怕适得其反,让堂尊下不了台,以后给自己小鞋穿,所以,大家一言都不敢发,只坐在那里装聋作哑。
“范县尉今日没来吗?”
静默!
李唐眉毛终于竖了起来,点名道:“李凯,李县丞,你可知道范正平今日来了没有,若是来了,去了何处,没来,又是怎么回事?”
县丞乃是一县里面县令的第一副手,虽然和县尉乃是同级,但从排班秩序来论,是在县尉之上的。只是范正平在这开封县里做县尉的时间太长了,虽然他为人正直,并不喜欢搞拉帮结派之事,但是开封县这个铁打的营盘那些个“兵”流动太快。其他人一般都只能在这里当上一两年的官就或升或降,纷纷走了。而范正平却在这里一呆就是十几年,权威早就树立了起来,不要说县丞,前面几个县令都没有他的权威,他的命令才是这县衙里面的第一命令。
这县丞之一的李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是六年前的进士,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个炙手可热的职位上,却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心下不由暗道晦气,一个是名义上的上司,一个是有实无名的上司,不论是哪一个,他都是得罪不起,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当官,那可真叫一个难过啊!
“禀堂尊!”李凯无奈地说道:“听范县尉昨日说道,自己身体不适,今日要请假!”
李唐心下苦笑,原来这位岳父大人根本就不愿见自己,为了躲避和自己见面,他居然选择了翘班。
“哦!”李唐淡淡地说道:“原来如此!”
李凯见李唐并不继续追问,心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是李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差点没背过气去:“既然范县尉病了,等下你便随本县一起去探望一下他吧!”
“堂尊!”李凯苦涩地笑道:“依下官看,还是不用了吧,范县尉的病,应该不是那么严重的。”
他这话已经是十分明显的暗示了,意思是说,你家老丈人一定是心理不平衡躲在家里平复心情呢。不要管他,让他在家中把心情调整好了,自然会回来做事的,毕竟这官他还是不能不当的。
但是,李唐却活像是一个爪子,对他话中的含义根本没有深思,反而说什么要去探望他,更要命的是,还要带上自己!
难道这位县尊是个书呆子?李凯想想似乎也不对。大凡书呆子,考场之上自然是无往不利,对于世事多半是一窍不通。李唐既然能把人家都女孩子都拐走了,那岂是一个书呆子能做比得了的?但是,既然不是书呆子,为什么偏要去找这份气受呢?
他哪里知道李唐心下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想法。本来嘛,想要和范正平讲和,自己这边肯定是要积极主动的。今天的这件事情,若是他李唐积极主动,无非就是去范正平家中探望一番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去范家,多半是要吃闭门羹的。但是,拉上一个人一起去,情况说不定就不一样了。范正平可以自己自己面子,却很难不给其他同僚面子的。
“李县丞此言差矣!”李唐正气凛然地说道:“咱们身为同僚,就要互敬互爱,相互关心,这样才能同心协力,共同为朝廷效命嘛!同僚病了,咱们去探望,那是起码的礼节,咱们岂能连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到呢?本县提议,以后诸位同僚中任何一个人病了,衙门都要派人探望,甚或是由本县亲自上门探望,这样才能显出开封县诸位同僚戮力同心,共同为全城的百姓谋福利的决心嘛!”
虽然没有当过官,好在前世就在网络里面学到了不少的官腔,这时候一股脑抛出来,居然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至少,李唐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李凯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此时心下一阵愁云惨雾:“完了,这新的上官果然是个爪子,人家称病他都信以为真!以后这样一个爪子和范正平那个楞子闹起来,这县衙里岂不是永无宁日?本来,我千方百计把自己弄进这开封县里来,是想混点政绩出来的,遇上这样两个人,恐怕是要遭池鱼之殃,受其连累了!”
第78章 直面
李唐和李凯二人一起走出府衙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天气也开始变得炎热。;李凯心中对李唐的怨怼就越发深了,你们翁婿二人斗法,殃及我这个池鱼也就罢了,还要让我陪你遭这种醠臢罪!精神和**一起折磨,真是岂有此理!
