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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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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母亲的孩子,也着实可怜。”——皇子为是去的生母供奉香火,的确合乎孝道。但钱氏只是贵人,自然是不配受到皇子供奉的,哪怕这个皇子是她亲生的儿子也不成。便如钱氏故去,也是没资格叫四贝勒守孝的。
“许你奉祀香火。”雍正依旧是刻板的面孔,以浑厚却不夹杂任何情绪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
弘历听了,急忙再三磕头谢恩。
贤皇贵妃看在眼里,心中深深觉得不妙,所以弘历跪安之后,贤皇贵妃再度道:“皇上,关于追封钱氏之事……”
雍正道:“朕考虑几日再说。”
贤皇贵妃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不快,道了一声“是”。
永寿宫中,宜萱听额娘一五一十详述了养心殿发生的事儿,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弘历——他的一言一行,的确是堪称无可挑剔,他全然是一个迷途知返的孝子!!
而汗阿玛说要考虑几日,只怕是已经有七八分打算要给钱氏追封了。
弘历……
一个人竟然真的能蜕变到如此地步吗?
有弘时的先例在,宜萱倒是有些拿不准了。弘时曾经是何等小孩子一般?可山西一场磨砺,让他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弘历经历丧母,也算得上巨大的打击了,幽而发奋倒也未尝没有可能。
可宜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于人心城府,弘时也是这么多年跟着汗阿玛、十三叔学这才总算真正成长起来。可弘历——仅仅两年时间,成长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难道说是这个历史上的乾隆皇帝,真的被天命所归的光环笼罩?
这个想法只是在宜萱的脑海中稍微一过,她就忍不住摇头了。生母是钱氏,就算即将被追封为嫔,弘历也只是汉军下五旗嫔妃之子,而李家即将被抬旗为满洲上三旗,而额娘贤皇贵妃也即将成为继后,介时弘时既是长子又是嫡子,若占据这么巨大的优势,还赢不了,那简直没天理了。
汗阿玛可没有圣祖爷那么绵长的寿命,他既然已经费尽心力培养弘时、并未他蓄足了势,就不可能撤了梯子,改换继承人选。
而弘历,离开了养心殿后,又前往宁寿宫,去给皇贵太妃佟佳氏请安。佟佳氏在先帝时候抚养过四贝勒弘历数年,他去请安,也合乎规矩。
弘历刚走到宁寿门处,却见五福晋富察氏迎面走出来。
富察氏看见弘历,忙福了一福,“贝勒爷可是来给皇贵太妃请安的?”
弘历脸色怔怔,他的目光凝滞在富察氏细腻温柔的脸庞上,眼底里浮现出百味交杂的神情,怀念、依恋、愧疚,渐渐都化作了一抹愤色。
“贝勒爷怎么了?”富察氏疑惑地看着弘历,“可是那里不舒服?”
弘历恍然回过神儿来,他眼里神色也如数掩盖了下去,他踟蹰着问:“你……还好吧?”
这样的问候,让富察氏有些奇怪,她忙以端庄温和的微笑回答道:“多谢四贝勒挂心,爷对我素来极好。”
“弘昼对你……极好吗?”弘历语气里不经意地多了些许酸涩的味道。
富察氏点头道:“当年嫁进皇家,着实不曾料想到爷会待我这般爱重。如今那位阿哥府上不是侍妾格格如云?单我们爷,只有早年侍奉的一个宫女,开脸做了格格。额娘待我也极好,这几年我一直无孕,额娘也没有怪罪,甚至都不曾赏赐新格格下来。”
富察氏脸色浮起浓浓的幸福之色,那眉梢眼角都含了几分娇羞。皇家的福晋不好当,且看端亲王府那两个出身高贵的侧福晋,便晓得端亲王嫡福晋的日子必然不好过,就连四贝勒也宠着一个姓高氏的侍妾,俨然将嫡福晋当成了摆设!如今放眼看来,她竟是最得意的人儿了!连最尊贵的端亲王嫡福晋都忍不住羡慕她。
片刻后,富察氏才察觉到自己话说得有点多,便忙欠身道:“叨扰四贝勒给皇贵太妃请安了。”说着,她忙让开了宁寿宫门,含笑请弘历先行入内。
宁寿宫正殿。
弘历脸上彻底敛去了在外头看到弘昼福晋富察氏的百味交杂之色,他满脸微笑着,像皇贵太妃佟佳氏说着四九城内的新鲜乐事。
皇贵太妃被他逗得连连露出笑容,“你这孩子,身子见大好了,倒是三天两头来我这儿,怎么也不多陪陪你福晋?”
