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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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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她对毛衣编织很感兴趣,又很有天赋。

    今生,托原主的福,她精通织锦和织布。

    两世知识融合,她心生宏愿:要像黄道婆一样做出一番成就来。

    前世她努力藏拙,尽量过得平淡,也不过如此。

    今生她想换一种活法,若能绽放光彩,她不介意被万人瞩目。

    所以,她买来纸笔后,便埋首设计织锦图样。

    设计织锦很繁杂,先在纸上以纵横交错的经纬线打出网格图,在其上绘出图案。每一个纵向方格代表一根彩色经线,每一个横向方格代表一根彩色纬线。花样越复杂,变化越繁多。所涉及彩线颜色越多,设计越复杂。

    前世,她常绘这种图,却是为编织毛衣设计的。

    她能用两根竹针,外加一根钩针,织出涉及六七种颜色图案的毛衣,比机器织的还要精美。

    但织毛衣用的最细的线,也比丝和纱线粗许多倍。所以,同样的图案,要想通过机器织出来,不仅要将创意图放大许多倍,还要考虑机器的功能,或者改进织机,否则,任意添加改进是没有用的。

    首先,这是一项需要潜心钻研的工作。

    经年累月、持之以恒是肯定要的,不然光盯着那密密麻麻的网格图,就能看得人头晕眼花,更别说设计花样变化和织锦方法了。

    清哑不缺恒心和毅力,也能坐得住。

    当她用心做一件事的时候,通常心无旁骛。

    其次,这还是一项需要丰富灵感的创作。

    清哑这方面的灵气不敢说逼人,也超出一般人许多。

    她很自信自己能做出成就来。

    事实上,她很快就证实了自己的能力:在现有条件基础上,她自己设计了花色图样,能很从容将它织出来。之前拿给江大娘她们看的,就是她前些天织的。

    眼下她在做的,却涉及改进织机的创意。

    这个很难!很难!很难!

    所以,江大娘她们来来去去,她一概无心理会。

    正埋首桌前,郭巧和郭俭上来了。

    叫了两声“小姑”,也没得到回应。

    郭巧已经习以为常了,自问自答地说不停。

    “小姑,你在做什么?”她伏在桌上问。

    “小姑,你做嫁妆吗?”她自答。

    “这是什么嫁妆?”郭俭看着图纸困惑。

    “小姑,你嫁人了还回来不?”郭巧又问。

    “小姑,我跟你一块嫁人。”小女娃舍不得姑姑。

    “你长大了才能嫁。”郭俭道。

    “小姑,江家在哪里?”郭巧问道。

    “老远,老远。要坐一天船。”郭俭充内行。

    “瞎说!”

    两娃争执起来。

    清哑这才被惊动,抬起头看向郭巧。

    郭巧赶忙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清哑问:“谁说的?”

    郭巧忙道:“娘说的。”

    郭俭也道:“奶奶也说了。”

    清哑不能无动于衷了。

    难道先前那两个妇人是来为她做媒的?

    什么江家?

    正疑惑,楼下传来争吵声,似乎就在说这事。

    她想了想,小心将桌上图纸卷起,笔墨等收拾妥当,然后一手一个,牵着二小下楼。

第19章 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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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间,郭家父子婆媳都在。

    郭守业两口子正教训儿子儿媳。

    这要从他之前对江家人说拿二十亩田给清哑做嫁妆说起。

    江大娘妯娌走后,蔡氏忍不住问:“爹,娘,真要给小妹陪嫁二十亩田?”

    她还不肯相信公公的话。

    之前和张家定亲时,公婆可没许过这样的承诺。

    再疼小姑,她到底是闺女。

    闺女,是不能分田产的。

    何况郭家看似田地多,然三个儿子,眼下光大房就已经添了两个孙子,还有二房三房,将来一堆孙子分田地,够不够分都难说,哪里还有陪嫁给闺女的!

