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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伏妖录-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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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俊四处找寻李景珑,船中舱内还传来裘永思抚琴之声,李景珑朝鸿俊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有件事想与你商量。”李景珑示意鸿俊过来,只要陈奉不在,便忍不住抱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他想了一想,兴趣盎然地问,“我想把陈奉当咱们儿子伺候,你成么?”

    鸿俊说:“当然啊!”

    除了李景珑与鸿俊,世间再无人能说与陈家有此渊源,仿佛带来心灯的一刻,便注定了他们必将抚养陈家的后代。鸿俊渐渐觉得,无数纷繁迭出之事,确实冥冥中似乎已有注定。

    “你怎么又似乎有心事。”鸿俊观察李景珑,说,“可以,我说可以。”

    鸿俊以为李景珑怕自己不愿收养陈奉,反复确认,李景珑又无奈笑笑,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自然如此。”

    鸿俊怀疑地看李景珑,李景珑便拉着他的手,召集众驱魔师开会。

    原本李景珑不想这么快重启寻找六器提议,然则魔种一日不除,总如同利剑悬在头上,不知何时要落下来。如今再讨论商议,倒是轻松得多,至少不必再避鸿俊,如何猎杀獬狱,也与鸿俊的性命无关了。

    李景珑重新绘出了简单的大唐地图,配上六个符号,湖、门、眼、坡、月、河……其中湖是智慧剑、门是镇龙塔下捆妖绳、月是玛格斯孤山,已找到的三件被排除,根据不久前众人的推测,基本上也全对上了。

    “捆妖绳本该归永思。”李景珑说,“被鸿俊取走了,也即是说,永思得去找到鸿俊的那一件。”

    莫日根说:“蚀月弓正在我的出生地。”

    “不错。”李景珑答道,“那么鄱阳湖水道里,存智慧剑之处,又是谁?”

    没有人是在鄱阳湖出生的,被李景珑问到,俱是面面相觑。

    “智慧剑先不管。”李景珑又说,“泰格拉,你在哪儿出生?”

    阿泰:“……”

    阿泰答道:“实不相瞒,我在洛阳出生。”

    众人闻言震惊了,李景珑突然想起,萨珊王朝最后一任名义上的继承者,前来中原朝李隆基借兵,正是阿泰出生的那段时间。

    “后来父王、母后前去与大食军作战,眼看无幸,便将我托付予老师。”阿泰解释道,“所以……我想,长史,我们最初的推断,是对的,龙门山下地脉深处,确实曾经藏有一件法器。”

    这可就棘手了……法器已不在那里,会是谁带走了呢?

    “鸿俊!李景珑!”陈奉清脆的声音响起。

    “别闹。”鸿俊朝陈奉说,“正在开会呢。”

    李景珑朝陈奉说:“叫爹。”

    陈奉愣了一愣,大伙儿都笑了起来,陆许面无表情,充满酸味地说:“恭喜啊,多了个儿子。”

    陈奉有点紧张,明白过来,看着鸿俊,说:“爹……”

    “叫我作爹!”李景珑哭笑不得道。

    “那我叫他什么?”陈奉一打岔,众人马上讨论不下去了,然而这小子实在聪明。

    “叫他娘。”李景珑说。

    鸿俊果断更正道:“叫小爹!”

    众人旋即爆笑,“小爹”在长安乃是骂人的话,李景珑马上道:“不能这么叫,随你浑叫着,快先出去……”

    “鸿俊!鸿俊!”鲤鱼妖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大惊小怪、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

    “别吵!”陆许抱着胳膊正思考。

    莫日根说:“本来没我们的事儿,蚀月弓也有了,也不会在陆许身上,我俩还是先回房去……”

    “日子长得很呢!”李景珑哭笑不得道,“急什么?光是水路就得走半个月,有的是时间。”

    李景珑不想清楚六器下落,总是不能安心,其时鲤鱼妖冲了进来,大喊道:“鸿俊!鸿俊!”

    陈奉也跟着喊了起来:“鸿俊!鸿俊!”

    厅堂内吵成一团,鸿俊被叫唤得头大,说:“都别吵了!”

