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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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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如今,只有旸儿这一个孩子,不但不能给他最好的,反叫他因我失去皇父的喜爱……”年氏声音哽咽如潮,瘦削的身躯微微颤抖,“可是我,我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去讨好皇上!我做不到忘记二哥的死、忘记三个侄儿的死!!这份恨、这段怨,我一辈子也忘不掉!!一辈子也放不下!!”

    看着年氏激愤嚎啕的样子,宜萱不禁心中有些难受,时也,命也。这世上,终究是破镜难圆的多一些。何况是有这个这样血淋淋的杀兄之恨?

    怪不得年氏如此,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只怕都放不下吧?没有人有义务去原谅杀死自己哥哥又间接害死侄儿的凶手,哪怕那个人是皇帝,哪怕哪个是人是她的丈夫,哪怕她的兄长真的有罪。

    身为妹妹,没有大义灭亲的义务,偏袒自己的家人,是所有人都有的人之常情。

    年氏没有错,而汗阿玛也没有错,错的是这个时代,这个因果。

    一时间,宜萱心中感慨颇多。

    这时,一个十四五岁的绿衫小宫女进来禀报说,七阿哥已经从南薰殿回来了。年氏听了,急忙擦干眼泪,又跑去梳妆台前,给自己补了补妆容,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狼狈可怜。

    弘旸如今也长高了许多,有些瘦削的孩子跟着小大人似的,他分别向生母年氏与宜萱这个姐姐请了安,才规规矩矩坐在绣墩上。

    年氏问及南薰殿之事,弘旸道:“汗阿玛今日考校功课,儿子都回答上来了,可汗阿玛却没有夸奖儿子。”弘旸的表情有些落寞。

    年氏眼圈一红,她自然明白,是她连累了自己的儿子,她道:“旸儿读书很用功,以后额娘夸奖你好吗?”

    弘旸咬了咬嘴唇,“额娘,是儿子做错了什么了吗?汗阿玛为什么不喜欢儿子?儿子真的很努力读书的。”

    年氏终于忍不住,眼泪啪嗒掉了下来,她一把将儿子抱入怀中,“旸儿什么都没有做错!是额娘错了!是额娘连累了你!”

    宜萱看着年氏哭泣的模样,心中百味杂陈。汗阿玛的确不至于因此迁怒弘旸,可是看到弘旸的时候,不免就想起忤逆他的年氏,自然而然不像以前那么喜爱弘旸了。

    记得在雍王府的时候,汗阿玛是何其喜爱弘旸这个最小的儿子,可如今年家倒台、年氏自我幽禁,随之又有了更小的阿哥,弘旸所受到的父亲的关爱自然就少了许多,而如今只怕是更要淡薄了。

    弘旸惊讶地道:“额娘怎么哭了?”

    年氏眼中有千言万语无法说出。

    弘旸咬着自己的嘴唇道:“前两年,五哥因为读书用功,受到汗阿玛夸奖,汗阿玛赏赐五哥古砚,五哥没要。汗阿玛便问他想要什么,五哥说,只求让裕娘娘也一起去圆明园。汗阿玛答允了。儿子也想学五哥,可是汗阿玛却越来越少考校儿子功课了。”

    年氏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泪水四溢。

    走出翊坤宫之后,宜萱望着如日中天的太阳,只觉得愈发灼晒人的皮肤。便如帝王,愈是大权在握,愈是容易伤害到身边的人。或许这不是太阳的过错,但想到晚年也趋于狠辣的雍正皇帝,宜萱心中忽然有些惴惴。

    永寿宫中。

    贤皇贵妃口中讽刺地道:“这位皇贵太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一击必中!”

    “年贵妃与她,也没什么过节,这又何必呢?”宜萱叹道。

    贤皇贵妃微微摇头,“没什么过节?!哼,你以为隆科多这个谨慎的人,是怎么让皇上抓住把柄的?!年羹尧下狱的时候,为保几个儿子性命,亲自揭发并呈上证据。所以事后,皇上才一举拿下了隆科多!”