    蔡氏死也不信,郭家兄弟能同意这事。

    所以,她义无反顾地先出头了。

    郭守业把脸一沉,却没说话。

    阮氏同情地看了蔡氏一眼,低下头。

    吴氏问蔡氏道:“你不答应?”

    蔡氏讪笑道:“小姑到底是闺女……”

    郭大全感觉不妙,才要说话,老娘又开口了。

    吴氏不等蔡氏说完又问阮氏:“老二媳妇,你怎么说?”

    阮氏被点名,躲不过去了,只得道:“家业是爹和娘挣下来的,爹和娘是长辈,二老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娘要找人商量,就找大哥大嫂和巧儿他爹商量;问媳妇,媳妇是个没主意的人,说不出好的来。”

    郭大有含笑不语。

    郭大全横了蔡氏一眼,暗想“都是媳妇,瞧人家这话说的!”

    吴氏便道:“闺女怎么了?闺女不是我十月怀胎养的?老大媳妇,你嫁到我郭家也有十来年了。你是看见的:清哑从七八岁上就学织布织锦,说得好听我跟你爹偏心疼闺女,其实她什么事不做!”

    她愤怒地挥舞着胳膊,说着转向郭大全,“你兄弟三个,通共就这一个妹子,就陪她几亩田还能陪穷了?往常我跟你爹怎么教你们的?就是头牛也教会了!我说:人不能眼皮子浅只看眼跟前,要往长远了瞧。清哑终归要出嫁,嫁个好人家将来也能扶持娘家哥嫂侄儿。这江家你们也看见了,是个好人家,那娃也有出息。将来你妹子妹婿发达了,还能忘了你们?把闺女分这么清楚!别说清哑,就是巧儿将来也要陪嫁的。”

    蔡氏资质有限,不能从阮氏话中体会深意。

    她见婆婆又换一套说辞,左不过要哥哥照应妹子,很是不忿。

    她看向丈夫和两个小叔,看他们怎么说。

    郭大全赔笑道:“娘,你别气。媳妇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她就是一张嘴!爹说给小妹陪二十亩田,这是该的。爹就算不说,我也是要提的。”说着转向郭大有,“大有,你说对不对?”

    郭大有点头道:“是该的。江家也三个儿子,娶三个媳妇,一大家子人,咱们娘家硬气一些,陪嫁多一些,将来人也不敢欺负咱小妹……”

    郭大全不等他说完,就拍腿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吴氏见两个儿子这么说,气平了不少。

    因解释道:“我今儿瞧那江老婆子不像善茬,我看不惯她。要不是相中她儿子,这门亲我都不想结了。老话说,想事事顺心难。你爹的意思也是帮清哑仗腰子。”

    兄弟三个都一齐点头。

    郭大贵甚至说:“多给小妹陪些,把我的也给她。我男子汉,自己会挣钱,将来慢慢攒家业。”

    众人知他年轻心热,又不知世道艰难,对他这话并不当真。

    唯有蔡氏听得目瞪口呆。

    总之,她今日又得罪公婆了。

    “这不是陪嫁田的事。”

    就在大家以为没事了的时候,郭守业却开口了。

    “老大,你十岁那年,咱家多少田?”他问大儿子。

    “一百亩。”郭大全回答很快,可见记忆深刻。

    “我要你们记住:一家子兄弟姊妹,最要紧的是心齐。”郭守业口中说“你们”,却目光严厉地盯着大儿子,“心齐,一百亩田能变成一百五十亩,将来两百亩、三百亩都有指望;心不齐,整天惦记锅里那点东西,兄弟妯娌防贼一样算计,窝里反,再多的家业也能败光,一百亩就会变成八十亩、五十亩。算计有什么用!”

    三兄弟一齐站了起来。

    郭大全惭愧道:“还是爹说的透。”

    他只是孝顺、亲手足,爹却说出了大道理。

    爹还透出一层意思:责怪他没管教好媳妇!

