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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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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希夷听完,笑道:“大头菜居然做了媒人。”
眼中不见笑意,更多是深思。
又问红莲,周少爷对她所作所为,说要防患于未然,免得她脱身后再被他惦记骚扰,红莲满脸厌恶,含糊作答。
正说着,前面大厅传来哄叫声,是红玉姑娘要跳舞了,所有客人都往那边涌去,韩希夷便也携红莲过去了。
看着强颜欢笑、翩翩起舞的红玉,韩希夷暗叹,这地方真不能来了。这红尘缩影,也浓缩无数女子的命运,他也看够了!
他忽然心生蚀骨相思,想念清哑。
目光游离间,他不时看向周少爷。
周少爷,对红玉同样目露痴迷。
还有,他对夏家兄弟十分趋奉。
周记,周记……
不等红玉演舞结束,韩希夷便走开,去找醉红楼的红妈妈。
他和红妈妈有几分交情,所以红莲才求他出面帮忙。
红妈妈当年受过他父亲的恩惠,因此对他格外不同,别人不知,只当红妈妈看中他花钱爽快才另眼相看。
他将红莲一事直说了,然后道:“妈妈,虽说行有行规,但这行太过阴损,妈妈也要为自身着想。既然她有了去处,妈妈不妨成全。好歹积点阴德,晚上睡觉也安心些。至于银钱损失,我来补上。”
红妈妈噗嗤一笑,嗔道:“你呀!又不是你自己要,多事!”
并未费他多少口舌,就答应放人,又应他要求,对外说红莲被一南边富商赎走了,免得日后有人上门找麻烦,那小木匠护不住她。
此事做成,红莲对韩希夷感激不尽。
韩希夷便不想再逗留下去,遂告辞。
送他离开的时候,在船头,红莲忽然抱住他。
韩希夷道:“姑娘,这么感谢可不成!”
红莲却凑近他耳边,柔声耳语道:“韩大爷想不想知道,当日是谁进了雀灵的房间,害得郭家三爷背了黑锅?奴家告诉你……”
韩希夷不动,脸上虽还在笑,笑容却有些淡。
少时,两人分开,殷殷告别。
韩希夷头也不回地跳上自家小船,迎着晚霞离去。
红莲看着他的背影,站成一尊雕像。
韩希夷行在水上,一路想:明天母亲就能见到郭姑娘了,若是两边会面融洽,郭家答应亲事,跟着就要下聘。对韩家来说,其他聘礼都容易,有一样东西决不可少,那就是古琴,这个一定要好好挑选。
他之前委托了**堂(郭勤和严暮阳就读的学馆)的龚先生去湖州时,往天音阁帮他选一架古琴,因为龚先生擅长操琴,眼界极高。
也不知龚先生回来没有,挑到好琴没有。
他心中被焦灼的期待搅扰,难以平静。
“小秀,咱们去**堂。”他吩咐道。(未完待续。)
第379章 会面
“是。”小秀应声道。
遂去告诉船夫改道。
果然龚先生为他求得一架好琴,外形秀美而浑厚,琴名“大圣遗音”。仿唐时“大圣遗音”制作,桐木胎,灵机式。圆形龙池,扁圆凤沼。龙池上方雕刻寸许行草“大圣遗音”四字,池下方刻两寸许篆字“包含”二字,池两旁刻隶书铭文“巨壑迎秋,寒江映月。万籁悠悠,孤桐飒裂”。腹内刻隶书款“炎威十年”。
大圣遗音九德兼备,集“奇、古、透、润、静、圆、匀、清”九种美妙音色和韵味于一器,实为难得。
这琴还是先帝时期制作的,显见是收藏品了。
韩希夷十分喜悦,谢过龚先生后,携琴归来。
回来后,立即吩咐下去:全力寻找雀灵下落。
再说韩太太,和欧阳明玉在田湖十字柳堤附近碰面,欧阳明玉亲至船头,将韩太太迎到谢家船上,彼此执手互道各自经历。
欧阳明玉是一位美丽少妇,谢吟月容貌有八分随母亲。
韩太太打量她一番后,笑道:“这可把我比下去了。怎么这些年妹妹一点没变老呢?就是看着柔弱了些,和明珠一个神态了。身子骨可还好?”
