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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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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大贵及时阻道:“大头哥,我饿得走不动了。快回去!”

    大头菜这才住嘴,站在那等他们,想跟他们同行。

    江明辉上前推了他一把,道:“走吧。挤一堆怎么走?”

    大头菜这才掉头,和江明辉先行。

    因问他们去哪了,做什么了等等,江明辉含糊应对。

    郭勤却跑到小姑跟前,问长问短,叽叽喳喳。

    清哑便放开郭大贵胳膊,牵着他走。

    待到了江家主院侧门,江明辉落后一步,对清哑道:“小妹!”

    清哑见他欲言又止、明显有话说的样子,遂站住。

    郭大贵和大头菜也站住了,疑惑地看着他们。

    江明辉见他们不肯先行让他和清哑单独说话,又听见正屋堂间传来笑语喧哗,生怕有人出来了,又急又慌之下,忍羞道:“你……你放心,我肯定待你好。我要像张福田那样,就不得好死!”

    说完了,顾不得人看着,傻傻地望着清哑。

    他知道她现在想什么:她在犹豫要不要答应这门亲事。

    她犹豫是因为不知道他可不可以托付终身。

    她怕他像大头菜一样没出息,他就向她表明志向。

    她怕他不真心喜欢她,他便委婉地表达了倾慕之意。

    她怕他像张福田一样不可靠,他就索性发了个重誓。

    他努力表白了自己的心,她满意吗?

    郭大贵没想到江明辉当着人说这个,想要怎样,又不知怎样。

    大头菜笑嘻嘻道:“清哑妹妹,明辉人很好的……”

    清哑不等他说完,对江明辉点点头,越过哥哥先进屋去了。

    江明辉呆呆地看着她背影。

    ……

    午饭很丰盛,满满两桌菜,都是水乡农家最地道的。

    可是郭俭都吃不下,且拉肚子。因为他吃多了蜜枣、甜糕、烧山芋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舅舅大头菜弄给他吃的。

    蔡大娘痛骂了儿子一顿,气得抹泪道:“亲家,你说我怎么好?这么大人了,一点心素也没有!人说什么是什么,三句话一捧他就上天了,把家都能搬给人。连个小娃儿都能哄得他团团转,做正事一点长性没有,三心二意。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一点记性不长。你说我前世里造了什么孽哟!我自己的外孙,我还能舍不得东西?那也不能一股脑都随他们乱吃。好容易来外婆这一趟,没吃到好的还弄病了,怎么对得住亲家!他就是老鼠存不得隔夜粮,自己不清头,害得外甥受罪。他要有明辉一半出息,我也不用操这些心。偏偏他爹又不在了,我也管不好他……”

    吴氏和蔡氏忙都劝。

    还是郭大全,软中带硬地教导了小舅子一番。

    大头菜面带愧色地端着饭碗到院中蹲着吃去了。

    江老爹看着郭大全赞道:“蔡嫂子,你也别难过。就算大头菜他爹不在了,你这女婿也抵得上儿子了。大头菜这娃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就是耳根子有些软、少了些刚性,可这娃儿心肠好。有他姐夫管着他,出不了大事。等年纪再大些,他就懂事了。”

    众人忙都应和,说大头菜人皮但心眼不坏。

    蔡大娘听了心里好受许多。

    遂擦了把泪,对郭大全道:“大全,我空有一张嘴,到底是个妇道人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他姐姐也是火爆子脾气,骂起人来狠,也没个讲究,也不管用。你是姐夫,就跟哥哥一样。你的话他还肯听,他也怕你。你就多管教他些,千万别教他走歪了。”

    郭大全忙答应,请她放心。

    江家人因听她把大头菜和江明辉比,眼看着郭家人心想,这亲事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吧!

