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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佐之梦-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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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领地,投奔在吉良家担任家老重臣的兄长。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不好再劝了。除开他和信景的深厚感情不谈,竹中重mén的年龄也的确太小了些。

“北条家和里见家的处置,信景是不是征求过你的意见?”我想了想,突然问起了这件事情。

“太政公还是那么明智,”竹中重治微微一笑,“在下的确是接到过公方殿的咨询信函。”

“那么就只好偏劳你了,”我叹着气点了点头,“知子莫如父。看来,就算有九州检地的积累,面对刚臣服的众东北大名,面对众大名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和领地争端,信景还是有点信心不足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国策之争(上)

时间一个月一个月的过去,信景和众大老、中老、奉行都迁往关东,暂时居于小田原城,并择地建筑新的城池,作为幕府统治中枢。本书最新最快更新来自建城的地点,参考当地大名及豪族的建言,经过众大老、中老的勘探和权衡,毫不意外的选定了当年扇谷上杉氏名臣太田道灌所建的江户城旧地。此地位于武藏国丰屿郡麹町台地东端,控制东海道主干道,扼守日本第一大河流利根川以及荒川两河jiāo汇处,能够方便的进出东海道诸国,或者沿利根川及其支流深入大半个关东内陆地区,可谓是整个关东的水陆枢纽地带,同时,这座城还临近外海相模湾,地理与三重城、今治城、天神山城极为类似,也算是延续了吉良宗家居城建于海边的传统吧。

鉴于此事关系着幕府的根基,重要xìng不言而喻,秀景亲自出面掌总,委托筑城名人、奉行七家之一的藤堂高虎负责具体事宜。而藤堂高虎的手笔也非常之大,整个城池外城垣长达十六公里,含外郭二十五栋,由诸大名分段建造城垣和城堀,城中一共规划了包括本丸、西丸、北丸、二之丸、三之丸在内的五座巨大建筑群,仅本丸就有大御殿、本丸御殿、大奥、奥之间、表之间、大广间、御座之间、白书院、黑书院等诸多建筑,而本丸和西丸所在的整座红叶山,则成为了城中的御庭,另外还因地制宜,设了三重橹6栋、二重橹10栋、平橹4栋、多mén橹26栋,与内堀、二之丸堀,三之丸堀、内堀构成完备的居城防御体系,将居城本丸护卫得固若金汤。

可以想见,这座居城的规模比泉州城、天神山城、北条家的小田原城更大,竣工之后,毫无疑问是日本第一大城池。

除了建城以外,幕府目前的另一大要务,是分封关东大名和东北大名。关东方面,按照我的授意,除了预先安排的几位奉行家和统领家大名,其余大名的封地都不会超过十万石,最大的也就是泷川一益次子入继的结城家,刚好达到十万石的准国持规模。东北方面,实际负责规划的乃是卸任的前大老竹中重治,他按照已臣服大名的领地范围,把陆奥国拆分为陆奥、陆中、陆前、磐城、岩代五国,其中陆奥由安东家领有,石高接近十万石左右;陆中由南部家领有,石高为二十余万石;陆中以南、出羽以西、磐城以北的广大地带,包括原本有争议的区域,都全部jiāo给伊达家,同时没收晴宗时代开拓的出羽国米泽领地,最终勘定石高为六十二万石。本书实时更新сΟm这三家大名,都获得了国持或准国持外样大名身格,各家的领地范围和石高,原则上由自家勘定后上报给幕府,但是整个勘查过程必须要有幕府和其余几家大名的代表参与,数据也要经过他们的联合确认。