    宜萱一惊,“原来这里头,竟然还有这么个缘故。”——她对朝堂不深了解,自然无从得知这些隐秘之事。她只晓得,隆科多被问罪的时候,佟家没有求情半句,固然是明哲保身、不敢吃罪雍正,他们只怕也更知道证据确凿,无力回天吧?

    可隆科多,终究是佟佳氏的嫡系。隆科多的死,的确给了佟家不笑的打击,佟家隐然已经有几分人走茶凉,若非宫里还有个皇贵太妃,只怕佟佳氏一族更要没落了。

    如此,也难怪佟佳皇贵太妃怨恨年贵妃了,否则以她的涵养,因为一点点妒忌就对年氏出手,的确有些叫人匪夷所思。若是家族仇怨,也便合情合理了!

    隆科多,可是佟佳皇贵太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若年羹尧揭发,隆科多未必会紧着着就倒台,就算倒台,若没有年羹尧提供的证据,佟家未必没有从中转圜的余地!年羹尧害死了佟佳皇贵太妃的亲兄弟,佟佳皇贵太妃没法恨一个已死之人,就只能恨年贵妃了。

    而额娘的请封,无疑是给了佟佳皇贵太妃发作的机会。就算汗阿玛知道了是佟佳皇贵太妃向年氏泄露消息,佟佳皇贵太妃也可以以祖制作为借口,汗阿玛想必也不会因此怪罪她!

    那日,皇贵太妃请额娘和她去宁寿宫,直言不讳地说要向汗阿玛进言,只怕也只是一种手段罢了!她是再表示自己是出于祖制才做这种事情,就算手段不光明也是情有可原!她更可以说这是为了额娘好!额娘也没半分借口去怪罪皇贵太妃!!

    宜萱想通了这一切,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冷气!佟家的女人,真是算无遗策!!幸好,佟佳皇贵太妃是先帝的嫔妃,不是汗阿玛的嫔妃,否则额娘岂会那么容易做了皇贵妃,又即将被立为皇后?!只怕少不得一番龙争虎斗呢!

    宜萱又想到自己的儿子和那个佟家小姑娘令茹——她不由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一丝不公平的抗拒。她不想要一个佟佳氏的格格做儿媳妇。

    可是,和鸾——唉,近亲结婚,更是要不得啊!!(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二百八十六、弘时困局

    入了夏,御驾已在圆明园避暑。

    宜萱进宫给儿子送薄绸夏衣,自然少不得要去九州清晏请安,可去了才晓得,很不巧,汗阿玛出宫去了十三叔的园子,苏培盛、闽中海这几个素日看重的太监也伴驾去了。

    迎接宜萱的是一个后进的年轻太监,看上去有二十三四岁,长得倒是周正,也很是伶俐。

    “奴才是御前八品侍监康德禄,大公主唤奴才小康子就是了!”这个叫康德瑞新晋侍监举止颇有几分谄媚。

    宜萱想着,好歹是个有官品的太监,便客气了几分,“康公公,这么说,汗阿玛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康德瑞道了一声“是”,“怡亲王的园子重新修缮一新,所以特意请皇上去游览,只怕午膳也会在那儿留用了。”

    宜萱点点头,“既然如此,本宫就回了。”

    康德瑞急忙笑道:“大公主一路走来,都热出一头汗来了。殿中清凉,不如您稍作一会儿,消消汗再走不迟。”

    宜萱眼睛扫过殿中八大缸的冰,沁人的凉气铺面而来,而外头却是骄阳如火,宜萱自然挪不动步子了。

    便坐在御案旁的粉彩花鸟绣墩上,而康德瑞已经去给他泡茶了。殿内空落落的就剩下宜萱和玉簪主仆二人,还有那御案上慢慢一桌子积压的奏折。

    宜萱半是自语道:“今夏的奏折似乎格外多。”

    玉簪轻声道:“奴才听说,福建一带抗旱。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宜萱瞧着那满案奏折堆积得格外凌乱,便侧身顺手拾掇着,暗想着御前的太监怎么这么不经事。让御案如此不整,也不怕皇帝回来发火!

