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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锅我背了![快穿]-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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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时轻叹口气,惋惜地摇摇头:“你没有遭到有效的抵抗,是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放弃这里转移不然的话,你以为我是怎么能平安走出来的?难道是他们忽然发现我其实是苦心潜藏多年的卧底,所以大度地把我重新送了回来吗?”
中尉听得一身冷汗,心惊胆战地看着神色从容的元帅,心中的敬仰越发浓重。
他说得确实很有道理,马修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神色不由有些难堪:“戴纳元帅……”
“如果你没有浪费这么多时间,还有可能找到他们的踪迹。很可惜,就在你刚才下令毫无头脑地狂轰滥炸的时候,他们已经尽数撤离了,而我在试图进行追踪时,又险些被你下令发动的攻击震死。”
苏时缓声开口,暗自祈祷着自己拖延的时间已经足够维诺带人撤离,撑着中尉的手臂抬起头,眼里显出些嘲讽的凉意。
“这就是我的侦查结果,军务大臣先生。如果你不信任我的军事素质,自然可以派一队人进去查看,我有些疲惫,就先回去休息了。”
士兵们立刻自发地让开一条路,护送着满身硝烟的元帅登上了条件最好的指挥车。
马修的司机也自动自觉地跳下来,中尉扶着戴纳在副驾驶坐稳,就接手了司机的位置,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在滚滚的尾烟中,马修的面庞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真是太惊险了,元帅,您居然真的敢和他赌……”
后视镜里都已经看不到军队的影子,中尉才终于松了口气,侧过头轻声开口,心口却骤然缩紧。
元帅无力地靠在座位上,脸色比之前还要更加苍白,似乎似乎全靠着安全带的束缚才没有倒下去。
他的眼睛紧闭着,神色间已经显出些难掩的痛苦。
中尉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打开了自动驾驶模式,小心翼翼地扶上元帅的肩膀。
戴纳的身体忽然爆发出一阵痛苦至极的抽搐,鲜血冲破他紧闭着的唇齿,洒落在板正的军装上。
在决定要出来的时候,苏时甚至没有办法自主站立,更不可能支撑得住和马修说上这么多的话。
为了能够周旋出众人安全撤离的时间,他使用了【保命大礼包】里的兴奋药剂,现在副作用终于尽数爆发了出来。
“元帅!”
中尉的双目骤然通红,慌忙想要扶住他,却忽然瞥见了元帅唇角释然的清浅笑意。
那样的笑意,叫他忽然有些喘不上气来。
“努亚,不必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就是个很好的节点了,他用最后的生命守护了主角安然脱险,对剧情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评等一定会有所提高。
知道实情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现在的经验点,已经是他所能拿到的极限。
苏时声音低微,他的生命值正在副作用的效果下飞速下降,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握住中尉颤抖着的手腕。
“帮我和维诺道个歉,我还是没有守约。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他,以后不会了……”
他的意识和力气一起飞速流逝,终于低垂下头,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
“不,元帅,不会的,您不会死的……”
中尉哽咽着抱住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支药剂,含着泪替他注射进身体里。
这是皇室才有的珍贵药剂,可以解开人体的基因端锁,并且以此为媒介重新催发生机。
127、勇敢的懦弱者
您的购买比例不足; 请等待72小时再来哦~ 苏时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了。
作为一个罪行累累的帝国元帅; 在起义军手里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待遇。
没吃没喝; 挨冷受冻; 伤口还在隐隐渗血。已经掉到六十边缘的生命值叫苏时欣慰不已; 接了点融化的雪水润润喉咙,枕着手臂仰面躺下。
为了那个【背锅至死】的评定; 系统是禁止任何有自杀倾向的行为出现的,但如果他不小心被义愤填膺的起义军顺手解决掉; 无疑会是个十足悲壮的结局。
说不定评等还能高一点。
这样想着; 多少就叫莫名其妙被主角原谅了的苏时心情好了些。
他原本的计划是暗中帮助维诺开创一个崭新的国家,然后带着所有人的误解,背负着累累骂名,被埋葬在在黎明来临之前的黑暗里。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实现起来的难度似乎有点大。但自己忽然撤手,维诺如果能抓住政府的混乱期予以痛击,也未必就没有希望顺势奠定胜局。
反正只要黎明之前都算黑暗; 他倒在哪一步似乎也都没有太大区别。
天已经重新黑了下来,透过破旧房顶的缝隙,还能隐约看得到稀疏的星光。
苏时放松地枕在手臂上,极轻地舒了口气,忍不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身上没有一处不在疼; 高烧叫他不自觉地打着寒战,视线也有些模糊,被打上柔光的夜空居然意外的漂亮。
五年的竭尽心力; 除了重伤昏迷那几天,他也实在很久都没有享受过这样轻松的待遇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一睡下去,未必还能再醒得过来。
或许这样也不错,自从他避无可避地和主角重新产生交集,事情就越来越脱离他的控制。要是再这样下去,兴许连已经赚到手的经验点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意识一阵阵的恍惚,身上也越来越冷。苏时本能地蜷缩起身体,极轻地咳了两声,隐约听见身后传来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
几个起义军的将领忽然冲了进来。
苏时还不及反应,就被为首的青年赤红着眼睛一把拎起,死死抵在墙上:“你这个叛徒,要为维诺殿下偿命!”
