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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佐之梦-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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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看了看,行者堂一带很有一些人,但似乎只有我们一行有这个待遇。
信景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口快,立刻直言不讳的问道:“这位师父,佛门不是说众生平等吗?为什么单单招待我们呢?”
“小施主问得有理,”僧人双手合十,微微露出笑容,“虽然众生平等,广开方便之门,但是毕竟诸门有别……几位身份不俗,行色匆匆,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自当格外对待。”
“是这样啊,”我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信景,“此番前来,算是为犬子还愿吧”
“但不知是哪一院哪一堂?”僧人问道。
“贵寺学头专誉大师,是在哪一院哪一堂修行?”我反问道,并且向他解释,“当年犬子出生时,曾蒙专誉大师赐福;如今犬子已经元服成年,故而特来还愿。”
“小僧明白了,”僧人态度变得更加恭敬。如今在出生时能够接受高僧赐福的,至少应该是一方的大豪族:“专誉大师在大佛法院修行……请几位殿下随小僧过来。”
不久,我们一行到了寺中心的大佛法院。这是寺中历史最为悠久的一院,是根来寺开山之祖觉鑁统辖高野山时,奉鸟羽上皇的院宣而建。觉鑁离开高野山、另在根来寺创建新义真言宗后,过了一百五十余年,当时的高野山学头頼瑜将大佛法院寺籍转移到根来寺,成为根来寺诸院之首。
我取下信景颈间的护符,交给大佛法院的知客僧,让他转交给作为学头的专誉大师。没多长时间,专誉就和知客僧一起来到了大堂,请我和信景进后殿叙话。
“真没想到,竟然是淡路殿亲自前来,实在是让贫僧大吃一惊啊”专誉摩挲着手中的护符,话语中既有惊讶,也有好些感慨。
这个护符,是他亲自制作、开光和持诵的,自然和一般的大路货不同,一看到护符的形制、材质和符文,他立刻就能分辨出来。
当初重金请他为景次郎祈福时,他尚在大和长谷寺修行,而我也不过是拥有两万多石领地的蟹江城主。如今十二年过去,各人的境遇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第一百一十四章:纪伊征伐(下)
“应该的,”我笑着叫过身后的信景,“这是犬子信景,几天前刚刚元服……能够这样诸事平安,无病无灾的长到现在,是多亏了大师的佛法护佑啊。”
信景十分聪敏,听到我的话,立刻俯身拜了下去。
“贤父子太客气了”专誉连忙以手示意,让一旁的门徒扶起信景,口中谦逊的说道,“信景公子吉人天相,自有神佛关照,贫僧不敢贪天之功,实在当不得如此大礼。”
“大师无需太谦。”我呵呵笑着,坚持让信景完成了礼拜。
“……贤父子如此心诚,那么贫僧就愧受了,”这次专誉没有再推辞,“只是贫僧有些疑惑。淡路殿目前,应该是率领着军势攻略杂贺众吧?为什么还有闲暇来到本寺呢?”
“大师明智,”我非常坦率的点了点头,“我这次来,一是以父亲的身份为犬子还愿,二是以信众的身份拜山奉佛……”
说着,我从衣袖中拿出两张折叠的状纸,递与门徒转交给专誉。两张状纸的上面,分别写着“平安赐福还愿五百贯”、“佛前敬奉香钱三千贯”这两行字,末尾都有日期和我的花押。
“阿弥陀佛淡路殿如此虔诚,想必定能得到佛祖的庇佑”专誉口颂佛号赞叹道,将其中的一张交给门徒收起,“贫僧冒昧猜测,淡路殿还有话没说吧?”