    郭守业点头,又对蔡氏道:“老大媳妇,你别舍不得,将来勤娃子、俭娃子,还有我那些没生出来的孙子,都会比现在过得好。只要你们心齐,咱郭家不少这二十亩田!”

    蔡氏不安道:“爹,媳妇晓得了。”

    就在这时,清哑走下楼来。

    “爹,娘。”她静立了会才问,“上午那人……来提亲?”

    吴氏愣了下,点头道:“是,清哑。来,娘跟你说,江家……”

    不等她说完,清哑便道:“我不嫁!”

    她定定地看着这家人,神情有些落寞。

    再疼她,跟前世还是不同的。

    终身大事,居然都不告诉她一声,就定下了。

    这是“父母之命”的典范!

    她之所以说“不嫁”,而不是“不愿”,是有区别的。她本意觉得自己年纪还小,且正钻研织锦,所以暂不想考虑婚事。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会爱上什么人,盲婚哑嫁她可不愿意。

    但这话听在郭家人耳内,却严重了。

    清哑话少,家人体谅她说话费力,很少追根究底地盘问,久而久之养成了个习惯:她说她的,大家听了各自畅想、自由发挥。

    这情形在清雅变成清哑后,更加明显。

    因为她前世安静惯了,真正惜字如金。

    比如眼前,郭守业等人都愣住了。

    郭大全脸色很难看。

    他觉得,妹妹定是因为听见媳妇的话,伤了心,所以才不愿嫁了。

    当下,他对郭守业两口子道:“爹,娘,我和媳妇去剥棉籽。”

    说完横了蔡氏一眼,先出去了。

    蔡氏虽莫名其妙,却很自觉地跟在男人身后。

    郭大有和阮氏对视一眼,也出去了。

    郭大贵自然跟着出去了。

    等儿子儿媳都走后,吴氏从堂上起身,走到堂下一张竹椅上坐了,这样自在些。又招呼清哑搬了个小板凳在身边坐了,才拉了她手问“好好的,怎么说不嫁了?”

    清哑沉默。

    这叫她怎么跟他们说呢?

    观念不同,能说得清吗?

    郭守业也一声不响地走到门槛边,在一张小板凳上坐下,望着门前大黄狗和鸡们溜达,看似闲适,耳朵却支起,听老婆子和闺女说话。

    吴氏摩挲清哑一会,才道:“娘晓得你如今有本事,心气也高。可咱们庄户人家,又不认得那些富贵人家。就算认得,又晓得谁家好歹?娘和你爹是想:不能把你嫁太穷了,穷了日子不好过;也不能攀有钱人家,有钱人家不把咱这样人家闺女当个数;要像咱家一样,有些家底,自自在在过日子。”

    原来,她以为清哑遇“神仙”后,眼光高了,看不上乡下后生了。

    清哑摇头,她可没想嫁富贵人家。

    吴氏继续劝道:“这江家说是庄稼人,那江明辉读过几年书的,如今在镇上开铺子。你那天见过他的,就是卖扇子给你的那个。娘看他还不错,长得好,又知书识礼。庄户人家娃,心眼实在,靠得住。将来成亲了,家里给你陪嫁二十亩田,你就租给人种,光收租。你跟着他住镇上,你织锦卖,他开铺子,日子不比嫁给张福田强?比那些富贵人家也是自在的。”

    她向清哑描绘了一幅美好的未来生活图景。

    清哑虽感动她想的周全,却有些不以为然。

    富贵人家无情义的多,穷苦人见利忘义的也多,没有绝对的。

    她摇头,解释道:“我还小,先不嫁。”

    吴氏道:“还小?不小了。女娃耽搁不起,大了就嫁不到好人家了。你三哥我就不急,只要有钱,晚几年娶媳妇也没事。”

    清哑沉默了会,又道:“那就不嫁。”

