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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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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默特多尔济说话。

    宜萱的举动,也叫齐默特多尔济意外,他急忙道:“大公主!当年,你可是收下我送的定情之礼的!”

    宜萱脸色一沉,旋即冷冷道:“不过是一只锦鸡,算什么定情之礼?何况那鸡半路上就死了!!”撂下这番话,宜萱也不管齐默特多尔济是什么表情,直接拂袖而去。

    幸好额娘因为招了暑气,而未曾陪伴汗阿玛身侧,否则只怕是要气疯了。

    宜萱离开了万方安和殿,自然是直奔镂月开云殿。

    李佳氏穿着一身家常打扮,脸色微微有些暗沉,不过精神头已经恢复不少,她看着隐隐带怒的女儿,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列席蒙古藩宴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宜萱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有些觉得醉了,所以提前跟汗阿玛告罪出来了。”宜萱不想跟额娘说万方安和殿发生的糟心事儿,看着额娘身旁案桌上隔着一件未曾完工的厚实斗篷,便疑惑地问:“这个是……”

    如今就绣制这么厚实的斗篷,怕是太早了些吧?况且这斗篷用的是娇艳的桃红色织锦缎面料,不是给额娘自己用的,而尺寸似乎也不是给她的。

    李佳氏微微一笑:“这是预备给和惠的。”

    宜萱不禁一怔,便听李佳氏叹惋地道:“和惠婚期定在十月,那时候喀尔喀怕是已经风雪袭人了,大婚预备的虽然也是冬服,怕是不够厚实。便想着给她做件斗篷,也算是一点心意吧!”

    宜萱轻轻点了点头,“额娘心意穿在和惠身上,必然一路暖和。”

    李佳氏微笑着道:“你汗阿玛这三个养女,养在宫中最久的当属和惠。这孩子,不同于淑慎和端柔,她是你汗阿玛最亲厚的兄弟怡亲王的小女儿,此番远嫁,想必你汗阿玛也是怜惜诸多!之前才吩咐我多给她添些妆奁呢。”

    宜萱看着那斗篷上的平安如意纹,是极好的兆头,远嫁蒙古的公主们,若能得平安与如意,便是上上了。固伦公主妆奁数量,都是有规制的,但是私底下多给些,也无妨。

    李佳氏一针一线绣着锁边,细密的针脚穿过那华美的绸缎,她飞针走线虽然不及年轻时候手脚麻利,却也稳健,手艺还是跟从前一样好。

    绣了小半个时辰,李佳氏揉了揉模糊的眼睛,叹道:“老了,比不得从前了。”

    宜萱默默奉上一盏杞菊明目茶,“还有两个月呢,额娘不必急。”

    李佳氏笑着搁下了手里活计,“针黹女红,果然是手头一怠懒,就退步不少!”

    宜萱微笑着道:“宫里有那么多手艺精湛的绣娘,额娘原也不必自己动手。”——李佳氏到底不年轻了,做女红,可着实伤眼睛。

    李佳氏笑着道:“只做这一件,以后便不做大件的了。”

    与额娘闲闲说着话,夕阳也渐渐西斜,正说到星移所出的五格格和鸣长得总算红润白胖了几分,弘时这时候也赶了过来。

    弘时一脸怒冲冲的样子,亲王的石青色吉服尚且没有换下,满身酒气他便冲进了内殿,他礼都忘了行,便怒目横眉道:“额娘,您是不知道!齐默特多尔济那个狗奴才有多放肆!!之前娶了和硕公主,如今更是忝不知足,还想要求娶大姐姐做填房继妻!!”

    弘时张口便是这些话,当真叫宜萱连阻拦都来不及,宜萱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额娘身子正不爽利呢!你何苦把这些糟心事儿说给额娘听?!”——反正她是不会嫁给齐默特多尔济,他求娶也是白搭,所以宜萱也不打算告诉额娘。可没想到怒极之下的弘时,却没顾得这些。(未完待续。。)

三百一十一、牙尖嘴利

    李佳氏果然脸都紫涨了,她一巴掌狠狠拍在案上,“他真当自己是个台面上的东西了?!想娶我的女儿?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额娘除非是气急了,否则不会说这般刻薄的话。

    宜萱叹了口气,忙柔声道:“额娘消消气,反正汗阿玛也不会答允,您又何苦跟那没眼力劲儿的人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倒是不值得了!”