    这段插曲没影响大家好心情,席间各种谦让热闹也无需细说。

    饭后,江家两媳妇收拾了碗筷,然后一个在厨房洗碗,一个另烧了热水来,请客人洗脸。

    先是男人洗,然后女人洗。

    每个人都换一盆干净水。

    尽管这样,轮到女人的时候,吴氏还是让清哑先洗。

    江大娘看在眼里,对她娇养闺女的传闻有了更深认识。

    清哑牵着郭俭走到洗脸架旁,先用手沾了些水,替侄儿抹了两把脸,然后用自己的手帕子替他擦干,她自己却没有洗。

    庄户人家,生活条件到底要差许多。

    有许多人家全家共用一条布巾、共一个盆洗脸是常事。

    在郭家,郭守业二老共用洗脸洗脚的盆和手巾;然后儿子们一家公用;清哑则单独用自己的盆和手巾。清哑就常听娘和嫂子闲谈,说村里谁家脏死了,洗脸巾多少天不用皂角清洗、不拿去石板上槌,硬得刮脸等等,言下之意郭家是干净“讲究”人家。

    江家待客也很讲究,但她依然无法接受。

    那个盆和手巾,洗了许多人了。

    江大娘看见清哑这样,脸上笑容僵了僵。

    吴氏急忙抢上前洗脸,把这一幕遮掩过去。

    清哑对这些毫无知觉。

    她蹲下身,将手探入侄儿衣内,掌心盖在他小肚皮上,问“还难受?”

    郭俭神色怏怏的,委屈地点头。

    清哑想了想,牵着他走出去,要去蔡家熬些白粥给他喝。

    才出来,江明辉便叫住她。

    他端着一个小木盆,盆里是清水和一条手巾。

    “这是我的盆和手巾。我不在家,没用的。”

    他将盆放在廊檐下一张凳子上,示意她洗。

    清哑很意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弯腰清洗。

    水是温的,手巾也很清爽柔软,没有异味。

    她洗好了,他抢上前道:“我来泼。你不晓得往哪泼。”

    清哑便任他端了水去泼。

    这一幕,被走出来的江大娘看个正着,面色变换不定。

    江明辉将盆送回自己屋内,郭大贵也出来了,听清哑说要去蔡家熬稀饭给侄儿吃,两人便陪着她去了蔡家。

    大头菜自告奋勇要帮清哑烧火。

    熬稀饭、喂郭俭,一晃就到了日暮十分。

    郭俭吃了些米汤粥,肠胃平复许多,人也精神了些。

    这时,郭守业等人从江家告辞出来,江家人送了过来。

    双方在蔡家堂屋坐定,江老爹便道:“郭老弟,你看这事……”

    停住不说,等他回答。

    郭守业和吴氏不约而同看向清哑。

    清哑察觉,低头沉思:

    一定要今天给答复了?

    这里世道如此,不可能等她谈一阵子恋爱再给回复。

    若今天不应,她也不能保证以后有机会遇见心仪的人。

    就算遇见心仪之人,也没有机会和他经常相处,从而仔细观察他人品和个性,来确定是不是适合自己的另一半。

    正想着,她忽然心有所感,抬眼朝旁看去。

    只见江明辉正紧紧盯着她,神色焦虑紧张。

    她有些触动,也有些恍惚。

    她想起前世男友,想起张福田,想起二哥和二嫂,还有娘说的“不能嫁太穷,穷了日子不好过;也不能嫁太富,富贵人家不把你当数;要不穷不富,日子才自在。”

    前世自由恋爱,也不过如此。

    今生原主和张福田也算青梅竹马,依然不过如此。

    二哥和二嫂媒妁之言,却美满和睦。

    吴氏一个农妇,为她婚姻考虑既深且远,不比前世爸妈差一点儿。

    凡此种种,令她很困惑。

    也许,她是想太多了。

    万事随缘吧!