欧阳明珠是欧阳明玉的双胞胎妹妹,自小便身体孱弱,养到十七岁那年没了;欧阳明玉则活泼健朗、性格明快,所以韩太太见她有些柔弱,才说她有明珠之态。
欧阳明玉微笑道:“姐姐真会说话。就是老了才身子骨不好。三天两头不自在,看着可不就显柔弱了,还说没变。”
韩太太笑道:“我是说。妹妹还是那么年轻。”
欧阳明玉也不分辨,携她入舱落座。
谢吟月亲手托了两盏茶,并丫鬟捧了鲜果盘过来摆放。
先至韩太太面前蹲身,道:“见过韩伯母。韩伯母请用茶。”
韩太太忙接过茶去,放在几上,谢吟月又将另一杯放在欧阳明玉面前,将茶盘交给锦绣。韩太太便携了她手,笑道:“我说要去你家,正想看看你。你娘却说出来游玩。我刚才还嘀咕呢。怎么没带你来。谁知你竟来了。”
谢吟月笑道:“刚在泡茶。这是新上市的凤尾茶,伯母尝尝。”
韩太太松了她,端起茶喝了两口,道:“好!月儿茶艺也不凡。”
欧阳明玉道:“姐姐想也知道。我们家最近事多。我心里知道姐姐不是趋炎附势之辈。然韩家受郭家恩惠,我听月儿说韩家正要和郭家结亲,这时候若姐姐大喇喇上谢家拜访,到底不太好,不如我出来见姐姐。如今气候也刚好,我也想出来散散心。”
韩太太笑道:“你就是个玲珑心。”
虽如此说,心里已经承情了。
因欧阳明玉提到谢家事,她不好不闻不问。便关切地道:“怎么就闹到退亲了?先不说方家不退的吗?”
欧阳明玉叹道:“这个我也不好说。姐姐是个明白人,外面传言虽多。想来心中自有论断,何须我告诉。若告诉了,反显我多嘴长舌。”
韩太太微微点头,又见谢吟月一派淡然,并无怨愤羞愧之色,暗自点头,不管内情如何,这气度就显出来了。
她便委婉劝解了一番,不过是姻缘自有天意之类的话。
谢吟月趁她们说得投入,悄悄退了出去。
到外面,吩咐锦绣注意传唤,她去船尾垂钓。
李红枣陪伺在她身侧。
两人都不说话,微风在湖面荡起层层涟漪,新窜出水面的嫩荷轻轻摇曳。忽然浮标急速下沉,谢吟月迅速提杆。手下沉重,她怕折了钓竿,便不提起,而是慢慢收杆收线,斜向身边拉扯。拉到近前才发现,好大一尾鲤鱼。
这时她才开口,似自言自语,又似告诉李红枣:“垂钓最讲究耐心,便是鱼儿上钩了也不能急躁,不然,容易脱钩跑了。”
李红枣上前帮忙捉鱼,一面听她说。
总觉得她在说钓鱼,其实不是说钓鱼。
谢吟月再次将穿了饵的鱼钩扔下水,船尾又静下来。
李红枣悄悄打量她:执杆端坐,面色从容又悠闲。她却知道这不过是表象,她正在筹谋一件大事,近日所作所为都与这件事有关,等结果出来,也到了收杆的时候了。
她钦佩她,觉得等闲男子也不如她。
不知不觉,她便学着她的言行举止和行事手段了。
又钓了两条,谢吟月便收工了。
将鱼交给李红枣,道:“一条红烧,一条清蒸。”
李红枣忙道:“姑娘放心,我告诉她们做。”
谢吟月便走向中舱。
舱内,韩太太和欧阳明玉正聊得热乎。
欧阳明玉问道:“希夷怎么没陪姐姐来?”