弘历浑然只当没听出皇贵太妃话里的暗示,只笑着道:“孙儿来陪皇太太,皇太太怎么倒是要撵孙儿走了?”
皇贵太妃略端坐了身子,手里撵着一串沉香木的佛珠,“我这宁寿宫,也就你和允禧常来,我怎么舍得撵人?”——允禧也已经分府,被皇帝赐了多罗贝勒的爵位,只是允禧有自己生母,每次来都少不得要去偏殿看望太贵人陈氏。所以在皇贵妃太妃心目中,还是喜欢弘历更多一些。(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三、贝勒弘历(下)
宁寿宫中,一派富丽堂皇,这个仅次于皇太后慈宁宫的宫殿,自然是奢华无比。
皇贵太妃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无儿无女的先帝遗妃罢了,虽然在先帝晚年的时候,因为先帝的怜悯而抚养了二十一阿哥,可那孩子终究有自己的生母,后来有了雍亲王第四子弘历。
当初,皇贵太妃也忍不住揣度先帝的心意,是不是看中这个“圣孙”了?可随着先帝的驾崩,皇贵太妃明智地知道,先帝是否看重弘历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雍正新帝属意的皇子是谁,所以在后来弘历流露出想要求娶佟佳氏格格的时候,皇贵太妃没有同意。
如今弘历娶了嫡福晋,又丧母,也就自然而然不可能再求娶佟佳氏之女,也理所当然地让皇贵太妃心声怜悯。何况弘历这二年,时常进宫请安,每次来必要来宁寿宫陪伴他说会儿子话。
女人年纪大了,更容易寂寞,一个乖巧懂事的小辈承欢膝下,皇贵太妃怎么可能不高兴?
皇贵太妃微微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瞧不上西鲁特氏的家世。可是,弘历,你总得有个嫡子才成啊!”
弘历听了这话,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多谢皇太太提点,其实孙儿如今也觉得太冷落福晋了些。孙儿之前病着的日子里,福晋伺候孙儿也很是尽心。”
皇贵太妃见弘历这般姿态,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自己能想通自然再好不过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天潢贵胄,将来封个亲王。享一时荣华还是不难的。”——雍正初年,以皇贵太妃的眼力,自然早就看得出弘历的野心,如今丧母又大病一场,看样子总算是息心了。这孩子终究是她抚养了那么多年的,皇贵太妃自然不希望他不得善终。
弘历眼底的冷色一闪而逝,他又恢复了乖顺晚辈的模样。叹息道:“孙儿只怕三哥和皇贵妃日后得势,万一秋后算账,孙儿也会落得八叔、九叔他们一般的下场。”
皇贵太妃脸上滑过一丝复杂之色。的确不能保证李氏母子得了天下之后,不心生报复之心,毕竟弘历之前跟弘时作对数次。
看着这个大病后身子虚弱的弘历,皇贵太妃终究是心软了。她道:“这事儿。我会替你跟贤皇贵妃求求情,她的性子,应该不是斤斤计较的。”
弘历听了这话,忙跪下来,磕头道:“孙儿多谢皇太太!”
“快起来吧!”皇贵太妃忙柔声道,好在和她李氏的关系还不错,她又是皇帝的姨母,李氏应该不会不给他面子。
弘历含泪道:“孙儿病了一场之后。总算想透彻了,可越是透彻。越是害怕!三哥性子肖似汗阿玛,孙儿之前又混账地与他作对过,着实害怕三哥日后会容不下孙儿!”
