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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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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告状(二合一求月票)

    郭家进贡的小毛巾,得到了后宫上至太后下至妃嫔的所有女人称赞,皇帝更是龙心大悦。

    正在这时候,高巡抚为清哑请求表彰的奏折递到了。

    他奏曰郭家奉献织布机的行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应予以嘉奖,为万民表率;再有之前郭清哑被冤屈杀人,如今沉冤得雪,也应表彰安抚民心,以示朝廷公正;三便是郭清哑在织锦、棉纺两方面不断创新,从未藏私,正该拿来教化民众。

    这奏折所述撞到了皇帝心坎上,朱笔御批准奏。

    朝臣中有人反对,然而:

    一来皇上金口一口,万难更改。

    二来赞成的人更多,无法扭转。

    三是反对的理由找不出,原本他们也只想拖延的。

    试想天下织锦商人何其多,有谁能像郭家这般无私?表彰郭家功德意义大过表彰孝子节妇,因为前者是为天下人,行的是大义。以此来教化民众最合适,不过是之前没人先想起来罢了。且郭清哑不是偶然创出一项新东西,就冲这新出的小毛巾,就该鼓励她继续为国为民出力。

    高巡抚治下出了这样的义女,前番被人诬陷,亏他公正处置才未被害,现又为其请求功德表彰,皇帝赞他“善体察民意,治理有方”,特准他岁末进京面圣。

    高大少爷听后自然愉悦万分。

    牌坊有多种,郭家的功德牌坊是皇帝亲批御制。乃最高荣耀,由国库拨银建造。

    圣旨下达之日,钦差大员带着工部相关人等赶赴湖州。

    谢家。观月楼二楼。

    谢吟月听了清哑受封的消息后,久久不言。

    忽然就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们都歇息去吧。”她对锦绣等人道。

    锦绣和李红枣对视一眼,带着人轻轻退了出去,掩上门。

    谢吟月徐徐吐了口气,一手捂住胸口。

    已经是二更天了,悬挂的彩灯、竖立的枝形灯、新式玻璃荷花灯,映得绣房套间里外都明晃晃的。优雅明净。

    她轻轻走过去,将枝形灯全吹灭了。

    又去灭了玻璃荷花灯。

    隔扇外便暗了下来。

    她走到窗前,透过菱形窗棂看天空弯月。

    “郭清哑被赐封‘织女’。皇帝亲批御制功德牌坊,这件事到底是郭家争取的,还是方初促成的呢?”

    没来由的,她就是想到方初。

    他那几日离开霞照。应该是去湖州府城了。

    她这样推测是有缘故的。因为方初韩希夷与高巡抚长子颇为投契,若他在高大少爷面前建议此事,就说得通了;相反,无论郭家还是沈家,都不具备说动高巡抚的资格,能不能想到这点都难说呢;蔡铭倒有这个能力,但他当时回青山书院去了,没去府城。

    谢吟月心中捋了一遍。已有了定论。

    她霍然转身,从墙上取下古琴。放在案上。

    坐下来,闭上双眼,竭力静心。

    然双眼闭上后,感受更加清晰:一股股愤怒不平如惊涛拍岸,恣意冲击她的心房,由不得双手就动了起来,不可遏制地宣泄杀意!

    本来,就算退亲,他也休想娶郭清哑。

    现在,郭清哑要脱身了吗?

    他要娶她了吗?

    她会嫁他吗?

    不,一定不能让他们走到一起!

    谢吟月将全身力量汇聚在手指,支持她战斗。

    她想起第一次见那个乡下女孩的情形:谢郭两家争夺江明辉,剑拔弩张时那乡下女孩说:“等你的未婚夫被人抢了再说这话!”当时她是怎么回的?好像说:“谁也不想碰见这样事。若真不幸碰见了,也只有挺身面对。回避有什么用呢?”

    她真的抢了!

    她真的下手抢了!