    再看江明辉,刚才言犹在耳:

    看她一眼,便知她想什么。

    不自觉的,她便对郭守业轻轻点头。

    江明辉顿时狂喜,唯知咧嘴笑而已。

    清哑见他这样,心内莫名一松,竟也生出一丝丝期盼来。

    郭守业便咳嗽一声,道:“那就这么说。八月十五下定。”

    江老爹道:“好!亲家,从此咱们就是亲家了。亲家你说,聘礼可有什么要求,我江家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郭守业摆手道:“这个随便。只要他们小儿女满意,我们做长辈的都满意。聘礼多也好,少也好,心意尽到就够了。”

    郭大全笑道:“江老爹何必问,只管按自己想的办就是了。江家是毛竹坞有头有脸的人家,我郭家在绿湾村也是有名声的,老爹办事,还能跌了两家脸面和风光?我们是一百个放心!”

    江老爹笑道:“还是大侄子会说话!”

    当下两家商议定:八月十五郭家恭候江家上门下定。

    一切讲定后,郭家便告辞了。

    江家送到渡口,眼看着他们上船走远才回头。

    一时间,毛竹坞迅速传遍:江明辉要定亲了。

    江老爹等人送走客人,回到家后,犹兴奋地议论。

    江明辉更是心顺意畅、神采飞扬。

    唯有江大娘神色不对,想起清哑之前举动,心里很不痛快。

    想要把这事挑出来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因想起郭大全的话,便道:“郭家老大忒精明。话说的好听,什么‘江家是毛竹坞有头有脸的人家,郭家在绿湾村也是有名声的。’说是随便我们下聘。这话一说,我们还敢随便?随便的话不是丢了江家就是丢了郭家的脸面了。难怪人都叫他‘郭笑脸’。真是笑面虎!”

第25章 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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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老爹道:“大舅子能耐还不好?咱们家几个儿子都太老实了,老大又是个火爆脾气。明辉有这样的大舅哥,往后能帮他。”

    江家老大也道:“爹说的对。我看郭笑脸人不错,又和气。”

    江大娘道:“我是怕明辉将来吃亏。”

    江老爹道:“吃亏,也要看什么人家。像郭家这样疼闺女的,能让女婿吃亏?你没看见他们多维护妹子。往后明辉有三个舅兄帮衬,日子差不了。我晓得你为什么心里不痛快,不就是清哑没洗脸吗!人家闺女还没出嫁,当然金贵。就干净讲究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家闺女不是这么过来的!你要娶个邋遢媳妇进门,心里就高兴了?再说,郭家闺女又不是不能干,你不是说她能煮会烧,还织的一手好锦么!”

    江大娘被他说破心思,一时无话可回。

    江明辉本还不明白娘为何鸡蛋里挑骨头,听了这话,方才知道端倪,遂感激地看着爹。

    江老爹又转向两个儿子,商议八月十五的聘礼。

    郭清哑又定亲了!

    这消息同样迅速传遍绿湾村。

    退亲了自然要再寻亲,这本是常情,没什么好议论的。但等八月十五这天,江家摇着一船聘礼,带着俊秀的江明辉来到郭家,绿湾村就不平静了。

    大节下,家家都在家忙过节。

    便是家贫,也要想法子凑几碗菜。

    下水打鱼是最便捷的找菜途径。

    趁此机会,好些人便故意路过、或找各种借口上郭家看究竟。

    看回来的人都说,郭家新女婿一表人才;又说,江家家底十分丰厚,不但田地多,有家传手艺,镇上还有铺子呢。

    言谈间,不免将江明辉同张福田对比。

    人都说,张福田比不上江明辉人品端正。

    “长得白白净净的,又秀气,就像个读书人。”

    “人家本来就是读书人。还差点考了秀才呢。”

    “怪不得,说话斯斯文文的。”

    “郭家这是因祸得福了。”

