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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黄大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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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从容答道:“陛下,关于这知贡举之事,臣还有一件案子要启奏,一则正好和明教有关,二则正好和此次的两位知贡举有关。据臣推断,说不定和此次科考泄题之事也有牵连!”
赵煦点了点头,道:“你且奏来!”
沐云道:“陛下可还记得当日任命两位知贡举的时候,曾有人出来反对,而此人还拿出一件物事来,自称是赵挺之的笔迹,弹劾他支使言官——”
“嗯,这件事你不提,朕还差点忘记了,那是右补阙罗有德。朕记得那时候还给你大理寺限问清案情的。不过,现在事急从权,就等科考泄题之事弄清楚再说吧!你继续说下去,此事怎么又和明教有关了?”
沐云一脸胸有成竹:“臣近日审问这罗有德的时候,他已然招供了,说诬陷赵挺之之事乃是出于明教的胁迫,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觉得对陛下,对赵挺之十分有愧。现有他亲自签字画押的供词在此,请陛下过目!”
说着,他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便有官宦下来接过,交给了赵煦。
赵煦一看,脸色再变。若这个明教只是聚众违法,扰乱地方,这就罢了,毕竟哪个朝代都会出一些拉帮结派的歹人,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其实她方才听说明教参与了科考泄题之事,已经是极为愤怒了,若非这些臣子提议严惩明教教徒的太多引起了他的逆反心理,而是只由章惇一个题出来,说不定他已经当堂确认了。
如今,明教竟然已经直接影响到了朝廷,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可以控制言官,难道就不能控制其他官员?他们可以控制一人,难道就不能控制两人、三人甚至更多?若是这朝中的大臣有许多都是被明教所控制的,那赵家的天下还能维系几天?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阵发寒,一双无神的眼睛不住地在群臣中间来回扫荡,努力想在群臣中找出“可疑分子”来。他不看还好,这一看,就觉得这个疑似被控制了,那个也似乎被控制了,然后再那个也似乎被控制了。
他终于决定,个人的意气之争只是小事,打击明教之事真是刻不容缓了。不过他却不急着宣布这个决定,因为若是当即宣布了,就相当于自己“不论其他”四个字是屁话了。认错?皇帝的字典里没有这么一说!
“宣他上殿来,宣罗有德!”赵煦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平静一点,但他口中发出来的颤音还是出卖了他。
那殿头官正要喊话,却听沐云奏道:“陛下,不必宣召罗有德了!他自知罪责深重,昨夜已然在狱中上吊自杀了!臣也是今日早朝之前刚刚接到此报的,他还留下了血书遗言,请陛下过目!”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破破烂烂的布来由宦官转递给了赵煦。
赵煦接过一看,这块脏兮兮的布上竟是四个血淋淋的潦草字:“邪教误我!”他心下一惊,顿时便把这布扔到了地上。要知道,他是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养尊处优,一举一动都有几十只眼睛在盯着,何曾受过哪怕一顶点的伤?如此血淋淋、脏兮兮,发出怪异气味的物事他怎么能拿在手上?
不过,他毕竟是皇帝,下面这么多臣子在盯着,自己若是被这一件恶心的物事吓坏了,皇家的颜面就丢了。好在他应变倒也快捷,立即诈作狂怒,霍地起身,道:“令人发指!令人发指!大理寺,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那赵明诚和明教并无关系,倒是那蔡京有私通明教的嫌疑?”
沐云的回答倒是滴水不漏:“陛下明鉴,臣驽钝,不敢妄加猜测!”
那边蔡卞一听此言,急了。他和蔡京兄弟二人素来不和,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为蔡京出头。因为他此时若不出头为蔡京说话,就等于默认了兄弟是明教教徒这种说法,也默认了朝廷对蔡京的一切惩罚。这样一来,不仅是朝中的众臣,就是民间的平头百姓听了他“蔡卞”二字,恐怕都只能皱眉头了:“这人怎地如此凉薄,看见自己亲兄弟落难,浑然没有一点伸出援手的意思!唉,对亲兄弟都如此无情,你还指望他对同仁、对百姓友爱,对陛下忠心吗?这种人,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好!”
况且,前些年就有过活生生的例子:当年苏轼因为“乌台诗案”被问罪,差点要判死刑。当时,为相的苏辙就挺身而出,愿意为哥哥顶罪。虽然苏辙的要求被皇帝拒绝,还因此受到牵连被罢相,贬到了地方为官,但他的名声却因此而大涨,人们提起“小苏相公”来,无不竖起大拇指:“敢担当,是个好男儿!”
