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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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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氏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不由讪笑。
韩太太一笑,对清哑道:“我年轻的时候,做过一个衣服样子,我穿了出去给姐妹们显摆,很出了一阵风头……”
不等说完,就有陈氏贴身大丫鬟进来,说大太太请郭太太和郭姑娘过去,又笑嘻嘻道:“我们太太说,把巧姐儿也带着。”
清哑大概猜到何事,便起身和娘去了另一间厅堂。
果然,是梅家舅奶奶带梅子陵给巧儿认错的。
她原是要等没人的时候再行这礼,怕丢脸么,可梅子陵坚持要找巧儿认错,又说等他们走了,他还要撵去郭家,更麻烦。于是梅舅奶奶便托陈氏把人叫过来,也是做个见证的意思。
梅子陵见了巧儿,老老实实作揖认错,又向吴氏和清哑磕头,也认了错。
吴氏忙拉他起来,对梅大奶奶笑道:“小孩子,哪有不淘气的!我那个孙子也淘气,整天在家上房揭瓦。听说先头他还骂人了。我这里先给舅奶奶赔个礼,请舅奶奶不要见怪。一会子叫他来给舅奶奶赔罪。舅奶奶这孩子斯斯文文的,看着比我家那个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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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争锋
梅舅奶奶见她也赔礼了,面上松泛不少。
再听她夸梅子陵,明知是虚应的话,私心里却深以为然。
她拿出一套镶祖母绿的头面首饰送给巧儿。
吴氏忙推辞不受,说太贵重了。
还是陈氏出面,劝道:“郭嫂子就收了吧。他舅母是诚心赔罪的,你不受,只当不肯原谅她了;你收了,她也心安。”
梅舅奶奶忙点头说“是这样”。
她送这套贵重头面的意思,一是为了赔罪,显大度;再就是显示梅家富贵,显大气,总之是为了维持梅家尊严和体面。
清哑却无所谓,也不稀罕。郭家如今这类东西很多,梅舅奶奶非要送了才能心安,那就收了吧。所以令巧儿接了,并道谢。
吴氏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又客套几句,陈氏便陪郭家母女仍旧回去原来屋子。
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说话声,好像问郭家母女去哪了。
一个声音道:“是你婆婆叫郭姑娘她们走了。”
然后是梅氏的声音:“哦,想是为了赔罪。郭家那小子,拿条蛇把我娘家侄儿差点吓晕了。”
好几道惊诧的声音传来:“这是真的?”
清哑听了很不悦:梅氏这是怎么说话的?这样斩头去尾、含糊其辞,别人还以为郭家孩子无故惹事,她和娘去给梅家赔罪呢。
她便牵着巧儿当先走进去。
梅氏见了她,目光闪烁。有些心虚。
因笑着拦她:“郭姑娘来了?来人,给郭姑娘上茶。”
这是怕她追究刚才的事。
清哑点点头,道:“也没什么事。梅子陵给巧儿道歉。说自己不该故意绊倒她,害她跌坏了手和腿。巧儿也不生气了。”
一面低头对小侄女一笑。
巧儿也乖乖地说:“我不怪他了。”
梅氏笑容僵住。
众人面色更是精彩极了。
巧儿今天一来的时候,大家看见她手上缠着纱布,就问怎么回事,吴氏便说摔了一跤。陈氏还自责,说没尽到照顾的责任。众人暗想,她自己淘气。怪得谁呢?由此可见,外面传郭家小孙女把严暮阳裤子给扯了,不是空穴来风。这女孩确实不安分。谁知现在看来,其中居然另有别情。只是严大奶奶这一手避重就轻也太过分了!
梅氏暗恨清哑斤斤计较,就对巧儿笑道:“不怪他就好。你说你这孩子,小小的人。心思怪深的。也真能忍。那天你要告诉我们了,谁不帮你出头?倒是个有主意的,和你哥哥合伙把梅子陵教训了一顿。也让他长点记性,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欺负的。”
听着是夸奖的意思。
巧儿道:“梅子陵不让我说。”
清哑真的生气了。
从松柏院来的路上,她就听郭勤和巧儿说严暮阳那些表姐妹们怪巧儿当时不对长辈说明情况,所以才惹出今天的事,她就很不痛快。严暮雪她们毕竟是小孩子,这么想还情有可原;梅氏这么想。若是私下说还罢了,当着客人面这么说。无异于打郭家的脸。
她定定地看着梅氏,道:“是梅子陵威胁巧儿,不让她说。”
她郑重的口气,令梅氏笑容再次僵住。
吴氏落后一步进来,和陈氏边走边说话。
她听了梅氏的话也很生气,只碍着陈氏,不好发作,见梅氏越说越不像话,便受不住了,看向身边的陈氏。
陈氏气得肝疼,陷入回天无力的窘境:若当众分说缘故,会得罪梅家,因为人家刚才已经道歉认错了,还揪住这错不放,太不给脸面;若不分说,又得罪郭家,当着许多人,说人家才几岁的小女孩心机深沉,谁受得住?