    谢吟月猛一勾琴弦,几乎勾断,又让人担心她指头会被划破,然琴弦既未断,她指头也未被划破,仍然熟练地弹着。

    再次回想:她记起郭家人离开谢家时,郭大有指着在场所有人喊“你们坏人姻缘,要遭报应的!你们都要遭报应的!”

    遭报应吗?

    谢家遭的报应已经够了!

    现在该轮到郭家了!

    这一夜,观月楼琴音响了一夜。

    谢明理站在书房窗前,静静地聆听着。

    他也被女儿激起满腔战意。

    同样得到消息的夏织造先是欢喜,然紧跟着就担心起来。

    表彰功德这样的事,照例应该先由地方父母官拟奏折,上呈州府官员,由州府官员再上表朝廷,然高巡抚居然亲自提请,也没知会他一声——郭清哑是织造行内的人,怎么能不知会他这个织造官呢?

    高巡抚在奏折中陈述的理由是:因周县令获罪,霞照县令一职暂空缺,他奏请时新县令尚未到任,所以代劳。这理由并不充分。没有县令,还有主簿在,不然上面还有景泰知府呢。最不济,也要告诉他这个锦署衙门的父母官!

    他得到消息时圣旨已下,再说什么都晚了。

    他遗憾极了,想这圣旨若晚一个月再来,那时郭清哑已经进了夏家门,真可谓两全其美,眼下却怕那郭泥腿不识相,弄出什么事来。

    他便商之于鲍长史等人。

    鲍长史道:“不过是表彰,赐一座功德牌坊,又不是封了官。他敢对大人不敬,除非往后不做这行了。再者,下官说句不中听的话:郭姑娘已经退过两次亲了,再退一次,退的还是大人这样的父母官,大少爷这样的少年才俊,往后还有谁敢娶她?更有一桩:退亲事小。前不久方谢两家退亲,便有流言牵扯到郭姑娘,如今她也退亲。不是正应了流言吗?郭家还要不要名声了!”

    夏织造听后觉得有理。

    鲍长史等人又恭贺他,便是儿子纳个妾也这样不凡,正是夏家兴旺之兆,夏织造嘴上高兴谦逊,心里依旧有些忐忑。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将郭大全叫去用言语敲打。

    郭大全只做不知,话里话外感谢他栽培。

    夏织造听了这才放心。

    钦差到日。清哑也从乡下赶回城里接旨听封。

    腊月初五,奉旨巡视江南等地民情的钦差王大人和湖州高巡抚、景泰知府等一齐往田湖南街槐树巷郭家传旨嘉奖。

    到场的还有锦署衙门一干大小官员和新任关县令等。

    整个霞照城都沸腾了,槐树巷更是挤得人山人海。

    郭家有过一次接旨经验。此次早做足了准备:预备了香案等并沐浴更衣,钦差一到,郭守业便率一家老小跪地接旨。

    先是清哑受封“织女”称号,赐敕封文书。

    接着就是赐建郭家御制功德牌坊圣旨。由家主郭守业接旨。

    郭守业接旨谢恩后。却伏地不起,冲王大人用力磕头。

    夏织造心里“咯噔”一下,厉声喝道:“郭守业,你干什么?”

    郭守业抬头,额上已是血乎乎一片,哭道:“求钦差大人为小民做主!”只喊了这一句,接着又用力磕、死命磕,血都溅了出来。

    吴氏和郭大全兄弟也都一齐磕头、求钦差大人做主。

    夏织造和鲍长史都慌了。心里恨得无以复加。

    今日行动清哑是知道的,却不知老爹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开场。她怎能让他老人家为她拼命!

    她先对郭守业道:“爹,你别这样,让女儿说!”