正是因为苏辙的例子在不少大臣的目光都早就向他这边瞟来了。虽然他位列东班的第三位,绝大部分的大臣都在他身后,他根本无法看见这些人的眼神,但他此时的感觉就是背心一阵发凉,无数的眼神都盯着自己的后背。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如芒在背。
于是,他只能在心下狠狠地诅咒了一番他那个该死的哥哥之后,怀着满心的悲愤之情出班奏道:“臣尚书右丞蔡卞启奏陛下。臣弟蔡京作为户部尚书,位高权重,深受先帝和陛下两代圣君宠幸,本是前途无量,又怎么会去招惹那些下三滥的江湖门派呢?请陛下明察,臣敢以自己的脑袋担保,蔡京绝无涉及此事!”
赵煦冷冷一笑,没有接话。他当然也不大相信自己的尚书,当朝二品大员会和一个什么江湖组织有关系。但是他更不相信那些明教的人是凭着自己乱猜猜中题目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赵挺之和蔡京三个人中有一个把题目泄了出去。他
自己当然没有泄露,而赵挺之经过方才殿前司和大理寺的双重证据,证明并不是他——他和明教有仇,明教甚至支使人陷害他!他自然不可能会泄露题目了——至少不可能向明教的人泄漏!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蔡京了!
沐云淡淡一笑,道:“陛下,蔡卞和蔡京乃是同胞手足,他的话,臣以为是不能采信的!臣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查明真相!”
由于君前是必须报名的,不能“蔡相公”“蔡大人”“蔡尚书”这样点官衔,也不能“蔡大”“蔡二”这样点排行,所以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推丞,在这大殿之上,也是“蔡京”“蔡卞”不绝于口,大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第103章 搜查
沐云这样毫不客气地和当朝副相对着干,大家都不由为他捏一把汗。。虽说今天的论战他已经占据了一个“理”字,打赢的希望很大,但朝廷之事往往不是靠嘴巴来决定胜利者的,官场上的道理向来复杂。一旦下了朝,官大一级就能压死人。何况,沐云和蔡卞之间差了太多级了,两个人的实力相差真是太过悬殊了。
只是,沐云自己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淡定模样,大家不由都暗暗感叹:“怪不得这厮叫做‘铁血提刑’,果然就是愣头青一个。这厮一定是以为自己拿一套在那野人遍地的荒芜之地可以行得通,到了京城也一样可以行得通了。可惜,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恐怕永远也不会明白,京城就是京城,朝堂就是朝堂!在外边再怎么威风八面,到了京城,都不能忘记夹起尾巴做人!唉,无知者无畏,这句话真是一点不虚。”
不过,赵煦的感觉却和他完全相反,他已经厌倦了应声虫,就喜欢有人能出来和宰执们唱对台戏。而沐云的表现不错,他抓住了一个难得的表现机会。
赵煦心下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原来国朝的臣子们也未必都不堪大用啊,还是有一些刚直之臣的。”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吓一跳的念头:“把这人放到右相之位,不知道会如何?”
但是,想归想,这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就像电花火石一般,闪了一下子光亮立即就彻底消失了。
这个人资历太浅了,在朝中毫无根基,朝中那些倚老卖老的重臣又如何愿意屈居于他之下?若是用他为相,必然难以震慑手下,就凭他一人之力,是无法对章惇形成制衡的。况且,他也年轻得过甚了,还不足四十岁,若是一步登天的话,他的心态会变得如何就很难说了。一般来说,少年得志的人往往都会变得恃才傲物,难以交往。赵煦虽然对沐云颇为欣赏,倒也不愿揠苗助长,把好事变成坏事。
当下,赵煦若无其事地说道:“卿说得也有道理。蔡卞,你手足情深,朕是素来知道的,不过朝廷大事,并不是私情所能左右的。你身为宰执,就应该为天下臣民之表率,先公后私,有公无私的道理总不用朕来教你吧!”
蔡卞脸上一红,他和蔡京兄弟之间不和乃是满朝上下无人不知的秘密,他不相信自己兄弟之间在朝堂之上的那些次激烈的争斗赵煦都忘记了。
赵煦所谓“你手足情深,朕是素来知道的。”很显然是有讽刺挖苦的意思在,不但他能听出来,满朝文武听不出来的也并不多。换句话说,赵煦其实根本就是在讽刺他沽名钓誉!