韩太太道:“他哪有工夫。这时候哪家不忙,春茧要上市了。虽然不用他亲自去,各地管事们你来我往的,都没断过。”
欧阳明玉又问:“姑娘们也没来?”
韩太太叹道:“老爷躺在床上,连我都是抽身过来的,她们再来,床前没了伺候的人,如何使得?”
欧阳明玉道:“姐姐这是专门相看媳妇来了?”
韩太太也不回避,笑道:“自然是。”
忽见谢吟月袅袅走入,招手道:“月儿来的正好。我问你,那郭姑娘依你看是个怎么样的人?”
欧阳明玉没想到她会问谢吟月这问题,微微一愣。
谢吟月道:“伯母算问对人了。虽然是对手,晚辈还不止一次输给郭姑娘,但不得不承认:她强了我等不止一筹。她不仅聪慧,心性也好,又单纯又安静,看着不露锋芒,却极为坚忍不拔。”
韩太太目光奇异,道:“你竟这样推崇她?”
谢吟月道:“这是事实。我只比一件事给伯母听:我谢家也算体面世家,二妹妹做下的恶事,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依照当时情形分析,觉得江明辉就是郭姑娘杀的,毕竟他们有那样的情仇牵扯在先。当时证据也不利于她,她便被判了死罪。任哪一个女孩子遇见这情况,怕不吓昏了。可我还记得她当时的样子:安静得出奇。果然后来,二妹妹和贾秀才罪行便暴露了,郭姑娘无事,我却有了害人的嫌疑。”
她娓娓述说,仿佛说的是不与自己相干的事。
******
朋友们,周末愉快哟!(未完待续。)
第380章 丫鬟
欧阳明玉忙道:“月儿快别说了。”
一面又对韩太太解释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外面人都知道的。希夷必定也和姐姐说过。然谢家和郭家不睦,这话从月儿嘴里出来,便是好话也变不好了。上次夏少爷要纳郭姑娘就是例子。方大少爷就为这个才和月儿退亲的。所以我不叫她说。”
韩太太忙道:“妹妹放心,我不会多想的。”
欧阳明玉叹道:“是怕别人多想。这也是命里注定。你也知道,当初我本是选中希夷贤侄的,是月儿她定要……罢了,不提也罢。”
这话韩太太不好接的,只拍拍她手以示安慰。
一面又悄悄打量谢吟月,见神色如常,再次点头。
她有意转开话题,便笑问道:“我记得高家有个闺女,比你们年纪略小一点。可定了亲事?”
谢吟月道:“还没有。不过好些人上门提亲。高姑娘人最能干爽利,和严姑娘有的一拼。”说完抿着嘴儿浅笑,有些意味深长。
韩太太心下明白,也笑了。
严未央不仅性格爽利,还曾心仪韩希夷。
谢吟月把高云溪和严未央相比,其意明显。
只是,儿子心思明显倾向郭清哑,她却要慎重了。
因欧阳明玉问起韩父的病情,请什么医,用什么药等,韩太太一一答了,两人都再未提起前事。
至午时,谢吟月亲去张罗饭菜。伺候二人用饭。
饭后,又闲话一阵,韩太太见欧阳明玉露出倦怠之意。遂告辞。
回到韩家船上,韩太太默想方、谢、郭几家纠葛,虽不能妄断是非,但方初对郭清哑关切是无疑的,流言未必空穴来风。
郭清哑对方初怎么样呢?