磐城国比较复杂,是相马、田村、二阶堂、岩城、石川等小大名的领地,几家小大名间时而联合,时而敌对,又各自引外围的伊达、芦名、佐竹为后援。例如相马家就曾以伊达家为后援,前任家主相马显胤,娶了伊达植宗的长nv屋形御前为正室,在天文之luàn中是植宗方第一活跃人物(身高一米八,使八倍重的大铁军扇指挥军势),然而植宗隐居后,两家之间矛盾逐渐jī化,现家主相马盛胤虽然和伊达辉宗是表兄弟,却因为伊具郡周边领地多次挑战伊达家;伊达家为了拉拢同样与相马家存在领地争端的田村家,特地为嫡子政宗娶田村清显(母亲同样是伊达植宗的nv儿)之nv爱姬为正室,意图利用田村家压服相马盛胤,然而田村清显的正室,却又是相马盛胤的妹妹。

另外的二阶堂家,是以芦名家为后盾,现家主二阶堂盛义,虽然迎娶了伊达晴宗的nv儿阿南姬为正室,却一直向芦名家输诚,利用他们的力量对抗伊达、田村联合,他的嫡长子二阶堂平四郎,原本在芦名家担任人质,却因为芦名家嫡子盛兴意外身故,被芦名盛氏收为养子,也就是如今芦名家家主芦名盛隆。

最南端的岩城家,之前在重隆时代受到伊达家压迫,被迫将nv儿久保姬嫁给伊达晴宗,并奉迎晴宗长子继承家业,是为上代家主岩城亲隆(伊达辉宗嫡亲兄长),同时亲隆还娶了佐竹义重的妹妹,结连佐竹家入侵田村、石川两家,在他死后,家中甚至和下野守护宇都宫家一样,由佐竹家出身的御台夫人代行家主之务,然而他的嫡子常隆比宇都宫国纲年长,因此前几年就收回了家业,同时娶二阶堂盛义的nv儿为正室,不再一面倒的支持佐竹家,才没有参与之前佐竹、宇都宫和结城联盟,这次也没有跟随佐竹家对抗幕府。本书最新最快更新来自

总之,如果说陆奥、陆中、陆前、出羽诸势力是战国中的小战国,磐城国就是陆奥中的小陆奥,国中的诸家小大名间多多少少都存在一些领地争端,因此检地和安堵必须格外慎重。好在这些小大名领地都不多,最大的也不到十万石,幕府完全可以强制仲裁。

磐城国东面的岩代国,也就是俗称的会津地区,历史上蒲生氏乡入封时,安堵领地是四十二万石,后来经过检地和向周边扩展,达到九十二万石的巨大规模。目前这片领地的最强大势力,是若松的芦名家,另外还有畠山家嫡流的安达郡二本松家等。前些年芦名盛氏在世的时候,几乎控制了整个会津,达到与伊达家分庭抗礼的程度,还曾经趁着上杉家御馆之luàn入侵越后国,只可惜家中嫡子芦名盛兴(当时已继任家督)早死,除此外别无继承人,芦名盛氏收养了深为喜爱的二阶堂平四郎盛隆继承家业。然而,芦名盛隆原本是二阶堂家质子的身份,与芦名盛氏、盛兴的亲缘,乃是来自于宿敌伊达家,盛隆的母亲和盛兴的正室,都是伊达晴宗的nv儿,这样的亲缘,自然无法获得众家臣的认同,也受到了向来与芦名宗家不和的猪苗代家等亲族大力抵制,因此盛氏死后,芦名盛隆根本无法统辖全领,势力很快就衰落了下去。更严重的是,芦名盛隆为了和伊达家和解,没有按照芦名盛氏的遗嘱迎娶芦名盛兴的nv儿(另一个原因是她太小,到目前也只有十余岁,盛隆等不起她长大),而是娶了伊达晴宗的小nv儿、辉宗的养nv彦姬为正室(血缘上是他**阿南姬的妹妹,也就是他的亲姑姑),这更受到了家臣们的一致诟病。如今他自己也已经病重,还没有生出正统的继承人,只好仿造养父芦名盛氏的先例,准备收养佐竹义重的嫡次子德寿丸(历史上的芦名义广),而德寿丸虽然过继给盛氏的nv儿(嫁给豪族结城义亲),他们的主要亲缘,却还是来自于伊达家,盛隆的母亲和德寿丸的母亲,都是伊达晴宗的nv儿。