只是考虑到官大一级压死人,李唐不但比他大一级,还正好是他的顶头上司,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李唐。李唐随便给他一个小鞋穿,他以后在这开封县就很难混下去了。所以,他不但不能现出半点怒色,反而要装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满脸堆着笑意。
李唐有些惭愧地说道:“李县丞,让你一起前往范家,你心中不会不平吧?”
李凯连忙说道:“堂尊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能和堂尊一起代表我县衙的诸位同僚探望范县尉,向他表达我县衙诸位同僚的关心之情,下官深感荣幸!想起那么多同僚都无缘担此重任,偏下官当以担当,下官心下只有感激,哪能再有他念?”
李唐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话绝非真心实意,不过李凯的话还是令他十分的快意。他想道:“李凯这个人很会做人,也很会做官啊!心中纵有千般的怨恨,也一概要深深隐藏起来。尤其是对上司,不管是真心敬佩还是虚言奉承,都表现得十分的真诚,这才真是我学习的好榜样啊。不管怎么样,今天下车伊始,就学到了这为官的第一招,可谓获益匪浅啊!”
正思忖间,范家已经到了。李唐正要前去敲门,那李凯早抢先一步越过他上前“砰砰”地敲起门来。
不一会,便有一名家丁开了门问道:“你们——啊,你是——”
李唐深知这时候说话行事必然要厚脸皮,脸皮不厚,这门都进不去,又何谈见到范正平?他咳嗽一声,昂头挺胸,中气十足地说道:“本官乃是开封知县李唐,听说范县尉病了,特来探望,有什么问题吗?”
那家丁“啊!啊!”了两声,忽然转身向后跑去,一边跑,一边说道:“待我禀报!”
那家丁去后,李唐厚起脸皮向李凯说道:“李县丞,你看,咱们来探望的,还要禀报,似乎不对吧,你觉得这范府的架子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李凯差点晕倒,你这厮假借探望为名别有用心,谁不知道,你还要假惺惺的和我扯这些。他脸上却还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道:“县尊说的是!”
其实,李唐心下颇为紧张,这次来见范正平,不知道和他能谈出什么样来,或者根本就见不到他。所以,他便故意逗一下李凯,说点笑话来调节一下心情,见到李凯果然一如他所料的还是附和,心下不由大笑,心情也随之轻松了不少。
正在此时,忽听一阵脚步声起,李唐抬头一看,却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迎面说道:“李县尊是吧?小人乃是范府的管家范三,我家老爷偶染小恙,并无大碍,不劳两位官人前来探望,这就请回吧!”
李唐一听果然没有蛮不讲理地直接赶自己走人,心下大喜,知道他们一定是对自己的新身份有所忌惮。换句话说,只要利用好这个新身份,今天未必能见到范正平,进了范家的门总是有希望的。至于下一步,也可以不必着急,容后再图吧!
当下,李唐板起脸来说道:“原来是范总管,你这话不对吧,既然你家老爷真的是病了,不管是大病还是小病,我们都上门来,总该让我们进去探望一番吧!这探望又岂能分大病小病的?”
范三顿时语塞。
李唐继续说道:“再说了,你家老爷纵使不给本县面子,总该给李县丞面子吧,这炎炎烈日的,让李县丞在这烈日之下晒着,总不妥吧?”
范三勉强笑道:“两位还是请回吧,我家老爷实在是怕自己的病传染给两位,这才不能见你们的,并不是不愿见你们!”