对于赵煦这位年轻的主上,蔡卞虽然心中有所不满,但却丝毫不敢有半点表露,他却已经将这次丢了面子的帐,算在了沐云头上。他心下甚至暗暗想道:“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这人实在已经分不清尊卑了。
“陛下圣明,微臣惭愧!”虽然此时打退堂鼓难免被众人所鄙夷,但蔡卞已经顾不得了,赵煦的话很有些阴阳怪调的,根据他在朝多年的经验,这是他发怒的前兆,若是此时再激怒他,说不定真被他一怒之下赶出朝堂。自己的仕途重要还是那个和自己争斗了多年的哥哥的死活重要,在他心中是根本不用权衡的。
说着,他便这么灰溜溜地退了下去。虽然他是低着头的,看不清周围任何人的表情,但他却放佛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在盯着自己,对他腹诽不已,但他还是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此刻心中只想着一句话:沐云,我和你不共戴天!
赵煦见蔡卞识相,心中略略有点失望,虽然蔡卞他一向对蔡卞还算重用,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喜欢这个人。他知道蔡卞这个人能力还是很有一些的,就是风骨十分不佳。而皇帝用人是不能对一个人的风骨考究过多的,真正要看的还是能力!
不过,一旦到了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想着尽量拿那些缺乏风骨的人来开刀,至于本事如何,就不甚考虑了。这大概就是所谓恶趣味吧!
“嗯!蔡爱卿深明大义,朕心甚慰呐!”虽然蔡卞这个老狐狸见机撤离,赵煦还是不忘恶心他一句,这才转向沐云道:“沐爱卿说的是什么办法,可奏来听听!”
沐云脸色依然还是那么平静,好像浑然没有觉察到自己得罪了当朝宰执一般,仍是以极为平静清晰的语调说道:“臣在广南西路的时候,就听说过不少关于明教的传言。知道但凡明教重要人物家中必然供奉有明尊,其模样和方才李大壮呈给陛下的那件明尊头像仿佛,只是大小有异罢了。蔡京若是和明教有往来,以他的身份在教中的地位必然不低,家中不可能没有供奉这个明尊像,陛下只消派人前去他宅中搜索一番,自然水落石出!”
赵煦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一个简单而且有效的办法!李大壮,上次朕命你追捕钦犯,你非但没有将之活捉,反而把钦犯及其同党一概戕死,朕本拟将你革职查办,但念在你多年以来在殿前司当班,还算尽心,辖下并没有出现多少乱事。朕姑且再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下朝之后,你立即领上你的人马去蔡京的宅子。给我里里外外都搜仔细明白了。”
“不过——有一点,你们可仔细着了,不许手底下不干不净的,朕是让你们去找寻物事,不是让你们去发财的!若是给朕知道有抢掠钱财或者收受贿赂的事情发生,你李大壮就自己去大理寺狱报到吧!”
李大壮心中冷汗直流,暗想,原来,以前我们吵架搜宅的时候做的那些事情,他都全部知道啊!这次可要当小心约束部众了,谁不知道蔡京家中豪富,这些混蛋那个不想发点意外横财,这可要小心着了。
他一个“是”字还没有出口,就听那边沐云忽地再次说道:“陛下,不可!”
赵煦此时对沐云的表现已经颇为满意,虽然被他驳了面子,却并不着恼,而是温和地说道:“沐爱卿还有何提议?”
众臣见此,无不若有所思起来。看起来,这个初次入朝的愣头青居然很受陛下喜爱。他虽然得罪了蔡卞,但若有陛下的庇护,两人斗起法来,谁输谁赢还真是不好说得很。看来,也不能一味看好蔡卞,把宝都押在他的身上了,还是要仔细观察一番再做决定。
沐云肃然奏道:“陛下,既然那邪教的拳脚已经伸到了朝堂之内,那若是下朝之后再去搜查,消息难保不*泄露,臣以为,还是让李大壮立即出发,我等在这大殿上静等结果为宜。”他忽然把目光向蔡卞那边瞥了一眼,道:“若是蔡京的亲朋好友对殿前司不信任,臣以为还可由陛下钦点一两位与此事断无厉害干系之人前往督察搜查的过程!”
赵煦点了点头:“爱卿考虑甚是周到,依朕看来,就由章相辛苦一趟吧!”虽然不愿章惇过度掌权,但到了要用到可以信任之人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章惇。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章惇连忙答了一声:“是!”