    玉簪突然“咦”了一声,她从案桌底下捡起一本反扣在地上的绿皮奏折,“居然还有一本掉在地上的!”——玉簪自是不敢多瞅一眼奏折上的内容,她用袖子擦了擦,便双手递给宜萱。

    宜萱是九州清晏的常客,倒也不拘谨。瞥了一眼展开的奏折上书写的墨迹崭新的内容,可这一看,脸色瞬间凝重了。

    这是一本督察院的奏折。左副都御使廖泰素有刚直之名,很是为皇帝所不喜,却一直留居督察员高位,留此铮臣。不过是为了显示皇帝的胸襟。而然这次廖泰所参。竟然是昌平山区一个小小道观窝藏暗兵,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个道观不是旁的,便是子虚观。

    子虚观于时儿,就相当于汗阿玛的粘杆处,只不过才初成规模,一切也刚刚不如正轨罢了!而这本奏折上,已经有了票拟和披红。所谓票拟。就是大学士们对于此事拟定的意见,而披红就是皇帝亲笔所书的准与不准。

    票拟是:“天子脚下。不可懈怠,当着顺天府尹详查,为保万全,应加派委署护军参领图海率三百兵士协从。”

    披红只有一个字,“准。”

    宜萱看到这些,手不禁一抖,奏折再度掉在了地上。

    玉簪不明所以,急忙又给捡了起来,顺手搁在御案上,“公主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我消了汗了,咱们出宫去吧。”——没有人比宜萱更清楚,子虚观里真正的东西是不能被曝露出来的。况且那一切,都是时儿瞒着汗阿玛建立的秘密机构,若一旦被呈现在阳光下……

    那后果,宜萱不敢想象,只觉得后脊冷汗涔涔。

    这件事必须立刻让时儿知道,必须在顺天府尹和兵马调查之前,立刻撤出子虚观所有暗藏东西!否则一旦被发现里头调查了大量京中、地方官员信息、把柄,汗阿玛的性子,必然要追根溯源,若是动用了粘杆处力量,只怕便会查到幕后的主子就是时儿!!

    宜萱来不及思考太多,出圆明园,直接叫人立刻赶去弘时的园子。

    照以往,她都会先去后院弟妹董鄂氏处,可此刻涉及要事,宜萱不敢耽误,也顾不得什么理解,径自就闯进了书房。

    弘时嫌少看到自己姐姐如此急切的模样,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幕僚,便道:“你们先都下去吧。”

    端王府的幕僚都是以给小阿哥聘请老师的名义请来的,如今也有四五个了,实际上却是为弘时出谋划策之人。

    弘时忍不住问:“姐姐,出什么事儿了?”

    “子虚观的事儿,被人发现了!!”宜萱满脸焦躁之色。

    弘时原本还算泰然的脸色嗖得变了,“子虚观一向隐蔽,怎么可能被人发现?!”

    宜萱急得跺脚,“不止被发现,而且左副都御使还上了折子……”宜萱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在九州清晏看到的,如数吐了出来。

    弘时脸色隐隐发白,不过还算保持了镇定,“既然奏折还没发下去,一切就还来记得!姐姐莫慌,我立刻着心腹之人,将子虚观里的人和东西全都转移出去!”

    奏折有了票拟和皇帝披红之后,便会重新发下去,由专人拟定圣旨,再交皇帝盖印,这个过程,通常要两三日功夫,就算要紧事务,也得一两天时间。因此,也给了弘时足够的应对时间。

    弘时当即就唤了随身太监景朝安去处理此事,宜萱见他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也勉强安定了几分心声。幸好,这件事被她偶然发现,只要弘时撤离得干干净净,倒时候顺天府尹和委署护军参领去了一调查发现,不过是一场闹剧,这件事想必就可以过去了。

    只是,隐隐的,宜萱突然觉得有点不大对襟。既然皇帝已经披红,为什么奏折还留在御案上,没有立刻发下去拟旨?难道只是因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所以才不被重视?还是因为只是不慎掉落在地,没有及时被发现?