李唐“哈哈”大笑,道:“范总管,本官的来历想来你们都曾经听说过一些吧。你难道忘记了,本官虽然算不上杏林圣手,对于岐黄术还是懂得一点的。你家老爷若是有病,别人近前怕传染,本官近前不但不会被传染,反而可以趁机给诊视一番,帮他开一张药方,保管他药到病除。”
李唐这话已经是近乎无赖了。因为这次范正平称病,任谁都知道乃是心里的病,绝不是身体上真的有什么毛病。李唐却寻找对方言语中的一点小错,紧盯着不放口口声声要帮人家看病,这实在是有失厚道。
不过,范家毕竟是君子之家,范三虽然是一个下人,却也不善诡辩,被李唐这么言语一挤兑,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当然,还有一个只有范三一个人才知道的原因,那就是当初范晓璐就是范三放走的,他自然是希望李唐和范正平能够消弭误会,罢兵言和了。
正在这尴尬的时候,忽听里面一声冷笑,几个人一起循声望去,就见范正平身着一身便服,正满面怒色地站在那里。
“范三,我让你把某些不受欢迎的人赶走,你为何迟迟没有动作?难道你还想请人家进来喝茶聊天不成?哦,我明白了,当初那个贱人逃出家门是你帮的忙是不是,你心中一直还想让那个贱人回来是不是?”一边说着,范正平一边质问向这边走了过来。他声音雄浑,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让人感觉就像是大海起浪一般,一波又是一波,根本不给人喘息之机。
当然是,范正平所问的这几个问题,范三心下都可以用一个“是”字来回答。不过,他嘴上却哪里敢承认,只是摇头喊冤不已。
李凯见势色不对,连忙悄悄地来到了一边。
李唐的脸色却阴了下来。虽然明知道范正平就是这个火爆脾气,但听他口口声声“贱人”,李唐还是忍不住心下火起。
“不是就好!”范正平冷哼一声,“你先进去吧,我亲自来‘接待’这两位客人!”
范三只有意味深长地瞥了李唐一眼,转身进了门。
范正平昂然来到门前想,向李凯拱手道:“李县丞,烦劳您前来探望实在是过意不去,请屋内看茶吧!”
李凯这下子就更加尴尬了,丢下顶头上司,一个人进去喝茶?开玩笑!就算是得罪了范正平也不能得罪李唐啊。他略一思忖,连忙向李唐说道:“县尊,既然范县尉相请,咱们便进去吧!”
李唐暗赞李凯识趣。虽然他此时心下对范正平方才的话颇为不满,但也知道这是这时代的普遍风格。一般来说,加诸于女子身上的骂人字眼都要分外恶毒一些。这从一些字的写法上就能看出来,很多女字旁的字都是贬义词,而“奸”字更是直接由三个“女”字组成。
“好啊!既然范县尉盛情,咱们也不好推辞,这就进去蒿恼人家一番吧,也算是领了人家一番盛情!”李唐面不改色地笑道。
范正平简直要为之晕倒。自己的意思明明是请李凯而拒李唐,没有想到李唐这厮居然如此皮厚,死皮赖脸地也要跟进去。范正平只好伸手拦住,道:“这位官人,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便吧!”
李唐见范正平如此不给面子,终于有些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了,道:“范县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官来看望你是错的?本官的一番好意,你岂能如此对待?难道这便是你这堂堂诗书礼乐之家的待客之道吗?”
范正平淡淡地说道:“所谓礼仪,也是要看人的,有些人,我们可以他讲礼,因为他知礼,有些人,我们却不能他和讲礼,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礼为何物!”
李唐勃然大怒:“范县尉不是要讲礼吗?好,今日本官就和你讲一下这个‘礼’字!因为私人的罅隙动不动就称病在家,不理公务,这是礼吗?同僚来访,本是因为奉公探望,你不请入家中款待也就罢了,同样是因为私罅,你几次三番以言语折辱,这便是礼吗?就算是你我之间有龃龉,却连累无辜同僚一起受烈日炙烤,这便是礼吗?”
他大怒之下这一番质问喷涌而出。但是,话刚说完,他忽然想起了昨天对范晓璐的承诺,心下不由一阵后悔。唉,逞什么口舌之快啊,这样的质问对于他来说,差不多就相当于辱骂了,痛快倒是痛快了,只是双方之间要想讲和,就越发的不可能了。
范正平胸口急剧起伏,显然是愤懑难平,他忽然大喝一声:“原来县尊是来促班的,如此,县尊请先回,下官去更衣完,就来当班!”
李凯见这两个人对上了,连忙劝解道:“两位这是何必呢,都消消气——”
“哼!”范正平转身而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他正尴尬之际,就听李唐道:“李县丞,多谢好意了,既然范县尉说他病好了,马上要回衙门当班,咱们就先回去吧,这探望,免了吧!”
※※※※※※※※※※※※※※※※※※※※※※※※※※※※※※※※※※※※※※※
唉,本来想写得激烈一些的,至少有一点你来我往。状态不好,见谅!
第79章 秦牧
李唐和李凯回到衙门不久,范正平也衣冠齐整地来到了衙门,二话不说,便开始处理起公务来。!