    吴氏听了这话更吃惊,忙对外看去。

    见没人,才压低声音对清哑道:“怎么能不嫁呢!娘是疼你,你爹也疼你,你哥哥也疼你,可娘家就是娘家,闺女总归要嫁人的。要是不嫁,娘和你爹在还好,等有一天都伸腿走了,你哥哥嫂子总有嫌弃你的时候,靠不住的……”

    清哑听得怔住。

    她看得出,吴氏这是跟她说掏心的话,绝不是嫌弃她。

    这里,跟前世不同,不嫁不成。

    她不能不考虑现实了。

    “我要去江家看看。”她很快做出决定。

    既然不能不嫁,也不能迟嫁,她就要亲自挑选夫婿。

    只有去江家看了人品、家风,才能确定是接受还是拒绝这门亲。

    吴氏诧异地问:“你那天没看?”

    清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哪天?”

    吴氏忽然想起来,那天去镇上相亲是瞒着闺女的,她根本没留心江明辉。这让她很欢喜,觉得闺女就是本分,不像李红枣。

    “去!我也要去江家看看。”郭守业发话了。

    “去就去!”吴氏见说通了闺女,老头子也赞成,便应允了,“那江老婆子今天问三问四,把咱家里里外外看了个透,我怎么就不能去江家看看?要不好,就不答应。省得又跟张家一样,临了出事。明儿就叫你大嫂回娘家去一趟,告诉江家,我们要上门去相看。”

    清哑感激地看着她,这样的爹娘很难得了。

    这件事说定后,清哑回房拿了张图,去找二哥。

    西厢厅堂堆了一大堆白花花的籽棉,郭大有和阮氏正坐在那剥棉籽。见清哑拿了图去,便问:“这做什么?”

    清哑道:“放琴的。”

    她房里,妆台太高,其他桌子、矮几都不适合放古琴。后来还是郭大有将阮氏陪嫁的一张长条桌案搬到楼上,才解决了清哑弹琴的问题。清哑就想着让他帮着做个琴案,好将那桌子还给二嫂。

    郭大有看后笑道:“好,二哥找些料来。”

    说完起身,对阮氏使了个眼色。

    阮氏忙端了把小椅子来,拉清哑坐下,“小妹,坐会。”

    清哑便坐下了,看阮氏费劲地扯棉絮、剥棉籽,不禁出神。

    这里没有黄道婆,或者还没出现。

    她该将轧棉机和纺车图绘制出来了。

    两世知识融合后,这东西在她脑海里印象鲜明的很。

    只是,要寻个合适的机会,为郭家谋些利益才好。

    之前家人为她嫁妆的事争论,她可是都听见了的。

第20章 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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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就听阮氏道:“小妹,先前你说不嫁人,是不是怕江家儿子不好?要是这样,咱们就跟爹娘说,找一天,让爹和你哥哥上江家看看去。看好了再定,也把稳些。”

    对于清哑说不嫁的话,郭大有夫妻另有看法。

    和吴氏想法不一样,他们以为小妹被张福田伤透了心,怕再遇见他那样靠不住的男儿,所以不敢嫁人了。因此,郭大有嘱咐媳妇找机会劝小妹。

    阮氏想得很周到,委婉劝小妹慎重相看后再定。

    清哑“嗯”了一声。

    这正是她已经决定的。

    阮氏见她听进去了,很高兴。

    想了想,又小声对她道:“难怪你怕,我那时候也跟你一样。我跟你说,我头回见公公婆婆,也怕的要命。你晓得,咱爹娘看着怪严厉的,我心里就不大情愿。后来……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嫁到郭家这几年才明白:家底什么的不是顶要紧,嫁什么男人,那日子不同的。”

    说到这,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

    清哑听了很好奇,问“怎么不同?”