    可毕竟这是窝藏暗兵,这种犯皇帝忌讳的奏折,无论如何,以汗阿玛的性子,都不可能当成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来处理。

    景朝恩素以机敏忠心最得弘时重用,一些私密的东西,弘时也素来交给他去办理。但是这次,景朝恩一去三个时辰,不但人没回来,连个消息都没有。

    弘时坐不住了,急忙又派了四个身手矫健的侍卫前去,并叮嘱暗查,一定不要暴露了身份和行踪。

    傍晚的时候,董鄂氏派人来请弘时去用膳,弘时饱受巨大压力之下,动了火,若非宜萱劝着,只怕那来请的嬷嬷便要挨板子了。

    宜萱只得劝慰道:“现在着急也是无用!”

    弘时坐在一张紫檀圈椅上,右手紧紧握着雕刻云龙的扶手,他脸上的神色异常凝重,“姐姐,我现在最怕的,便是咱们姐弟都入了圈套!”

    “圈套?!”——想到景朝恩一去不回,想到那派出去的四个侍卫尚且没有回音,宜萱愈发觉得心头惴惴不安。若真是圈套,那到底是谁设下的圈套呢?!

    宜萱只得道:“先别急着下定论,或许马上就有回信了。”

    这话刚落音,外头便禀报说派出去的侍卫已经从小侧门趁夜色回来报信了。宜萱心头刚刚稳定了几分,却看见断一只胳膊的侍卫满身鲜血淋漓地闯了进来,“三爷!子虚观外,暗藏杀手!只有奴才一人逃了出来,景公公怕是生死未卜!眼下,还请三爷转世断腕,放弃子虚观吧!”说完这些话,侍卫便失血过多晕厥过去了。

    弘时一巴掌狠狠拍在案几上,“到底是什么人,步步算计我头上?!”

    宜萱此刻脸色煞白,“如今看来,子虚观怕是早已被旁人掌控了。”——所以景朝恩才一去不回,所以再度派去的侍卫折了三个。

    弘时深吸一口气,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若姐姐看到那本奏折起,便是个圈套——那这个圈套,是否可以说是汗阿玛设下的?”

    宜萱顿时一惊,旋即便摇头,“汗阿玛不可能把我也算计在内!!”——这点决计不可能!关乎朝堂政务,汗阿玛素来不会让女人涉及到里头!

    弘时眼底深邃,“但愿不是汗阿玛一手布局,否则我就满盘皆输了。”

    “弘历。”宜萱丹唇中吐出这两个字,“会不会是弘历?”

    “他?!”弘时眼中难掩轻蔑之色,“他有这个本事?!”

    宜萱立刻正色道:“时儿,千万不要小觑你的敌人,现在的弘历和以前不同了!他能轻描淡写地为自己生母求来追封,还能借皇贵太妃的手让年贵妃永无翻身机会!便说明,他现在真的是不可小觑了!”

    弘时沉默了一会儿,“不管是不是弘历,现在要紧的是思量下一步的对策。”

    宜萱凝神思忖了一会儿,便道:“若掌控了子虚观的是粘杆处,那就不需要再思量了!你直接对汗阿玛坦诚一切,便是最好的对策!”

    “姐姐!!”弘时皱了眉头。

    宜萱急怒交加:“现在景朝恩已经落在粘杆处手上了,由他推测,汗阿玛很快就知道子虚观是你的!现在还想着推卸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你现在立刻进宫!向汗阿玛认错,左右收集情报又不是谋反!汗阿玛固然会生气,可也不会太严惩你!”

    弘时苦笑了笑,“子虚观没有姐姐想得那么简单,我……还在里头蓄养了一批死士。”(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二百八十七、弘历布局

    弘时苦笑了笑,“子虚观没有姐姐想得那么简单,我……还在里头蓄养了一批死士。”

    “什么?!”宜萱惊愕住了,“你、你竟然——”

    弘时扶着沉痛的额头,“若我真的去承认了,汗阿玛……怕是要雷霆震怒了。”

    “你就算不去承认,莫非汗阿玛就不震怒了吗?!”宜萱语气咄咄,“我还是那句话,对汗阿玛坦诚一切,是最好的办法!”——汗阿玛不可能因为这个舍弃弘时,舍弃他培养了多年的继承人!!