可以想见,如果不是幕府东征,以芦名盛隆那点可怜的威望,一旦由德寿丸继承家业,即使佐竹家再卖力的支持,整个芦名家也会由于家督名分不够、无法服众而分崩离析,最终不是如历史上那样被打了jī血的伊达政宗灭掉,就是成为常陆佐竹家的附庸。

当然,如今佐竹家失势,出自佐竹家的德寿丸肯定无法再继承芦名家。仗着这一点,竹中重治以盛隆血统不正、病重绝嗣为由,命令芦名盛隆隐居,然后由针生盛秋迎娶芦名盛兴的nv儿,继承了芦名家的家业。针生盛秋的父亲针生盛幸,乃是芦名家第十四代家主盛滋的唯一儿子,只因为不是正室所生,而且出生时盛滋已经将家督之位让给弟弟盛舜(芦名盛氏之父),是隐退的身份,因此无法继承家业,由盛舜另封到耶麻郡针生地方,长大后即使用“针生”作为苗字。如今盛舜那一支断绝,按照亲疏道理该由盛秋来继承,历史上芦名宗家灭绝后3年芦名义广之孙千鹤丸夭折),也是他这一支再兴“芦名”家家名的。

芦名盛秋安堵的领地,自然不会是会津的所有地方,半从属于芦名家的二本松等家、长期试图独立的猪苗代家、被芦名家灭掉并继承的新宫家、甚至支持芦名盛隆的支族金上家(家主金上盛备人称“芦名执权”),都由竹中重治做主,从芦名家独立了出来,成为一个个小大名,只给宗家留下了大约十万石领地。另外,竹中重治还把佐竹家转封过来,减封到二十万石(相当于目前佐竹家名下的一半领地),担任岩代国的外样国持大名。

出羽国地方,表高是三十多万石,经过竹中重治的仔细勘查,最终检出五十七万石领地(关原之战后最上家加封到的石高),其中最大的势力自然是南出羽的最上家,获得剥夺自伊达家的置赐半郡米泽地方后,领地达到了二十四万石(小田原征伐时秀吉安堵的领地)。于是竹中重治将这一国从中划开,南部的最上家领地为羽前国(与伊达家陆前国对应),北部包括安东家旧领在内的三十三万石整合成羽后国,转封给越后的上杉家。对于这个决定,最上家自然乐意,上杉景胜也选择了服从,反正他现在能够控制的,也就是越后国大部分,石高和羽后国差不多,而且对统辖领内诸强力豪族极为头痛。当初在上杉谦信时代,尚且多次遇到叛luàn,何况是御馆之luàn后刚继承家督的他呢?去年的时候,本庄繁长等豪族就刚刚叛luàn过一次。

这样一梳理,整个东北地方变得井井有条,总算结束了层出不穷的纷争。那些野心家或许会心怀遗憾,例如还没有继承家督的伊达政宗,或许会暗自叹息晚生了多少多少年之类,然而对于大多数的小大名和中小豪族们而言,能够从此避免战争,这无疑是一件幸事。要知道,整个室町时期,东北地方都战luàn不断,尤其是近百年来,由于幕府衰落,此地更是luàn到了极点,许多家族的上几代家主都死于战事,连祭日都差不多,都是在五六月间或**月间的农闲出阵期间。甚至连磐城国的相马、二阶堂等小大名,虽然被幕府强制定下地界,总觉得离自己的诉求差了些儿,但内心深处也会隐隐感到庆幸吧

从终结战luàn这方面考虑,实际主持这件事的竹中重治可谓是功德无量,而信景也因为此事威望大增。只可惜,我的不详预感变成了现实,竹中重治因为受寒和劳累,于次年初chūn时病倒,不久就病逝于小田原城二之丸。

在东山御所看完信景转来的竹中遗折,我忍不住潸然泪下。尽管他在遗折中说,自己能够做完这件事情,就算付出xìng命也会甘之如饴,请我过于不必介怀;他甚至还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如今京都的樱huā想必已经盛开,不能陪太政公观赏,实在是一件憾事,好在他向来受不了huā粉近身,在他自己而言或许是少了一番磨折。

平静了一下心情,我召来信景的信使,向他询问道:“竹中中纳言是如何病倒的?”