    可弘时却阴阳怪气地道:“汗阿玛是没答允,可也没拒绝啊!”

    “什么?”李佳氏瞪大了眼睛,差点没背过气去,“皇上他——”

    宜萱急忙抚着李佳氏的胸口道:“汗阿玛只是不想扫蒙古王公颜面罢了!他怎么可能把女儿嫁去科尔沁?”——清朝自入关之后,还没有出过改嫁的公主呢!!

    李佳氏气息这才和缓了几分。

    弘时哼了一声道:“姐姐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可出了大事了!”

    宜萱不由疑惑,“出大事?能出什么大事?”——汗阿玛和时儿都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只要搪塞过去也就是了,还会出什么大事?

    弘时咬牙切齿道:“弘历!是弘历那个冷宫贱婢子又不安分了!!”

    冷宫贱婢子——这是额娘对弘历的讽刺之称,如今弘时竟也学会了这样刻薄的称呼。

    弘时脸色有些狰狞,似乎恨不得撕碎了弘历一般的模样,“姐姐走后,汗阿玛便对齐默特多尔济说。此事容后再说,原本可以如此敷衍过去。不必伤蒙古王公颜面!可没想到弘历突然站出来,对齐默特多尔济说。汗阿玛怜惜大姐姐,不愿让大姐姐远赴科尔沁。”

    宜萱听了,不禁疑惑:“这话有什么问题吗?”——这是个很好的拒绝理由啊。

    弘时冷哼道:“可齐默特多尔济却像是早等着这句话呢,他当场便说,只要能娶到姐姐,他便留居京中,不再回科尔沁了!!”

    李佳氏目光惊愕,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蒙古王公怎么可能有愿意来京中居住的?!这些个生性放荡散漫的蒙古蛮人。如何肯在京中安居?!

    弘时继续道:“汗阿玛听了这话,儿子真真看到他脸上有些犹豫了!!”

    这话叫李佳氏的脸色再度难看起来——是啊,蒙古王公能和公主妻子留在京中,对大清着实太有利了!大清嫁了这么多公主、郡主、县主过去,为的就是要同化蒙古,但多年来一直效果稀薄!说白了,还是因为蒙古偏远,蒙古人只要住在草原上,只要还是过着逐水而居的日子。又如何能被中原礼仪同化呢?!

    若是齐默特多尔济愿意留在京中,无疑为大清的蒙古政策开启了一条新的光明之路。如此一来,也难怪皇上会犹豫了。在皇上眼里,天下始终是最要紧的!

    李佳氏浑身一软。身子歪坐在了罗汉榻上,“皇上……他难道真的要……”李佳氏哀愁、惊惧交加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

    宜萱的脸色是一如往常的平和,“额娘。我相信汗阿玛不会不顾我的意愿。”

    “姐姐!”弘时的脸色异常凝重,“汗阿玛素来都是以天下为重。”——这话表面是在为皇帝歌功颂德。实则是告诉宜萱,他们的汗阿玛以天下为重、以一己亲情为轻。

    李佳氏自然听懂了儿子话里的意思。登时面色如土,“这可要如何是好啊!!”——想到才去了不到两年的和硕端柔公主,李佳氏心中是死也不肯叫自己的女儿嫁给齐默特多尔济——哪怕此人肯留在京中也不成!