李唐坐在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里面,听见外面一阵阵的都是人来人往的走动之声,却没有一个人高声谈话,感觉到这整个衙门的气氛一片死气沉沉的,心下暗暗苦恼。
如今的问题是,范正平一向以来行事都颇为霸道,在衙门里虽然赢得了很多的人望,却有更多的人希望他倒台。若是来的是一般的县令,他们说不定早就开始旁敲侧击地说范正平这样那样的不是了。偏偏李唐的心思,他们却是不论如何也猜不透的。
李唐既然拐走了范正平的女儿,按理说,应该是范正平不共戴天的仇人了。偏偏这件事情早已经是天下皆知,说不定连皇上都知道,可是人家皇上什么都没说,反而把李唐甄为探花郎,这事情就只能以相如之得文君,李靖之得红拂来看了。所以,这两个人之间的仇怨未必就如想象中那么大。
不过,想象终究只是想象,没有经过事实证明的话,终究是不能确认。从李唐甫上任,范正平便称病来看,范正平对于李唐似乎还是十分的恚懑。这样一来,大家也就不知道应该在李唐面前说范正平的好话,还是坏话。同样的,那些对范正平更为信服的,也不知道该在范正平面前如何说李唐。
衙门里的人都是成了精的,都知道在不知道改说什么好的时候,万言就不如一默了。什么也不说,自然是不可能犯错,而一旦开口,就算不是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在本衙门里这一池春波之中,都可能引起波澜,而这对导致这波澜的始作俑者,总不会是好事的。
李唐苦恼的就是这个问题。今天这样的情况存在一天没有关系,两天、三天甚至十天八天的都未必有关系。但是,长久看来,这样可绝对是不行的。一个沉默到了死寂程度的衙门不可能创造出什么政绩来,不可能为百姓谋什么福祉。就算完全抛开政绩不谈,衙门里熟人见面,一句话都不说,岂不是闷死人了,长此下去,非有人被闷出精神病不可。
李唐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才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钟声响起,原来是时间到了,范正平站起身来,轻哼一声,就往外走去。而其他的官员纷纷都眼睁睁地看着李唐的屋子,李唐不走出来,他们都不敢动。
好在,在万众瞩目之中,李唐也缓缓地走了出来,众人这才急急地收起自己手上的文书,也跟着走了出来。
刚刚到衙门的门口,李唐却被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拦住,他不由好奇地问道:“你找我有何事吗?若是不急的话,明日再来如何,今天衙门里的人都走了,一般的事情恐怕是无法处理了!”
那人却笑道:“县尊遮没是忘了,我家老爷前两天曾经约了县尊一起喝酒,庆祝县尊到任。”
李唐一愕:“你家老爷——”随即,他恍然大悟:“原来是沐中丞的家人,实在抱歉,太忙了,竟然给忘记了!”
这也怪不得他,今天是履新的日子,但这衙门里的情况确实不能让他省心,他一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上面,竟然忘记了沐云的约会。
刚刚走出县衙的众人一听“沐中丞”三个字,心下都是一震,如今朝廷里姓沐的官员本就不多,又是中丞的,那自然是只有沐云一个了。
大家纷纷想道:“李县令这刚刚出门,沐中丞的家人就等在这里了,还要庆贺他到任。这么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匪浅哪!怪不得李县令区区一个探花,却能一下子被任为开封县令,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强硬的后台在支撑着啊!”
有了这样的想法,众人都暗暗吸了一口气,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看着李唐的脸色行事。至于这县衙内的这翁婿之争,如果他们真的是在斗,那就要坚定不移地站在李唐这边,若他们有意和解,那就更加好,一定要不遗余力地帮忙促成。这样一来,就算是到时候没有多少好处,总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
沐家的家丁笑道:“既然如此,县尊这便随小人来吧,我家老爷早已定好了酒席,就等您前去赴宴了。”
李唐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
沐家的家丁微微一笑,道:“县尊可是想通知夫人,怕夫人在家久等啊?”