“禀大御所,竹中大人是在亲自前往羽后国勘查时受了风寒,然后又带着羽后国领地分限帐、国中武士名录、还有众豪族jiāo给幕府的血誓,强撑着翻越上野国雪山,亲自前往还没化雪的chūn日山城劝说上杉越后守,回来的路上就已经难以支撑……上杉越后守也非常感佩,亲自出席了竹中大人的葬仪,并为羽后国检地的结果向竹中大人的英灵致谢。”

“重治……真是可惜了,”我叹息了一声,“为什么不早早告知?否则的话,我至少还能见他最后一面,也能够出席他的葬仪啊。”

“回大御所,这也是竹中大人的jiāo代,”信使深深的低下头去,“竹中大人说,以大御所的仁厚,知道他病倒,很可能会赶赴关东探视。然而关东尚有余寒,实在不敢劳动大御所千里迢迢前往……因为有这番jiāo代,公方殿、众位大老、中老和目付方才暂时压住了消息,还请大御所务必原谅”

第一百六十三章:国策之争(中)第一百六十

“这样么,”我微微点了点头,“既然是重治本人的意思,我自然不会计较。”

“是……那么臣下就此告退,不打扰大御所荣养了。”使者躬身说道,就要退出正厅。

这使者的态度很从容啊……我心里暗自赞了一句。要知道,一般的家臣,在我面前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唯唯诺诺的意思,甚至连信景、景政都不例外。然而,这个使者从容告退的神气,却是和一般外样大名差不了什么,态度中既不失恭敬,又含着一些矜持。

我忽然想起,刚才侍女替他通名时,似乎说的是“斯波民部大人”。我原以为,这或许是信景下赐给他的苗字,毕竟管领斯波家早已灭亡多年了,连末代家主斯波义银都把苗字改成了“津川”,和他的三个儿子出仕于女婿织田信重,于是也就没怎么在乎。但如今从气质上来看,这个人倒像是颇有些来头。

“等一下,”我叫住了这个使者,“听你的苗字是‘斯波’,不知道是何出身?在幕府中居何职务?”

“回大御所,臣下出身于陆奥,是高水寺斯波家的家主,目前是高家旗本的身份,担任公方殿的仪典指导,并负责和大御所及京都奉行所的联络事宜。”

“唔。”我点了点头,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高水寺斯波家,是斯波家的旁系,领有陆奥国的斯波郡。这一郡非常特殊,乃是二代源氏栋梁源赖义奉命征讨陆奥时所得,后来分封到了足利家手上。传到足利泰氏时,他娶名越北条家之女为正室,生下嫡长子足利家氏,然而这时北条家内部发生争斗,执权北条时赖为了控制足利家,强令泰氏与正室离缘,改娶自己的妹妹,家氏也因此失去继承权,被封到陆奥斯波郡,成为斯波家之祖。鉴于这番缘故,斯波家在足利一门中地位极高,在足利高氏起兵时,斯波家家主斯波高经几乎可以和他分庭抗礼,也是幕府的首席创业元勋。

而高水寺斯波家家祖斯波家长,情形与足利家氏在足利家的遭遇极为相若。他同样是家中的嫡长子,曾担任关东执事、奥州总大将,只因为弟弟斯波义将受到父亲偏爱,于十三岁就被推荐为幕府初代管领,才失去了宗家继承权,并留守于发祥地,创下高水寺斯波家一脉。在斯波一门中,这一脉也具有极高的地位,甚至号称“斯波御所”。