    宜萱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夕阳暗金色的余光洒在袖口上,映得织金鸾凤绣纹迷离摇曳,她轻声道:“我去趟九州清晏。”——这会子,蒙古王公宴也散了,汗阿玛自然是回九州清晏披折子了。

    李佳氏急忙点头,她拉着宜萱的手,叮咛道:“好好求求你汗阿玛!他想来最疼你,他……不会那般铁石心肠的。”

    宜萱轻轻点头,屈膝做了一个万福,便盈盈退出了镂月开云殿。

    自镂月开云殿至九州清晏的路很近,沿着河畔一路前行,不消两刻钟便到了九州清晏正殿前。

    晚霞笼罩中的九州清晏殿,黄澄澄的琉璃瓦也被堵上了一层灿红的光彩,交合成一个金红色的巍峨殿宇。殿前硕大的红柱上盘旋的五爪金龙,扶摇而上,威势赫赫。

    正殿的大门敞开,虽然隔着一架剔红蛟龙出海的大屏风,但弘历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出来,他扬声道:“汗阿玛!继妻也是妻子,总比大姐姐跟着那人无名无分地好!何况齐默特多尔济多大姐姐也算一片真心了,否则怎么肯离开科尔沁草原,永驻京城?!”

    听到这些“义正词严”之言的宜萱,登时气得肺都要炸了!!当即二话不说,便往里头闯。

    御前副总管太监闽中海也慌了神儿了,皇上可明话说过,大公主可不能跟以前似的,未经通禀便长驱直入九州清晏殿中!!

    “大公主!您等奴才先通传了再……”

    “起开!!”宜萱如何能等通传了再入殿中,狠狠一把便推开了闽中海这个碍事的家伙。

    “哎哟!”闽中海一个趔趄,便夸张地一屁股蹲在地上了,痛叫不已。

    宜萱暗道一声,这个多心眼的狗奴才!不过此刻宜萱也顾不得闽中海如何了,他不过是想装点可怜,等汗阿玛问罪的时候,也好脱身!闽中海自是没胆子得罪宜萱,可也怕被皇帝责罚!

    宜萱径自绕过入门大屏风,便见里头金砖墁地之上,弘历穿着一身石青色皇子吉服,端正地跪在地上。雍正高坐在须弥台蟠龙宝座之上,面色不苟,表情颇为严肃。

    宜萱上前直接行大礼,跪了下来,“怀恪擅闯九州清晏,还请汗阿玛责罚!!”——听到弘历那些话,宜萱固然火大,却也没有失去理智!所以当即磕头请罪。

    雍正脸色虽然严肃,但并未见怒色,他凝神看了看面带急躁之色的女儿,便问:“何事如此冒冒失失?!”

    宜萱抬头,正色道:“汗阿玛,怀恪是为齐默特多尔济的求娶之事而来!”

    雍正脸色稍作和缓,语气和清和了几分:“齐默特多尔济虽然无礼,然……”

    宜萱听得这个“然”字,便晓得坏事,她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汗阿玛,女儿之心,您是知道的!又何苦勉强女儿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呢?”

    雍正轻轻一叹,眼中有几许意料之中的样子,也微微有几分遗憾。

    弘历却仍旧不死心,他转脸望着宜萱,无比恳切地道:“大姐姐!齐默特多尔济科尔沁郡王的身份,又对姐姐一片痴心,比起那人,起码强上十倍!”

    宜萱冷冷瞪了弘历一眼,她跟子文的事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子文仍旧是一个不容许在皇家提及的存在!所以弘历才以“那人”二字指代!可弘历如此贬低子文,抬高齐默特多尔济,着实叫宜萱怒火中烧。

    “谁好谁差,我这个当事人难道不清楚吗?竟还劳烦四弟猫捉老鼠、多管闲事了!!”宜萱即使在御前,也对弘历丝毫不积口德!说白了,她就是仗着汗阿玛疼爱,就是完全不需要对弘历客气!

    弘历面皮隐隐发紫,脸色有些难堪,他隐忍着怒气,低头道:“我也是为大姐姐终身幸福考虑……”

    宜萱冷笑道:“我和四弟何尝有这么好的交情了?!四弟的这份好心,恕我不敢接受!”——反正弘历小的时候,宜萱就挑刺过了,和他关系不好,汗阿玛也是晓得的!所以此刻宜萱也懒得装什么姐弟情分了!