严家嫁女,倒是个相看的好时机。
当年谢家拒婚,韩太太自然不痛快。不觉得自己儿子哪点输给方初了。所以之前欧阳明玉流露后悔之意,惋惜当年没选韩希夷,她心中很是快意。只是她涵养深厚。为免谢家母女难堪,才未表露出来。
再说,她深知当年欧阳明玉主张选择韩希夷,主要是因为方大太太严氏。她是严纪鹏的妹妹。而欧阳明玉和严纪鹏之间曾有一段情感纠葛,她怕谢吟月嫁去方家受严氏这个婆婆磋磨。
只是,这都是过去的事,今日欧阳明玉为何又提起?
韩太太怀疑她暗示自己,想两家再度联姻。
这可不像欧阳明玉为人,她性子一向高傲的很。
最终,韩太太否定这想法,估计欧阳明玉是心疼女儿受的屈辱。所以真心很后悔,又不当她是外人。才对她倾诉感怀。
她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是她也爱莫能助,别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就算她有脸吃回头草,可儿子如今喜欢的是郭氏女,她也不能逼他娶谢吟月;再说,谢家受谢吟风连累,这名声实在不堪,她怎会再起结亲念头!
她儿子出类拔萃,难道只能捡人家不要的?
她暗忖:郭姑娘虽然也退过几次亲,却都是郭家主动提出来的,这股子傲气就令她欣赏;若她真像儿子说的那么好,再加上这御赐织女的名头,已是盖过谢吟月当年势头,也算为自己争回一口气了。
以儿子挑剔的眼光,郭姑娘想必不会差吧?
连谢吟月也极口称赞呢!
她心里不禁对那女孩子期待起来。
晚上,韩希夷前来给母亲请安,韩太太对儿子说起和谢家母女会面情形,含糊透露欧阳明玉后悔的意思。
韩希夷警醒:若情感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心控制,那他之前的坚持和眼下的期待算怎么回事?
他一直坚持,就等一个打动他的人。
如今等到了,他可不能糊涂!
他便笑道:“谢姑娘对一初可是念念不忘。就是一初,虽然退亲,恐怕心里也不好过,否则,不会斩断手掌……”
说到这,他心中巨震——
方初是爱谢大姑娘的吧?
爱的越深,恨得越深。
若非失望之极,怎能恨之入骨!
若非恨之入骨,怎会斩断手掌!
若不是谢吟月,他会为了退个亲一怒斩断手掌吗?
从母亲那里离开,韩希夷一路沉思回房。
进门,两个妙龄少女迎上来,“大爷回来了。”
这是静女和陶女,他贴身伺候的丫鬟。
在他十岁那年,挑中了她们来身边伺候。那时他正读《诗经》,因一女聪慧幽静,便引《静女》篇,赐名“静女”;另一女率真活泼,因《君子阳阳》篇中有“君子陶陶”一句,陶陶,意为快乐的样子,遂赐名“陶女”。
二女从八岁起跟着他,不知不觉也读了满腹的诗书。
她们原本在韩家祖宅,只因韩希夷近两年待在霞照的日子多了,韩太太担心儿子身边只有小秀,伺候不周他,便将她们送了来。
当下韩希夷笑道:“回来了。”
陶女问:“大爷要洗漱吗?”
韩希夷道:“不。我暂不歇息,还有事。”
说着,匆匆进入内室,去看大圣遗音。
二女跟进来伺候。
韩希夷将琴搬到矮桌上,摆弄查看。
静女见他神情,道:“大爷今日很高兴。”
韩希夷闻言抬头,诧异问:“这么明显?”
二女对视一眼,一齐点头,看着他抿嘴儿笑。
韩希夷的确心情很好,便道:“那你们猜猜,我为何高兴?”
陶女先道:“大爷肯定遇见好事了。”
韩希夷道:“哦!依你说的,我平日没遇见好事的时候,难道都皱着眉头、拉长了脸,好像别人欠了我银子没还似的?”
静女噗嗤一声笑了。
陶女忙道:“不是。大爷天天都笑眯眯的。”
韩希夷道:“这就是了。那你们为何单说我今日高兴?”