对于三阿哥的性情,皇贵太妃也不得不叹息,这个孩子,绝非心慈手软之辈,日后的确保不齐要修理四阿哥这个曾经与他夺嫡之人。不过还好,三阿哥很孝顺,若是说服了贤皇贵妃,应该就可以化解这个问题了。
“好孩子,别怕,”皇贵太妃柔声安慰道,“我自会替你从中周旋的。”
弘历满脸都是孺慕和依赖之色,这叫没有儿女的皇贵太妃忍不住愈发疼惜弘历。弘历趁机又道:“孙儿方才去养心殿给汗阿玛请安,看到贤皇贵妃跟汗阿玛商量大封六宫之事。贤皇贵妃很是贤德,还说要给孙儿的生母一个嫔位追封呢。”
皇贵太妃却眯了眯眼睛,“她性子是不错,但也还没宽宏大度到这个地步。她说这样的话,只不过是像皇帝展示自己的贤惠罢了!”
弘历眼睛里露出少年般的惊讶之色,“怎么会?贤皇贵妃可是六宫交口称赞的贤妃啊!”
皇贵太妃笑了,“能教养出三阿哥这样的儿子的人,又岂是简单货色?”——譬如孝敬皇后乌拉那拉氏的死,便和李氏脱不了关系!只不过她身为先帝遗妃,着实没必要,也不该卷入后妃争斗之中,何况乌拉那拉氏跟她也没太大交情,所以她便置身之外,做个荣养的皇贵太妃。
皇贵太妃没有继续品评贤皇贵妃,反而叮嘱弘历道:“不过你的确该敬重着她了!只怕过不了多久,你就得叫她‘皇额娘’了。”
弘历点头道:“这事儿,孙儿也察觉一些了。而且,贤皇贵妃做了皇后之后,似乎还打算把皇贵妃的位置给了惠贵妃。”
“什么?!让年氏当皇贵妃?!”皇贵太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李氏混到如今地步,那是因为母凭子贵,他有个那样的儿子,自然怎么尊封,都无可置喙。可年家,如今可是罪臣之家,罪臣之女如何当得起皇贵妃之位?!
皇贵太妃心里不由窜起怒火。
弘历道:“这事儿怕没得假了,虽说立继后又立皇贵妃不合规矩,可既然是李娘娘提出的,想必汗阿玛是允了的。其实孙儿也觉得,惠贵妃娘娘当不起皇贵妃之位。皇太太出身满洲勋贵之家,在先帝在世的时候也只是贵妃,惠贵妃她……封贵妃已经是格外破例了,如今若要被尊为皇贵妃,着实太……”
这些话,无疑是说中了皇贵太妃的心声。她是孝懿仁皇后的亲妹妹,康熙三十九年入宫,伺候先帝爷整整三十载,蹲在贵妃的位置上寸步都不曾进!还是雍正登基之后,才尊她为皇贵太妃!如今,竟然连一个罪臣之妹、失宠之妃,也要坐到和她平起平坐的位置了?这叫皇贵太妃如何心服?!
弘历观察着皇贵太妃的神色,嘴上却急忙道:“皇太太别生气,您得冷静。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之愤,去阻拦汗阿玛的决定!万一惹得汗阿玛不开心,便是孙儿的过错了!”
皇贵太妃眯了眯眼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永寿宫。
宜萱执白子,正与额娘手谈,此刻熙儿与弘晋都去了皇宫校场学习骑射,自然永寿宫里就只剩下母女俩了。
徐一忠轻手轻脚走上前,禀报道:“娘娘,皇贵太妃派人来。说请你去宁寿宫吃茶。”
贤皇贵妃不禁狐疑,“吃茶?”
宜萱沉思一会儿,便问:“怎么这个时候请额娘去吃茶?”——皇贵太妃应该不会不晓得她进宫了的事儿吧?
徐一忠道:“方才四贝勒去宁寿宫请安。方才刚刚离去。”
“哦?”贤皇贵妃轻轻哼了一声,“到底是养在皇贵妃膝下多年的,不一般呐!”