    雍正微微蹙眉,他不悦地道:“好了!萱儿!你不愿嫁,不嫁就是了!无须如此!”

    宜萱听得汗阿玛竟然如此容易就松了嘴巴,当即大喜,急忙叩首道:“谢汗阿玛恩典!”

    弘历却真真是急了:“汗阿玛——大姐姐只是被那人迷了心神,您可千万不能……”

    “闭嘴!!”宜萱当即吼了他一声,你丫的有完没完啊!!迷了心神?老娘就是心甘情愿被子文迷了心神,关你特么的屁事啊!!

    “都说长兄如父,哥哥管着妹妹的婚姻大事也就罢了!我竟不知道你这个做弟弟的,竟然也要越俎代庖,管我的婚姻大事了!莫不是忘了,还有汗阿玛在上呢!!”宜萱当即说出了这番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话。

    弘历的脸色隐隐发白,他急忙磕头道:“汗阿玛明鉴,儿子、儿子——只是关心大姐姐罢了!!”

    宜萱讥笑道:“关心和指手画脚可是两回事!四弟可莫要逾越了才好!”

    雍正看着自己这个愈发牙尖嘴利的女儿,不禁有些头疼,早知道方才宴席上就不该一时犹豫……那个纳喇星徽虽说奸险,但对萱儿也还不错,更何况他好歹是盛熙的亲生父亲,想也知道萱儿不可能舍了这个奸险之辈,嫁给齐默特多尔济的。

    雍正揉着太阳穴,不耐烦地道:“行了!都少说两句吧!!弘历,朕虽然为天子,却也没有逼迫寡居的女儿改嫁的道理!!若萱儿自己愿意也就罢了,若不愿,此事不必再提了!”

    见汗阿玛毫无保留地维护自己,宜萱不禁心中美滋滋的,当即挑衅地睨了弘历一眼,叫你猫捉耗子多管闲事!!

    弘历脸色甚是难看,也甚是难堪,只能磕头道:“是,汗阿玛,儿子明白了!”(未完待续。。)

三百一十二、尝试死亡

    虽然解决了自己的改嫁危机,可宜萱仍旧有些不解,她若是嫁给齐默特多尔济,对弘历到底有什么好处??

    似乎是没有吧?

    若说是为了拉拢科尔沁郡王,宜萱就忍不住笑了,若她真嫁了,齐默特多尔济应该会毫不犹豫为弘时摇旗呐喊吧?

    若是她远嫁蒙古,还可以理解为,弘历想让她这个弘时巨大助力远离京城,少给他添乱。可齐默特多尔济是完全愿意为了宜萱留在京中的,如此一来,也只会加大弘时的势力而已!

    弘历素来聪明,如何肯做这种加重对手砝码的吃亏事儿?!

    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反正她是不可能嫁给齐默特多尔济的,不管弘历打什么算盘,她都是要搞破坏的。

    接下来,也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翌日一大早,宜萱日上三竿才起来,吩咐人准备去子文的温泉山庄,又格外吩咐了要比从前更低调些。虽然她和子文做着暗地里的夫妻,可毕竟不是光明正大的关系,自然要避着些外人的目光。所以虽然平日里,不是她去子文哪儿,就是子文来着她这儿,都是轻车简从,宜萱也从不打出固伦公主的行头。

    才刚收拾妥当,正要起行,却听外头有人进来禀报说,科尔沁郡王齐默特多尔济求见!

    宜萱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我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叫他回吧!!”——当日在蒙古藩王宴上,宜萱已经很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她也不想跟那个执拗的齐默特多尔济将道理了。所以不如干脆不见!!吃闭门羹是什么意思,齐默特多尔济不会不懂吧?

    更要紧的是——她那口子。可是个爱吃醋的——她多关心一下儿子或者弟弟,子文就酸里酸气的。若是她会见了齐默特多尔济,这位还不晓得是个什么模样呢!!

    宜萱真真不想撩拨子文那比针尖还小的心眼儿了!

    玉簪低声提醒道:“可是——郡王是先去了四贝勒的避暑院子,在里头坐了好一会儿,才来咱们这儿的!”