    裘永思突然说:“哎?龙兄?你还记得你在哪儿出生的么?”

    鲤鱼妖说:“我一个鱼卵泡,又没爹娘,你傻啊你,咋知道在哪儿出生?”

    陆许惨叫道:“不会吧!你觉得真是它?!”

    鲤鱼妖:“鸿俊!你快帮我看看!我……”

    鲤鱼妖转过身来,抬高了尾巴,说:“我……我怎么觉得我变长了?”

    众人:“……”

    鸿俊这才发现,鲤鱼妖似乎有点儿不大一样了。

    鲤鱼妖紧张地问道:“你们看出来了吗?”

    陆许说:“没看出来,赵子龙,你把你的那啥对着大伙儿,当真合适吗?”

    鲤鱼妖马上大叫一声,躲到鸿俊身后,鱼的屁股都在尾下,鲤鱼妖一时紧张,竟是忘了遮羞。大伙儿马上会心道:“我没看到。”

    “我什么也没看到……”

    鸿俊说:“你趴我背上看看。”

    鸿俊时常背着鲤鱼妖,恰好两尺多长,具体长多少他也没量过,鲤鱼妖说:“两尺二寸!你看现在呢?”

    不用量鸿俊也发现了,鲤鱼妖的身形仿佛被抻长了些,原本是条鲤鱼的形态,现在尾巴拉长以后,竟是多多少少像……

    “像什么?”鲤鱼妖紧张地问,“大家觉得我像什么?”

    “像条草鱼。”众人异口同声道。

    鲤鱼妖:“……”

    “该不会是会化龙罢?”鸿俊十分惊讶,鲤鱼妖又躺上案去,这么一条鱼就老实不客气,毛手毛脚伸着,一边招呼驱魔师们打量自己的**……一边说:“大伙儿帮我看看啊!”

    众人一时无语。

    李景珑简直忍无可忍道:“赵子龙,你给我出去了!”

    “等再见鲲神时我问他。”鸿俊忙承诺道,“应当是功德积满了吧?”

    “可我也没做什么啊?”鲤鱼妖说,“救一百个人,我救了吗?”

    裘永思道:“也许罢,咱们打这场仗,几千上万人都有了,不如这样,你先回盆子里头好好躺着,要化龙呢,需要抱元守一,天心相合,尤其摒弃杂念,感觉全身的变化,等待龙角的出现,待会儿,有啥动静了,再喊咱们一起给你封正,如何?”

    鲤鱼妖忙答好的好的,裘永思常与龙打交道,鲤鱼妖对他的话自然深信不疑,便又啪嗒啪嗒地跑了。

    鲤鱼妖被成功支走,众人终于松了口气,不必再被吵得头昏脑涨。李景珑说:“那么咱们继续……”

    一句话未完,陈奉又说:“鸿俊!该我啦!”

    李景珑:“……”

    李景珑长这么大头一次当爹,本想让陈奉安静,但转念一想,为人父者,须得认真学习,教学相长,只得暂时压住,鸿俊倒是问:“你怎么啦?”

    “你看。”陈奉从怀里掏出凤凰,众人一看他动作顿时骇得魂飞魄散,只因陈奉的“掏”乃是像抓小鸡一般,直接提着凤凰俩翅膀根,硬生生拽出来的。

    “你别!”鸿俊险些吓尿,从前重明若这么被人提来提去,只怕一口烈焰就要烧了长安城。

    “归来睁开眼睛了!也搭理我了!”陈奉说。

    意外的是,陈奉把雏凤放在案上,它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继而又爱理不理地转向陈奉。

    “你怎么让它睁眼的?”鸿俊惊讶道。

    陈奉连说带比画,原来是摘了一盆船头的叶子,本打算喂给归来吃,然而这神鸟对叶子并无兴趣,反而啄去了叶上的露珠,继而睁开双眼,看了一眼陈奉。接下来,陈奉无论怎么折腾它,归来都不生气了。

    鸿俊说:“我明白了,它有点儿渴,还得为它找吃的去。”