宜萱道:“皇贵太妃素来不管事儿,如今竟然为了弘历要请额娘过去。就是不晓得为了什么事儿。”
贤皇贵妃嗤笑道:“还不是为了钱氏的追封?!”
宜萱摇头道:“这个应该没必要吧?汗阿玛心里只怕已经有了决定。”
贤皇贵妃搁下手中的棋子。“既然如此,去瞧瞧就知道了。”
宜萱也起身,道:“那我陪额娘一起去吧。”——现在的弘历,让宜萱忍不住心生警惕。
宜萱和额娘赶去永寿宫的时候,皇贵太妃佟佳氏正在正殿外头的牡丹花圃中,抚摸着那泛红的牡丹花苞,神态格外悠闲。
贤皇贵妃带着女儿一通上去见了万福,皇贵太妃也客气地点头示意。“我有些日子没见怀恪了。”
“皇贵太妃万福金安!”宜萱再度施了一礼。
皇贵妃太妃点头示意,“你倒是瞧着愈发年轻了。一点都不像是有个十二岁的儿子呢!”
宜萱忙笑着道:“您取笑怀恪了。”
进了内殿中,一个皇贵太妃、一个皇贵妃对坐罗汉榻上,宜萱则坐在一个靠近额娘的青花瓷绣墩上,举止端庄,却时刻竖着耳朵。
皇贵太妃此刻却并不急着步入正题,反而笑呵呵道:“盛熙那孩子我瞧着真好,不愧是身上有皇家血统的孩子!就是不一般。”
贤皇贵妃忙客气道:“您太夸奖他了,那孩子也调皮得紧。”
皇贵太妃笑呵呵道:“男孩子调皮些也没什么,总不能跟大家格格似的。我看着盛熙,倒是忍不住想起娘家几个晚辈孩子。”
贤皇贵妃听了这话,脸上只泛着笑容,却不接话了,佟佳氏家有意把夸岱的孙女许给盛熙,这事儿她自然晓得,可心里却是不愿意的。
见李氏不说话,皇贵太妃便想到了端亲王的长女和鸾,心中暗觉这事儿机会渺茫,便暂且搁下,不再提了。
皇贵太妃脸上露出一抹哀色,“别人只看皇家泼天富贵,只有咱们这些身在里头的人才晓得,何等的不容易。”
贤皇贵妃李氏笑着道:“您说的是。”
皇贵太妃抬手抚了抚已经夹杂了屡屡银丝的鬓角,“我是老了,也总算可以颐养天年了。只是今儿,弘历那孩子求到这儿来了,我也着实不能不管不顾。”
贤皇贵妃不由心头警惕,脸上还是微笑端庄的模样,“您尽管直说。”
皇贵太妃微微点头道:“弘历病了一场之后,性子大改以往,如今也算是知错改错了。只是他终究还是个孩子,他想着自己对兄长的不敬,心中万分愧疚,所以想脱我替他赔罪,可否请皇贵妃看在我的面子上,替三阿哥宽恕了他?”
宜萱心中暗道,原来是做和事老来了。
贤皇贵妃忙笑着道:“您严重了,兄弟之间哪有不起冲突的,事情既然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只要四阿哥真的知错改错了,弘时想必也不至于为难自己的弟弟!”
皇贵太妃满意地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四、年贵妃(上)
皇贵太妃替弘历说情,宜萱倒也并不意外,好歹先帝晚年的时候,曾将弘历寄养于景仁宫。这份养育情分,终究还是有些分量的。
宁寿宫中燃着的檀香格外温和而隽永,细细一闻,便知上乘。
皇贵太妃如今褪去了艳丽的着装,只穿了一身紫棠色八吉万字织金缎服,外头是一件寿字加金锦对襟坎肩,已经渐趋衰老的面庞上反而多了些许温敦佛性。这个屹立先帝朝后宫三十载的贵妃,看似不管事了,可如真开口,连贤皇贵妃都不能轻易拒绝。一则出于往日情面,二则是不敢笑视皇贵太妃的身份与家世。
“我听说,贤皇贵妃日后有意把皇贵妃的位子让给年氏?”皇贵太妃忽的问了这么一句。
贤皇贵妃李氏眉心一沉,这件事知道的内情的不过寥寥,皇贵太妃又是如何知晓的?李氏自知辈分,也不好追问从何得知,便道:“确有此事。”
皇贵太妃脸色板了板,嘴唇一抿,不愉地道:“这可不合规矩!”