    宜萱恨得磨牙,这个弘历,真真是一点都不消停啊!!你不是想夺嫡吗?不是眼巴巴这皇位吗?不去跟弘时对着干,来管她的闲事做什么?!!老娘诅咒你断子绝孙!!——不过这个难度似乎有点大,因为弘历的爱妾高氏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叫嫡福晋西鲁特氏已然是恨得牙根痒痒了!

    “不用管他!”宜萱恨恨道。

    温泉山庄。

    宜萱舒舒服服泡了个温泉澡。肚子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她穿着一身柔软的阮烟罗浴袍,躺在临窗的罗汉榻上,脑袋枕着子文的结实又有弹性的大腿上,嘴巴不住地发着牢骚。

    把弘历、齐默特多尔济二人从头到尾数落了个齐整,宜萱不忘对子文道:“我可没见他,直接把人撩在园子外头,叫他好好晒晒毒日头!叫他清醒清醒!”

    子文忍不住噗嗤笑了,“晒毒日头清晰?只怕会越晒越迷糊吧?”

    宜萱见子文没有误会。便也安心了,于是扬声一哼道:“我管他晒什么鬼样?!晒死了也不干我事儿!”

    子文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宜萱沾染了水滴的如瀑乌发,如玉的指尖轻轻滑过宜萱的头皮……

    这样的抚摸让宜萱觉得很舒服。她就像是一只惫懒的猫儿一般,扭了扭身子,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渐渐迷上了眼睛。

    “萱儿,我、我……其实……我已经打算要和弘历同归……萱儿?!”子文看着枕在自己腿上。已经呼吸均匀了的宜萱,脸上突然有些怅然。也有些松了一口气。

    那样的话,他果然说不出口。

    萱儿,你可知道,弘历根本不是像把你嫁给齐默特多尔济,他的目标是我!!

    只不过,若叫他成功了,自然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弘历调查得倒是很清楚,弘历明白,有他在,就没有人能伤得了萱儿。所以从熙儿远赴评定大金川叛乱开始,弘历的算计也稳扎稳打地开始了。

    弘历料定他会叫最强有力的三首跟去保护熙儿,弘历也知道他每年都必须服用一株毒花,但却可以有一日一夜的时间来排除毒花中的毒性。

    所以,他服用曼珠沙华之日,便是弘历发难之日。

    弘历决计不会放过这个一年才有一次的机会,也决计不会给他平安排除毒性的时间。

    而发难的借口……齐默特多尔济这个如此容易被利用家伙,太容易制造借口了。

    子文满是眷恋地看着宜萱熟睡的面庞,萱儿……我陪伴不了你太久了……

    “为了你,我愿意去尝试一下,死亡是什么滋味……”

    低头,在宜萱平滑如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痕,“萱儿,我们还会再见的……”

    “嗯?”宜萱悠悠转醒,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什么……再见呀?”

    子文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睡吧。”

    宜萱才刚刚入睡就被子文吵醒,脑袋本来就迷糊糊的,也不愿多想,更还没睡饱呢,随意扭了扭身子,便又合眸睡去了。

    宜萱再度与周公相会,子文也忽然觉得脑袋发沉,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他苦笑了笑,“每日睡五个时辰都已经不够了吗……?看样子,服用曼珠沙华的日子,已经不能再拖延了……”

    否则今日是五个时辰,明日便是六个时辰……直到整日都浑浑噩噩醒不过来的时候,他就再也无法寄存于这个身体之内了。

    他们这一族人,主修魂体,修炼到极致,固然可以灵魂不灭,却也并非十全十美,魂体太过强大,那样一来除了原本肉身之外,便难找到合适寄居的**了。

    原以为靠着曼珠沙华,可以撑到萱儿也修炼到第九重,倒时候可以一起回去的。没想到,终究他要先走一步了。

    他已经不能再留在这个世界了。

    “萱儿,真舍不得你啊……”子文伸出微颤的手,想要去抚摸宜萱的脸颊,眼前却是愈发模糊,浓浓困意袭来,席卷他的整个大脑。

    他一旦服用曼珠沙华,便很快就要以身入圈套,离开萱儿了。

    可是他若不服用,这个整日困倦的身体,还如何继续保护她??若是被人在这个时候钻了空子,萱儿岂非更危险了?!