陶女没词了,看向静女。
静女道:“大爷眼中有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平日截然不同。我猜大爷这样高兴,定是因为——”她目光在那大圣遗音上一溜,就在韩希夷以为她要说“得了好琴”的时候,她却话锋一转——“郭姑娘!”
韩希夷瞅她笑道:“你果然不负静女之名。”
静女微笑不语,示意陶女去烹茶,自己又点燃几盏玻璃灯,再给玉鼎添香,又去撑起窗扇,让春夜的气息透入纱窗内。
韩希夷见二人忙碌,忽想起什么,有些出神。(未完待续。)
第381章 发送
等陶女奉上香气四溢的一杯茶,韩希夷接过去抿了一小口,然后斟酌道:“你们,也该嫁人了。心中可有合适人选?说出来,我为你们筹划筹划。你们伺候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出嫁,我请母亲为你们准备一份像样的嫁妆,让你们嫁得体面风光。”
陶女花容失色,骤然红了眼圈。
静女要平静得多,但也笑容勉强。
韩希夷也不催,就这么看着她们。
静女首先镇定下来,先上前冲韩希夷蹲身施礼,然后起身,迎着他道:“多谢大爷。婢子想嫁一殷实小户人家,不求大富贵,只求丰衣足食,夫君为人诚恳仁善,公婆慈和怜下。若大爷肯费心促成,婢子感恩不尽。”
韩希夷笑道:“你说得如此详尽,是否已有了人选?”
静女垂首,低低应了一声。
韩希夷道:“我大概也能猜着一二。——可是赵之和?”
静女就不吭声了,但也未否认。
韩希夷便知猜对了。
那赵家是一小商户,长期从韩家进货做买卖。韩希夷看中他们实诚老客户,也肯交结,总给最优惠的价格。去年正月,赵之和来韩家拜访,他还亲自留他用了酒饭。就是那次,静女见了赵之和。赵之和更被静女容貌惊得失魂落魄。
韩希夷回想那情形,笑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静女又拜谢一次,方退到一旁。
陶女被这情形弄得不知所措。见韩希夷看向她,她结结巴巴道:“婢子……婢子……”
说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泪水倒是不断往下滚。
韩希夷微笑道:“这是怎么了?女儿家,长大了总要嫁人的。便是我的亲妹妹,也不能留在韩家一辈子。我别的能力没有,替你们谋一个好人家,还是能做到的。你且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陶女哽咽道:“婢子不想离开韩家。大爷一定要婢子嫁,婢子……婢子就嫁给大爷身边的管事随从吧。”
韩希夷心中一动。道:“我身边的管事随从?小秀?那家伙虽然秀外慧中,配我家陶女还是不够的。你再好好想一想。”
陶女胡乱点头,道:“是。”
静女同情地看着陶女。暗自叹了口气。
因拉了陶女告退,道:“水已经备好了,大爷请沐浴。”
韩希夷点头,道:“知道了。”
静女便拉着陶女回房。进屋关上门。在床上坐了,执手道:“你这是何苦呢!”
陶女不肯出去,想着就算不能嫁给大爷,嫁给他身边的管事随从,也能常常见着他,真是又痴又傻。大爷定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反不肯成全她。
陶女再忍不住,哭道:“我不要嫁人!”
静女低声道:“别胡说!就算定了亲的。也保不准变化。那方大少爷和谢大姑娘不就退了亲吗!还有郭姑娘,也退了几次亲。你我不过是个丫鬟。太太和大爷又不曾承诺过我们,凭什么留在韩家?”
一语提醒了陶女,恨声道:“都是因为郭姑娘!这么不容人!”
静女道:“你又胡说。大爷的主意,关郭姑娘什么事?”
