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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黄大宋-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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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臣们震惊的还不仅仅是安惇的下台,还有沐云的上台。沐云为大理寺推丞,正六品小官,居然直接跳了这许多级,去御史台当台长,这简直是罕有的升迁速度啊!要知道,按照大宋的官制,一个正六品官即使是年年考评为“优”,按照中书省正常的升迁渠道,也要一十八年才能爬到正四品的高位啊!再考虑到他前不久刚刚从外地调入京中,就等于他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就已经轻松越过了别人三四十年也难以逾越的官场鸿沟!

这,是何等的恩宠啊!

沐云本人倒是很淡定,连忙出列谢恩。

赵煦给他提升的是职位,而不是官位。所以,他入主御史台之后,还是正六品官。大宋的官员这种情况很多,理论上,所有的职位,包括尚书、侍郎、知府知州这些,二品官可以做,七品官也一样可以做。只不过,你若是官位不够的话,就要在你的职位前面加一个“守”“试”这一类的字眼,意思是暂时由你代理这个职位。而这个字眼,又要由你离这个官位的差距大小来决定官品和这个职位差一品,就称“守”,官品和这个职位差两品,就称“试”还有一个“权”某官的,这又在“试”之下,这当然只存在理论上,现实中还没有出现过“权”某官的。。

不过,御史中丞这个职位最为特殊,按照大宋的规矩只有右谏议大夫可以代理。所以,赵煦把沐云先升为了右谏议大夫,然后再让他权御史中丞。

不过,这也就出现了大宋有史以来最为荒诞的一件事:御史台的台长将会是整个御史台官最小的人之一!就不知道沐云这位年轻的台长如何去管理这一大批官位比他高、资格比他老的下属们。

众人都是目光炽热地望着沐云,心下的妒火若是能拿到外面来烧的话,估计都可以把他点燃了。等到他谢恩完毕,站起身来,大家连忙都把嫉妒的眼神敛去,换上友善的亲切的眼神。因为这个人从此刻起,已经成为了大宋最核心的权臣之一,就算是宰相,对他也要忌惮三分。

有些大臣也想要站出来反对,但一触及赵煦那冷若冰霜的目光,不由都瑟瑟地退了回来,纷纷把目光对准了西班第一位的章惇。

章惇此时也是颇为无奈。但不论如何,他此刻是决不能站出来发表遇见的,因为御史台这类言官的升擢、贬谪都是皇帝乾坤独断,宰相一旦管了,就是越权。章惇虽然很喜欢权力在握的感觉,但也从来不愿去触及自己权限以外的事情。

第6章 栽了

一件注定将会震惊朝野,并将在大宋的史书上留下一笔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波澜不惊得就像一池春水一般,整个过程中,除了两位心情截然相反的大臣的谢恩之声,偌大一个文德殿里,就一点声音也没有。

等到众人都重新归位之后,赵煦咳嗽了一阵子,然后又脸色潮红地说道:“关于新科进士的诠选补官,有司有安排没有?”

自元丰改制之后,宋朝的文官诠选主要是由中书省和礼部来进行。其中吏部负责的是大理正以下,级别比较低的官员的诠选,从六品官到九品官,都是由吏部尚书掌管。九品一下则由吏部侍郎掌管。吏部设置了六品、七品、八品、九品房,每房分管这一个品级官员的升降、考核。

而新科进士第一次授官,则恰好又是六品到九品之间,所以赵煦所说的那个“有司”,其实就是指的吏部了。不过,这般重大的事情,直接负责的人虽然是吏部的主事,但大家都知道赵煦问的,其实是吏部尚书许将本人。

许将从容出列,手持笏板,躬身应道:“陛下,如今我大宋朝官人员已经颇为不少了,而由于新科进士都必须授以幕职官、试衔知县等特殊职位,一面当职,一面学习理事的经验,而难以独当一面。所以,恐怕不少的进士都需要等一段时间,这些职位上有了缺额,再行补阙。而其中早已授官,今次再来参加科考的官员,则可以在原职的基础之上,进行一定程度的擢升然后立即授职。此时浩繁,不过吏部已经在安排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出来。”

大宋的科考,固然有很多的白丁参考,事实上很多不是科考正途出身或者当初功名比较低的官员都会参考。对于他们来说,这次考砸了,还可以回到原来的官位继续当差,考好了就相当于多一次额外擢升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许将说话条理清楚,对于本部的工作进度也十分清楚,加上口齿清晰,声音清朗,确实让人听得很舒服。赵煦点了点头,大宋官制的繁冗,他也是很明白的。新科的进士只要是在三等或者三等以下,就不大可能直接授官,这并不是吏部可以解决的问题,所以他对此并没有在意。

他所关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朕就是想问一问新科的三甲进士的授官,有了安排没有?”