    “可是——若汗阿玛问,我是怎么知道子虚观泄露的,我该如何回答?”弘时直直看着宜萱,满脸都是无可奈何之色,“姐姐,我不想连累你。”

    弘时如何知道子虚观之事泄露的?自然是宜萱偶然看到了那本奏折,所以忙不迭地来告知弘时。

    宜萱叹了口气,“我陪你进宫去。”——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解释清楚,否则愈迟,只会叫汗阿玛愈是疑心。

    弘时急忙道:“若是汗阿玛疑心姐姐故意偷窥奏折、窥伺圣意……”

    宜萱沉默了一会儿,她窗外的朦胧的月色,“汗阿玛不会疑我的。”——因为自始至终汗阿玛对她,都是父亲对女儿一般,皇帝会怀疑公主,但父亲会相信女儿。此刻,她相信,汗阿玛与她而言,是父亲多过皇帝的。

    弘时微微叹惋,“姐姐若非要坚持。便等明日吧,反正现在圆明园宫门早已落钥了。先在想进去也难。”

    可就算弘时能耐下心等一晚,可圆明园里的雍正皇帝震怒之下等不了了。当即下旨派了御前太监闽中海,前来端亲王弘时的避暑院子,召见其立刻进行宫面圣。

    “看样子,今晚必然要有个结果了。”既然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宜萱也没有理由要退缩,闽中海是雍王府藩邸太监,不会连随同一起进宫的小小要求都不允。

    深夜的圆明园。水汽蒸腾成浓雾,让整个皇家行宫都弥漫了一层轻纱,朦胧的殿宇楼阁。让人觉得有些陌生。九州清晏殿外,太监提着八角琉璃宫灯,轻轻推开三交六菱花隔扇殿门。

    苏培盛从里头走了出来,“皇上请端亲王入内回话。请大公主在殿外稍作等候。”

    宜萱看着穿了一身亲王吉服的弘时。只对他道:“实话实说,不要有所隐瞒,更不要替我隐瞒。”

    弘时轻轻点了点头,一言不发便进了殿中。

    小太监关上殿门,便将殿内殿外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湿润的凉风自前方的巨湖上而来,吹拂起她双凤五蝠八吉祥织锦的斗篷,站在平坦的汉白玉月台上,抬头可见那金龙和玺彩画被宫灯照得清晰分明。

    九州清晏是圆明园中最大也是最华丽的一处殿宇。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连廊面阔足有九间。廊下有九根人粗的金柱,仿佛强大的脊梁,支撑起这个巍峨的殿宇。

    殿内铺墁金砖,宫灯明亮,照得恍如白昼。弘时静默上前,一丈外便跪了下来,叩首,依旧不发一言。

    雍正一把推下搁在身旁炕几上的四方大锦盒,噗通一声落在地上,锦盒里滚出一个圆滚滚、血淋淋的东西,暗红的鲜血在金砖上滚出一条血路,一直滚到了弘时跟前。

    那是景朝恩的脑袋。

    看到此物,弘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意外,只是仍旧有些触目惊心,他再度深深叩头,道:“所以一切,汗阿玛想必已经查清,儿子没有什么好辩白的。”

    弘时认罪的态度,却并没有叫雍正消火,雍正的怒吼声随之响起:“朕封你为皇子中唯一的亲王!朕给你许国公之女做侧福晋!朕叫老十三手把手教你,朕许你和老十七等宗室近支亲近!朕还打算给李家抬旗,封你生母为继后!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还要背着朕私蓄死士!!是打算用来谋刺朕吗?!!”

    最后这句话,让弘时额头冷汗涔涔,他急忙道:“汗阿玛,儿子……儿子绝无此心啊!”