“正是。还要请大师先代为参详参详,”我继续说了下去,“第三件事,是以织田家重臣的身份拜访座主,希望能够就杂贺众和贵寺护法众(根来众)的问题商谈一番。”
“这件事情……”专誉微微皱起了眉头,“本寺向来专注于佛法,并不参与世间的争端。依贫僧的浅见,淡路殿所言之事,恐怕座主不一定会理解。”
“我非常理解贵寺的立场,所以才舍弃了附近的两万常胜军势,以信众的身份前来拜山,”我点了点头,“然则贵寺既然专注于佛法,当知佛法的真谛,在于普渡众生;而我以信众的立场来说,也不希望与同宗之人敌对,进兵以来,虽然势如破竹,却在尽力减轻杀戮……所以,为了信奉本宗的宫乡、南乡和中乡杂贺众,并且避免和贵寺护法众引起误会,我觉得实在有商谈的必要。”
“淡路殿所言也有道理。”听了这番柔中有刚的话,专誉陷入了思索。
“大师也这么认为吗?”知道事情大有希望,我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么就请大师代为通报座主,转达我这番忠言如何?”
……,……
由于专誉的助言,根来寺方面很快与我达成了协议。根来众派出专誉作为使者,替我招降纪川之北信奉真言宗的宫乡、南乡和中乡杂贺众,之后攻略纪川之南,可以有偿请求根来众提供援军。作为报答,我承诺给予杂贺众土桥家优厚的降服条件,尊重根来寺在名草、海部郡的影响,并且承认寺领的所有权和守护不入、检断不入、诸税不入这三大特权。
当晚,我们一行在大佛法院的客殿住下,次日和专誉一起回返军营,联名向以宫乡太田左近为首的杂贺众北三乡送去了文书,要求他们向我方投诚。鉴于专誉本人的名声和代表的立场,太田左近等人很快降伏,并且送来了人质和效忠的誓纸。于是海部、名草两郡顺利平定。
秀景的山手方面,情形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杂贺众利用地利之便,不断的对正在修建的和歌山城发起小规模袭扰。好在伊贺众同样出身山林,擅长侦察、追踪、袭扰的各项套路,稍稍熟悉地形后,很快就抑制住了杂贺众的小动作。期间杂贺众两次聚起了数百人,试图集中力量突破一点,反而被蜂须贺正胜的蟹江备及时逮住,丢下了近百具尸体后逃回。
和有田郡内的喧嚣相比,岩松经定的川势那边显得非常平静和悠闲。不知是因为没有受到直接侵犯,还是农忙期召集军势殊为不便,畠山高政那边没有任何动作。而且还有传言说,足利义昭似乎已经离开纪伊,前往了毛利家的领内,让日高郡和牟娄郡西部的国人众大为沮丧,畠山高政虽然有心支援杂贺众,却已经无力将一众豪族凝聚起来。
我觉得,这个传言很可能就是事实。如今畠山宗家的家主,乃是足利将军家出身的畠山义周,家格极为高贵,而且背靠着整个织田家,地位极为稳固。这种情况下,畠山高政已经不可能夺回家业,可谓是日薄西山。纪伊众跟随他,即使立下功劳,也无法得到任何封赏,如何能够期望他们有多大的积极性?