在我面前的这人,名叫斯波诠直,是大名高水寺斯波家的最后家主,也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只可惜游兴过重,平时对政务并不怎么上心,斯波郡在后世改名为紫波郡,就是他的创意,因为他在郡内北上川游览时,发现川底的赤石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紫色的光芒,连河上的波光都变成了紫色,觉得这是吉祥之兆,所以就把郡名改成了“紫波”。不过,再大的吉兆,也挽救不了高水寺斯波家的厄运,尽管他在历史上曾经趁着南部家内乱,收回了自家的所有领地,还一度侵入南部家的岩手郡本领,算是末几代家主中难得的英才,可是终究免不了被南部家吞掉家业。

然而在这个时代,因为我的原因,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南部家的内乱,本该于去年南部晴政死后、因为南部信直(晴政侄儿兼女婿、曾为家中养嗣子)派人刺杀幼家主南部晴继而引发,之后令南部家混乱上好一阵子,可是在我这个年代,南部晴政死时,信景即将结束九州检地,秀吉正联合北条、上杉讨伐武田,天下已经进入了统一的前夕,这样的情况下,南部利直自然不敢起事,否则等到中枢征伐关东,整个南部家都会被中枢除封。于是,他只好承认了幼家主,作为后见辅佐他整合领地,并加快了吞并周边小大名的步伐,从而得以统一整个陆中地区。

南部信直是个聪明人,考虑得极有道理,这一点,从东北地区最北端津轻家的遭遇可以看出来。津轻家家主津轻为信,身为南部家旧臣,不仅悍然掀起反旗,还接连攻杀了附近许多小豪族,南部晴政的弟弟、南部信直的生父石川高信,北畠显家传下来的浪冈御所,都是覆灭在津轻为信手中,甚至在信景向东北发出御内书时,这个家伙还不收敛,反而趁着南部家驰援常陆时趁火打劫。结果竹中重治一到东北,立刻令伊达、南部、最上、安东等家联合,彻底灭掉了津轻为信,把他的领地转封给安东家。

可以想见,如果南部信直之前谋刺了幼家主,引发家中内乱,不仅他本人会受到幕府讨伐,南部家也会因为绝嗣而分崩离析。然而他这样一收敛,南部家是安稳了,他自己也因为功劳,成为家中领三万石的首席家老支藩,高水寺斯波家却失去了振作的机会,比历史上少了三四年的蹦跶……

我收回了思绪,看着面前的斯波诠直,淡淡的说道:“你是高水寺斯波家的人?是家名灭绝后,出仕于幕府的么?”

“大御所明鉴,”斯波诠直回道,声音变得恭敬起来,“多亏了公方殿的好意,臣下才得以重建家业,成为领数千石领地的高家大身旗本,并参与幕府中枢事务。臣下受如此厚恩,定当忠心不二,竭诚为幕府和公方殿效忠。”

信景的好意么?我心中不禁莞尔。他大概不知道,高家的创建,乃是我的意见吧?不过,当时我只是顺口和信景一提,并没有写入正式的《吉良幕府永贞法度》之中,他将自己的际遇归于信景的好意,也是在情理之中。

“难得你有这番觉悟,我十分欣慰,”我笑着合拢折扇,丢到了他的面前,“这个就赏给你吧……上面的扇绘,乃是狩野永德大师的亲笔,画风极佳,非市面上等闲可以买到的。”

“感谢大御所厚赐”斯波诠直拾起折扇,双手顶举着退出了正厅。

……,……

直到许久之后,我才明白高家旗本的地位有多高,而斯波诠直为什么对信景如此感恩戴德。信景的高家旗本制度,并非如我对他所说的,只是作为幕府的一项善举,恢复那些灭门的高门武家,让他们从事一些礼仪性质的活动,例如接待各地大名,教导他们觐见仪式,替将军代参伊势神宫、石清水八幡宫、鹤冈八幡宫、永贞神社、种间寺、忘忧院等,而是作为将军本人的实际代表,替将军出使朝廷和各藩,传达将军本人的旨意,必要时甚至可以作为仲裁者,调解各大名之间的争端。而且,这些高家旗本,虽然领地不过数千石,在官阶和身格上却接近于准国持大名,比数万石领地的城主级大名还高一些。例如那个斯波诠直,就是朝廷的从四位下民部大辅,在所有的谱代大名中都属于上层位阶。