    说来惭愧,鸿俊一时竟是没想到,要如何伺候凤凰,裘永思又说:“奉儿,它刚孵出来没多久,你须得到榻上去,将它抱着,这样有在巢里的感觉,时候久了,它就认得你身上气味,将你看作它的朋友了。”

    陈奉便点了点头,裘永思说:“两个时辰抱着,不可动。”

    陈奉说:“那我去了。”

    于是陈奉也走了。

    众人总算全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唯有裘永思擅长骗小孩与鲤鱼,否则被吵起来,今天什么也不用做了。

另觅新址

    李景珑:“再说回六器。”

    余人端详片刻; 阿泰说:“第四件着落我身上,我认真打听打听就是。”

    李景珑问鸿俊:“你在哪儿出生的?”

    鸿俊摇摇头; 说:“我梦见过在杭州; 我爹与獬狱在下雨天的屋檐下说话来着。”

    陆许说:“那不是你出生时。”

    “梦呢?”鸿俊问。

    陆许摇头道:“太小时,你记不住事; 尤其生时,没法定下那个时间。”

    “鲲神、青雄他俩也许知道。”鸿俊说,“再见面时问问他俩?”

    “那么; 眼前就剩下这两件。”李景珑说,“根据我们的推测,兴许是在这儿。”说着李景珑将“河”的符号转向青海。

    “你在青海出生吗?”陆许问。

    鸿俊摇头; 说:“我爹似乎没去过青海。”

    突然裘永思问:“那化龙的兄弟; 以前是黄河鲤鱼,还是淮河鲤鱼?还是长江鲤鱼?洞庭鲤鱼?”

    众人:“……”

    鸿俊嘴角抽搐,片刻后众人被一个恐怖的念头所笼罩,万一鲤鱼妖出生地就在青海高原上的九曲黄河第一弯; 说不定还当真是它……

    众人商议良久,最终定下; 只要找出第四件“河”; 也许就能定下第五件; 至于第六件有关阿泰的; 目前下落不明; 应是最难寻找的; 便留到最后。

    而第四件; 正在蜀北与凉州、吐蕃交界的若尔盖处,正好抵达成都办完事后,便可一路北上。议定后李景珑当即轻松不少,余下的便扔给阿泰去烦恼了。

    入夜,水声汨汨,鸿俊把灯放在一旁,仔细端详鲤鱼妖。

    “真的变长了啊。”鸿俊量了下,鲤鱼妖长到了两尺六寸,足足多出来四寸!

    “我就说是吧!”鲤鱼妖说,“你别打扰我抱元守一了,接下来要把角长出来!”

    鲤鱼妖简直兴奋得不行,鸿俊笑了起来,摸摸它的鱼头,说:“也终于熬出来了。”

    “龙有多长?”鲤鱼妖问,“我这短短十天,就长了四寸呢。”

    鸿俊说:“蛟有个七八丈,龙有十二三丈吧,目测。”

    十天四寸,四十天一尺,四百天一丈,四千天十丈……鲤鱼妖想到就激动得大喊道:“再过十五年我就和龙一样长了……等等!还要十五年?”

    鸿俊:“关键是你万一再长长,长到三尺,可就太大了……我没法背着一条三尺长的鲤鱼在街上走啊。”

    鲤鱼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接下来自己要是越来越长,最后比李景珑还长,要怎么办?而且随着身体的变化,似乎鱼头并不会相应地长大,只是身体被拉长了,最后看上去会像一条黄鳝,也无法支撑自己直立起来,只得把两手放下,在地上爬,一定会吓死不少人吧。

    “对哦,那我怎么办啊!”鲤鱼妖一时仿佛天塌了,水族里素来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鲲瞧不起鲸鲸瞧不起鲨,海里的瞧不起河里的,河里的又以乌鱼、青鱼最高贵。吃草的瞧不起吃泥的,正如草鱼瞧不起鲤鱼,鲤鱼又瞧不起鲫鱼,鲫鱼则瞧不起黄鳝、黄鳝瞧不起泥鳅,等级森严,形成了一个阶层分明的鄙视链。要让鲤鱼妖和自己最看不上的黄鳝一个样,那感觉何等屈辱?