去年出阵河内国,从大义上是讨伐叛臣,为主家家主畠山昭高报仇;从实利上是向信长示好,可以趁势靠拢织田家。可是畠山高政却一心扶持幕府,让纪伊众也跟着失去了赏格,白白的辛劳了一阵。现在足利义昭若是真的前往毛利家,纪伊众肯定会觉得是被抛弃了,从而对幕府和畠山高政彻底离心。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是否还有征伐日高郡的必要?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随意放纵敌人,固然会助长对方的气焰,灭自己的威风;可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加以征讨,却会徒然留下创痕,将原本可以降服的势力推向自己的对面。
我把听到的传言报告给信长,请他加以详查,并且附上自己的考虑。与此同时,我率领滨手渡过纪川,和秀景的山手汇合,逐步向弥勒寺、杂贺城两处推进。
三月十七日,信长的回书传来,证实了足利义昭离开纪伊的传言。回书中说,足利义昭目前正居于備后国的鞆津,由因岛水军首领村上吉充的弟弟、鞆城城主村上亮康担任警护。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地方,对足利家具有莫大的意义,当初的足利尊氏,就是在这里接受了光严上皇的院宣,正式讨伐占据京都的新田义贞,从而揭开了足利家创建幕府的序幕。
不仅如此,足利义昭还派人致书朝廷,推举毛利辉元担任右马头之职。这一职是右近卫大将的兼务,而信长如今的官职正是右近卫大将,所以,足利义昭的这一行为,等于是公然向信长发出了挑战书。
信长估计,毛利家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了。这个时候,他需要我尽快从纪伊脱身出来,然后回到四国,从侧面牵制毛利家的力量,并且对付毛利水军。所以,他命令我加快攻略杂贺众的进度,还派畠山义周率南河内众前来纪伊,看是否能降服汤川、玉置、山本等国人众,命令他们驱逐畠山高政,把纪伊守护的职位收归畠山宗家。
“这位公方殿下,还真是个不安分的人啊”我把信中的内容大致说了下,然后对主帐内的众人叹道。
说是众人,其实只有四个,分别是担任副将的信景、担任军奉行的竹中重治、暂时负责情报的蒲生赋秀和没有什么事情的景政。其余的众人都各有职司,分别在前线指挥各国众、各备队的行动,由秀景在前线负责协调步伐,而周景和本多正信等还留在和歌山城筑城工地上。
对于我的这句感叹,他们都不好说什么。毕竟评价的对象是幕府的将军,在作为主君的我来说没关系,但是他们就不那么方便。
“对于大殿的命令,大家有什么看法?”我在帐中环视了一遍。
“把国人众交给畠山殿下对付,寻求双方体面的下台,这让我们的攻略省事不少,”竹中重治说着,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是,要加快攻略进度,就必须改变目前稳步推进的方针才行啊。”
“重治大人所言极是。”信景立刻表示赞同。
“那么,具体该怎么办呢?”我带着考究的语气问道。
信景想了想,把目光望向竹中重治。显然,第一次涉及到需要灵机应变的具体军务,他还是嫩了一些。
“景三郎,你怎么看?”我望向景政。
“这个,”景政稍稍有点局促,“孩儿在想,父亲大人会怎么做……”
“你想到了什么?”我微微叹了口气。太依靠父亲,这可不怎么合适。
“还没想到。”他老老实实的回答。
“哦……那么就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吧”我看了看竹中重治和蒲生赋秀。
“我认为,有两种方法可以考虑。或者是寻求主力决战,或者就尽快攻下杂贺城。”蒲生赋秀说道。
“贸然攻城的话,恐怕不见得奏效,伤亡也会比较严重。毕竟杂贺众还有两千余人,战力不俗,又是在本乡作战,还占据着地形之利。”竹中重治首先否决了其中一条。