    阮氏抬眼,见她并没有取笑的意思,松了口气。

    她认真想了想,才道:“女人只能嫁一个男人,没的比,但能跟人家比。像我大姐,有回来咱家,我炒菜,那锅铲木柄坏了,捏着里面铁芯子炒菜,一会就烫手,我就用抹布包着它炒。你二哥回来看见了,连水也没喝一口,就赶紧做了个木柄装上了。我大姐就说你二哥疼媳妇。说这要是我大姐夫,才不会管呢。他就晓得干农活。做了田里的活,以为全家都是他养着了,女人做的家务事都不叫事。回来跟大爷一样,饭要是慢一点儿端上来,就要发脾气呢。你二哥从来就不这样。回来见我忙,还要搭把手呢。耐心也好,还常带巧儿玩……”

    阮氏说着说着,脸上洋溢一层幸福荣光。

    清哑也听得十分专注,并不觉平凡无趣。

    阮氏忽想起丈夫交代,忙又转向正题,道:“……江家那儿子,听娘和大嫂说是不错的。你是不是没看清?你那天不晓得娘带你去相看他吧?”

    清哑摇头。

    阮氏就道:“等下叫你二哥去跟爹娘说,找一天咱们去江家看看。嫂子陪你去,好好称量那人,看准了再定。我跟你说,到人家里看才能看得准。”

    清哑道:“我跟娘说了。”

    阮氏道:“什么?”

    清哑道:“去江家。”

    阮氏大喜,一抬头,见郭大有正进来,便对他笑了。

    郭大有在门外就听见了她们的谈话,也轻笑起来。

    “找了几节料,过几天就能做好。”他对清哑道。

    “二哥,我跟你说件事。”清哑丢下手上的籽棉,站起来对他道。

    “什么事?”郭大有有些意外。

    “你来。”清哑转身往外走去。

    郭大有奇怪了,难道不能在这说?

    他朝阮氏看了一眼,跟着小妹往上房去了。

    东厢,郭大全将门关了,回身对着蔡氏就是一顿训斥:“你怎就管不住你那嘴呢?什么都敢说!爹说的话你也敢顶!你就要顶也要先问问我能不能顶你再张嘴;你问都不问我一声你就说了!”

    蔡氏小声道:“我不就问一声么。”

    郭大全道:“就问一声?那老二媳妇怎不吭声呢?”

    蔡氏道:“我……我不是没见过给闺女陪田的么。”

    郭大全道:“你没见过的事多着呢。那有钱人家给闺女陪十万八万都有,你没见过就不陪了?”

    蔡氏缩了缩脖子,道:“咱家没钱……”

    郭大全怒道:“咱家没钱还没二十亩田?我郭大全能陪妹子二十亩田,就能挣回来二百亩!二千亩也不是不能!”

    蔡氏见他声势非比寻常,又敬服又胆寒,低头不敢吭声。

    郭大全骂了一会才消气,又语重心长教导她:“我常常教你,别眼皮子浅。你也是做闺女的,你想想,哪一回你回娘家,我娘没让你带足了礼?半路上我还额外掏钱买一两样添上给你装脸面。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对你娘家怎么样?你看好了:将来你那老娘没准还得我养活,指望你那大头菜弟弟,怕是指望不上。”

    蔡氏又感动又惭愧,道:“我晓得了。给小妹陪田,我答应了。”

    郭大全听得又好笑又生气,道:“你答应了?你不答应又能怎样?这家不是你当,是咱爹咱娘当家!你还不答应,真是好笑!”

    蔡氏羞愧又委屈道:“那你还骂我这半天!”

    郭大全气道:“我干什么骂你,你不晓得?你真是糊涂脑子!把小妹气得那样,你还跟没事人一样。你当小妹也跟你一样?她长这么大都没跟人争过嘴。上回张福田和李红枣那对狗男女做的好事,她都一声没吭,你做嫂子的不晓得?你这会子嫌弃她,往她心上戳一刀,成心叫她不要活了!”

    蔡氏忙道:“我哪嫌弃她了?”

    郭大全跺脚道:“二十亩田!”

    蔡氏忙不迭道:“我不说了,不说了!”