    ……

    张家人听了可就难受了。

    任凭他们躲着人走,也还是会听见议论。

    就算不想听,那声音也往耳朵里钻。

    不管看见谁,那笑容和招呼在他们眼中都意味深长。

    这种情形下,张老汉父子心情可想而知。

    再看见李红枣,就像一根刺,刺得眼疼、心疼。

    红枣也乖觉,一声不响在厨房煮饭;煮好了又勤勤恳恳将饭菜端来堂屋,自己却缩在灶房吃;吃完麻溜收拾碗筷洗,然后喂猪,忙得一刻不停。

    即便这样,偶尔碰见公婆,那脸色也是阴沉难看。

    今日是中秋节,按规矩她和张福田要回娘家走一趟。

    于是,她便借机躲到隔壁去了。

    娘家也不好多少,她爹因为她逃婚的事,害得他损失好大一笔银子,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对张福田也没好气色。

    张福田不耐烦,坐了一会转身就回家了。

    红枣留了下来,和娘说话。

    红娘子见跟前没人,流泪恨道:“郭老头太狠了!他闺女不愁嫁,随便就能挑个好女婿,何苦不放你一条生路。一定逼得你打了胎才肯放手,做事太绝了!”

    随便就能挑个好女婿?

    红枣听了这话觉得异常刺耳。

    红娘子又问道:“你公婆是不是给你气受了?”

    红枣木然道:“还不就是那样子。”

    说的虽含糊,红娘子怎想不到那情形。

    因道:“要不是郭家弄得这样热闹排场,他们也不能把气撒在你头上。郭守业和吴婆子那两个老不死的算准了:要么你和福田分开,他们就算报了仇;就算你拼了命嫁入张家,也是一辈子没安生日子过。清哑越过的好,你公婆和福田越当你是根刺,一辈子扎在心头拔不掉。他阴毒,就是要你一辈子不好过!”

    红枣冷笑道:“我一辈子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红娘子慌道:“红枣,你要做什么?你别多事!你都这样了,多说一句话都是错的,人家只会说你不好。这口气咱吞了吧!”

    红枣面露倔强神情,没有再说话。

    她又坐了一会,才起身回婆家。

    婆家气氛沉闷,她不想看公婆脸色,便回房叫张福田去绿湾坝摘菱角和莲子。既可借机躲出去,小两口又能嬉戏玩耍,还能弄些菱角和莲子回来,一举三得。

    张福田也不想在家待,便和她撑船去了。

    秋高气爽,绿湾坝下,湖面上竟漂了好几只小船。

    已入深秋,莲叶已半残,菱叶也老化,因此,人们趁着今日过节闲暇来采收莲子和菱角,再晚,就都落入湖中去了。

    当下,两人划着船,先去摘菱角。

    尽管他们处境尴尬,但毕竟少年夫妻,又是才在一块,好比新婚燕尔,当没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时候,他们也是无忧无虑、情深意浓的。

    低声说笑间,忽听旁边荷叶丛中有人说话:

    “瞧,那就是郭家女婿!”

    “在哪?”

    “那边。前头划船的是大贵,旁边站的那个,穿红衣裳的,就是他妹夫。”

    “哦,看到了,看到了!”

    “长得好吧?白白净净的。”

    “嗳,像个读书人。”

    “我娘说下了好些聘礼呢,有金镯子和金钗。”

    “那算什么!郭家还要陪嫁二十亩田呢!”

    “真的?”

    “当然真的。郭老爹亲口对里正说的。”

    又有女娃们低声评论:

    “清哑真有福气,许了这样好人家。”

    “我瞧这个人比福田还要好看些。”

    ……

    张福田和李红枣不由自主循声搜寻“郭家女婿”。

    目光越过层层残荷,果然看见那边郭家乌篷船飘荡。

    船头站着一个穿红衣的俊秀少年,笑得十分明朗。

    张福田顿时心中酸楚楚的失落、空洞。

    再一回头,发现红枣也呆呆地看着江明辉。

    那就是清哑新定亲的夫婿?

    红枣望着江明辉出神。

    即便她不懂什么是气质,也不得不承认:这少年很出色!