赵煦又继续说道:“沐爱卿乃是首议之人,也跟着章相去看看!”
沐云也不客气,在蔡卞吃人的眼神中从容行礼。
当下,章惇、沐云和李大壮三人也不客气,立即辞出朝堂,奔赴殿前司,点齐了人马,奔赴蔡京的府邸。
这数百名如狼似虎的禁军忽然冲到,让因为蔡京被拘而早就六神无主的蔡府上下人等更是惊心动魄,惶惶不已。好在他们发现平日里一直吃荤的禁军兵士今天居然改吃素的,虽然破坏力依旧,府里的名贵器物不知道损坏多少,但却竟然没有一个人往自己口袋里装东西!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正堂内,只剩下了章惇和沐云两个人,李大壮因为今天的事情关系着自己的命运,又怕自己的手下老毛病又犯,做出点令赵煦不满之事,早就亲自去监督了。
章惇和沐云并不熟悉,他们虽然早就知道了对方的名声,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又肩负重任,自然没有什么话题,此时只是相对静坐而已。
忽然,一直眯着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的章惇开了口,说了一句:“后生——可畏哪!”
沐云脸色微微一变,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在皇帝面前,他都能侃侃而谈,但章惇却能给他一种难言的压力,让他总感觉有些压抑。“相公此言何意?”
章惇却并不答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老朽老朽,果然老朽了!”
沐云正待说话,却听外面一阵聒噪,二人往门外望去,却见李大壮手上拿着一件物事,兴冲冲地向这边跑了过来,一边跑,他嘴里一边喊道:“相公,找到了!找到了!”
第104章 大街偶遇
户部尚书蔡京私通邪教——这就是这次搜查的结果。。
应该说这样的结果是很出人意料,又在大家的意料之中的。因为沐云那番话,已经给大家的脑瓜子足够的预热时间。而若是没有沐云这番话,这样一个消息肯定是足以让朝堂震动的。
结果自然是毫无意外,赵煦当场宣布贬蔡京为同知惠州事,即日赴任,不必前来辞陛!朝中上下哗然。虽然如今把官员贬到岭南去已经不是很新鲜的事情了,但还是少有二品大员被一杆子打到底的。大部分宰执、侍从官被贬,都是先被贬到一个还算可以的地方,然后又再次贬到其他地方,最后才是去岭南、西北等地。
蔡京的官场生涯,在大家的心目中看来,已经是走到了尽头。因为大家都知道,同样一个“同知某州军事”,从底层升上来的于从朝廷降下去的,根本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回事。那些从下面升上来的同知还是具备一定的权力的,虽然比不上通判,但好歹也是一方要员,能够协同知州处理本州之事。但是,从朝中左迁下去的就不一样了,其实就相当于发放到地方上,让地方代为看管,非但一点权力也没有,稍微有点不合时宜的举动和言语,还要被知州和通判抢着弹劾,根本就是犯人一个。
又一棵苍天大树倒下了!众人心中担忧的有,窃喜的也有,各怀心思地下了朝。
出了禁宫,虽然还在皇城之内,走路的时候对于队列和姿势就没有讲究了,群臣便三五成群地低声开始商议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且都颇为繁杂,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那些交好的、互相之间有利害关系的自然是要凑在一起议论一番,一则相互交流一下朝局的流向,二则是商议一下下一步的对策。
沐云识得的人很少,自然没法加入这些小团体的议论,而那些现有的小团体如今是不可能让他这样一个敏感人物加入的。
不过,他也并不孤独,一路上上来和他套关系、攀交情的并不少。这些都是从前并未加入任何一个阵营,而这一次却对沐云的表现十分看好,想要试探一下他的口风的。只是沐云那一成不变的淡然脸色和无懈可击的回答却让这些人都无功而返。
回到大理寺,沐云还是一如既往地当班做事,仿佛朝堂上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般。只是大理寺的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就难免有些异样了,大理寺卿这个本部正堂也动了一些心思,老是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想找点话题和他谈谈。只是看见他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还是一声不吭地选择了撤退。
到了下值时间,沐云也不在意众人的目光,第一个走出了大理寺,然后也不乘轿,也不坐马车,就这么径直向自家行去。他这样一个身着全套的朝服的官员这么走在路上,实在是一项奇景,自然立马成为了大家侧目的对象。
不过,沐云倒是毫无所谓,他为官这么多年,除了特殊场合,从来就没有坐轿子的习惯。不管是便服还是朝服他随便穿着就能走上街头,在路边的小摊上找个位子坐下来开始吃五文钱一碗的混沌。而且,不论那摊主如何畏惧自己这个官老爷,他总是把自己该给的那几文银钱一文不差地奉上,
当然,汴京城和柳州城,是不论如何也不能相提并论的,这里路上的行人多得太多。不过,就是这么多双眼睛同时盯着,也不能让沐云有丝毫的异样感觉,他仍是这么从容地走着。
忽然,就听后面一个声音喝道:“这位官人请留步!”