    所以,为了萱儿的安全,他也必须离开了。

    宜萱这一个午觉,当真睡了个饱,苏醒过来的时候,瞧着西洋摆钟上的时辰已经是三点,暗道竟然一下子就睡了一个半时辰,都怪那个齐默特多尔济,她昨晚置气到半夜,又苦思冥想弘历到底想干啥,结果没想出来,反倒是后半夜才入睡。

    打了个懒仗,宜萱想着自己还穿着浴袍,不如索性再去泡个澡,也好清醒清醒,却发现子文歪在罗汉榻上,熟睡得憨甜。

    宜萱忙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紧实的脸颊,“子文!醒醒!”——怎么子文最近好像也犯懒了,特别能睡觉的样子,晚上也是天一黑就躺下,第二日足足睡到日上三竿。

    子文被宜萱拍醒后,揉了揉眼睛,笑道:“看着你睡得熟,自己也忍不住困了。”

    宜萱忍俊不禁,“看样子困觉也会传染呀!”

    一连在子文的温泉山庄呆了三日,期间受到了熙儿从四川送回来的平安信,宜萱也稍稍安心了几分。

    秋来天气渐凉,子文却愈发恹恹得,不是睡觉就是打瞌睡,宜萱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子文只推说是修炼九幽冥神决突破境界的后遗症罢了。宜萱对修炼的事情完全是菜鸟,也没怀疑子文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在宜萱的概念里,子文从来没有欺骗过的她,对于这样的事情,应该也没有必要蒙骗她。

    “距离和惠出嫁的日子还有不到二十日,我正打算进行宫帮额娘为她整理妆奁。”宜萱徐徐说着,又道:“过两天就是寒衣节了,瞧你那副恹恹的样子,记得给自己加寒衣才是!”

    子文穿着一袭靛青色如意寝衣,表情虽然困倦,却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宜萱抿唇一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天气都凉下来了,也不知道熙儿哪里是不是也冷下来了!不行,我得赶紧叫人赶制几身冬衣送去才是!”

    子文面有无奈之色,四川总督还能短了盛熙御寒的衣裳不成?何况千里迢迢往川地送冬衣,这种不靠谱的事情也只有萱儿能做得出来!

    不过子文却没有阻拦,他伸手理了理宜萱鬓角的残发,眼睛里投射出温柔如水的目光,这次萱儿走了,怕是数日都不能回来了,日后再相见,怕也是多年之后了,所以子文的目光格外有一种说不出的眷恋与不舍。

    “萱儿,好好保重自己。”子文轻声道。

    宜萱瞧着自己的表情和语气,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听外头玉簪催促的声音,便忙含糊地应了,忙正要出去。子文突然叫了一声“等等”,他从旁边的剔红莲纹衣架上取下一件银青色牡丹串花织锦缎斗篷,轻轻披在宜萱身上,“天冷了,别招了风寒。”

    宜萱点头道:“你也是,别总穿那么少!”

    子文眉眼间俱含着温柔似水的笑意,他看着宜萱匆匆离去的背影,一抹怅然之色浮在脸上,久久挥之不去。

    寒衣节……

    一年中冥界大门洞开的四日之一……(未完待续。。)

三百一十三、弘历发难

    雍正七年孟冬十月,冷风嗖嗖,寒肃阴阴。

    虽然冬雪未降,但风已冷得刺骨,宜萱听着外头呼啸的北风,叹息道:“只怕今年又是一个寒冬。”

    每年的十月初一,是寒衣节,因为农历十月便入冬了,到了该穿寒衣的季节,所以叫做寒衣节。

    不过还有另一种说法,十月初一乃是给已故的祖先们送寒衣的日子。寒衣节也是传统的四大鬼节之一:清明节、上巳节、中元节、寒衣节。所以今日汗阿玛已经下旨叫弘时代父前往先帝东陵祭拜,这一举动无疑表示认可了弘时的太子地位。