“是啊,”我点了点头。这一点我深有感触,随着越来越靠近杂贺众的大本营中心地带,我方受到的阻力也越来越大,不少的信众都加入了反抗的行列,并且向着弥勒寺和杂贺城聚集。
“臣下倒有一个想法。不过,也许要稍稍冒一点险。”竹中重治想了想说。
“先说说看。”我向竹中重治点了点头。
“臣下认为,可以先不管畠山高政,将经定的川手调动过来,然后以这里作为突破口,”竹中重治起身拿起一枚白棋,放到桌面地图上和歌川畔的秋叶山弥勒寺位置,“那么就全盘皆动了”
“不错”我赞叹了一声。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畠山义周还没来,所以对调动岩松经定有些顾虑。不过,正如竹中重治所说的那样,想要尽快完成攻略,只能冒险一点。
“就这样办吧”我作出了决定。
当日,我命令岩松经定率部前来和歌川,封锁弥勒寺边的水面,并且在山下建筑城呰。上月才加装了舰手火炮的铁甲吉良船“伊势丸”,原本还在水试和操练阶段,被我提前从淡路调来,从和歌川上向弥勒寺发起炮击。
弥勒寺作为石山本愿寺的别院,号称为纪伊御坊,地位就和石山本愿寺在畿内的地位仿佛。此刻受到攻击,信众们立刻蜂拥前往,协助寺方抵御岩松经定的攻击。少了他们的捣乱,我方在领内受到的阻碍立刻降低了许多。然后我暂时停止了和歌山城的建设,将土佐众解放出来,和淡路众、伊贺众、西阿波众、北伊势众汇合,一起围攻弥勒寺。
四五国的国众,加上川手的话,总人数达到了一万八千,这已经是一股非常可观的力量。一时之间,标高六十七米的秋叶山被团团包围,弥勒寺处于了风雨飘摇之中,山上浓烟四起,似乎马上就要陷落似的。
看到这种情况,铃木家很快就坐不住了。领内的一向宗信众,乃是他们的实力基础,如今看见御坊方向的险情,他们虽然明白不能和我方硬碰,却不得不屈从于部属和信众们的要求,召集全部军力前往支援。
在爱宕山口,铃木家军势和我方围点打援的蟹江备、三重备迎头碰上。铃木军有五千余人,包括两千余杂贺众和三千余信众;我方则是三千余人,而且是不折不扣的精锐。交战没多久,双方战力的高下就显现了出来,铃木家很快就溃不成军。
当我亲自率领由津岛备、淡路备和朝明备组成的另一路打援军赶到战场时,战事已经结束了。铃木家军势不出意料的被击溃,沿来路了撤回杂贺城。
不过,稍稍检视了一番,我们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战死的基本都是信众,杂贺众主力被没有怎么损失,”作为先阵的蜂须贺正胜露出一个苦笑,“才刚一接战,臣下就发现了。”
“铃木家出兵,本来就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是为了向信众们交代。”竹中重治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现在的这个结果,足以让铃木家有理由坚守杂贺城了吧……这就有点麻烦了。”秀景叹了口气。
“那也不尽然,”我却是摇了摇头,“经此一败,杂贺众还能剩下多少士气?领内的信众还会有信心抵抗吗?”
再次看了看战场上堆积的尸体,我摇了摇头。这些信众,实在既可恨又可怜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第一回合(上)
击溃杂贺众的增援后,我加紧了对弥勒寺的攻击。大半天下来,虽然信众们仍在苦苦抵抗,寺中的僧众却坚持不下去了。弥勒寺建立至今,何曾受到过什么成规模的攻势?特别是偶尔从河上飞来的炮弹,已经砸毁了十几间房屋,将十七八个人磕得断手折骨,皮开肉绽。很显然,如今即使躲在寺中也不安全,而伤者的痛苦呻吟和哀嚎,几乎成为一堆血泥的尸首,无不让他们胆战心惊,这般的遭遇,谁能保证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他们派来使者,表示愿意遣散信众,交出此山,条件是保留寺中所有人的性命。
这个没问题,对于他们的性命,我根本没有任何兴趣,需要的不过是拔掉这个一向宗信仰策源地,将之改造成我方的据点而已。