    “无此心,那你蓄养死士做什么?!”雍正厉声质问道。

    弘时匍匐在地,哭诉道:“汗阿玛登基之初,皇后与四弟步步紧逼,儿子只是不想为人鱼肉,不过是想自保罢了!”

    雍正冷哼一声,“就算你当初真的只是自保,但如今呢?你现在还需自保吗?!”

    弘时急忙道:“汗阿玛容禀,其实是姐姐偶然间意外看到了那本左副都御使上奏子虚观私藏暗兵的奏折……”——他连用了“偶然”、“意外”,便是要撇清宜萱故意偷看奏折的嫌疑。

    但是雍正却暴怒了,他抓起案几上的茶盏,碰的一声摔在了弘时跟前的金砖地上,飞溅出的热茶便洒了他一身,“你竟连你姐姐都要牵扯进来吗?!”

    弘时听了这话,反倒是放心了,汗阿玛不但没有疑心姐姐,反倒觉得是他故意牵扯了姐姐进来,他忙解释道:“今早姐姐前来请安,可是汗阿玛去了十三叔园中。姐姐来过的事儿,应该有人回禀过汗阿玛知道了!”

    雍正听了这话,不由沉默了,“那本奏折,朕批阅之后特意压下了,并叫苏培盛收在屉中锁住。你姐姐不可能看到!!”

    弘时心中一惊,更笃定姐姐是遭了算计,他急忙道:“可是姐姐的的确确看到了,否则儿子不可能知道上面的内容,所以才急忙做出了应对!这才这么快为汗阿玛所查到!”

    弘时又小心地问:“敢问汗阿玛,除了苏培盛,还有说能碰到屉锁钥匙?”

    雍正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下去,若是有人故意让萱儿看到那本奏折……那岂非御前竟然被暗查了旁人的眼线?!这种事情,是帝王所不能容忍的!

    关于子虚观暗藏私兵的奏折,因为是素来刚直的廖泰所奏,所以雍正不曾轻视,更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压下了票拟奏折,暗中吩咐粘杆处去详查!他原本以为是先帝朝与他夺嫡的党羽,或者是前朝余孽,可唯独没想到竟然这么快查到了自己儿子头上!!

    景朝安是伺候弘时多年的贴身太监,这是无可反驳的事实。所以雍正震怒了,这就像是被最信任的儿子背叛了一般,所以他连夜召见弘时。可没想到,竟然有牵扯出更多,竟然是有人设局让萱儿和弘时都钻了进去,甚是还利用了他!!

    此刻,这个设局之人,比起弘时蓄养死士,更叫雍正皇帝愤怒!!

    四贝勒府中,专门供奉钱贵人的佛堂中,香烟缭绕。

    最为四贝勒宠爱的侍妾高氏盈盈走了进来,高氏满脸关切之色,柔柔道:“爷,夜已深了,您早点歇息吧。”

    弘历看着那上头立着的“生母贵人钱氏”的牌位,突然愤怒地狠狠攥起了拳头,他眼底透出冷厉恨毒之色,他抬手道:“今晚对我格外重要,你先睡吧。”

    高氏面貌姣好,更浑身都透着弱柳扶风般叫人怜惜的袅娜气度,比起端庄女人,这样柔弱的女子,更容易引男人怜爱。高氏殷切切道:“贱妾陪着爷。”

    这时候,王钦进来打千儿禀报道:“贝勒爷,大公主和端亲王进了圆明园行宫!”

    弘历眉头深锁,“怀恪竟然也进宫了?!”

    王钦道了一声“是”,又道:“御前太监原本只是传召端亲王进宫面圣,可大公主似乎也在端亲王园子里,所以也跟着一起进宫了。”

    弘历凝神,问道:“圆明园的尾巴……处理干净了吗?”

    王钦低头道:“请贝勒爷放心,干干净净。”

    弘历点头,“既如此,派人好好盯着,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嗻!”

    高氏脸色满是疑惑之色,她忍不住问道:“爷,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弘历不言,只看着钱贵人的牌位,久久凝望。

    高氏没有深问下去,转而道:“皇上不是已经答允了,要追封钱娘娘为嫔吗?这牌位……”

    弘历沉声道:“圣旨未下,就什么都不算!我现在,不能有任何把柄!!”——最后这句话,弘历说得格外沉重。就如这件事,只要没有落下把柄,就牵扯不到他身上!!