    素来是只有太子才有资格替皇帝祭奠祖宗的。

    宜萱一早是在额娘的镂月开云殿听到这个消息,额娘格外开心,所以宜萱就多陪着她说了会儿话,一直陪着她用过了午膳,才从回到鸣鹤园。

    午膳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锅子,如今浑身都暖洋洋的,冬日里吃锅子,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既美味又暖和。只是她暖和了,便忍不住惦念在四川边陲的儿子,他是否有挨饿受冻呢?

    十日前又传来了大金川部节节败退的捷报,宜萱只盼着这场土司引起的叛乱能早日平定,熙儿也能早日回来了。至于能否立功,宜萱倒是不在乎。

    宜萱刚脱下斗篷,打算去床上眯一会儿,却见玉簪急急忙忙来报说:“公主!不好了!科尔沁郡王齐默特多尔济今儿一大早就去了徽三爷的温泉山庄,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听到这个消息,宜萱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个齐默特多尔济在她这儿吃了这么多次的闭门羹,怎么还是不死心呀?!竟然转头去找上了子文!!

    宜萱急忙起身。正打算吩咐玉簪准备车马,想去上庄瞧个究竟。但转念一想,若是叫子文觉得她是担心齐默特多尔济的安危才急急忙忙赶去,只怕是不晓得又是如何酸气四溢呢!

    沉思片刻,便又坐回紫檀鸾凤宝座上,宜萱凝声道:“子文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顶多给齐默特多尔济一点教训罢了,不会要了他性命的!”

    嘴上如此说,宜萱心头却莫名地觉得惴惴不安,便吩咐玉簪派人继续关注温泉山庄的动静。一有消息立刻回禀。

    玉簪点头道:“奴才明白,庄子上暂时倒是没什么动静,反倒是方才四贝勒火急火燎地进宫去了。”

    宜萱不禁一皱眉头,弘历?他又再打什么盘算?如今弘时已经出京前往唐山大清东陵,她少不得要替弟弟多盯着弘历几分。

    宜萱又问:“还有什么旁的消息吗?”

    玉簪思索了一会儿,又道:“对了,昨儿端亲王府急召了太医去,听说是二阿哥病了。”

    “永珪?”宜萱眉心皱得更加厉害了,永珪可是时儿唯一的嫡子——这孩子素来身体健康。怎么会突然病了?

    “差个人去问问永珪到底哪里不舒服。”宜萱吩咐道。

    玉簪道了一声“是”,又道:“奴才只听说前几日二阿哥就有些发热、乏力,原以为只是天气转寒才招了风寒,可没想到过了几日反倒是热得更厉害了!医正开得都不管用。所以才召了太医去!”

    说着,玉簪忙又安慰道:“二阿哥身子素来健康,想来太医对症下药。吃几日就会好了。”

    “但愿吧。”宜萱喃喃自语,总觉得心中愈发不安了。

    九州清晏。

    穿着石青色皇子吉服的弘历忙打千儿请安。“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雍正头也不抬,只一味盯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问道:“今儿是寒衣节,不宜外出走动,你进行宫可有什么要事?”

    弘历面带急切之色,“汗阿玛!不好了!齐默特多尔济今早前往纳喇星徽的别院,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只怕是人已经被纳喇星徽给扣押下了!”

    雍正手中的朱笔一顿,他抬头看着慌张失措的儿子,不由神色凝重,“此事当真?!”

    弘历言辞恳恳道:“儿子不敢欺瞒汗阿玛!齐默特多尔济留在京中这么久,怕是也查到大姐姐和纳喇星徽的事儿了……只怕他一怒之下就——”

    雍正不悦地哼了一声,“他倒还是不死心呐!!”

    弘历躬身道:“汗阿玛,现在不是计较他是否有过的时候!万一那个纳喇星徽激愤之下,做出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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