    忽觉身边很安静,转脸一看,张福田正望着她。

    她便展颜一笑,道:“二十亩田换的女婿,有什么稀罕的!”

    说完从身后抓了两个嫩菱角,在船边洗了,剥去外壳,将洁白如玉的果仁送入张福田口中。

    张福田嚼了,味道清甜。

    二十亩田换的女婿!

    他心中念着这句话,继续摇浆。

    随着小船缓缓移动,红枣手快地捞起一棵棵老残的菱角菜,摘了果扔向身后船舱。须臾,小船便消失在荷叶深处。

    另一边,江明辉对郭大贵道:“回家了,大贵。”

    郭大贵看看日头,点头道:“好!”

    随即撑开船,调转方向往南划去。

    “三哥!”

    忽然一声清脆的叫喊传入耳中。

    郭大贵抬眼一瞧,左前方荷丛中停着一只乌篷船,两个小女娃正好奇地看向这边,更准确地说是在打量江明辉。

    见他们望过来,那个小些的女娃把头一缩,害羞地闪身避在船篷内。想想自己刚叫了人家,扭扭捏捏躲着不好,又壮胆把头伸出来,看着郭大贵笑一笑,又去看江明辉。

    郭大贵认出这是堂叔家的堂妹,叫郭盼弟,才十二岁。

    另一个大些的女娃叫陈水芹,和清哑一般大,十四了。

    因为郭家住在村子东南角,又有大院阻隔,便是和左右邻居也隔了一段路,加上郭守业夫妇为人较严厉,清哑腼腆不爱说话,因此跟村里同龄女娃很少来往。李红枣性子活泼,常来找清哑玩。除了她,就是眼前的郭盼弟、陈水芹偶尔会到郭家找清哑。

    郭大贵便道:“盼弟,采莲呢?”

    盼弟道:“嗯,采莲。三哥,清哑姐姐怎没来?”

    郭大贵道:“家里忙。盼弟,去我家吃饭吧。”

    盼弟忙摇头道:“不去,好多人。”

    想想又道:“跟清哑姐姐说,我明天去找她。”

    她娘今天在郭家帮忙,她其实也很想去,又怕生人,才没去。

    郭大贵知小女娃害羞,笑道:“好,我跟清哑说。”

    一面摇着船走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跟水芹说话,不是不愿理她,而是不好意思。

    水芹和清哑一般大,见了他就脸红,他不好主动搭话的。

    江明辉被两个女娃盯着看,并没不自在。

    自来了绿湾村,他就被所有人盯着看。他没有厌烦,倒很欣喜,有了身为新女婿的自觉,所以安然地承受各种目光。

    他见郭大贵慢悠悠地摇浆,催道:“快些!”

    说完也抄起一只浆上前帮忙摇。

    出来这半天了,他很想清哑。

    不是他贪玩要出来,而是今天郭家来了许多人,清哑根本没下楼。他又不好跑去楼上她闺房,被那些长辈问长问短,觉得很没趣,才跟着郭大贵出来打鱼的。

    郭大贵不解他心思,笑道:“就饿得这样?你先没吃面?”

    江家人来后,郭家先下了鸡蛋面——寓意“长(常)来长(常)往”——让他们吃了垫个底,把午饭略推后些,当早晚饭,吃完正好回家。

    江明辉也不解释,只望着前方笑。

    船拐入郭家门前水道,很快他便看见清哑蹲在水边洗什么。

    “小妹!”他兴奋地叫她。

第26章 过招

    清哑抬头看向他们。

    “明辉叔叔!三叔!”郭巧大喊。

    “嗳!”江明辉朗声答应。

    待船到跳板近前,不等停稳,他便提了水桶抢先跳上来,蹲到清哑身边,兴致勃勃告诉道:“我们打了鱼。”将木桶往她面前一送。

    清哑便低头看向桶里。

    江明辉伸手进去捞了一把,笑道:“有鲫鱼,还有好几条桂花鱼呢。这湖真大,比我们那个湖大多了。藕又多,菱角也多。我们家湖里没有菱角和荷叶。刚才你没去,要不然我们多玩一会。”

    清哑见他穿一件圆领暗纹红绸长衫,腰系暗红丝绦,头上束发带也是红色的,飘飘悬下两根在耳边,衬得乌发如墨,脸颊红扑扑的,黑眸闪亮,神采飞扬,满身喜气仿佛成亲似的,不禁微笑。

    江明辉不觉,又问她:“这鱼烧不烧?”