我爽快的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用船把他们全部送往石山本愿寺,随后把淡路备、淡路众和川手留下,负责守备和改造工作。其余的近两万军势,我全部带往杂贺城,将不大的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但我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势,而是派去了劝降的使者。我告诉他们,这次征伐,主要原因是铃木家在石山和长岛数次与本家作对,而且拒绝了我前番给予的将功补过要求,所以铃木家必须交出一半领地,退出杂贺众的中枢,由土桥家单独主导,铃木家的家主、杂贺党的大头领铃木重意也必须负起责任来。至于其他人,念在曾经并肩作战的份上,只要早早降服,都可以既往不咎。
这个条件,已经是非常宽厚了。如果不是信长让我尽快结束战事,我根本不会开出这样的条件,因为回去后很可能会受到信长的训斥。而杂贺众才经过一场大溃败,如今又被十倍的重兵围困,想必会很满意这个条件。当然,其中不包括被勒令切腹的铃木重意,也不包括即将失去一半领地和杂贺众头领位置的铃木家。
当晚,城中发生了一起变故,由于意见严重不合,铃木重意、重秀父子当场动武,杀死了土桥家家主土桥重隆、嫡子土桥守重和幼子土桥重治三人,留在居馆的土桥家庶支土桥平丞得到消息,逃到我的使者藤堂高虎居处,随即和藤堂高虎一起被铃木家的人团团包围。但是,铃木家并没有失去理智,他们让藤堂高虎派出随员,向我通报土桥家谋反伏诛之事,要求重新修订降服条件。
“这是釜底抽薪啊杀掉土桥家的家主和宗家一门,就没人能够有资格统辖杂贺众了……铃木家打的好主意。”竹中重治有些无奈。
我倒没有太多的感慨。这次按照与根来寺的协议抬举土桥家,我就隐隐明白会有这个结果。铃木重意、重秀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绝不会甘心就此失去地位。不过,这没什么不好,他们愿意帮我削弱和分裂杂贺众,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以现在的情势,即使保留铃木家的大头领位置,南三乡也不会跟随他们了,而根来众和铃木家之间也会产生裂缝。
“既然这样,那么就修订降服条件吧”我吩咐了下去,“铃木家可以保留大头领的位置,但是领地必须要削减,家主也必须谢罪。至于土桥家谋反之事,其中颇有可疑之处,铃木家必须给我方和根来众一个说法……对了,派人去平井居馆,将此事通报给铃木重兼。”
“兄长,这是不是太纵容铃木家了?土桥家一直在和我方联系,现在一门被谋害,难道就这么算了吗?”秀景质疑道。他负责和土桥家的联络,而且和土桥守重有并肩作战之谊,对于我的这个决断有些意见。
“秀景,大殿的命令很急,只能先这样了,”我解释道,“毕竟,我们的目的是平定杂贺众,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是。”秀景想了想,只好叹息了一声。
“接下来是和歌山城的事——”我的目光在帐中扫视了一遍,“大殿应该会把这里交给本家驻守,为了控制住局势,这座城一定要修建得坚固些才行。”
“父亲大人,还是由我和正信大人继续修建吧”周景主动请命道。
“你们不合适,”我摇了摇头,“如今织田家和毛利家交恶,接下来很可能会在伊予打起来,他们的土佐众必须返回领内。”
“臣下遵命。”本多正信答道。看他的神情,似乎早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继续打量着众人,眼光落在了景政的身上。这次征伐,无论是信景还是周景都不乏表现,只有他担着一个守护的虚名,在军中毫无存在感。看见父亲、叔父、两位兄长都是那样耀眼,甚至自己的代官也威风凛凛,他肯定很有点失落吧