沐云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青年男子正满脸欣喜地向这边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这男子长相虽不十分俊秀,但也颇有一种俊朗风姿,而那女子虽然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种令人一见难忘的风韵。
沐云见了这对青年男子,暗暗喝一声彩,道:“李解元,想不到咱们居然在此相会!”
原来,那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李唐和胡清儿。
本来,他二人之间的感情因为有李清照和范晓璐在,已经陷入了危机之中的——至少李唐是这么想的。但经过一番开诚布公的详谈之后,胡清儿却并没有如李唐担心的那样撒泼吵闹,反而像个无事人一般。李唐知道她毕竟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不可能一点怨尤都没有,但她为了自己却把一切都忍了下来,这是令他十分感动的。
因此上,一早起床,李唐便打算抛开所有的事情,好好陪着胡清儿逛逛这东京城,至于什么赵明诚,什么黑衣人,什么科考的事情,都暂且放在一边了。
胡清儿见爱郎如此着意讨好自己,心下自然是甜蜜不已,她连忙欣然一口答应,也不顾忌别人的异样目光,就这么任由李唐握着小手,出门而去。倒把一大早就在那里不停往楼梯口张望的易掌柜看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不想,在街上走了不多久,李唐偶尔往前一看,就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连忙出言相唤。应该说,对于一个出了四十两纹银买自己一幅字的人,李唐的印象还是十分深刻的,虽然看见的只是背面,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李唐见沐云主动开口打招呼,立即确认了自己没有认错人,再看沐云一身官服,顿时肃然起敬:“想不到您还是一位大人却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沐云淡淡地说道:“李解元,相逢即是有缘,我最近也听说过你的一些事迹,既然在这里遭遇了,何不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李唐回头望了望胡清儿。胡清儿见这种事情,她的檀郎都征求自己的意见,浑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心下更是欣喜。她当然也不愿因为自己的关系,影响了李唐的酬酢往来,便笑着点了点头。
李唐这才笑着向沐云道:“求之不得!”
沐云看着这一对小男女的眼神交流,心下若有所思,脸色却毫无一丝感情流露,只是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酒楼,地方颇为清静,今日我做东,咱们就去那里坐坐吧!”
李唐知道大宋朝官员的俸禄都颇为丰厚,加上眼前的这位是随手掷出去四十两敲丝毫无心疼之意的,当然不会和他客气,便点了点头。
当下,沐云便领着李唐和胡清儿向前走去。他虽然进京不久,看起来却对这街道颇为熟悉,转了几转之后,便径直来到了一家酒楼。这酒楼因为地处幽巷里,果如沐云虽说的那样,十分清净。只是看起来规模倒是颇为不小,里面也打扫得十分干净,走进去给人的第一感就是:干净、舒适。
三人在二楼随意寻了一张桌子。沐云当先坐下,李唐也不客气,坐了下来,胡清儿本不愿就坐的,但李唐却特意说了一声:“你也坐下吧!”当着别人的面,她不愿驳李唐的面子,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沐云心下那种讶异之情就更加明显了。要知道,这时代一般女子和男人一起上街的事情都不很多,何况是会友的时候带上一个女子,还让这女子坐下来。
应该说,李唐虽然是个穿越人,很多生活习惯已经接近于宋朝的人了。但他和宋朝人却有一个根本的不同,那就是对于平等的认知。李唐固然不觉得当官的就比平民百姓高贵,也不认为男子就比女子优越,甚至都不认为皇帝比自己神圣多少。
而这些,都会在他的日常一举一动之中无意间流露出来。想当初,李唐还在胡家的时候,胡清儿会在朝夕相处之间不知不觉喜欢上李唐,其实和这个也是脱不了关系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被一个又一个的女子喜欢上,才象现在这样陷入了一个难堪的桃花劫中。
沐云当然不知道李唐是穿越者,在他看来,胡清儿固然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尤物,但终究也不过是男人的附庸而已,根本不需对她太过在意的。李唐如此尊重胡清儿,只能证明他好色。
这时候,店小二走了过来,沐云便熟练地点了几个酒菜,便将他支走了,这才向李唐问道:“这位是?”