    但要化龙,短暂的屈辱乃是必须的,天将降大任于斯鱼,必先苦其心志行拂乱其所为,鸿俊道:“你想想啊!要是成龙,就再也没有人能瞧不起你了!一时的屈辱算什么?”

    鲤鱼妖一想也是,连李景珑这等人物,大把大人物帮着衬着,也有扑街的时候,当即决定以废柴李景珑为榜样,好好修炼。

    一连数日,夏时长江暴雨倾盆,众人难得度过一段毫无压力的日子,裘永思的身体亦渐渐好了起来,鸿俊与李景珑则终日厮守在一处,互诉衷情,价成日形影不离。只要看见一个,便铁定会发现另一个,要么手拉着手,要么一个坐在另一个身上,总有说不完的话,看得众人简直牙酸。

    “成天有这么腻歪。”莫日根哭笑不得道。

    雨过天晴后,阿史那琼与莫日根站在船舷前,李景珑与鸿俊则并肩靠在甲板后,目视两岸青山远退。

    阿史那琼道:“哎,怎么我就过不上这种日子呢?当真是劳碌命。”

    莫日根一瞥鸿俊与李景珑,说:“鸿俊的魂魄是李景珑给做的,还是别想了,什么时候,你也自己给自己做一个?”

    阿史那琼答道:“我倒是想来着,可得有机会啊。”莫日根转头时,见陆许上了甲板透风,便转身过去,将孤苦伶仃的阿史那琼扔着不管了。

    阿史那琼:“……”

    李景珑与鸿俊靠在一处,李景珑道:“成都玩的多,吃的也多,还有不少老朋友,你一定喜欢。”

    战乱中大量文人、诗人离开长安,逃难入蜀,鸿俊却记挂着老友李龟年与李白,打听后得知两人确实与太子、皇帝一同离京,当时与裘永思前往马槐坡下,却不见二人。然而以李白身手,李龟年又有法力,想必不会有危险才是。

    “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鸿俊突然问道。

    “是个讲理的人。”李景珑道,“但也讲理,不必担心,我会负责与他交涉。你喜欢神州大地的何处?”

    这些天来,李景珑与鸿俊把久别重逢后的情绪彻底倒光,许多话翻来覆去地说,李景珑不知为何,却对妖族的新去处十分感兴趣。旅途中素来无事,便朝鸿俊请教多年来的妖族历史。

    鸿俊小时候在曜金宫居住时,常常缠着重明为他讲故事,每次青雄上太行山,更是问这问那,日积月累,又是从妖王处得知,自然比民间的流传要更详细些。

    裘永思出来走动时无意中听见鸿俊与李景珑对话,便跟过来听了会儿,渐渐地驱魔师们横竖无事,于是都聚过来听鸿俊讲故事。有关妖族的历史从前鲤鱼妖也提过,然而再怎么说鲤鱼妖不过是只小妖,所知自然无法与重明、青雄这等超级大妖怪比。

    “……所以其实妖王只能从两个地方出现。”鸿俊道,“一是曜金宫的禽族;二是奔鸣殿的水族。”

    “还有啊?”阿史那琼道,“不会吧。”

    “早就没啦。”鸿俊说,“许多年前因为一桩往事,奔鸣殿中有龙背叛了全族,于是一场大战,后来奔鸣殿被毁,龙族四散……”

    “这传说我知道。”裘永思说,“很早很早以前,人族还未在神州大地繁衍生息的时候。奔鸣殿之乱被称作‘龙殇’,原本龙族就桀骜不驯,奔鸣殿毁,龙神身亡后,群龙自立为王,后来才有了山海大战……”

    “说详细点儿?”李景珑对这段历史非常感兴趣。

    “详细不了。”鸿俊说,“太久太久了,那时候连文字都没有呢,连鲲神都还未开灵智。”

    若问天地间最先出现的智慧生灵,当属龙与凤,未有人族之时,这些神州大陆远古的住民,是在中原、西域,乃至更远的海外四处活动。而据重明所言,在遥远的东方,出云之国之外,越过茫茫的大海,还有更辽阔的大地与领土。