贤皇贵妃微笑道:“皇上就是规矩。”
皇贵太妃听了这话,没有反驳,反倒脸上淡去了不愉之色,眉宇温和地道:“我知道,皇帝跟前,有些话你不方便说。此事既然违背祖制,便让我去跟皇帝谈谈吧。”
宜萱温柔的脸颊上含着微笑,“皇贵太妃素来不理内外事务,怎么如今愿意操劳?可是四弟所求?”——弘历前脚走。皇贵太妃便说了这些,若说这里头没关系,宜萱是怎么都不信的。至于弘历。是如何知晓额娘要给年氏请封皇贵妃之事,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汗阿玛的养心殿有弘历的眼线,第二个就是额娘的永寿宫有眼线。二者相较,宜萱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皇贵太妃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她端庄地道:“弘历终究是分府出去的阿哥了,怎么会插手内宫之事呢?不过是我听见奴才们碎嘴说起此事罢了。”
贤皇贵妃李氏眼梢轻挑。此事她除了萱儿,只叫几个心腹之人知晓,又怎么可能走漏风声出去?的确。大封六宫的事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给年氏晋皇贵妃的事儿,贤皇贵妃从不曾叫人泄露出去半分。
佟佳皇贵太妃既然如此解释。贤皇贵妃也不好追问下去。
宜萱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惠贵妃娘娘似乎与皇贵太妃并不曾有龃龉。”——所以说,您老人家好好颐养天年不好吗?非得折腾惠贵妃这个已经青灯古佛度日嫔妃不可吗?
这话佟佳皇贵太妃听在耳朵里,很是觉得不顺,可她还想着自己的娘家兄弟的孙女能婚配给宜萱的儿子,故而没有露出怒容,她语气端和地道:“并非我要为难年氏,只是一旦立了中宫,便没有再立皇贵妃的道理。否则一个皇后、一个副后,到底谁为主?!”
贤皇贵妃似乎并没有受到丝毫挑拨。反而道:“年氏如今也不容易。”
佟佳皇贵太妃淡淡道:“一个贵妃之位,莫非还亏待了她不成?!何况这几年,她只一味礼佛,都忘了伺候皇帝的本分了!这得德行,如何配得上皇贵妃之位?!”
这话里浓浓的都是不满,宜萱从里头品读出了酸意,也顿时明白了,佟佳皇贵太妃为何要对与世无争的年氏开炮了!原来,不过是女人的妒忌罢了!女人的妒忌,可不会因为年华老去而淡去!佟佳皇贵太妃用三十年的时间才混到了如今的尊位,而年氏才二十来岁,居然也要封皇贵妃了,这叫佟佳皇贵太妃情何以堪呢?
宜萱看了看额娘,额娘也在看她,母女俩彼此露出无奈的笑容。
佟佳皇贵太妃显然是笃定心意了,便道:“此事,我意已决!若我不晓得便罢了,若晓得了,决不能允许此事发生!”
贤皇贵妃忙好言劝慰道:“您这又是何必呢?”
佟佳皇贵太妃板着脸,一副不容动摇的模样,“祖制就是祖制,岂容违背?!”
母女再度相视一眼,宜萱眼珠一转,便笑道:“汗阿玛一直一心弥补惠贵妃,若皇贵太妃旨意阻拦,因此而与汗阿玛生了嫌隙,岂非不值得了?”