许将道:“按照《诠法》,新科的三甲进士第一名应该是要授予大理评事或者签书两使的高级幕职官。臣看了一下,如今大理评事正好有一员缺额。所以今科状元郎周淮,可以授大理评事。”

所谓的签书两使,指的是节度使和观察使。一些大的州府是不设知州和知府和直接设节度使和观察使的。又由于大宋的两使都不实授的,所以,签书两使就是这些州府的主官。其权限其实就相当于一般州府的知州、知府。比如节度判官、观察判官,都是签书两使中的官员。

新科的进士二三名,也就是榜眼和探花,按照大宋的诠法,是要到他们是手下去当幕职官,轮换回朝之后,再该授次等京官。

看见赵煦点了点头,许将又继续说道:“臣看了一下,如今,宁武军、武康军的幕职官中都有缺员。”看见赵煦脸色似乎并不大高兴,他又加了一句:“不过,此时还是要由陛下圣裁!”

赵煦“哦”了一声,问道:“许爱卿此言何意,若是朕要授给此二人一个京官,也可以吗?”

许将道:“天下是陛下之天下,职官是陛下之职官,陛下若是要将一个职官授予谁人,自然就可授给谁人。就算是破格授予了,臣以为也无有不可。”

这就是典型许将式的回答,总是留有余地,令皇帝听得舒服。虽然不少的大臣在心下暗暗鄙视许将,觉得他过于圆滑,很多时候有溜须拍马的嫌疑,但许将的官运一直以来都堪称亨通。

赵煦心下非但不觉得许将溜须拍马,反而对他又高看一眼。前些天殿试的时候,许将不怎么赞同把李唐的名字划掉,已经让赵煦对他高看一眼了。觉得这个人虽然是状元出身,但不迂腐,不假惺惺,很是难得。

而今天这事,他又能灵活转圜,颇为不容易。

其实,赵煦不知道的是,他有这种心理,主要是因为他已经先入为主地想要把进士二、三名,具体来说就是李唐——留在京中任职看作一个没什么不对的事情。所以才会对许将的表态产生共鸣。

不过,赵煦却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环顾了一下群臣,道:“列位爱卿可还有什么看法?”

赵挺之这几天很有些心神不宁。真是见了鬼了,他最宠爱的三儿子这次殿试居然又名落孙山!他自己由于被沐云控制,本就心下憋屈得很了,这时候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破屋又遭连夜雨”,就更加憋屈了。

不过,他最近又得到了沐云的指示,让他全力去争取宰相之位,他又不勉强鼓起斗志来。其实,如今那宰相之位对他来说,已经不具备那么强烈的吸引力了。毕竟,他如今这中书舍人之位已经是够位高权显的了,当上了宰相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人支使利用?

不过,他还是想起了最近沐云对他说过的话:“如今看来,许冲元就是你当上宰相的最大对手,以后你给我记住了,他说什么,你都一定要想办法找出理由来反对。我会在后面暗中支持你的,你明白了吗?”

想到这里,赵挺之毅然出列,奏道:“臣以为许将所言不妥!”

赵煦眼睛眯了起来:“你说说理由!”

赵挺之道:“我大宋自立国以来,对于排名靠前的进士诠选的规定已经是一再从优了,如今,签书两使幕职官已经是很大的荣耀了,若要再行加恩,恐怕就有恩赏过多、过滥的感觉。除非陛下废除《诠法》,另发新法。否则,有法不依,要法又有何用?因此,臣以为,今科的二三名进士还是在诸节度州、观察州中选一处外放为好。”

看见赵煦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出言附和,赵挺之又趁势加了一把火:“而且,臣以为,许将想要把两名新科进士留在京中任职,恐怕有不良之心。”

许将似乎对赵挺之的反应并不意外,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赵挺之,咱们同为朝廷重臣,本应该同心同德,为笔下分忧才是,你可不要为了攻讦同僚,信口雌黄哦。陛下圣聪万里,龙目如炬,可不会轻易被你蒙蔽!”