李唐笑道:“贱内——”
沐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心下却想道:“恐怕是外室吧!这女子眉宇之间春*情尚未开发出来,显然还是一个未经人道的处子。况且,她并未盘发,显然是一个未婚之人,如何就是你的‘贱内’呢?”
胡清儿看出沐云的脸色有些怪异,脸上红了红,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低下头去,而是从下面伸手过去,主动抓住李唐的大手,把玩起来。
正在此时,就听一声尖细的“菜来咯!”便见店小二手上捧着一个很大的托盘,上面酒菜碗筷之类俱全,脚步灵便地跑了过来。这店小二和一般店里的小二颇不一样,十分爽利,并无多余废话,将酒菜摆好之后,只说了一声:“客官请慢用!”便径直退了下去。
第105章 冲突
不能不说,酒桌确实是一个让两个陌生的人变得熟稔的最佳场所。。虽然有一个女人在,但几杯酒下肚之后,沐云和李唐之间的话题就多了起来,唯一的障碍就是不好说起男人最感兴趣的话题。可想而知,若是胡清儿不在的话,恐怕他们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得知眼前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铁血提刑”之后,李唐脸上露出讶色,连呼“久仰!”不过,沐云却还是颇为惊诧。在沐云看来,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子能够和自己这样的朝官相识,应该是极为庆幸才是,不说当场跪下来巴结讨好,起码语言神态上还是应该有几分谄媚的。毕竟,一个人若是朝中有人的话,宦游之途肯定会顺利得多。
但眼前这位士子却并不是如此,就连他那“久仰”两个字,说得也是淡淡的,语气间丝毫没有曲意讨好的意思。而且,礼貌性地吐出这几个字之后,他就立即回复了开初的语调,依旧是东南西北随意地闲聊。沐云甚至感觉不到他对自己有多少特别的尊重,这让一向孤傲的他心下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很想看看李唐心甘情愿地伏拜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沐云哪里知道对于李唐这种穿越人士来说,大官其实并不算什么。想当年他作为一个平头百姓的时候,对于国家最大的那几个官都可以随便骂。而在他那时代的一些国家,平民百姓甚至可以因为一点芝麻小事和相当于宰相这样的大官对簿公堂。
因此,不要说沐云只是一个东京城内一抓一把的大理寺推丞,就算是大理寺卿甚或是尚书宰相,能给李唐造成心理威慑的,也绝不是他的官位。
酒过半酣,沐云就有意无意地把话题转到了诗文上面,他忽然说道:“上次拜读了李解元一首《竹石》深感不凡。我有一位朋友,他的身份很是特殊,平时难得与人结交,不过他看了你的这首诗之后,很是赞赏,颇欲和你一聚,还特意让我代为转达这层意思。不想今日我等在这里重逢,总算是不负所托。不知道李解元可否给我一个面子呢?”
李唐听见他提起上次的事情,不由猛然想起上次他提醒过自己,今科必考诗赋的事情来。按理来说,科考的事情朝廷没有明诏下来,沐云一个刚刚进京又和科考本身毫无关系的官员怎么会知道科目呢?
这个疑惑在李唐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本来也不会引引起太多的联想的。偏偏这次科考却出现了泄题的事件,这就让李唐觉得有些蹊跷了,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个沐推丞并不简单。
他打定主意,这种事情还是尽量不要掺和为妙,免得惹上了麻烦犹不自知。当下,李唐微微一笑,道:“推丞相公如此赞誉,学生愧不敢当。只不过,只是如今这次科考重考在即,学生功课繁重实在难以抽出时间来会友。推丞相公那位贵友的好意,学生只能心领了。”
其实,他这话已经是颇为直接的拒绝了。因为所谓没有时间,在沐云看来,实在是一个十分牵强的理由。有时间陪着小娘子闲逛,又怎么会没有时间和他的朋友会面呢?不过,李唐的这种态度却让沐云更感兴趣。一般的学子听说他这位朋友“身份很是特殊”,上赶着也要结交,而李唐却避之唯恐不及,这实在是一个异数。对于异数,他一向是有足够的耐心的:“没有关系,我这里只是提一下而已,并不是着急马上要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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