    一面往前跪行两步,仰面对王大人道:“大人,民女不愿给夏织造儿子做妾,请大人为民女做主!若民女一番心血换来这样下场,那民女以后再不敢织布了。民女愿以这功德换取自主嫁人。”

    夏织造见她直说了出来,惊得面无人色。

    王大人把脸一沉,看向夏织造,“夏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湖州府城时,便听高巡抚说了这情况,这时见郭家果然发难,且又当着众多官员和百姓的面,岂能不处置!

    夏织造抹了把冷汗,上前回道:“回大人,下官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桩亲事本是郭家亲口答应的,连聘礼都收了,不知现在怎又反悔了。”

    言下之意是郭家受封后觉得身价高了,所以反悔。

    清哑道:“你骗人!是你叫人封了郭家作坊,逼我们答应。”

    王大人问夏织造道:“可有此事?”

    夏织造忙道:“确有这事。是鲍长史带人封的,下官并不知情。说是郭家擅自将进上的新品散给亲朋好友,乃大不敬,不是为了亲事……”

    清哑打断他话道:“那你怎么不一直封下去?怎么我答应给大人儿子做妾,大人就撤了封令?”

    夏织造说话时,鲍长史在旁连连附和“对,对,对!是,是,是!”然夏织造被清哑抢了发言权,他这番附和就变成了附和清哑。

    夏织造被清哑堵得难受,鲍长史还跟着添乱,又气又急。

    他道:“郭姑娘,本官一番好意,你不感激便罢了,怎么反咬一口?本官听说鲍长史封了郭家作坊,问明情由后,得知郭家是以织废的毛巾送人,才令他撤了封令。怎么说本官用这个逼你们呢?”

    这郭家真是太大胆了,懂规矩吗?

    就算告状,也要等迎了钦差进门再告,给他留点面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状,这是要跟他撕破脸了?

    难道往后他们不在霞照混了?

    不再做纺织这行了?

    他也不想想:不管以什么方式告,只要郭家今天把亲退了,便是和夏家撕破脸了,他便不会放过人家,人家还顾忌什么!

    清哑直言不讳揭露说,鲍长史就是威胁郭家,她若不答应给夏家做妾,这作坊会一直封下去,还把夏流星威胁她的话也说了。

    鲍长史感觉不妙,急忙就要分辨。

    却听王大人沉声问:“这么说,郭姑娘是不愿给夏少爷做妾了?”

    清哑坚决摇头道:“不愿!民女从未答应过。都是夏家逼的。”

    夏织造道:“郭姑娘不可胡说!本官长子并非贪花好色之辈,人品学问也是一流的,不知多少女子想投怀送抱而不得,若非见你还算本分,就凭你退过两次亲,怎会看上你?”

    鲍长史忙道:“郭姑娘,莫非那传言是真的?”

    这是威胁清哑,再坚持就说她和方初有私情。

    清哑懒得同他们争辩了,大声道:“民女自知配不上夏少爷,现在就请夏大人退了这亲。”又转向鲍长史道:“谣言止于智者!大人是官,这么说民女真叫人心寒!”

    郭守业嚎哭“冤枉”,郭大全也喊冤。

    钦差大人没问他们,他们不敢插嘴,然见夏织造和鲍长史两人逼清哑,清哑又不大会说话,只好喊冤为她助威,又把头磕得山响。

    余者如吴氏婆媳都不敢吭声,只是抹泪。

    这儿可没她们说话的份,一味闹只会更加坏事。

    鲍长史刚要张嘴,王大人喝道:“住口!”忙闭嘴。

    王大人威严地扫视现场诸人,最后目光落在夏织造身上,道:“夏大人,婚姻之事讲究两厢情愿,既然郭姑娘不愿给令郎做妾,你怎可依仗权势强逼她?再者,郭姑娘是皇上御封的‘织女’,给令郎做妾似乎不妥。令郎人品学问出众,家世高贵,妻妾还是另选佳人吧。”

    他抬出皇帝压夏织造,警告之意明显。

    又呵斥鲍长史道:“你身为官吏,怎可滥用职权?此事暂且记下,回头再审问于你。若真借助此事逼迫郭织女,定不轻饶!”