设立这样的制度,完全就是在和大老、中老们争权啊。

不仅如此,在接下来的三四年内,信景陆续设立了另三项机构,第一项是右笔方,由饱学多闻的僧侣或浪人武士充任,相当于汉武帝最初设置的尚书台,众右笔就相当于尚书台的郎官,用来执掌枢密,制约众大老和中老,或者绕过他们处理中枢事务;第二项是奏者方,由关东各小大名家的世子们充任,驻于表之间和奥之间的中庭,凡中老以下职司觐见将军,必须先由他们通报,将军有指示给众大老和中老,也由他们负责传达;第三项是书院番和御庭番,前者负责将军的日常防卫,后者为将军收集情报,从而将常设备和目付组撇开,可以绕过众大老、中老调动数百名精锐武士。

这三项机构中,奏者方在室町时代就已经存在,我觐见义辉将军后,义兄石谷赖辰很快就由御诘众(有面见将军对话的资格)提拔进了奏者方(有引荐人面见将军的资格);而右笔方更是普遍,战国时代的许多大名家中都有设置,例如村井贞胜、武井夕庵就都担任过信长的右笔。因此信景的这两项举措显得非常平常,最初也没有引起众人的太大关注。直到设立书院番时,由于涉及到六番共四百八十名番武士,首席大目付石谷宣政才觉得事情严重,连忙派人向我通传。

看着前来通报的陌生武士,我立刻想念起服部正成来,如果他还担任着大目付,肯定能够预先察觉,然后提醒石谷宣政吧。只可惜他由于年岁渐老,多年辛劳积下不少暗伤,已经于前两年辞职归藩隐居,而少了他的坐镇,目付组的办事效率很是低了不少,主持的石谷宣政和继任大目付的服部正就,都实在是欠缺历练,远不如前辈那么老到。

然后我又怀念起竹中重治。如果是竹中重治还在,以他的资历、威望和才能,还有信景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完全可以弥合将军和众大老、中老之间的分歧,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一方面,秀景觉得信景任用私人和中枢争权,破坏了幕府的法度,多次向信景谏言,有一次甚至直闯奥之间,当众驱赶被信景乳母中纳言局招来护卫信景的平野长时、长景兄弟,因为他们虽然是中纳言局之子,是平野长泰的亲兄长,却并非从小侍奉的谱代家臣,没资格觐见将军;另一方面,信景则觉得秀景倚仗资历和叔父身份,对他的行事指手划脚,还总拿大御所和幕府法度压迫他,损害了他作为将军的威严,从而连带着对整个中枢都看不惯,更起劲的和大老、中老抗争。

我有些不明白,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呢?在我的印象中,信景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从小到大,都很少违背我和几位辅佐家老的意见。或许,是秀景管得太多太严,让的逆反心理发作了?他现在毕竟已经不是往日的嗣子身份,而是统领整个天下的幕府将军,还统帅近三十万军势平定了东国,有他自己的威严和强烈的自尊。

不过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信景设置的那些机构,都仅仅是在自己的居城之内,而且职权也已经到了尽头。那些人毕竟不是幕府谱代家老众,甚至都不是大名的身份,也没有什么领地和军力,影响力非常有限,真正管理并处置整个天下和日常政务的,终究还是众大老、中老和他们支配的诸多奉行。等到信景掌权时间一长,这些机构自然会彻底为他所用,他也不必再弄那些小花招。

老臣和新君争权,皇权和相权相争,这样的戏码,别说在日本,就是在极度集权的中国,几千年间不知道上演过多少次。拿最近的两朝来说,明代诸帝争不过内阁,纷纷躲进深宫,玩妃嫔的玩妃嫔,玩木头的玩木头,照样天下大治;清朝几个酋长宵衣旰食,凡事亲力亲为,废议政王大臣会议,废内阁,设完全**的军机处,倒是给自己挣了“勤政”的好名声,颇是迷惑了些后世的遗老,可是实际结果怎么样?越忙越乱的有木有?圣母皇太后是否吉祥?倒是载湉年龄还小、兰儿手腕尚嫩时,由众臣勉强折腾出了个“同治中兴”。