“你说什么?”
原本已经快要滑落进深渊的意识忽然收回,苏时目光微缩,立刻清醒了过来:“维诺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
激烈的心跳叫他有些喘不上气,脸颊仍透着高热的潮红,唇色却已经苍白下来。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任务在这里失败,他一定掉头就去把总统府直接炸上天。
“阿尔,先等一等。”
随后进来的青年抬手止住了战友的动作,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语气难掩沉重:“刚才从总统府透露出的消息,维诺殿下伤重身亡,为尽快撇清嫌疑,尸体已经被暗中运出了总统府。”
苏时这会儿才缓过神,紧急查看了主角依然足够活蹦乱跳的生命值,才暗中舒了口气,垂了视线思索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被叫做阿尔的青年已经悲伤的双目通红,扯着他的手臂越发用力:“还等什么?既然特伦斯政府能做出这种事,我们也杀了戴纳,给维诺殿下偿命就是了!”
“夜莺,消息已经传遍了吗?”
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足够理清情况,苏时语气微沉,顾不上颈间几乎叫他窒息的强横力道,目光灼灼地凝在随后开口的青年身上。
他对起义军的情况了如指掌,青年的真名叫卡特,平民出身,是他和维诺在军事学院的学弟,也是起义军中的智囊。
在这种时候,唯一能够控制住局面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熟悉的称呼叫青年目光微缩,怔忡地望了他半晌,才终于迟疑着开口:“是的,戴纳前辈。”
“你听着,政府里有想取代我的人,他们会故意放出这种消息,叫你们激愤之下杀了我,然后不顾一切去替维诺复仇。”
短暂积蓄起的力气已经耗尽,戴纳吃力地抬手按住阿尔的手臂,却几乎是借着对方的挟持,才勉强支撑着身体不至于滑落在地上。
“我敢保证维诺还活着,总统府一定有埋伏,你们没有维诺的带领,去了等于自寻死路。要怎么做,你应当心里有数……”
苏时不怕这些人就这样解决掉自己,却生怕他们禁不住刺激,真的凭着一腔热血冒冒失失跑到总统府去送死。
他的任务是建立在起义成功的基础上的,如果这一次起义军受到重创,他就算背锅至死,任务也一样要失败。
眼中分明的担忧终于再没了半分掩饰的余力,苏时轻轻喘息着,苍白的眉宇紧紧锁着,执着地望向仍在迟疑的卡特。
阿尔听不懂他的话,焦躁地将他用力撞在墙上:“你说维诺殿下没事,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尽可以把我吊起来,上刑,如果这样能叫你们好过一点儿,怎么做随你们。”
苏时无奈地挑了挑唇角,勉强挺直身体,一字一顿地开口,将低弱的话语尽量说得清晰可辨。
“我和你们打个赌三天之内,他如果没回来,你们就杀了我。在这之前,你们一定不要冲动,要稳得住……”
体力终于再无以为继,苏时的声音低弱下去,手臂无力跌落,双目也缓缓合上。
阿尔本能地接住他倾倒的身体,却被衣物下灼人的高热烫得一缩,本能地回头望向做主的青年:“卡特,怎么办?”