赵挺之望也不望向许将,而是向赵煦道:“陛下,臣听说,前天晚上,新科举人李唐曾经去许将的府上拜会,似乎和许将发生了一些龃龉。臣以为,许将有可能因此而挟私报复,在诠选之事上对李唐不利,请陛下明断。”

虽然他知道李唐和他的儿子赵明诚不对,但此时为了攻击政敌,那点小恩怨,他是不会计较的。

许将怒道:“赵挺之,你不要血口喷人。”转向赵煦道:“陛下,臣和李唐之间确实话不投机,不过,若是要对他实施报复,又岂会愿意让他留任京官?望陛下明见。”

赵煦正要说话,赵挺之已经抢先说道:“这便是你许将的聪明狡诈之处了。明里示之以恩,暗地里却命令本部严查他的考绩。你许将不是吏部尚书吗?这样的事情对你来说,正是公私两便,不是吗?”

群臣看见这两位大佬吵起来了,大多都是好笑不已。反正事不关己,也正好怀着轻松的心情看看热闹。所以,并没有一个人出来做和事佬。倒是刚刚被破格擢升,本该兴奋的沐云有些怜悯地望了一眼前面的赵挺之,暗暗地摇了摇头。

许将从容地说道:“赵挺之,你只凭臆测,没有真凭实据就对我这样一个朝廷重臣大加污蔑,这恐怕有失为官体统吧!再说,你方才那番话,送给你自己倒是更合适一些。”

转向赵煦,忽然跪下道:“陛下,赵挺之之子赵明诚和新科探花李唐之间有龃龉,乃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他如此攻讦老臣,恐怕目的不在老臣,而在李唐身上。请陛下为微臣做主!”

大家一听,确实是那么回事。本来,李唐掌扇赵明诚的事情,最近因为他身上出现了更多更大的八卦,倒是给掩盖了下去。不经提醒,大家一时之间还差点忘了,被许将这么一说,脸上纷纷露出恍然的表情。

赵挺之虽然没有看见大家的表情,但却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他连忙怒道:“许将,你休要血口喷人——”

“好了!”赵煦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都是朕的股肱大臣,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成何体统!”

赵挺之被赵煦这一骂,顿时清醒了过来,心下暗道:“我这是怎么了?我今天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就算是一个刚刚列入朝班的年轻人,也不该这样——唉,这一次,算是栽了!”

想到这里,他额头泛起几滴冷汗。他连忙跪下来,伏地请罪。

赵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罢了,许爱卿,你倒是说说,如今的京官之中,有什么样的职位可以安排这二人呢?”

许将想了想,道:“臣倒是有一个想法,请陛下参详!”

第7章 密议

有这么一个说法,叫做“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看起来很有点道理。。这是一家无名的小酒楼,门口甚至连匾额都没有一个,位置恰恰就在一个深深的巷子里。不过,这家结合了酒楼和客栈为一体的酒楼,生意却是十分的不错,至少近一段时间是这样。

其原因就是最近住进了一群客人,其中还有一个很是俊俏的美少女。这些客人出手阔绰,对于酒食之类却一点也不挑剔,只要你给送上去了,他们便都一概吃光喝光,绝不剩下什么,也从来不会嫌不够。至于钱,他们从来就把银子当铜钱使,出手就是十两八两的敲丝,而且每次都不需要找赎。这样的好事简直让酒楼的小二还有掌柜的高兴得嘴巴都笑歪了。

不过,这些客人也不是全无要求的,他们最大也是唯一的要求,就是他们不主要唤人,谁也不准前去打扰他们。

对于这一点,酒楼的掌柜自然是满口答应,而且是坚决贯彻。人家既然是出了大价钱,就买一点清净,若是连这个,你都提供不了的话,他们还住你的地方做什么?以他们的财力,还怕找不到清净之地吗?

当然,掌柜的也猜测出他们也许并不是什么正当来路,一伙子人经常聚在一起,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商量一些什么营生。但对于这一点,掌柜的倒是无所谓,他们开酒楼的,什么样的客人都有,贩夫走卒、鸡鸣狗盗,三教九流无所不包,这里面的偷鸡摸狗、不务正业之徒简直是多不胜数。但这并不是他所要关心的。客人们只要不是谋反杀官,*库银,做一些其他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们管不了,也不愿去管,因为这很难连累到他们身上。而真要是想做杀官造反那一类的事情,谁又会傻到跑东京汴梁这样防卫森严的天子脚下来做呢?