佟佳皇贵太妃眉心蹙了蹙,不得不说,宜萱这句话算是一阵见血了,她不当年氏是一回事,可她却不能不重视和皇帝的情分。但是她终究只是皇帝养母的妹妹,关系上又远了一层,这里头的情分,的确是经不起消耗的。
佟佳皇贵太妃没有再提年氏的事儿,只与李氏、宜萱母女闲聊了一会儿,直到天色渐晚,母女才离开了宁寿宫。
宜萱自然是要出宫会公主府去了,恰巧,子文在——自然是翻墙来的。
寝殿内已经焚了宜兰香,气味很是怡人,宜萱坐在圈椅上,手里捧着一盏牛乳燕窝慢慢喝着。
“我总觉得弘历的变化,太不寻常了些。”宜萱忍不住蹙眉道。
子文霸占了宜萱最心爱的琉璃美人榻,枕着宜萱柔软的孔雀羽绣织锦缎引枕,一派懒懒,什么都不上心的模样,他抬了抬眼皮,“哦,既然如此,我叫三首去查查就是了。”
宜萱撇撇嘴,反正她不觉得三首那个呆木木的大块头能查细致活,不过也懒得挤兑子文,便道:“子文,你说一个人真的能有这么大的改变吗?”
子文一副“你太大惊小怪了”的模样,“怎么不能?你亲弟弟不就是个例子吗?!”
宜萱看着珐琅卧足碗中奶白的汤汁,脸色纠结,“可我总觉得,弘历跟时儿不同。”
子文突然犯了气,他俊脸上酸气四溢,恨恨道:“你替他操了一辈子的心,不嫌累吗?!”
听到这番酸妒的话,宜萱忍俊不禁,“我累,也是甘之如饴!但是你,子文,你真是越来越闲了!”——现在都几乎要把公主府当成自己家了!幸亏,四爷爹大人睁一只眼闭只眼,没跟子文计较。
子文豁然起身,他右臂环过宜萱肩膀,“反正你弟弟现在一切都步入正轨了,能打理钱袋子的人我也已经替他培养好了,难不成我还得给他赚一辈子钱不成?!”
“倒是你——”子文突然捏了捏宜萱的鼻子,“别总往宫里钻!”
宜萱瞪他道:“宫里是我娘家!我回娘家都不成吗?!”
子文哼了一声,“谁家的媳妇三天两头一回娘家的?嫁夫随夫,你懂不懂啊?”
看子文那副样子,宜萱也懂,他又小心眼儿了,在他眼里,自己媳妇不围着自己转,就是大大的不该。
“我这不是不放心嘛!等我额娘正式册封为皇后,时儿成了嫡子,我才能安心!”宜萱道,可弘历的改变,却宜萱觉得突然多了一枚定时炸弹,而且还不晓得什么时候回炸开。
“放心吧,很快的。”子文温情脉脉地道。
宜萱歪头依在他怀里,“可是我心里总是突突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是吗?让我听听……”
额……宜萱看着坏笑的子文,你妹的,怎么突然变味了?!
此刻寝殿内已经掌灯,夜色朦胧,有只有她和子文两个人亲昵的依偎在一起,自然某人便能上下其手了。
后头的事情,自然不必多说。
月底,宜萱才突然从额娘哪里得知,惠贵妃的皇贵妃之位黄了。
是年氏自己走出翊坤宫,去养心殿内,亲自跪辞,她自言乃罪臣之妹,配不上皇贵妃之位。
年羹尧的事情,年氏终究是怨念颇多,所以她不愿意接受雍正皇帝的晋封,是表示不肯化解当年的怨恨。可年氏的举动,着实太过了,如此冷淡地拒绝皇帝的好意,这跟打脸也没什么区别了。
结果自然是激怒了雍正,年氏怨恨雍正,雍正又何曾没有怨恨年氏不识大体?!
雍正一怒之下,下了一道圣旨,以惠贵妃年氏御前不敬为由,褫夺了她“惠”字的封号。从此以后年氏,就只是年贵妃了。如今连四嫔都各有封号,偏偏位份更高的贵妃娘娘却无封号,这无疑是表示昔年盛宠的年氏,如今彻底失去了圣心。
翊坤宫。
宜萱看着一身朴素的年氏,她的表情冷漠得仿佛一塑雕像,忍不住道:“贵妃何必要如此?!”——汗阿玛给她破格晋封,是一种愧疚的弥补,也是打算修复和年氏的关系了。年氏的冬天即将过去,可她自己却硬生生把自己给逼退了回去!