她用力闭了闭眼,心下一转,有了主意。
她换上笑脸,越过吴氏先走进屋。
先冲众人一笑,然后佯对梅氏嗔道:“你想的倒好。那梅子陵和陈斌两个合起伙来撒谎,异口同声说巧儿是自己摔倒的,巧儿能怎么办?小女孩子家,那能跟男孩子比,可不就把委屈自个吞了。”
说毕,又向吴氏道:“我那个侄孙子也是个无法无天的!做了错事不认,没一点担当。回头我要好好教导他,让他也来给巧儿道歉。”
又对梅氏道:“刚才过来,你嫂子正找你去呢。”
恐她再出惊人之言,要指使她离开。
梅氏见婆婆眼中射出严厉的神色,半个字不敢说,忙告退了。
这便是陈氏灵机一动想到的应对之策:拿自己娘家侄孙陈斌作筏子,梅家就不好说的了;再者,她没怪梅家养的不贤女儿给她丢人,他们还有什么好理论的!
吴氏见陈氏处理公平,也感激,也愿意给面子和台阶,遂一边坐下,一边笑道:“小娃儿都这样淘气,我家的不也是。刚才还说呢。弟妹别骂他们了,不然我这脸上可下不来了。叫我说,这是好事——他们不打不成交。瞧,刚才对着赔礼,就有说有笑的了。往后啊,他们几个说不定比谁都处的好呢。唉,我就佩服你们这些人家,家教真是好!”
刚才,郭勤和严暮阳来找梅子陵,也道歉了,双方已经和好了。
陈氏笑容满面道:“可不是。听我家老爷说,严暮阳刚来的时候也和郭勤闹了一场。郭勤还把严暮阳裤子给扯脱了。结果,这两人现在比谁都好,像亲兄弟似的。”
她索性多说一句,将扯裤子事件说成郭勤所为。
吴氏也乖觉,呵呵笑道:“为这个,我那皮猴子挨了好一顿打呢。”
这算是默认了。
众人都诧异:严家这么说,郭家又认了,难道真是如此?
不然,郭家怎肯吃这个闷亏!
陈氏扭转形势后,便不再多说,在各人跟前打了个转,吩咐丫鬟上好茶好点心果子招待众人,又请严二太太甄氏招呼大家,她便推说还有其他客人要应付,便离开了。
来到一处安静的房内,她立即命人去叫梅氏。
等待的时候,气得胸脯不断起伏,悔不当初:
何苦为了一口气和老爷较劲,非要娶梅家女呢?
都是过去的事了,难道他还能和欧阳明玉再续前缘不成?
这次,老爷对谢家意见这样大,力主外甥和谢家退亲,可不像还把欧阳明玉放在心上的样子,是她当初心胸狭隘了。
她吞着自己种下的苦果,苦涩难言。(未完待续。)
第408章 训斥
陈氏性子表面温和贤淑,骨子里却透着倔强,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和严纪鹏较劲,坚持娶梅氏做儿媳,只因为严纪鹏选中的儿媳妇和欧阳家有亲。
今天,梅氏表现简直打她的脸,她如何能忍?
待梅氏来后,她便狠狠责道:“你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梅子陵都知道悔过,你却帮他掩饰;掩饰就罢了,当着人颠倒黑白、指责巧儿那是你能做的事吗?你好歹也是大家子教养出来的,跟个小女孩耍心机,你羞不羞?你当人都是傻子?箫石那边的情形那么多人见了,回头传开,人再一联想你刚才的话,你还有什么脸面?我严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梅氏也有一肚子不满,见婆婆这样责骂自己,仗着平日她对自己还算温和,未曾见过她严厉的一面,忍不住小声辩道:“母亲,别看巧儿年小,其实鬼的很。母亲只看她两眼珠子骨碌转,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要不然也不会把暮阳裤子给……”
“住口!”陈氏厉声喝斥,“你……你……”
你了半天,才冷冷道:“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也没空与你多说。今日我严家大喜,若你再像刚才不知进退,我即刻让人送你回徽州!”