这时候,这些客人又开始聚在一起进行他们的密谋了。

这一伙人总共八人,当他们开始议事的时候,便有两个人在一旁观察四周的动静,其余的六个人则以那个少女为核心,聚在一起。而那个少女不是别人,恰是那天刺杀徐国长公主赵婧失败的那一个。《小说下载|wRsHu。CoM》

这时候,那少女俏脸的脸蛋上满是肃杀之气,她有些凝重地向旁边的人问道:“怎么样?”

立即便有一名青年的男子摇了摇头,道:“我们已经打探清楚了,赵六这次居然并没有在朝堂上提及此事,他看起来似乎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在意一般,所以我想,他说不定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不然的话,以他暴躁的性子,断然是忍不下这一类的事情的。”

那女子说道:“不用去猜了,这高人只是赵婧本人罢了。我想,她应该是不希望别人知道此事,才特意让赵六不要隐瞒的。因为前一段时间,不是已经有大臣拿她的事情作为相互攻讦的手段了吗?为了此事,赵婧肯定是已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了,如果今天这件事情再传扬出去的话,她以后恐怕就很难再有机会出宫了。”

另外一名年纪较大的男子头发已经略见白色了,从他矜持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在这一队人中,显然是除了那少女之外最有威望的一个了,也只有他对着那少女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露出奴仆一般恭敬的神色。

此时,他点了点头,道:“梁将军说的是。只是,既然赵六兄妹既然不愿此事张扬出去,我们的计划岂不是——”

那被称为“梁将军”的少女秀眉皱了皱,道:“这确实是有点麻烦,既然这一次刺杀赵婧失败,以赵老六的性子,一定会把她看得好好的,我们再难觅得良机了。而禁宫之内,除了赵婧经常外出,有机可乘之外,再无他人可以刺杀的。”

“那么,朝中的大臣呢?”那年长男子继续说道。

要少女摇了摇头:“也不行。前些日子,宰相章惇已经在第二甜水巷遭遇过一次刺杀,那一次货真价实,确实是明教做的。据说明教还在这次刺杀中折损了一员元老级别的大将。要不是有人相救,说不定章惇早已毙命。这样一来,赵六必定对朝中重臣加强保护。我们若是对他们下手,一举成功还好,一旦失败,则脱身都可能成为问题。但若是找小一些的官员下手,很难引起朝野的震动,达不到我们的目的。”

众人听得此言,都是一阵无言。

忽然,这几个人中有一人眼前一亮,说道:“要不,咱们找一名亲王下手,相信一旦得手,其震撼力不会在朝中重臣之下。”

那年长男子听了,想了想,道:“我看可行,将军,你的意思呢?”

那少女却断然摇头道:“不可。赵六此人酒色过度,上次国师就混在使臣里面见过他本人,国师对他的评价是:不是一个长命之君。如今,他唯一的儿子如今才几个月大。若是赵六升遐,当今大宋有五位亲王,除了申王赵佖因患有目疾,注定无缘皇位之外,其余的几个人都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登顶!我们此时若是对他们动手,虽然短时间内会造成宋廷的震动,但从长远来看,却是在为赵六祛除后患。所以,除了申王赵佖,其他亲王绝不可动。只是,听说赵佖此人由于目疾的关系,一直深居简出,要对他下手,恐怕就凭我们几个人,难以付诸行动!”

那年长男子听得连连点头,道:“将军高瞻远瞩,谋略深远,实在是我朝之福啊!”

梁将军却摇了摇头,道:“过奖了,其实,这并不是我看出来的,而是临行之前,太后亲自嘱咐我的!所以说,应该是太后高瞻远瞩,谋略深远才是!”

提起“太后”二字,大家都纷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尊敬,甚至是崇拜之色。

那年长老者又心有不甘地问了一句:“梁将军,难道咱们就这样撤了?”

梁将军坚决地点了点头,道:“我们这次来看似什么也没有做成,其实却还是做成了一样很有意义的事情。赵婧虽然没死,但赵六心中对明教的恨肯定是加深了几分。接下来,一旦科考这件重大的事情完结了之后,他的目光肯定会重新盯上明教的,我们只需看好就是了。”

那五名男子对望一眼,同时垂首下去,道:“将军英明!”