或许,应该让他担负一些责任,逐步建立一点威望才行。虽然不期望他在伊贺国内压过福地宗隆,但总不能就这样荒废下去。
“景三郎,”我和蔼的喊了他的幼名,“你和宗隆殿下的伊贺众无事,就负责和歌山城的修建如何?建成之后,由你担任城代。”
“啊?”景政稍稍楞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声领命。
“这是你第一次担任这样的职务,我会派藤堂高虎协助你。他曾经主持过洲本城的修建,是家中的筑城高手,所以你要多多借重才是。”我继续嘱咐他说。
“是父亲大人”景政恭敬的应道。
……,……
天正二年的纪伊征伐,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最终的结果,很有些虎头蛇尾的意思。日高郡、牟娄郡西部的国人众虽然驱逐了畠山高政,在名义上成为畠山义周的部属,实际上却保持着半独立的立场,畠山义周也无法隔着东部大片纪伊山地控制他们;而对于我的降服条件,铃木家也打了个折扣,重兼、重秀和重朝三兄弟联名通报藤堂高虎,声称已经推翻了自己的父亲铃木重意,但是却不知他去了何处,所以无法向我方交人。看在他们同意献出一半领地的份上,我接受了这个解释,并且答应在信长那里替他们转圜。
虽然不是非常理想,但毕竟杂贺众已经被严重削弱,畠山高政也失去了力量,大致算是初步平定了纪伊,信长也就接受了这个结果,并且赏赐了有功之人。
暂时平定的纪伊国中,日高郡交给畠山义周,担任分郡守护;杂贺众大本营所在的有田郡,果然是交给了我。虽然这一郡石高达到八万,我实际上能拿到的却只有沿海的三万石左右,分别夺自弥勒寺和杂贺众手中,另外的五万石,有四万石属于郡东粉河寺的寺领,另外铃木家及其配下也保留了一万石。土桥家由于一门绝嗣,不得不废除家名,族中远支的土桥平丞不敢继续留在杂贺众,前往根来寺投奔泉识坊土桥家。
西阿波三人众作为先阵,也受到了信长的嘉奖。其中生驹家长收获最丰,作为信忠的亲舅父,他被转封到了与旧领美马郡相邻、原先由我领有的祝教锟ぃ⑶业H味{岐守护代之职。而由于生驹家转封,前田利家和佐胁良之也增加了领地,分别领有了美马郡和阿波郡全域。
山田郡的石高,大约在两万石左右,其中有一万石属于十河家。如果依然是在我手上,自然是没关系的,但是由生驹家长领有,就实在是太强大了些。为了方便管辖,生驹家长接受了我的意见,以十河存之身为庶子、无法统辖宗家为由,提高了植松、三谷两分家的地位,和作为宗家的十河家共同担任自己的家老。于是十河家一分为三,再无法达到和生驹家分庭抗礼的程度。
这一招式,是我从德川家身上学来的。历史上,他们建立幕府之后,就曾经以种种介于有理和无理之间的理由,将不少势力过大的外样大名拆分甚至改易。对比起来,我这已经算是非常理直气壮了。
这也提醒了我,一定要牢牢维持住嗣子的地位,否则的话,免不了会有一些隐忧。为此我将朝名备派回三重城,作为信景的直属力量,以此在家中宣示信景的权威。其余的蟹江备依然由蜂须贺正胜掌握,淡路备是在秀景的手中,我直接控制的有津岛备和三重备,不过三重备一般是交给作为与力的前田利家、佐胁良之、生驹家长三人。
四支直属备队,如今全部被我聚集在淡路国。这同样是信长的要求,是我在京都叙职时,他特地吩咐的,让我准备应付毛利家。根据他的情报,毛利家正在领内作总动员,很可能会有什么大动作。
这个时刻,他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山阴和山阳的毛利家(不习惯说中国)身上。他命令
尾张、美浓、伊势和南北近江加强军备,由他亲自掌握,准备随时迎击毛利家;命令摄津的荒木村重加强戒备,留意山阳方面的动静;命令武田信孝、丹羽长秀准备攻击山阴的丹后国,以报复一色家之前收留比叡山逃僧、支持足利义昭的过错,同时打通山阴方向;命令明智光秀、细川藤孝管理丹波国的幕府预料地,让波多野秀治及其在播磨妹夫别所长治宣誓效忠;另外,由塙直政兼任大和守护,率山城、大和、河内三国防御石山本愿寺,以保证畿内形势的稳定。