对牛弹琴是什么滋味,她今日总算体会到了。
她自问刚才一番话分析得条理分明,就算是个愚笨的,也该听明白了,不至于再糊涂才是。谁知这一个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依然自顾自地污蔑巧儿。听着像那么回事,细想却可笑:再不安分,也不过才七岁的孩子。还能判定她烟视媚行、行止不端?况巧儿给她的印象很好、很灵动,是梅氏私心作祟而已。
眼下既说她不通,只好先端出婆婆的威严压制住再说。
梅氏听了心惊,若真送她走,那脸面可丢大了。
她忍气吞声,满腔怨愤不敢说,只好忍着。
陈氏见她那不服气的样子。不想再多说,挥挥手让她离开了。
等她走后,陈氏陷入沉思:
老爷一心想和郭家结亲。这下恐怕麻烦了。
就冲暮阳有这样的母亲,郭家肯答应吗?
明知女儿进门会受气,换了谁也不肯结亲了。
另一边,陈氏婆媳走后。清哑和吴氏心里的确犹豫了:巧儿这门亲。真要从新掂量了。
幸亏当初没有答应严纪鹏,不然,郭家难道要再一次退亲?
那岂不成了退亲之家了!
以后谁还敢沾惹?
可是,梅氏刚才的表现,令她们不得不替巧儿将来考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实在是江大娘给她们的教训太深刻了,这都赶上“谈虎色变”了。
韩太太看着清哑也在出神。
清哑端坐在那听众人说话。韩太太很喜欢她这恬静的气韵,然想起刚才她和梅氏的对答。心里还是有些不足。
她不由想,若是谢吟月遇见刚才的事会怎样应对呢?
她恐怕会微笑以对,任梅氏去说。正如陈氏想的:当时别人会相信梅氏的话,等知道郭勤吓梅子陵的真相后,便会嘲笑梅氏无理、夸奖谢吟月大度了。
“人无完人。”韩太太自我安慰地想道。
又想吴氏刚才表现还不错,并不像之前感觉粗俗不知轻重,因此心里对郭家这门亲就满意了七八分,对清哑便疼爱起来。
她椅子挨着清哑的,作不经意模样,侧首靠过去,轻声对清哑道:“姑娘刚才不该说话,落严大奶奶面子。就算眼下众人误会了,回头得知内情,也会想明白的。那时孰高孰低,不言而喻!”
毫不意外地,她看见清哑黑眸中流露疑惑。
不是疑惑她说的,而是疑惑为何告诉她。
她便冲她和善一笑,似柔和的春风。
清哑明白了,仿佛消受不起这关爱,脸颊有些热,但还是尊敬道:“谢谢韩伯母指点。”想想又解释:“伯母不知道,巧儿那天好可怜,连我也不敢说。”
韩太太见她肯听人劝,不是个孤介的,又喜欢几分。
因悄悄点头道:“你也没错。只是你不擅长人事应对,说话自然直来直去,况且严大奶奶刚才也太过分了。好在严大太太是个明理的。”
清哑不由问:“她不会怪我吧?”