    而根据历朝史料记载,离开西域,穿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沙与迷雾,则是另一片大地,大地上生活着与中原人语言不同的大量色目人。鸿俊越扯越远,而陈奉怀抱着小凤凰,一脸崇拜地听着。

    换作寻常成人,想必匪夷所思,然而陈奉如今尚小,更亲眼目睹李景珑驱逐天魔,无论鸿俊说什么,都觉得理所当然。

    裘永思补充道:“山海大战后,龙族遵守约定,被关进了镇龙塔中……”

    “不是所有的龙。”鸿俊说,“但水族一度势微,妖族则逐渐壮大,龙、凤等各族便约定,奉一位灵兽为王,统摄妖族。至于部下都有谁,我倒是不大清楚了。”

    李景珑已隐约猜测到内情——龙与蛟渐渐不再管理水族后,换作鲲神统领大多水中生灵,取代了龙。而“凤”当之无愧地占领曜金宫,成为妖王。果然正如鸿俊所言,许多代过去,曜金宫虽为妖王所在之处,以“三圣”名义统领妖族,渐渐地,因地处太行山巅,终究对全族控制鞭长莫及。

    正如人间朝代更迭,妖怪们自然也会造反,尤其碰上重明这不管事的王,到得这一个千年的涅槃后,妖族已不怎么在乎曜金宫了。两百年前,南北割据尽尾声时,炀帝一统,獬狱逃离镇龙塔,便在乱世中,纠集妖怪们朝曜金宫宣战。

    是役重明被獬狱击败,退居曜金宫,从此彻底失去了妖王之位……

    “所以,要重领妖族。”李景珑说,“便不能再高居于太行山上,不问人间之事。”

    “嚯。”裘永思说,“我怎么觉得……这些年来,鲲神才是最大的赢家。”

    李景珑朝裘永思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在鸿俊面前这么说,鸿俊想了想,却道:“好像是,我爹以前一直不大喜欢鲲神,甚至不让他到曜金宫来。”

    李景珑道:“他太聪明了,且又能窥见未来,总会让人觉得不安全。”

    鸿俊朝众人说:“但青雄和鲲神一直是很好的。”

    李景珑道:“我想的是,既开了这个头,咱们便索性让妖族也稳定下来,鸿俊说得对,妖不是客人,而是这神州的主人,选好地址后,我们协助妖族,建立起新城,两族力求相安无事,可保人间太平。”

    较之第一次碰上乌绮雨、飞獒等妖时,李景珑如今的心境已有不同,鸿俊是妖,朝云也是妖,他们需要对抗的,反而是侵蚀人心与妖族的“魔”。

    恰好就在此刻,船经过巫山外,湍急江水急冲,船工竭力掌舵摇起江号,众人便停了议论,纷纷起身,望向两岸。是时只见云雾散尽,两岸青山相对而出,景象壮丽雄奇,巫山神女峰面朝长天远阔,猿声啼鸣阵阵,当真令人心胸开阔。

    驱魔师们尚是第一次入蜀,亦是第一次见这宏大景象,当即纷纷称奇,巫峡壁立千仞,仿佛从旷古至今,未有改变。

    鸿俊站在船侧,仰头望向神女峰,心中顿时豪气万千,顿感天地之壮阔,自己就像沧海蜉蝣一般。

    “我倒是觉得这儿不错。”李景珑笑着说,“选址巴蜀东南大门,如避世而居,天地灵气也充沛。记得咱们在地图上寻找的龙脉之地么?巫峡就是其中一处。”

    “对啊。”鸿俊不知为何,总觉得神女峰眺望东方,有股熟悉感,说,“这儿天地灵气好强。”

    江面急流,忽又有无数鸣叫,只见一只巨大的化蛇展开双翼,带领上百化蛇,随着船只而来。

    “是朝云!”鸿俊道,“朝云回来了!”