    他大概看出夏织造想一推干净,要鲍长史当替罪羊了。

    他自问不能凭此事问夏织造的罪,索性顺水推舟,收拾鲍长史。

    鲍长史脸色顿时变了,战战兢兢退到一旁,不敢再说话。

    王大人又对郭守业和清哑道:“你等先起来。这就把聘礼还给夏家吧。今后,郭姑娘姻缘自己做主。谁敢相逼,本官交代高巡抚为你主张。”

    高巡抚忙笑道:“谨遵钦差大人令!”

    郭守业父子大喜,再次磕头称谢,又谢高巡抚。

    等起来,那额头流下两道血痕,挂在面颊上,很是可怖。

    王大人见了,忙让他去上药包扎。

    郭守业哪里敢走,只说他皮糙肉厚的,不碍事。

    清哑对一旁的细妹使了个眼色,她忙奔回屋去取伤药。

    郭家人开心,夏织造心里难受极了,暗自想法挽回,不然难道他当众丢人,吃了这个亏不成?

    忽然灵光一闪,想出一个法子来。

    他便上前道:“禀钦差大人,此事确是郭家之前答应的。既然大人说织女做妾委屈了,下官便做主,聘郭姑娘为犬子正妻。如此便两全其美了。”

    哼,郭清哑敢这样对他,还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等进了夏家门,有你好受的!

    ******

    朋友们,更新又晚了,好像越来越晚了。很不好意思!(*^__^*)(未完待续。。)

第335章 再退(二合一求月票)

    郭家人都大惊,郭守业就要拒绝,清哑也想说话。

    王大人一摆手,止住他们妄动。

    他对夏织造笑道:“夏大人如此看重郭姑娘,可见郭姑娘人品贵重。然大人一番心思恐要白费了。本官听闻夏老大人已在京中为令郎择了妻室,夏大人还是遵从长辈安排吧。”

    他脸上在笑,眼里却没有笑,甚至眼神很不悦。

    说完,不待夏织造回话,便问郭守业准备将牌坊建在何处。

    郭守业忙回说建在乡下老家,说祖宗都在那呢,让祖宗看了高兴。

    王大人点头,回身吩咐随来的工部官员先带工匠去郭家建造牌坊,他和高巡抚在牌坊落成之日再亲去郭家主持,以示朝廷隆重和恩宠。

    随行官员答应了,自去和郭大全交涉此事。

    王大人见事了,推拒了郭守业喝茶的邀请,说眼下尚有公务要办,待牌坊落成之日再去叨扰,带着一干人告辞,郭家上下和沈亿三等人送至院外,眼看着他们上轿去了才转回。

    王大人返回驿馆,单请了夏织造进内室说话。

    没有外人在场,他沉脸道:“夏大人,之前当着人,本官无意让大人难堪。然大人太糊涂了!郭织女是皇上才下旨嘉奖的人,大人便如此大胆藐视她?本官已经发话,大人还不肯放手,是不将本官放在眼里,还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夏织造吓了一跳,急忙起身告罪:“下官不敢!”

    王大人冷笑道:“本官看你没有不敢的!那方家和谢家退亲。本是家事,外人如何置喙?大人仅凭市井传言、街谈巷议便封停了方家织锦坊,实在荒谬之极!到底是为郭姑娘正名。还是警告方家,宣告郭姑娘是夏家的人?如此行为岂不更证实了传言,叫郭姑娘如何自处?本官奉劝大人一句:还是收敛些好。别说郭姑娘不愿嫁给令郎,便是愿意,大人也要三思。”

    夏织造低着头,一声不敢辩。

    王大人又道:“大人还是解了方家封令吧。还有鲍长史,如此欺压良民、谄媚上官。不能轻饶!本官将他交由湖州提刑按察使司审理处置。”一面就吩咐传令下去。

    安排完毕,方对夏织造道:“你且去吧。”

    夏织造躬身告退,敢怒不敢言。

    王大人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不止。

    他并不想为难夏家。然他被皇上点为钦差大臣,自会揣摩圣心——皇上眼下正看重郭家和郭织女;刚才郭织女当着人又说“若一番心血换来这样下场,那民女以后再不敢织布了。”因此两点,他怎么也要保全她。否则出事无法向皇上交代。

    谁知夏织造竟不识相。竟敢违背他!