有些担心的样子。
韩太太摇头道:“应该不会。不然就太糊涂了。”
这一问一答间,两人距离亲近许多。
韩太太看着她身上礼服,告诉她自己年轻时也喜欢琢磨裁剪衣裳,因道:“我瞧你这衣上太素了,原想在袖口领子镶个边,或者裙摆添加刺绣。我想象了一下,觉得若真那样,便显得太繁复,未免喧宾夺主,凸显不出优雅的身形和高洁的气质。可见,你是用心了的。”
说起这个,清哑眼中神采不由自主盛了几分。
她道:“我自己适合这样的。盼弟妹妹的我就加了花边、用了烟霞纱;巧儿的我也添了点缀,怀谨的又不同……因人而异的。”
巧儿和沈怀谨都站在她身边,也都在听呢。
韩太太朝她们看了看,笑着点头道:“果然。”
清哑又道:“我这身若换成紫色,则突出冷艳高贵;若换成大红,则突出喜庆吉祥;若换成白色,则突出纯洁明净;若黑色,则……”
韩太太忙打断道:“谁会穿黑色呢!白色也不好。”
清哑方想起,这里非丧事是不穿纯白和黑色的。
韩太太见她尴尬,忙拍拍她手叫别在意。
她更觉得清哑心思纯净,心智都用在纺织衣物上了,难怪不擅长人事应对。
她便想道:“也好,将来希夷主外,他又善于周旋应对,郭姑娘在后帮他纺织新式衣料,他自然护她、不让她被人欺负。再说,我也能帮他们。郭姑娘不喜应对人事,我就帮她管理内宅。”
她憧憬着未来的日子,脸上流露喜悦之色。
儿子若对一个女子上心,那浓情蜜意……
她禁不住笑吟吟地望着清哑。
忽然想起卧病在床的丈夫,喜悦的心情仿佛被浇了一瓢冷水,熄灭下去。只是丈夫病不是一年两年了,她心里有了预备,虽伤感,倒也不至于大悲大痛。遂强忍住悲色,免得影响别人。
她又和清哑议论起古今衣服款式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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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蛊惑
吴氏见她们言谈投契,自然开心。
说来可笑,她竟对韩太太比韩希夷还要重视。韩太太喜欢清哑,她便放了大半的心。余下的,她对韩希夷也满意,就不算什么了。
甄氏等人也都看过来。
甄氏是极希望郭韩两家结亲的,因此也笑了。
高云溪虽跟清哑一块,但她性子活络,清哑又不大作声,她耐不住安静,就扯了盼弟和曾姑娘一处去说话。这时见清哑讲衣服款式,忙又都过来了,参与进去,叽叽喳喳评古论今。
沈怀谨等小姑娘们也都围在一旁听。
韩太太见女孩子多,忙笑着让出来。
她带着贴身伺候的婆子去洗手更衣。
更衣毕,她暂时不想进去,看院里两株石榴树开得正盛,便移步树下观看,却听树后窗内传来说话声。
“这也难怪,方家想和郭家结亲,严家自然看郭家不同。”
“谁?方二少爷吗?”
“不是,是方大少爷。”
“这事能成吗?”
“**不离十吧。前儿方大少爷送了两个楠木梳妆盒给我们大姑娘,是靖国公雕刻的真品呢,托大姑娘送了一个给郭姑娘。连我们暮雪都没有。郭姑娘受了。你想,这不跟收了信物一样?今天郭二姑娘落水,是姑妈出面料理的;郭家那小子用蛇吓唬子陵,也是方大少爷出头处置的。听说教导郭勤跟自己侄儿一样,要他先给子陵道歉。免得子陵被吓出好歹来,落了不是。郭家姐妹在松柏院待了好半天呢,大姑娘快发嫁了才赶来。”
“那……韩家可不白使劲了!”
“这有什么法子。大概郭姑娘嫌弃韩大爷太风流吧。”
韩太太听到这。猛然咳嗽一声,算是警告。
屋里立即安静下来,再没了声音。
韩太太冷笑:这个梅氏,说她愚蠢都是轻的。这分明是看自己走过来,故意说这番话给自己听,好造成自己对郭姑娘不好的印象,最好能搅和了郭韩两家亲事。报复郭家。
然韩太太是什么人?
岂会受这一番言语蛊惑!
在她看来:严未央得了好东西送给清哑,再正常不过;清哑更不用说,以她的性子。若收了方家的定情信物,便会对自己表明心意,绝不会似现在这样犹豫不决。
梅氏真该死!
韩太太很想把刚才的话当面问陈氏,看她怎么样。
但那样一来。严家婆媳就太没脸了。
韩太太自恃修养。不屑做这等事。
可是梅氏背后如此议论清哑,不能饶她。
她默默想着如何处,一面往回走。
窗内,梅氏见她拐入回廊不见了,才安心。
她刚才确是有意的。她因在婆婆那受了气,又难堪又不忿,便迁怒到清哑头上。和娘家嫂子说话的时候,忽伸头见窗外韩太太影子一晃。便故意说了那番话,为的就是给韩太太一个不好印象:郭家女儿都不安分;还有。郭清哑得了方初送的梳妆盒。
谁料韩太太居然出声警告,吓得她不敢吭声。
她真怕韩太太质问起来,那她非被婆婆重罚不可。
见韩太太走了,她不由想:“还是顾忌的吧。哼,就算去查访,我也没说谎。只要查出来,看你还能若无其事跟郭家提亲!”