    船工纷纷惊恐大喊,李景珑却示意不必担心,只见化蛇群在江面起伏,守护大船渡过神女峰。直至入夜时,朝云方上船,朝鸿俊禀告情况。驱魔师们入蜀,巴蜀之地久不经战乱,犹如世外桃源,中原地带却仍烽火遍地。

    安禄山虽已伏诛,叛乱却还在继续,余下史思明率领军队,仍在赶往函谷关的路上。哥舒翰已死,郭子仪与史思明一番交战,得知长安沦陷,撤军来援,而朝廷暂时迁往灵武,由太子监国,李隆基奔逃入蜀,现下唐军与叛军暂成胶着态势,双方俱按兵不动,史思明则前去寻找安禄山。

    至于安禄山的残部,则簇拥着他逃出函谷关,看那路线,兴许是……

    “等等。”李景珑瞬间意识到一个问题,“安禄山还没死?”

    “没有。”朝云答道。

    “怎么回事?!”众人震惊了。

    “鲲神说,”朝云道,“那已经不是安禄山,而是獬狱。”

    獬狱占据了安禄山的肉身,杨国忠的肉身已在长安之战中被彻底舍弃,獬狱不得不将蛟魂寄在安禄山体内,逃往洛阳,进入洛阳后便不知去向。此时青雄派出飞禽,正监视着已成废墟的洛阳城。

    “它就在洛阳城中。”朝云朝众人说,“飞鸟找不到地面上它的下落,想必是躲进了地底。青雄大人决定暂且按兵不动,等待各位找齐六器后,再聚而歼之。”

    “獬狱是否在吸取魔气?”李景珑问。

    朝云摇摇头,眼中似有迷惑,说:“没有看到这一举动,鲲神说,是因为魔种遭到心灯重创,短时间无法再聚集魔气了,但魔种会渐渐进行自我修复,所以让各位,还是得尽快。”

    与不动明王的吩咐相同,李景珑便点了点头。在未有把握彻底除去獬狱时,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一旦惊动了它,被獬狱逃离神州,哪怕远遁海外,待魔种修复后再回来,势必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袁昆让青雄带领部下监视獬狱动向,便分头前往神州各地,鬼王率军追索安党余孽下落,一旦发现,便发起冲杀。袁昆则逐一寻找先前被安禄山魔气所控制的妖怪,将它们收服,并等待鸿俊选址建立妖怪的领地后,再让它们过来。

    “青雄大人说,”朝云解释道,“若找不到地方,咱们便定都洛阳,也是可以的。”

    “万万不可!”众人马上色变道。

    “妖都洛阳,人间长安。”朝云一脸茫然道,“中间隔个太行山,大家各占半个神州,很合理啊,大伙儿都挺喜欢,为什么不行?”

    李景珑:“……”

    “不行。”鸿俊拒绝了这个提议,说,“因为我不喜欢洛阳。”

    “哦——”朝云马上点头,说,“那您喜欢哪儿?”

    “山清水秀的地方。”鸿俊皱眉解释道,“天地灵气充沛的地方,红尘里闹得我心烦。”

    “那倒是的。”朝云忙答道,“其实我也喜欢。”

    众驱魔师背上全是冷汗,心想幸好,鸿俊一句“不喜欢”免去了神州大地被妖族占据的命运,且明显比找一堆理由管用,若要把洛阳拱手让给妖族,李亨绝不会答应,最后只有刀兵相见一途。

    鸿俊没想到妖王们居然这么热心,起初硬着头皮答应了,现在还得尽快,否则只待解决了獬狱,青雄说不定还得赖在洛阳不走了。朝云又回报太子重组朝廷文武官员,并亲自赶往成都,预备在成都祭天,接受传位事宜。

一年为限

    夜; 洛阳城中阴风阵阵; 曾经前呼后拥的妖怪们早已散去,魔兵魔将亦折损殆尽,偌大东都,夜中唯闻鬼哭。

    十里河汉最深处; 黑蛟一身伤痕累累; 逆鳞下的魔种已变得具象化; 现出腐烂的安禄山形态。那景象极其诡异,仿佛在一条巨型蛟龙咽喉处,长出了一个黑色满是腐肉的“人”。

    脚步声响起,黑蛟的双目蓦然睁开; 蛟目透出血红色的光,照向面前。

    一名黑衣人缓缓走来; 黑蛟蓦然屏住呼吸; 洞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看来分离得十分成功。”那黑衣人说道。

    黑蛟逆鳞中的安禄山张口,嘶声; 冷笑,仿佛窥见了黑衣人的意图。

    “当真没想到。”安禄山声音所发出的; 却是杨国忠的语气。

    “没想到什么?”黑衣人淡淡道。

    “没想到此刻竟是你来与我做交易。”獬狱沉声道。

    “你又知道我是来做交易的?”