    清哑点点头,说“烧。”

    那边,郭大贵将船挂好,笑道:“我说我们这里好玩吧。这时候还不算最好的。四五月的时候,荷叶又绿又翠,坝上的水都下来了,河里的鱼洑上水,最容易捞。那时候大伙儿都去打鱼,可好玩了。”

    江明辉一心二用,一边笑听他说,一边看向岸边。

    今日江家十分热闹,厨房里香气四溢,飘出外来;正屋堂间、东西厢房和门口场地上坐着的站着的都是人,还有的在院子树林内到处走四下看;连鸡狗都喜气洋洋,窜来跳去,不知忙些什么;小娃们更不用说,大呼小叫地吆喝。

    因见郭大贵船回来了,郭勤等人忙跑下坡来。

    清哑便对他道:“拿刀来。”

    江明辉正有此意,忙补充道:“拿来杀鱼。”

    郭勤听了掉头,飞奔去厨房,拿了菜刀又飞奔回来。

    清哑接了刀过去,准备杀鱼。

    她看着桶里默算:鲫鱼红烧,桂花鱼清蒸两条,再做一个水煮鱼片……算毕动手捞鱼。

    江明辉忙伸手拿过刀,道:“小心割了手。我来。”

    清哑且不动,且让他弄。

    江明辉笨手笨脚地捞了条鲫鱼,还没离开水桶,就被它头尾一翻一翘,“扑通”一声又滑进水桶里。

    他急忙又捞,这次将菜刀放下,两手死死抓紧了鱼。

    抓上来却不知往何处放,左右乱看。

    清哑往后退一步,又将水桶提到岸上,示意他将鱼放在洗衣的石板上杀。江明辉便将鱼压在石板上,操刀就杀。

    清哑一看那架势,根本是个没杀过鱼的,生恐他被鱼滑脱伤了手,忙上前接过刀,另一手按住他压鱼的手,看着他不语。

    江明辉被她小手压住手背,心里一跳。

    羞喜之余,又见她了然的目光,那握刀架势也比他有章法,便讪笑道:“你会呀?我不大会的。你别笑我,我没做过这活计。我怕你叫鱼刺扎了手,我才要杀的。那我放了?你小心些,别叫鱼跑了……”

    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又不舍地抽手出来。

    却见清哑捉住鱼,迅速用刀背在鱼头上磕了两下,鱼便不动了,跟着熟练地给鱼去鳞、剖腹、掏内脏……

    江明辉止住不说,两眼盯着她动作。

    杀好的鱼放在一个小筲箕里。

    不大工夫,她就将所有的鱼弄好了。

    不但如此,有两条桂花鱼是被去骨,然后片成薄片的。

    江明辉看得目瞪口呆。

    郭大贵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得意,还带些嘲讽味道。

    清哑若无其事,并不得意。

    前世,她因是哑巴,爸妈对她倾注了无限心血和关爱。

    这关爱不是精心呵护,也不是攒钱攒房产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相反,他们尽可能教她独立行事,不用开口求人也能完全自理,她就这么练出来了。

    这时,江大娘等人在吴氏陪同下看菜园,正看见坡下情形。

    江大娘见从没做过厨房事的儿子为了清哑要杀鱼,而清哑也没推辞,心下很不快;又担心他会割了手,当着人也不好阻止,正不得主意时,清哑却接过刀,麻利地杀起鱼来。

    那份刀工,她自愧不如。

    大家惊叹,忙下坡站在水边观看。

    又都赞“瞧他俩真是天生一对,多配呀!”