她本来还想把清哑和严未央合伙开铺子的事也说出来,以证明郭家对严家另眼相看。但她怕影响到小姑子的好事,那时婆婆陈氏非扒了她的皮不可。这才打消念头。
韩太太回去后,清哑等女已经挪入里间去了,想是怕影响长辈说话,她便走过去在吴氏身边坐下。
略说了两句,吴氏便关切地问起韩老爷的病情。
韩太太也不忌讳,仔细告诉了她,顺便暗示:老爷时日无多了,临去前希望看到韩希夷完成终身大事,“我告诉他说,这件事不比别的,可以将就搪塞,又不是钱财可以买来,托人情可以寻来,这是要讲缘分的。可怜他只好退让,说就算不成,能定下一个也是好的。他死也能瞑目了。”
说着,眼角湿润起来。
吴氏也跟着伤感,道:“这说的倒是。”
心里暗自打算,回去和清哑商议这件事。
韩太太忽醒悟,忙道:“瞧我,说的是什么!今儿严家大喜,我提这个,还伤心,也太不该了。回头叫严大太太看见了,该怪我了。”
吴氏等人忙都说,这是人之常情,严太太不会怪的。
高太太也道:“严嫂子最是热心,还叮嘱我们安慰你呢。”
众人忙都作证,说严大太太确说了此话。
韩太太心下感激,不住称谢。
一时严氏姑嫂两个带着方纹姐妹过来了,屋里更热闹了。
韩太太见严氏对吴氏格外亲热,不由警惕。
方纹、严未然等人则进入里间,和清哑等人谈笑。
才一会,夏流萤的丫鬟绿萝来请清哑。
屋内大小姑娘都看着清哑,清哑想了会,站起来走出去。
出来后,站在廊下问绿萝:“在哪儿?”
绿萝伸手朝旁边一道门一指,道:“就在里面。”
清哑走到门口朝内一看,果然淡紫色纱帘后隐隐绰绰有个人影。细腰快步进去瞄了一眼,然后对清哑点点头,清哑才走进去。
纱幔后,夏流萤嘴角微翘,讥讽地问:“不敢进来?”
清哑点点头,道:“是。谨慎些好。”
夏流萤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清哑坐下后,绿萝要倒茶,夏流萤摆手道:“别倒了。”
绿萝便垂眸,移至她身后站定。
夏流萤望着窗外两株火红的石榴树,幽幽道:“严姑娘喜欢火红的石榴花,和她的性子一样。所以严家园子种了许多石榴树。今日看了莲池,我诧异那许多睡莲。问起来才知道,原来是她跟方太太学的。”
清哑不知她要干什么,只静静地听。
夏流萤回过目光,对她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很欣赏你。”
清哑道:“谢谢。”
声音冷冷清清的没什么情绪。
“谢吟月、严未央、卫晗,各有千秋,我都很欣赏。”夏流萤目光迷蒙,仿佛低喃,“商家女儿如此出色娇娆,是值得倾心相交的。尤其是那年七夕,你们的才艺,实在令我难忘。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时还会想起你弹的琴音。我以为,我们一直会相处很好。”
她自嘲地笑,问清哑:“你怪我吗?”(未完待续。)
第410章 警告
清哑摇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面望着窗外的石榴花,听蜜蜂“嗡嗡”飞舞的声音。
夏流萤目露异样光芒,低声道:“有一天,你怪我我也无话可说。在这红尘罗网中,没有人可以逃脱命运的桎梏。”
清哑猛然转脸,凝视着她,极是疑惑。
夏流萤也凝视着她,轻声道:“过几天,我就要去京城了。日后,恐与姑娘……相见无期。望姑娘善自珍重!”
说完,站起身,再不看清哑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清哑愣愣地看着她背影,满心疑惑,隐隐不安。
细腰也见没事了,一直绷紧的神经才松下来。
“姑娘,咱们走吧。”她催清哑。
清哑又站了一会,才回到原来屋子。
才到门口,就见韩太太笑着冲她招手,“郭姑娘,过来。”
这一笑,极温柔妩媚。
清哑便走过去。
韩太太拉她在身边坐下,问:“谁叫你?”
清哑道:“夏姑娘。”
众人听了一愣,吴氏更是上下打量闺女,生怕她受了委屈。
严氏反应最敏捷,说话也快,最先问道:“她怎不进来?”