    既这样,他便严词呵斥他,却要重点处置鲍长史。回头奏本可详细阐明情况。就有人将今日情形传去京城,他处置还算公正严明,皇上面前也交代得过去。

    至于夏家……哼,自有人对付他!

    可笑这人还不自知呢!

    夏织造从驿馆出来后,面色灰败,恨意难消。

    当天下午。方家织锦坊的封令便解了。

    方瀚海接到消息时,正在书房教方则处理买卖事务。

    “这么快!”他轻笑一声。仿佛自言自语。

    “爹,可要叫赵管事来?”方则问。

    “嗯,叫他来。”方瀚海道。

    方则便出去吩咐了。

    方瀚海陷入沉吟,眼前浮现方初的面容。

    御封“织女”啊……

    他召集管事吩咐恢复经营后,又密令人往京中和几处地方送信,又悄悄知会了严纪鹏援手。

    梅香院,方纹急切地问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小丫鬟:“怎么样?怎么样?退了吗?退了吗?”

    小丫鬟用力点头道:“退了!真退了!”

    一面叽叽喳喳将从外面打听来的郭家请钦差做主退亲的事说了,说到兴奋处,脸都涨红了,“听说郭姑娘亲自向钦差大人申诉呢!”

    方纹便发起呆来,喃喃道:“真退了!真退了……”

    郭清哑又一次退亲,且是当着朝廷钦差、湖州大小官员、霞照百姓的面义正言辞地要求退亲。这么丢人的事,她偏干得轰轰烈烈!

    “如今外面时兴退亲。赶上退亲是荣幸。不退一回终身遗憾。”

    她耳边响起刘心作怪的说法,噗嗤一声笑起来。

    她不会以为退亲是荣幸,却再也不会为退亲难过了。

    清哑的勇气鼓动得她心潮澎拜、不能自已,一定想要做点什么。手里捏着帮大哥做的鞋面想了半天,将针线往旁一放,起身道:“走!”

    丫鬟忙问:“姑娘要去哪儿?太太交代的,姑娘不能出去。”

    方纹道:“我知道。我去找娘。”

    她一动,一大群丫鬟婆子都跟着,浩浩荡荡出了梅香院。

    这是严氏怕她再偷跑出去,特命多多的人看着她。

    方纹鼓着劲头一气来到严氏院中,方瀚海恰在那里。

    他回避严氏好些日子,今天是来告诉她织锦坊解了封令。

    见了父母,方纹先规规矩矩地行礼,叫:“爹,娘!”

    严氏问:“你这时候来做什么?”

    方纹猛抬眼,勇敢道:“爹,娘,我要自己寻夫婿!”

    方瀚海和严氏看着女儿,几乎以为她魔怔了。

    方瀚海板脸呵斥道:“这说得什么话!你……”

    严氏把目光投向门口,想找个跟方纹的丫鬟或婆子问问,却一个都没跟进来。因抬手示意他先别发火,温言问道:“跟娘说。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来?”

    方纹捏着衣角回道:“我……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了。”

    严氏问:“你要怎么寻?难不成要去大街上自己找?”

    方纹摇头道:“不是。我就是想,爹和娘再要帮我寻亲的时候,我要亲自相看。不合我心意的我不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他长得圆还是扁,人品怎么样,我说不定还嫌弃他呢。我要嫌他不好我就退亲。才不要他来退我的亲!”

    原来是这样!

    严氏和方瀚海总算明白了。

    还是退亲惹的祸!