年贵妃冷冷看着窗外繁花盛开的景象,心却如坚冰一般,“我恨他。”
宜萱沉默了,年羹尧和年贵妃的兄妹情分真的如此之深吗?
年贵妃自嘲地道:“他杀了我的二哥,以为拿一个皇贵妃的位子就能换我哥哥的命吗?!我若是受封,如今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二哥,和死在宁古塔的三个侄儿?!”
宜萱愕然,“宁古塔的……年大将军的三子怎么了?!”——她记得当初,年羹尧赐全尸,其子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其余年氏子弟一律罢官,三代不得续用,亦不许参加科举。(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二百八十五、年贵妃(下)
宜萱愕然,“宁古塔的……年大将军的三子怎么了?!”——她记得当初,年羹尧赐全尸,其子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其余年氏子弟一律罢官,三代不得续用,亦不许参加科举。
年贵妃的眼角积蓄出一滴晶莹的泪珠,“死了,都死了!!本宫的二哥死了之后,竟然连香火都无人可供奉!!他就算有千般过错,也不该断子绝孙啊!!皇上……一面要晋我位份,一面却叫人害死了年富、年斌他们!这叫我如何能不恨?!”
宁古塔偏远荒寒,既死人,也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年氏子弟本就娇生惯养,受不了那里的苦楚,可是合乎情理的。可纵然不是汗阿玛亲手所害,也是因他而死。
只是——
“贵妃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呢?”宜萱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年贵妃道:“是皇贵太妃差人告诉我的!若非她相告,我竟不知三个侄儿已经化作枯骨!!”
佟佳皇贵太妃——当真不是简单货色!年氏三子,死在宁古塔,怕已经有几年了,否则年贵妃不会是“化作枯骨”这样的话,而这件事,汗阿玛怕是也早就知道,只不过隐瞒了这一切,没有告诉年氏罢了。
而如今,被佟佳皇贵太妃挑破,可以说这一招正中要害!
如此一来,就算汗阿玛肯修复和年氏的关系,年氏也决计不肯!!年羹尧的死,或许已经因为时间的过去渐渐淡化。可年氏三子之死,不但是将曾经的伤疤揭开,更是在上头再多加了三道血淋淋的伤痕。
历经宫闱三十余载的皇贵太妃佟佳氏。真真是心计了得!她无需对汗阿玛开口说,就让年氏自己去激怒了汗阿玛,不但让皇贵妃之位泡汤,让叫年氏失去了封号!
不过,圣旨已下,便表示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年氏这个唯一可以重新翻盘的机会,也化为乌有。而且以后她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日后,就算年氏肯放下身段,汗阿玛也不会再给她机会了。身为帝王的威严被挑衅。汗阿玛只略示薄惩褫夺年氏封号,已经算是从轻处置了,可也表示他真的厌弃了年氏。
“娘娘以后的日子,只怕会过得更不易。”失去了封号的贵妃。无疑会成为许多人明里暗里嘲讽的对象。表面上无人敢做得太过,可背地里,只怕要受些难听的话。这宫里,永远不乏拜高踩低之人。
年贵妃淡淡道:“我既然顶撞皇上,便料想到如今的结果了!这两年我闭宫礼佛的日子,没也少听到闲言碎语。日后,左不过也是这么冷冷清清过下去罢了!好歹我还有贵妃的位份,她们总不至于做得太过。”
宜萱叹息一声。“您就不怕汗阿玛迁怒七弟吗?”——弘旸,可是年氏的命根子。
年氏道:“他不至于。再怎么说旸儿也是他的儿子。再有过错,也是我一人过错。日后,皇上顶多冷落旸儿罢了。”——说到最好,年氏眼底终究有了愧色,“是我对不住旸儿,是我这个不中用的额娘连累了他。”
“我如今,只有旸儿这一个孩子,不但不能给他最好的,反叫他因我失去皇父的喜爱……”年氏声音哽咽如潮,瘦削的身躯微微颤抖,“可是我,我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去讨好皇上!我做不到忘记二哥的死、忘记三个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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