清哑便不知怎样回,因为夏流萤丢下没头脑的几句话就走了,她也不知她到底怎样的心思,又好像仅仅是和她告别。
这一愣神的工夫,梅氏从外进来。接上话道:“夏姑娘有事先走了。才向我告辞的。还让对众位告罪一声。”
陈氏点头,道:“先也向我辞过了。”
严氏、韩太太等人短暂静默。
夏流萤在此尴尬不便,她们都清楚。
韩太太不及细想这问题。见梅氏进来了,记起刚才她非议清哑的事,心中一动,笑问清哑:“我才在外面院子里,听旁边窗户里有人说话,道是严姑娘送你一个楠木梳妆盒,是靖国公的真品。可能让我们瞧瞧?我家里有一尊根雕弥勒佛。也是靖国公手笔。”
说完,若不经意地盯了梅氏一眼。
这温柔一眼,像柄大锤。重重砸在梅氏心上。
她止不住浑身颤抖起来,恐惧地看向婆婆陈氏。
陈氏却被韩太太和清哑的话吸引了,正看她们。
梅氏慌忙低头,往后缩去。
清哑却淡然。叫细妹去客房取。
等候的时候。陈氏才追问韩太太,听谁说的。
韩太太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呢。好像是个丫头。”
说着,又若无其事地扫了人后的梅氏一眼。
梅氏知她警告自己:若再敢在外胡说,定把今日情形告诉她婆婆,哪里敢吭一声,更不敢露出异色。
一时细妹将梳妆盒捧来了,大家观看。
这妆盒不仅雕刻精美,还带机关的。若合上机关。等闲人打不开。眼下没合上机关,清哑开了给众人看:里面共有五层。可放置珠宝首饰和女儿家常用的梳篦等物。
众人纷纷赞叹,又问陈氏哪里得来这件东西。
不等陈氏回答,严氏主动道:“是我家初儿得来的。送给他妹妹一个,送给表妹两个。谁知她们和郭姑娘好,都送给她了。”
说罢,笑看着韩太太。
与其等人说,不如她自己先说,省得像藏奸似的。
韩太太笑吟吟的,道:“原来是方少爷得来的。怪道给严姑娘了。”又朝清哑道:“你运气好,才赶上了。若不然,拿珍宝都没处换去。这个又雅致又古朴,几百年也不会烂的,也不生虫,越用越光滑,香气悠长,收藏物件再好不过了。”
清哑被严氏的话提醒,忙问:“方妹妹只得了一个?送了我她不是没了?我有一个了,把那个还给她吧。”
严氏忙道:“她送你了,这是她的心。岂能再收回去呢。”
韩太太也道:“若是平常物件,她们也不会送你。好容易得了一件好东西,送给你,为的就是表一份情谊。你还回去,她再多宝贝,也不抵这个合适,岂不辜负了她?两个正好,留一个给你小侄女用。”
严氏道:“对,对,对!”
连说了三个对,那心里的诧异却直往上冒。
梅氏则嫉妒得犯酸水。
她也和严氏一样诧异——韩太太竟然一点不介意?
韩太太心里哂笑:趁早说开了,看还怎么拿这个做文章!
她留心观察清哑神情,确实事先不知道的,更放心了。
然清哑心湖却荡起一层涟漪!
不经意间,她脑中浮现方初面容,不是最近见到的,而是当年在谢家初次遇见他时,她将一沓银票劈面摔向他的脸颊,又狠狠唾了他一口,他呆呆站着、任凭她示威的模样。
她身处人丛中,耳目心皆要关注他人,这念头一晃而过,快得连她自己也抓不住,仿佛根本没想起过。
“不就是一个梳妆盒么!”她想。
九大世家欠她的人情太大,时常借机送郭家东西。郭家也不刻意推拒。来而不往非礼也,总要给人家偿还的机会才是。
她便让细妹收起梳妆盒,放回去。
高云溪从里间跑出来,手里拿了张纸,笑对清哑道:“郭妹妹,你画了这衣裳样子给曾姑娘,也画一个给我吧。”
清哑见沈怀谨站在她身后,便招手让她过来。
沈怀谨过来,清哑对高云溪道:“那是谨儿画的。我教了她,她会画了。让她帮你画。”
众人都惊奇地看向沈怀谨,说她会吗?
清哑点头,道:“怀谨会的。”
沈怀谨微微垂眸,有些羞涩,又很自豪。
她来郭家,本就带有目的:沈亿三希望她跟清哑学习,只是这话却不好明说,因此只当走亲戚,在九姑姑家小住,再找机会开口。不行的话能得些熏陶也好,能被指点则更妙。
谁知那日晚饭后,她正陪着巧儿玩,清哑来给巧儿量身制作礼服,顺便教授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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