梁将军却悻悻地摇了摇头,眼中露出狠厉之色,喃喃地说道:“我也没有什么英明的,居然被那个不会武功的家伙阻住了大事!”

提及那个家伙,梁将军忽然感觉耳根一热,身上双丸似乎又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捏住一般。她虽然明知道这只是幻觉,但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在自己身前扬了一下。那几个男子见了,都是一脸莫名其妙。

那年长男子看了看另外几个男子的神色,忙出口说道:“咱们如今该当怎么办呢?”

梁将军断然说道:“东京这里留着已是无益,咱们回去,明天就动身!”

※※※※※※※※※※※※※※※※※※※※※※※※※※※※※※※※※※※※※※※

考虑到许将是福建路人,李唐和范晓璐与胡清儿合计了一下,觉得他的家人运送东西进京,走南薰门的可能性最大,所以,一大早,他们便出了汴梁城,沿着官道往南边走了一段路,直到走出了大概二十里地的样子,终于找到了一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茶寮。

你还真别说,这小茶寮的掌柜把生意做到了这个地方,眼光确实是十分独到。在这里做生意,你首先就得要耐得住寂寞,白天还好一些,时不时的有快马从汴梁城里出来,或者直奔向汴梁城而去。但是到了晚上,除了月亮,恐怕就没有人能陪你说话了。

而且,你还必须长得和善。毕竟这茶寮的位置有些诡异,人家走惯了江湖的不免会在心下疑虑,老想着你这是不是黑店。唯有长得和善一些,讨喜一些,客人看了觉得你这个人不会是做什么没本钱买卖的,才会坐下来喝你的茶。

还好,这两项,这小茶寮的掌柜还真的都具备了。所以,他的茶寮生意还算不错,虽然算不上爆满,但人来人往的,还算过得去。

李唐领着范胡两位美女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原来还在有说有笑的那几名客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同时出现的这两位美女,喃喃咋舌。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能看见美女,那绝对是意外之喜,何况还是一看就看见两个呢?

令大家有些不满的是,这两个美女却一左一右,如小鸟依人一般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这不是显摆吗?”众人愤愤地想道。

李唐似乎没有看出众人并不友好的神情,来到了掌柜的面前,道:“掌柜的,有一件事情,我们想和你商量一番。”

掌柜的脸正对着李唐,眼睛却不时斜乜到范胡二女的身上,有点心不在焉地说道:“官人请讲!”

李唐笑了笑:“借一步说话!”

第8章 二心

“什么,五十两纹银?”掌柜的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官人您真的不是骗我吧?”

五十两纹银,仅仅是包下这小小的茶寮两天的时间,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横财啊!要知道,他这茶寮一个月能有三贯钱的盈利就算很不错的了,五十两纹银,其实就已经超出了他两年的盈利了。;

李唐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锭敲丝:“掌柜的你看好了,这是纹银二十两,算作定金,剩下的三十两,咱们事后交接,怎么样?”

那掌柜的顿时呆在那里,任由李唐把那二十两沉甸甸的银子放在他的手中,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怎么?掌柜的,你遮没是怕我们把你这店里的这些物事都搬走了吗?”

那掌柜的回过神来,笑道:“哪能?就凭官人您这二十两纹银,这屋子里所有的物事您看上什么就拿走什么,小老儿绝无二话。就怕官人您对这些破桌烂椅一点兴趣也没有!”

李唐道:“既然是这般说,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那掌柜的干脆地拍了一下大腿,道:“也罢,既然官人有这般财势,想必也不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勾当的人,我这小店明后两天就交给官人照看了。小老儿正好有好些日子没有回家看看了,如今有了这物事,就可以在家多歇息一段时间了。”

李唐见说,又拿出三十两银子来,交给那掌柜,道:“既然掌柜您这般说,就把这剩下的三十两银子也一并拿走吧,。在老家又可多住一些日子再回来了!”

那掌柜前面那句话,本来就是在暗示李唐应该把剩下的银子都付了,这时候见李唐这般爽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口中说道:“官人您这是做什么?”连忙把两锭银子塞入了怀中。

这时候,范胡二女恰好走了进来,范晓璐问道:“怎么样?”