李唐差点惊呼起来,这你都看出来了?装作漫不经意地点了点头。其实,在这个男权社会里,男人被女人摆布是很令人不耻的事情。谁家要是倒了葡萄架,是要被人笑死的。李唐虽说并没有这种想法,但毕竟人言可畏,他也不想沾上这么个名声。
不过,这在旁边经过的县衙官吏听来,却是另外一重意思了:李唐的夫人,不就是范正平的女儿吗?李唐竟连晚上要去参加正常的应酬都要汇报,对这位夫人的敬爱可想而知。既然如此,他岂能不设法弥补和范正平这位岳父的关系?
虽然李唐和那沐家的家丁只说了几句话,众人却已经从中分析出了众多的结论。这些人都是就在衙门里混的,嗅觉之灵敏,真的是比狗还要强上很多。
李唐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那家丁淡淡地笑道:“县尊不必担心,小人来衙门之前,已经前往尊府和府上的人说清楚了。尊夫人说道,叫县尊你切莫贪杯,早些回去便是!”
李唐见说,只好点头道:“既然如此,请带路吧!”在众人若有所思的目光注视之下,随着沐家的家丁而去。
过不多久,二人便来到了位于第二甜水巷大街中心的“翠楼”。那家丁连忙说道:“县尊,请自进去吧,就在二楼,小人先告退了!”
李唐道声“请便!”便转身向楼上而去。
这“翠楼”果然不愧是远近闻名的一家酒楼。李唐虽然身着官服在这里出现,却也只是出来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二问道:“客官要吃酒吗?”
李唐点头道:“我已经有了朋友在楼上,我自去便是!”
那小二淡淡地说道:“如此,客官请自便!”
李唐一听刚刚给了别人一个自便,马上收到一个自便,心下大为感慨。李唐自己送给沐家家丁的那个自便,其实是充满了客气的。那这一个小小的酒楼小二送给自己的这个自便,却并没有多少尊敬之意,尽管他知道自己是个官儿。这也可见这天子脚下,官儿是多么平凡的一种存在。李唐甚至在想,这小子是不是看我是低品官,还在鄙视我说,觉得我穷显摆啊。
李唐上得楼来,就听见远远一声喊道:“慕武,这边!”李唐循声望去,就见沐云正和一个男子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上,由于那男子是背对李唐,李唐倒是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不过,沐云今日却是换了一身华贵的便装。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一分往日的威严,却多了一种儒雅之气。
李唐也不客气,走上前去坐下。这才看清了坐在沐云对面的那个男子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面目虽称不上俊朗,却也端正,一袭青衣,收拾得倒也清爽。只是他虽在酒席之上,眉头却还是挂着一种淡淡的愁绪,似乎心中有不少的心事一般。令人感觉他和酒桌上的气氛很有些格格不入。
沐云笑着介绍道:“这位乃是本县的县主李唐李慕武,想是不用介绍的,先生只看他的官服就知道了。他还是今科的探花,圣眷之隆,是极为罕见的。”
那人连忙敷衍地说道:“久仰!久仰!”
沐云又向李唐道:“李县尊,这位秦牧先生,字白水,曾经当过东坡先生的书吏,很是为先生所敬重。只是——嗯,县尊应该能理解吧?”
李唐点了点头,也道了声:“久仰!”
自从苏轼被贬之后,和他关系比较密切的“苏门四学士”还有一些他的亲朋好友都一一被贬谪。虽然民间几乎是一边倒地同情苏轼,但当今皇帝赵煦却是有宋以来罕有的什么事情都喜欢乾坤独断的人,他对于民间的舆论并不怎么在乎,所以民间的同情并不能挽回这些人悲惨的命运。这个秦牧想必就是这么多郁郁不得志者中的一位吧。这也怪不得他脸色如此阴沉了。
沐云笑了笑,叫来小二,立即摆上酒菜来,三个人便开始吃喝起来。
酒过半酣,沐云忽然问道:“慕武啊,今日履新,情况怎么样啊?”
李唐有些尴尬,违心地道了一声:“还好吧!”
沐云立即板起脸来,不悦地说道:“慕武,你敢莫是瞧不起我沐云吗?咱们朋友之间在酒席上说话,又不会传到外面去,你何不实说呢?”
李唐心下诧异。按理说,沐云这个人是很会做人的,既然他都猜出了自己在衙门里其实混得并不好,为什么却还一定要揭自己的疮疤呢?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
不过,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唐自然也不好再吞吞吐吐的,只好说道:“既然沐公如此关心下官,下官便直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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