    江大娘欢喜之下笑道:“清哑这手艺真是没的说。明辉你还想逞能,那不是帮倒忙么!你从小到大净读书去了,别说没沾过家务事,就是田里的活计都没干过,哪里会做这个。你想显摆也别显摆这个。男儿家,把外头的事做好就够了。家里是女人忙活的地方。要是家务事也要男人来做,那要媳妇干什么?”

    吴氏那是什么人,当即听出味儿来了。

    再说,她把闺女看得跟什么似的,对女婿的要求自然拔高。

    因笑道:“这是亲家教的好,明辉会疼媳妇。虽说家务是女人的事,男人家也不能跟个大爷似的,任事撒手不管了。我常跟大全大有他们说,媳妇不容易,帮你洗衣煮饭养娃,一年到头没个歇的,你们抽空也要帮把手。一个男人家,要是连自己媳妇娃都不疼,还能有什么好?真要有那本事,挣一份大大的家当,买几个奴婢回来伺候媳妇,那才没话说!”

    江大娘被噎得笑容僵住。

    这时,蔡氏和阮氏各拿了东西来水边洗。

    听见两亲家斗嘴打机锋,郭家媳妇当然要帮自己婆婆。

    蔡氏嘴快,无人能在她面前抢先。

    因对江明辉笑道:“明辉兄弟,往后你可要疼清哑。我小妹在家没吃一点苦的,公婆和我们都把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要欺负她,我们可不依。”

    江二婶惊笑道:“明辉,听见没?往后你要把清哑供起来!”

    江明辉见她们说话间就杠了起来,说也不是,笑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因见清雅低着头一心杀鱼,也不知有没有生气,遂小声唤“小妹!”

    清哑没吭声,依然用刀片鱼。

    江大娘面色已经十分难看。

    吴氏面上也很不好看,恨不能将蔡氏刚才的话塞回去,又暗恨江二婶曲解话意,夸大言辞。

    说出口的话,塞回去是不可能的,但补救还是可以的。

    她不动声色地瞅了阮氏一眼。

    阮氏便微笑道:“明辉要疼清哑,清哑也要用心持家、伺候明辉。亲家大娘,你尽管放心,我公婆最有家教的。我常跟人说,能做郭家的媳妇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家也是女人做家务,一点不敢偷懒。你都看见了,我小妹又能干又勤快。婆婆叫娃他爹多疼媳妇,也是为一家子和睦。一家子,男人也好,女人也好,累了的时候能问一声、伸把手,知冷知热,知道好歹,一家子和和气气的,才是过日子的样子。要是本事不大,脾气不小,整天跟大爷一样,对媳妇摆脸子,对外面女人倒陪着笑脸,那可不叫媳妇寒心?夫妻不同心,一家子就和睦不起来了。亲家大娘说是不是?”

    这话没有任何不妥,江大娘当然不能说不是。

    可是,要她赞同也难。

    因她听出这话还是压着她之前的话的。

    这郭家二媳妇倒是个会说话的,滴水不漏!

    她鼻子里轻哼一声,像答应又像反对,很是模糊。

    吴氏听了二儿媳的话,心满意足。

    又见江大娘憋屈的模样,暗自爽快。

    郭家族中两位妇人,一个就是郭盼弟的娘,郭家兄妹称其“三婶”,另一位是郭里正的媳妇,称其为“大娘”,此时见气氛不对,忙开口打圆场,因夸赞郭守业夫妻道:

    “要说我们郭家,还数他二叔这一房家教好。”

    “可不是,儿女都孝顺,媳妇也懂事,一家子和和气气的,村里谁提了不夸一声。”

    吴氏谦虚道:“我们家还算和睦,他们兄弟妯娌都还互相亲爱,不像有的人家天天你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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