    方瀚海没话说了,因为那门亲事是他作主定下的。

    严氏看女儿的目光有些异样。

    方纹今日的表现令她觉得很意外。

    她自己性子泼辣干练,养的女儿却一点不像她,还不如严未央更像她一些。这是因为先生了两个儿子,家业有人掌管了。所以女儿就娇养起来。等到发现养得太娇嫩的时候,却扭转不过来了。

    方纹说出这番话,她倒有了个想法。

    因对她道:“好。娘答应你。”

    方纹喜出望外道:“娘真答应?爹呢?”

    她又看向方瀚海。

    严氏不容反驳道:“你爹也答应了。不过,你既然要自己作主,总该拿出些样子来。娘不指望你历练得像女少东那样杀伐果断,但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混日子。从明日开始。娘就把这内宅交给你管。先管厨房。十日后增加库房。再十日后接手全部家务。就是咱们回了府城。也由你管家。今后咱家外面买卖你二哥管,内宅你管。娘和你爹要告老了。”

    这里只是方家别院,一应人事比府城家里都要少,但因为织锦坊的关系,全家在这住了一年多了,伺候的人跟来不少,加上人情往来应酬等,并不简单。严氏便让她从这开始接手。

    方纹傻眼,没想到冲动揽了一身麻烦来。

    她还准备偷偷找机会再去清园看大哥呢。

    可是。若不答应,只怕娘从此再不会信她,也不会给她机会了。

    她便咬牙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严氏见她强撑着的小模样,心里好笑,面上装作不知道,命杨妈妈从明日起跟着姑娘,按她刚才交代的逐一交付事务。

    杨妈妈恭敬地应了。

    方纹便飘悠悠地退了出去,一路都在想怎么就这样了呢?

    等回到梅香院,想起一事,急命几个贴身丫鬟赶紧动手,将给大哥的衣物和鞋子抓紧做。又吩咐帮刘心也做几套,他总是弄得乱糟糟的,她实在看不过眼,早就想帮他收拾利落了。

    唉,这些只能偷偷派小子送去清园了。

    当晚主仆就挑灯熬夜赶了起来。

    辛苦之余,方纹憧憬自己做主的日子,精神亢奋。

    清园,方初在山坡竹林中作画,画的是下面绿水环绕的烟雨阁。阳光透过竹林射下来,映照他专注的神情。

    他的心却并不如面上显现的那样平静。

    画了一半,他停笔,望着烟雨阁出神。

    今日钦差往郭家传旨,他早得了消息。

    几乎从清晨起床开始,他就在焦灼地等待霞照的消息。

    一个多月过去,他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然问题也来了,很多事他都不能再做。这是自己造成的结果,怨不得别人。他不敢任由自己颓废,争取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琴棋书画除了琴外,其他三项他都能做,于是致力于练习书法和绘画,也绘制图稿;再就是全力打理清园经营,拓展买卖。

    今天,他却总也静不下来,在作坊里来来回回转了几趟,又去竹林中作画,才好些。但也不能持久,画一段时候,忍不住就看下面,看有没有鸽子飞回来,听有没有人找他、叫他。

    傍晚的时候,终于信鸽来了。

    只带回了几个字:“郭家已退亲。”

    他看后便长长舒了口气。

    她父兄果然没让他失望。

    想象她退亲后微笑的样子,他也微笑。

    笑了一会,又想起一件要紧事,忙匆匆下山。

    回到烟雨阁,他叫来黑风。低声嘱咐了他一番话,黑风便连夜离开了清园。然后他又写了几个字给黑石,放飞信鸽。

    他这是在善后。也是进攻。

    退亲,并不代表事情结束,新的斗争开始了。

    郭家公然反抗锦署衙门长官,夏织造怎能容忍!