陶女道:“你别跟我装糊涂!大爷若不是为了郭姑娘,能打发我们?那几年前向谢家求亲的时候,他怎么没赶着要嫁我们呢?这回还没上门求亲呢,先清理身边伺候的了。”
静女听后不言语了。
关于郭姑娘的事,她也听说了些。
她和陶女本就是韩太太选中给大少爷的,若不是为了郭姑娘,大少爷应该不会安排她们出嫁,她们说不定可以留下来。
就听陶女又哭道:“我宁愿死了,也不出去。”
静女道:“你这样闹,让大爷怎么想?你死了不要紧,连累大爷被人议论,毁了他一世清白。他又没对咱们怎么样,你寻死觅活的,倒像他害了咱们一样。他岂不冤枉?”
陶女无言以对,只好呜呜痛哭,心中恨死了清哑。
静女被她惹动心肠,也跟着静静落泪。
她何尝不是对大爷情根深种。然她对他知之最深,刚才他一言既出,便知其心意。她索性顺着他,为自己谋一个平安稳定的将来,也省得惹他心烦,徒令自己断肠。
不说二女在屋中柔肠寸断,且说韩希夷,匆匆沐浴后,穿一身柔软洁白的中衣,披散如墨长发,在灯下摩挲大圣遗音。
郭姑娘会喜欢吗?
他想象清哑坐在琴前弹奏的样子,心中柔情似水。忽又生出不足之感,觉得影像太过飘渺。略一思忖,铺开纸笔颜料,要作一幅画像。
画怎样的她才好呢?
在谢家初见她斩断情丝的果断?
不好,那时她太伤心,为了江明辉。
初入锦绣堂傲视群雄的风姿?
也不好,那时她怀着一腔决然和仇恨。
在牢中的沉寂?
还不好,那时她仿若脱离红尘,了无声息。
……
和她相识接触的一幕幕渐次在脑海中浮现,最终,定格在和她泛舟田湖之时:
记得那天她吃了臭豆腐、喝了红酒。
记得她对他说,“身边没有好风景,因为不懂珍惜。”
还记得她说,“拥有的时候不觉得,失去了才后悔。”
记得自己当时回道,“万事皆有缘法,强求不得。”
他嘴角噙笑,想道:“我们也有缘的。这次我绝不放手!若失去了你,今生再无望,要后悔一辈子了。”
想毕,他俯身泼墨挥毫。
至子时方才画成:夕阳下,一艘乌篷船穿行在碧荷中,一个少女坐在船头,安静地注视着连绵无尽的荷叶荷花,不知想什么。
他端详半响,意犹未尽。
于是,他继续画。
这次画的是少女在弹琴。
画面背景则是绿湾村郭家院子。
清哑坐在窗前,只露出上半身。
将近黎明时画完。
韩希夷看着画中少女,心中无限充实。
他想,往后凡心有所想,便画下来
等画尽她各种形态,是否就能迎她进门了呢?
他怀着一腔柔情,开始洗漱。
待会,就要去严家贺喜呢。
再说谢家母女,送走韩太太后,欧阳明玉命谢吟月自去忙,她要在湖上散淡散淡,游逛一圈。(未完待续。)
第382章 旧情
谢吟月忙道:“劳烦了这半日,娘可支持得住?”
欧阳明玉道:“不妨。横竖在船上,我先眯一会再逛。”
谢吟月只得罢了,另乘了小船离开。
欧阳明玉待女儿离去后,命婆子将船划向湖东。
田湖东岸,醉仙楼之外是大片树林,林中屋舍俨然,其间一所清静的小院,却是个酒家。后院一间雅室内,严纪鹏正和几个商家老爷饮酒谈笑。
小二叩门,请了严纪鹏出来,说有人找他。
严纪鹏看着面前婆子,问道:“你找严某,何事?”
那婆子恭敬道:“有位故人想请严老爷一见。”
严纪鹏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心头灵光一闪,目光犀利地看着那婆子,冷冷问道:“哦,哪位故人找严某?”