    郭大全这才悻悻闭嘴。

    这时,郭勤在外拍门喊:“爹,娘,爷爷奶奶叫你们。”

    郭大全忙整顿神情,恢复常态,才过去开门。

    问清是爹娘叫他和蔡氏去正屋,回身对媳妇道:“走吧。”

    蔡氏以为公婆要教训她,有些胆怯。

    郭大全白了她一眼,道:“这会子怕,早做什么了?”

    蔡氏磨磨蹭蹭跟他去了正屋,见二老正坐在堂上。

    偷眼一瞧,吴氏面上和颜悦色,不禁诧异。

    “娘,我刚骂了媳妇一顿。她晓得错了,来跟娘赔礼。”

    郭大全也以为爹娘是要发作媳妇,所以先发制人。

    吴氏深知儿子,瞅他一眼道:“媳妇是你的,‘当面教子,背后教妻’,教好了是你的脸面。娘不要她赔礼。娘叫你们来是为了清哑的亲事。”

    郭大全急忙道:“给小妹陪二十亩田,我没话说。就是三十亩也成。”

    吴氏道:“不是说那个。我跟你爹商量了,这门亲要谨慎些。咱们该去江家瞧瞧,看他家到底什么个情形,也让你爹看看那江明辉,然后再定。所以叫你媳妇来,叫她明儿回娘家告诉一声。”

    郭大全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忙道:“那就去。看准了再定,省得再出错。”

    郭守业对蔡氏道:“你回去跟江家说:我郭家闺女是退过亲,那是别人的错,不是嫁不出去没人要。我们挑女婿不是随便挑的。江家儿子好不好,我要亲自上门去看。叫他们选个日子,我们随他们。”

    蔡氏被公婆委以重任,顿时振奋。

    因道:“爹放心,我明儿就回去说。”

    当下商议定,各自忙碌不提。

    田野里,张家人正在自家棉花地里捡棉花。

    张福田捡满一篓子,去田埂上倒入大箩筐,然后一屁股在田埂上坐下来,望着北面村庄出神。视线中,郭家轮廓隐隐,尤其是那二楼,高出屋顶一截,连后窗户也看个大概。

    一会,红枣也走了过来,将篓放下,在他身边坐下。

    张福田没看她,闷声问:“你做什么非跟我?”

    身边窸窸窣窣响,然后一只手伸过来,递给他一块饼,“吃吧。”

    张福田好一会才接过去,慢慢啃着。

    李红枣才低声道:“不跟你跟谁?一女不嫁二夫,我这辈子不跟你跟谁?先前是你不要我,我也怕坏你的好事,才……谁知郭家会退亲。”

    “别说了!”张福田恼怒喝道,“谁稀罕!”

    红枣沉默,过了一会又道:“清哑心里肯定不愿,肯定是郭老爹的主意。我那天求清哑,是想请她看在平常我俩好的份上,能容下我……我愿意做妾,让她做妻,这就不会让你为难了。清哑对你那么好,为了你差点死了,她准会答应……谁想到……”

    是这样吗?

    张福田心里针扎一样疼。

    清哑真对他有情吗?

    可是,郭家退亲了。

    这还不算,红枣的娃也没了,他落了个无情无义的名声。

    “郭家也真是的。退了亲,清哑名声不好听,怎么嫁人呢?”红枣叹气道,“一女不嫁二夫,退亲,怎么好呢!你心心念念惦记清哑,这不是棒打鸳鸯吗。她再嫁人,就难了。”

    张福田板脸道:“管人家!我看她能嫁什么好人家!”

    红枣轻声道:“听我娘说,郭家托了三婶帮寻亲呢。”

    张福田再不出声,只狠狠地嚼饼。

    吃完,背起竹篓又下田去了。

    红枣望着他背影远去,又将目光转向村子方向,轻声道:“清哑,我看你能嫁什么样的人。这辈子你都别想再嫁好人家。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面上露出悲戚神情。

    次日,蔡氏清晨便起身,赶回娘家跟江家通传此事。

    江家不知出了什么缘故,生恐郭家变卦,有些不安。

    一来江明辉认准了郭清哑,江家要顾及儿子想法。

    二来江大娘将昨日在郭家所见所闻告诉江老爹后,江老爹对这门亲也很满意。虽然他们不贪图郭家陪嫁,但若是能人财两得岂不更好!