李唐笑着点了点头。范晓璐脸上立即绽放出一阵喜色。对于她来说,其实这茶寮之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只是觉得很好玩而已。

※※※※※※※※※※※※※※※※※※※※※※※※※※※※※※※※※※※※※※※

夜已经深了,皇城之外虽然还很是热闹,各家酒楼楚馆迎来送往,欢声笑语,正得其时。如果说白天是干活、赚钱的时候,那么晚上就是酬酢往来、销金享乐的时候。而东京城里又有如此众多的好去处,人们自然是不会把这样美好的时光浪费在蒙头大睡上面的。

皇宫大内倒是静悄悄的,不过,这里也还是有一些酬酢之事正在进行,只不过大家更加的低调,所言所行更加的隐秘。黑夜,不正是用来掩饰这些事情用的吗?

就拿眼前这个人来说吧,他走路的时候一直都沿着月光照不到的屋檐底下走,不时还停下来,警惕地四处张望着,直到确定了四处无人跟踪了,才继续战战兢兢地往前走。终于,他来到了一处小屋子前,伸手轻轻敲了几下门。

过了一会子,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长得很有几分威武,下巴有几根稀松的胡须的人探出头来,轻声问道:“没有人跟踪吧?”

先前那人低声用那阴柔的声音说道:“没有,你也太小觑我老郝了。我故意四处转了一圈才来到这里的,而且一路上也很小心!”

门里那人才点了点头,道:“进来吧!”不等门外人反应过来,一把把他拉了进去,顺手便又关上了门。

这两个人,此时若是有人在旁边,一眼就能认出,他们便是当今皇帝赵煦跟前最得宠的两位内侍童贯和郝随。

“这半夜三更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啊?”郝随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

童贯轻哼一声:“到了如今这时候,你居然像个没事人一般,我有时候就在奇怪了,你这样的人如何立足于这皇宫大内之中?”

郝随素来对童贯很是敬服,见他说的郑重,语气甚至都有些严厉了,吃了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童贯显然是对郝随的态度很是不满:“我问你,如今官家的身子如何了?”

提起赵煦的身子,郝随脸上露出一丝悲戚之色:“我想,应该很难撑过今年了!若是寻些名医看看,或许能多支撑一些日子,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毕竟,赵煦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心内除了对主子的那点忠心之外,还是有另外一分亲近之情的。他是自幼进宫的,注定不会有子嗣,心下便把赵煦当成了自己的晚辈。只是,这样的想法,他是万万不敢出口的。

而且,说实在的,赵煦对他们这些老人也确实不错,在爵禄方面已经是尽可能照顾了。若是就这么去了,还真难以再找到像他这样有恩有义的主子了。

“寻名医?不可能的!那个新科探花李慕武咱们都是认识的,他的医术就连韩多才那样的人物也要佩服不已,又能如何?官家已经见过他好几次了,甚至连让他看看的想法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全然放弃了!”

郝随点了点头:“不错!不过,这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咱们身为内官,和朝廷内的那些权力争斗又没有什么关系。即使是换了一个主子,咱们继续仔细伺候着便是。”

童贯不满地瞪了郝随一眼:“真是痴人妄语!你以为官家若是去了,小王爷就一定能登位?”

郝随顿时说不出话来了,他根本没有想过父死子继之外的其他任何可能。

童贯继续说道:“小王爷那个身子骨,你知道吗,先天比起当今官家来,还要差了不少。如今虽然已经姓名无忧了,长大之后说话行事能不能象个常人一样,还有待商榷呢!而且他才几个月大,如何继承大统?当今太后可不像当年的宣仁圣烈皇后,一个女流之辈垂帘听政,还能被大臣们奉为‘女中尧舜’。当今太后目光短浅,志向素来不高,只想着守好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对于朝政既不懂,又没有兴趣。这样一个人,如何能保傅幼主,如宣仁圣烈皇后那样把当今官家抚养教育成一个真正的人君?”

郝随顿时糊涂了:“那你的意思是,小王爷多半难以继承大统?”

童贯“嘿嘿”冷笑一声:“这也是当今陛下一直不愿病情泄露出去,宁愿不就医的原因所在啊。他在为小王爷的登位扫清障碍。”

郝随这才恍然,点了点头:“那我们——”

童贯摇了摇头:“官家的时间太紧了,这样的事情,不会成功的。他还青年,看不清问题的关键。他总以为哪个大臣只要忠于他,就能忠于他的儿子。他根本就没想过,他的儿子姓赵,他的那些兄弟们就不姓赵了吗?同样是姓赵,他的儿子不可能给那些大臣们很现实的好处,而他的兄弟们却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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