婆子道:“严老爷去了便知。就在前面左起第三间屋。”
严纪鹏不语,婆子也不催,就等着。
僵持半响,严纪鹏终究还是迈步往前头去了。
婆子松了口气,也跟上前去。
见到欧阳明玉的那一刻,严纪鹏即便早已猜到是她,也不禁身形一震,心中翻江倒海:“她竟然还是那么年轻!是因为嫁给谢明理过得好?既然过得好,为何看去如此柔弱?”
嫉恨和疑惑交替,也不知到底希望她过得好还是不好。
欧阳明玉款款起立,微笑道:“多年不见。严老爷风采更胜往昔。”
“严老爷”三字听得严纪鹏很是刺耳,冷哼一声。
欧阳明玉也不在意,伸手延请道:“严老爷请坐。”
严纪鹏讥讽道:“不必了!谢大太太有事不妨直说。严某就站这听,不然带累谢大太太名节受损,严某就罪过了。”
欧阳明玉幽幽道:“严老爷还在怪我?”
严纪鹏反问道:“我怪你什么?”
欧阳明玉似觉尴尬,难以回答,便垂下眼眸,眼角余光却瞥向身旁,身边侍立的婆子媳妇都纹风不动。仿若木雕泥塑。
严纪鹏见她如此情形,又是难受又觉不耐,又不禁恼恨自己:一把年纪的人了。已是儿孙满堂,面对她居然还不能淡定。昔日有情又如何?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还爱恋她不成!不但不爱,连恨也不必。否则就太无风骨了。
因硬邦邦地问道:“不知谢大太太找严某所为何事?”
欧阳明玉轻叹道:“今日此来。是想求严老爷看在过去情分上,莫要对谢家落井下石才好。”说完蹲身拜下去
严纪鹏厉声道:“我严纪鹏岂是那种小人!”
欧阳明玉双目灿然,道:“我终未看错你。如此,我便放心了。”
严纪鹏心念电转间,已经想明白了,不由更怒,道:“你既知我性情,又怎会担心我对谢家落井下石?岂不是羞辱我!若不信我为人。更不该来自取其辱才对。”
欧阳明玉道:“事关亲人,也顾不得冒撞了。”
严纪鹏气愤恼怒之余。又疑惑不已。
欧阳明玉是什么样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般不顾尊严来求他,只为了谢家?
是为了谢明理和谢吟月吧!
那也不像她为人行事。
他便用嘲笑的口气道:“你该去劝你那好夫君、好女儿。明明是谢家欺压弱小引出来的事端,你反来求人,真是可笑!”
欧阳明玉轻声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严纪鹏暗想道:“你这是怪初儿不该退亲了?那你当年弃我而去,又怎么说?你一向心高气傲,今日来求我,是深知我为人,所以故意拿话逼住我,令我不便对谢明理动手;还是有恃无恐,认定我对你还有旧情,所以不忍拒绝你?再不然你也还惦记我?”
心底有个声音蛊惑他,要他质问她。
问她当年为何移情别恋,弃他而去。
然经年过去,已是物是人非,问又何益!
问不出口,他便道:“当年,鲲鹏展翅……”
说到这停下,目光炯炯地看着欧阳明玉,脑海里却浮现一个明媚的少女,娇笑着接道:“美玉焕彩。”
他不禁痴了,耳中却听见怅然之声:“你是鲲鹏,我不过鸦雀而已,何苦再提当年!况严老爷如今子孙满堂,家业兴旺,比之谢家风雨飘摇,逐渐败落,要强的多了。”
美妇人满目凄然,真个我见犹怜。
严纪鹏愕然,脱口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自怜自艾?”
欧阳明玉神色一僵,随即面容一整,道:“形势不由人,奈何!”跟着又道:“言尽于此,不过是尽一份为人妻、为人母的心意。至于严老爷如何决定,欧阳氏不敢强求。这就告辞了!”
说完,再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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