织田家这么大的动作,自然瞒不过毛利家。作为对应,他们也加快了战备进度,于是两方之间的形势变得越来越紧张。
五月初的时候,战事终于爆发了。不过,引起战事的,却不是织田和毛利两家的任何一方,而是備中国的三村元亲。
事情要从三村元亲已故的父亲三村家亲说起。当初三村家亲在世的时候,依靠着毛利家的支持,逐步统一整个備中国,然后向備前国和美作国发动了进攻。然而,正当他雄心勃勃之时,却在永禄九年二月五日,与重臣在美作国兴善寺举行评定的期间,被備前的宇喜多直家派人以铁炮暗杀。这一卑劣的行径,让三村家怒不可遏,家亲之子三村元亲继位后,立刻出动两万军势进攻宇喜多家,为自己的父亲报仇,结果被宇喜多直家寝返家中重臣,不得不无功而返。
经过这一战,三村元亲和宇喜多直家已成不共戴天之仇,而毛利家也藉此看到了宇喜多直家的实力。去年的时候,为了防备我的水军,小早川隆景和宇喜多家达成协议,共同防御宇喜多家的儿岛;到了今年,为了对付织田家,小早川隆景更是提议和宇喜多家结成同盟。尽管负责山阴方面的吉川元春考虑到三村家的立场,坚决反对这一提议,但是因为家督毛利辉元的赞同,这桩提案还是在评议上获得通过,然后很快变成了现实。
听说毛利家和宇喜多家结盟,三村家家督三村元亲愤怒了。在他看来,三村家和毛利家已经有了好几十年的盟约,如今毛利家却和三村家的死敌结盟,这是对两家盟约彻彻底底的背叛。怒极攻心之下,他立刻做出了背离毛利家的决定,并且派人前往京都联系信长,准备投靠织田家。三村元亲的叔父三村亲成竭力劝说家督,却无法挽回他的心意,于是和儿子三村亲宣离开了领内。
得到三村家不稳的消息,毛利辉元抢先下手,将原本准备攻击织田家的八万军势全部派往備中国,对三村家发动了极为强大的攻势。宇喜多直家素来精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很快就召集军势,会同毛利家一起攻击三村元亲。
这样一来,三村元亲感到吃不消了,数倍的军势,两方的夹击,岂是那么好应付的?他一面竭力在领内组织防御,一面再次向信长派来信使,请求织田家给予支援。
第一百一十五章:第一回合(中)
接到这则情报,我非常的无语。三村元亲明知毛利家已经作好了出阵动员,居然还顶风而上,在这个时候和毛利家决裂。真是,既然仇敌是宇喜多家,那么攻击宇喜多家就好了,到时候毛利家自然会明白三村家的决心和立场,然后给三村家一个交代。毕竟三村家和毛利家两方是几十年的盟友,而宇喜多家之前还是敌人,面对二选一的抉择,无论是从感情上来说,还是从实力上来比较,抑或从维持自家的信誉方面考虑,毛利家都不会轻易抛弃三村家的。上次三村家被宇喜多家击败,毛利家不是曾经让穗井田元清帮忙夺回城池吗?这次即使不会这样立场鲜明,至少也会大力调解才是。
可是他却选择了和毛利决裂,把毛利家也变成敌人。如此一来,不仅需要面对毛利家和宇喜多家两方面的攻击,而且还促使毛利家和宇喜多家更加紧密的联合在一起。这样的行事,委婉一点说,是过于鲁莽,不客气一点,这完全是不可理喻。
而他居然还把希望寄托在我们织田家身上。也不看看地图,织田家想要支援他们,至少先得平定播磨国或者備前国才可以,而且,面对毛利家、宇喜多家的近九万军势,织田家异地作战,至少需要动员十多万人才行……这现实吗?
“就和一个嫉妒得失去理智的女人一样。”蜂须贺正胜说道。
佐胁良之咧嘴笑了。仔细想一想,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呢毛利家是强势的丈夫,三村家是原配,而宇喜多家是和原配严重不和的小三。可是,面对丈夫的出轨,原配既没有努力挽回丈夫的心意,也不是选择和小三死拼,而是和丈夫的仇敌私通,以此表示自己的抗议。
那么,强势的丈夫除了责打原配,并且和小三更加亲密外,还会怎么做啊?
“主公应该会很高兴吧”蒲生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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