    方初将这则消息连同他一些证据确凿的劣迹传给朝中有刚烈之名的御史,以及夏家政敌。至于和方家交厚的官员,他却没有联络,想必他父亲会有所行动。他已经不是方家大少爷了。当然不能利用方家的人脉和关系,只能夹缝里找机会,充分利用夏家对手和朝中御史。

    这更简单。根本不用对面,只想法把消息传到就成了。

    那些人,是不会放过这个打压夏织造机会的。

    加上方家、严家和沈家在后推动,便不能搬倒夏家。也会令夏织造暂时收敛。安分一段日子,省得在钦差离开后对郭家下手。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终于心静下来,也有空闲了。

    他不由得想那新诞生的“织女”,微微笑着。

    她现在应该很开心,他一点不怀疑。

    先后三次退亲,整个大靖也找不出第二个。但她还是会为摆脱夏流星高兴。当日,她与江明辉那样深爱。见事不可为,也不愿二女共侍一夫。坚决退亲,何况夏流星。她又不喜欢他,做妻还不乐意呢,更别是做妾了。

    幸亏她不喜欢夏流星,否则他真不知怎办,只好干看着。

    御赐“织女”称号,这荣耀尽可遮掩她几次退亲的影响。

    今日起,将有更多的少年俊彦上郭家求亲。

    她可以选她心仪的少年,嫁给他,生儿育女……

    他想着,笑着,慢慢地觉得夜有些冷,清园太安静。

    透过窗户看天上繁星,哪一颗是守护她的牵牛星呢?

    郭家,清哑和家人送走钦差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然转头看见爹和大哥等人额头上的伤,心又揪紧了,忙扶郭守业进屋包扎,一面道:“爹,干嘛磕成这样!”

    郭守业笑道:“爹没事!”

    他笑得嘴都合不拢,与额上的伤形成鲜明对比。

    因工部的人被迎进正屋招待茶点,大家便去郭大全的东厢房上药包扎。清哑偷空去找沈亿三讨主意。她也知道这退亲并不代表完事,麻烦还大呢。

    沈亿三正和郭大全郭大有在里屋低声商议事。

    她进去就问:“沈伯伯,这事还没完。咱们要找人活动吗?”

    这类事和前世差不多,在哪都需要人情关系。

    沈亿三道:“那自然。我昨天就往京城传信了。丫头放心,你立了大功,剩下的事沈伯伯和你大哥来做。哼,本来咱们势单力孤的,偏他狂妄,把方家也给得罪了。得罪了方家就得罪了严家。有这两家再加上咱们,任他夏家根深蒂固也能斗上一斗。等着瞧好了,看多少人弹劾他!”

    清哑听后笑弯了眼睛。

    郭大全也道:“小妹你别操心,这事有我跟爹呢。”

    一面又向郭大有道:“大有你先陪那些人回家,按咱们选好的地方让他们造牌坊。我跟爹待会儿去夏府退聘礼。钦差还在这,许还有什么事,我们晚两天再回家。”

    郭大有忙答应了,匆匆起身去正房,叫工部的人启程回乡。

    郭大全又和沈亿三说了几句,便去安排到夏家退聘礼。

    这是早准备好的,郭家进城来的时候就把夏家聘礼也带来了。

    一番忙乱后,清哑眼看着聘礼被抬出家门,抬向夏府,才算真正松了口气,又说不出的畅快。只有一点遗憾:夏流星不在。否则的话,当着他的面向钦差大人申诉自己不愿嫁他,又被钦差大人责令退亲,想必他的脸色会很好看。

    不过,他总会知道的,希望别气得他吐血!

    不对,应该是希望能气得他吐血!

    再一想,一堆人弹劾夏织造,要是把他弹劾倒了,夏流星就当不成大少爷了,那就更好了,省得他往后找自己麻烦。

    脑子里不断遐想这些,清哑忽然警醒,有些心虚:怎么她净想人家倒霉?往常她是多单纯的女孩子,近几月来好像越走越歪、越走越远了!

    想想又忍不住自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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