当然,在统治者本人而言,这无疑是十分难受的,即使都是些小事,日积月累下来,也会积聚起强烈的不满,从而以各种方式爆发出来,大明如今的万历帝和他的帝师兼首辅张居正,就是一对现成的例子。在这上面,秀景实在是过于死板了些,也琐屑了些,毕竟他是长期担任辅助工作的人,我的本意是让他抓大放小,他却弄成了防微杜渐,任何小事都不放过,犹如一个严厉的管家婆似地。

“书院番设就设了吧,也就四百多武士而已。前些年稍有点出息的大名,哪个不是几百马廻众武士?”我释然的笑了笑,“你替我带封信给大纳言,让他不用太过严厉,平野家那两个孩子,不妨给个千来石领地和谱代旗本身份,放到信景的身边,也不是什么大事,偶尔法外施恩也是允许的嘛……如果我没猜错,公方肯定向大纳言提了这件事情,然后被大纳言以寸功未立、身份不合等理由否决了吧?也难怪公方会感到不满,他毕竟是幕府的首领,不是小孩子了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功业之结(上)

关于王直,后世在国内基本上是一面倒的批判,他也的确纠集沿海海寇,勾连日本海贼,多次劫掠东南沿海地区,犯下了滔天大罪。然而,必须看到的是,王直及其余海寇的兴起,绝大部分是由于明廷前些年实行禁海政策,极大的限制了沿海豪商们的财路,甚至威胁到了不少民众们的生存,而这些大大小小的海寇们,除了劫掠以外,更多的是进行走私贸易,例如王直,在获得海上霸权之前,就已经依靠走私成为海上巨富,然后才加入当时两大走私集团之一的许栋集团,等到许栋和另一闽人集团被明廷剿灭,他就趁势整合诸路海盗,成为整个走私集团的首领。可以说,在走私这一点上,王直与九州大内家、大友家和岛津家做得差不多,后来的郑芝龙、郑成功父子,也不过是走了他的老路,只不过当时锁国的变成了日本,郑芝龙的活动不仅不会受到镇压,反而于沿海地区大有利益,于是得以受到招安,并担当守备沿海海防的重任。

王直在日本也是一样,从他1540年受到清剿、将老巢迁移至日本五岛起,就由于能够带来大批明国货物,深得附近大名和豪族欢迎(尤其是五岛宇久家),两年后还蒙松浦隆信盛情相邀,将老巢迁移到了平户地方。等到后来王直被同乡胡宗宪诱捕处决,日本特地为他建立灵塚,在我那个时代的2000年,长崎福江市(宇久家在江户时代改苗字为五岛,立福江藩)的一些日本商人,还特地前来王直的故乡为他立碑,在整个安徽省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只是,才过了五年时间,那座墓碑就被两名教师趁夜砸掉了……

我相信,以王直在九州北部的名声,二见光成肯定会知道他,关于宇久家和王直的纠葛,他也肯定已经调查明白,如今在我面前作愤慨之状,一方面是为了取得我的同情,一方面也是他的确认为,宇久家和王直的交往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样吧”我思索了片刻,吩咐二见光成道,“既然幕府已经知道此事,还召你前往关东交代,你就先将这番情况通报给幕府,看公方和诸位大老如何抉择。”

“是,”二见光成躬身领命,语气中微微透着一丝失望的情绪,“那么臣下先行告退,安置下来后再来向太政公问安。”

我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主位,回到了直虎和夏津所在的练武场。此时,夏津已经不在场中,只有直虎在走廊上等候,她向我解释说,夏津已经玩了好一会,身上出了一些汗,因此她让侍女们带她下去沐浴和换衣了。

“是么。”我点了点头,沉默着坐到了直虎的身边。

直虎很快发现,我的神情有些沉重,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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