    “若非有交易,如何孤身前来?说你的条件罢。”

    黑衣人沉默不语; 抬起双眼; 与獬狱对视; 獬狱蓦然一震; 黑衣人眼中射出两道白光,注入了獬狱额上正中处。獬狱双目内无数场景变化,最终定格在火焰燃烧的洛阳城中。

    “果然,连你对这力量,也不能放下……”

    “我对魔种没有半点兴趣。”黑衣人缓缓道,“事成后,你成你的魔去。”

    獬狱沉声道:“孔雀大明王已获新生,李景珑一旦找全六器,你没有多大胜算。”

    “你不也是在赌么?”黑衣人目中白光敛去,缓缓道,“你逃到洛阳,不再北上,在此地苟延残喘,不过想最后赌一把,看我会不会来。”

    獬狱沉默了。

    “李景珑我自当解决。”黑衣人沉声道,“他将永远得不到智慧剑,一年以后,使用五器,仓促一战,下场可想而知。”

    獬狱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末了道:“可笑我自以为算无遗策,最终却都在你的操纵里……罢了,罢了!”

    夏末秋初,蜀中之地绿叶茂盛,未有半分萧瑟之意,过三峡后江面便一层蒙蒙雾气,气候湿润无比,终日里闻见的尽是青草气息。驱魔师们在渝州城登岸,此时的渝州早已全是从中原撤下来的官员、百姓、家眷,唐军盘查来往人等,江边大城好不热闹。

    再见唐军,鸿俊突然有了亲切之意,仿佛从一个末世回到了人间,安史之乱一起,巴蜀顿时涌入了近百万人,还有不少百姓拖家带口,一路西来。渝州自古接壤蜀中平原,成为屹立于群山中,守护蜀地的天然屏障,商路繁华茂盛,一片欣欣向荣,稻米一年两熟,在中原持十二枚通宝购一斗米,巴渝只要八文钱。哪怕战乱中物价亦未有被哄抬。

    “咦?”阿史那琼道,“那不是翰国兰吗?喂!胖子!胖子!”

    阿泰与翰国兰素来相熟,长安城破,胡商会竟是集体迁往渝州,经营得有声有色。翰国兰一见李景珑众人,忙喊道:“是驱魔师!”

    商人们一听便纷纷迎上前,询问中原战况,商贾之道,无非是什么时候能收复长安洛阳等失地,什么时候能回去做生意等,李景珑好一番折腾才顺利脱身,抵达商会中暂时歇脚。互道别来之事,不禁唏嘘无比,翰国兰提及成都情况,都传李隆基已无法再管国事,即将改朝换代,由太子李亨继位。

    “此去须得千万当心。”翰国兰提醒李景珑道,“长安城破后,流言四起,都说驱魔司护城不力。”

    “天道恒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李景珑饮了口茶,无奈道,“神州大地千年一劫,正是应劫之期,我又有什么办法?”

    李景珑所言倒也不虚,离开长安后的日日夜夜,他总在想,若是从头来过,有没有办法让神州在这次浩劫中少点痛苦?答案是不可能,天魔降世,乃是这一千年中无数朝代更迭,战乱频出造成的必然结果。鬼王亦告诉过他,汉末迄今,数百年便有一次朝代与民族战争,三国时火烧赤壁、两晋衣冠南渡,到得隋末更是爆发了大规模的起义、屠杀。神州非正常死亡人数一代比一代多,更迭速度越来越快,到得安史之乱时,天地再无法净化这戾气,换作是谁也无法和平消弭。

    驱魔师们总算有了回到红尘中的感受,李景珑朝翰国兰道:“有布没有?给弟兄们弄两身衣服,也好去见陛下。”

    长安战祸得平,全赖驱魔司转圜,来日商会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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