    高氏忙微笑道:“想必很快就会有旨意了,倒时候娘娘也能体面些。”

    弘历脸色露出冷色,“一个嫔位追封,算什么体面?!!”

    高氏看着突然愤怒的弘历,有些不知所措,她娇躯微颤,“爷……”

    弘历睨了一眼怯懦可怜的高氏,言辞冷厉地道:“总有一日,我会将原本属于额娘的一切全都夺回来!!”

    高氏吓得垂下脑袋,她柔柔道:“贱妾明白爷对钱娘娘的孝心。”

    弘历听了这话,脸色稍微和缓了些,“现在,也只有你懂我几分了……”

    高氏眼底转过几分心机,她靠近二步,忙婉声道:“还有嫡福晋呢。”

    弘历不屑地哼了一声,“她?!本不是我的嫡福晋……”说着这话,弘历脸色露出了浓浓的不甘之色。

    高氏却听糊涂了,本不是爷的嫡福晋?!这话是何意?!西鲁特氏分明就是皇上指婚给贝勒爷的福晋啊!(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二百八十九、弘历的后招(下)

    贤皇贵妃面有怒色,“我之前才刚叮嘱了,要好好约束晚辈子弟!你们倒是好,才过了几日,就出了这样的事!眼下时儿被禁足,我如何敢胡乱开口?!”

    李杨氏拭泪道:“可是闲哥儿明摆着是被陷害的……”

    贤皇贵妃冷哼了一声,“陷害?!难道他驱车横行闹事,难道也是被陷害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非他德行亏缺,岂会招了算计?!”

    李杨氏嗫嚅道:“难道就看着闲哥儿去死吗?——那老妪的儿孙怎么也不肯罢休,给多少银子都不成,如今十几号人都跪在顺天府尹外,非得要闲哥儿偿命不可!”

    宜萱淡淡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按理说交通事故,搁在后世,只要别逃逸,认罪态度又良好的话,也就蹲几年大牢。可清朝的刑罚,相对可要严重多了,不过对于这种非故意杀人,若上上下下打点好了,也多是判个流放之类的。

    可现在,受害者家属闹起来,就着实不好应对了。

    李杨氏一噎,“可闲哥儿又不是故意的,着实罪不至死啊!公主深得皇上喜爱,若是您肯求情……”

    “舅母!!”宜萱怒瞪了他一眼,“现在到底是一个堂侄儿重要,还是你外甥弘时重要?!”

    李杨氏脸色露出难色,“难道就真的没法子了吗?”

    宜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事儿若搁在寻常时候。的确大有转圜的余地,但是现在不同!”——这事儿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弘历一手谋划的!且不说那撞死人的环节就有些问题,但看那在顺天府外求公道的老妪儿孙。便不正常!寻常人家敢和皇亲叫板吧?若无人背后撑腰,他们如何有这个胆量?!

    但又能如何,人家是受害者,难道还不许孝子孝孙给老妪求个公道吗?!所以说,这一回李闲,救不得了。只看汗阿玛那头,肯不肯手底下松一些。留他一条命,判流放之类的。

    李杨氏气恼地道:“那老妪的四个儿子家明明都穷得揭不开锅了,怎么偏生不肯收银子私了呢?!”——对于这种非故意杀人案。受害者亲属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影响判案结果。

    宜萱沉声道:“或许是有人许诺了他们更多。”

    这时候,徐一忠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娘娘。出事儿了!镶白旗支的李佳氏族长、一等轻车都尉阿克楚上了折子。说本朝太祖年间,并未有李佳氏子弟南下!并参奏正白旗光禄寺卿支李佳柏绶‘谄媚宫妃、朋党皇子’!”

    贤皇贵妃的嗖的站了起来,她身躯渐渐颤抖,她仰头看着彩绘鸾凤的横梁,喃喃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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