    因此两点,他们不想这门亲事徒生意外。

    于是,江老爹对蔡氏说,请郭家后日上门相看。

    蔡氏得了准信后,立即回郭家告诉公婆。

第21章 相见

    且说到了那一日,郭守业两口子、郭大全夫妇和儿子、郭大贵和清哑,共八人往毛竹坞去,只留郭大全夫妻看家。

    郭家那么大一个园子,畜生也多,没人看家可不成。

    再者此去蔡氏娘家,老大夫妇不能不去,只能留下老二看家。

    毛竹坞在绿湾村的南面,顾名思义,那里毛竹众多。

    连绵上百里的竹山林海,成为那一方人的生活依仗。

    当郭家乌篷船抵达毛竹坞,蔡氏站在船头,指着前方山林中露出的黑瓦屋顶对清哑道:“看,那就是江家。我们毛竹坞,他家场院和屋子最大了。”顿了会,又不好意思道:“旁边那矮的是我家。”

    清哑抬眼望去,前方郁郁苍苍一座竹山,山脚竹林中散布着许多民宅,其中最高那座宅院,白墙灰瓦,明显不同,就是嫂子说的江家了。

    “靠山面水,是个好地方!”郭守业自言自语道。

    清哑心里很赞同,这地方山清水秀,真是好地方。

    船在一处河湾靠岸,河边有许多妇人婆子蹲着洗衣洗菜。

    蔡氏立即出声招呼,“婶子”“嫂子”“妹子”挨个叫。

    蔡氏的大嗓门立即引来一个妇人,“蔡大姐回来了?哎哟,我爹我娘刚才还说呢,估摸着你们也快到了。谁知就到了。这是郭家老爹和大娘吧?快请上来,屋里坐去……”

    她言谈爽利,一会工夫就招呼全了,引着大家沿着村路上坡。

    郭勤郭俭早高喊“外婆”,熟门熟路往蔡家奔去。

    郭大贵走在清哑前面,因惦记她,担心她紧张害羞,便回头对她安慰地笑了下,低声道:“小妹,跟紧我。”

    清哑回了一笑,并不紧张,一面走一面四下打量。

    他们先去蔡家拜见亲家,将带来的枣、鸡蛋等土物放下,和蔡氏老娘没说了几句话,江老爹就带着江明辉就过来相请了。

    江明辉今日一身红衣,容光焕发,俊俏非常。

    想到此行目的,清哑当即将目光投向少年。

    江明辉也如此想,也首先将目光投向她。

    四目相触,各自别有感怀。

    江明辉见清哑与那日在镇上大不同,目光直射过来,关注探寻之意明显,顿时双颊通红。待要低头闪避,又十分不舍。遂鼓起勇气迎向她,激动之下,连耳根也禁不住红透了,双目更似盈盈欲滴。

    这情形落在清哑眼中,有些恍惚:这就是她将要嫁的人?

    她脑中浮现前世男友的面容,和他说过的话,心中别扭。

    又疑惑:这少年才见了她一面,难道就喜欢上了她?

    不嫌她无趣无味?

    他才多大!

    江明辉正心慌意乱又甜蜜蜜之时,忽觉芒刺加身。

    往旁一看,却是郭守业老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打量。

    他更加慌乱,却不像对着清哑那般旖旎,红脸竟发白起来。

    还是他爹,一阵呵呵大笑外加询问,才混过去了。

    双方略寒暄几句,认清了人,才一齐往江家去。

    江家院子虽大,却不是正房厢房的格局,正院只有正屋。正院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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