“就按他说的做,你们把人看好,我去安抚大家的情绪。”
卡特的目光挣扎半晌,还是沉声做了决断,转身快步往门口走去。
苏时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悬吊在了木梁上。
肩上的伤口早已麻木,反吊着的双臂也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苏时眨眨眼睛,正要怀疑自己居然已经英勇到了无视疼痛的地步,耳旁就适时响起了扣除经验点的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疼痛值过高,予以注射【特效麻醉剂】一支,扣除五十经验点,有效时间二十四小时。感谢您的光顾,期待下次继续为您服务。”
……
虽然这种时候确实不买不行,但趁着自己昏过去就强买强卖,系统果然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奸商。
苏时极轻地叹了口气,挨过一阵眩晕,尝试着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铁链晃动的声音惊动了守在门口的少年,还没他肩膀高的半大孩子,居然也朝他投过来了极敌视的冰冷目光。
哑然地挑了挑唇角,苏时识趣地放弃了要点水喝的念头,欣慰地重新闭上眼睛。
不管怎么说,只要自己被折磨,暂时还能转移和缓解这些人的怒火,就还能拖延下去……
他正在艰难地思考着维诺的打算,窗外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喧哗声。
不像是有什么危险或者变故,仔细听的话,甚至还能听见极欣喜的欢呼。
少年猛地跳起来,想要去看一看,却又想起了自己的职责,连忙收回了几乎就要推开门的手臂。
“去看看吧。”
望着少年眼中压抑着的忐忑期待,苏时忽然轻声开口,朝着他鼓励地笑了笑。
太久没出过声的嗓子喑哑得只剩了气音,少年猛地绷起脸色,警惕地望着他:“叛徒,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苏时无奈地笑了笑,轻叹口气微侧过头。
嘈杂声似乎淡下去了。
门外终于传来了匆忙的清晰脚步声,苏时迷惑地眨了眨眼,下意识抬起头,破旧的木门也刚好被人一把推开。
他迎上了一双燃烧着炽烈火焰的眼睛。
维诺胸口激烈地起伏着,片刻不停地朝他大步过去,解下了卡住戴纳手腕的镣铐。
他到底还是来晚了。
在中尉的协助下,他顺利地用假死迷惑了特伦斯的手下,被暗中仓促地运出了总统府。苏醒之后就片刻不停地赶回来,却还是看到那个人被悬吊在面前,苍白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
残破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支撑哪怕最短的站立,苏时才一被放下来,就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对方的身上。
维诺的手颤抖得厉害,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扶住怀里像是一碰就会坏掉的人,只是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他,顺势跪下去,叫他躺在自己怀里。
戴纳的身体冰冷得叫他害怕,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里依然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他几乎以为怀里的人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气息。
很好,终于刷到了个不错的任务节点。
忽然放松的身体迅速地失去了最后的力气,苏时已经说不出话来,欣慰地眨了眨眼睛,眉眼间终于显出欣然笑意。
就这样在主角怀里脱离世界,怎么看都又悲壮又唯美,虽然美中不足地失去了主角的误解,但毕竟也能算是个挺完满的结局。
似乎看懂了他眼里的释然放松,维诺摸索着握住他的手,屏住呼吸摇了摇头,眼中几乎已经显出些血色。
苏时歉意地弯了弯眉眼,终于再支撑不住,无力地靠进维诺怀里,额头静静抵在他的颈间。
对不起,原本不想叫你难过的。
意识迅速流逝,朦朦胧胧间,苏时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用力抱紧,力道大得几乎将他彻底揉碎。
就快了,只要撑到死亡读条彻底结束,就能达成背锅至死成就,他就能安心地脱离这个世界。
生命值已经掉到了百分之三十,低沉的嗓音隐约在耳旁响起,被割得支离破碎,沥出鲜明的血迹。
“你们知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都听见了。”
迎上中尉稍显复杂的目光,维诺微微颔首,等到对方几乎要与自己擦肩而过,才终于沉声开口:“在这之前,你从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那时候元帅的情况还没有稳定下来,我也不愿草率地说出来,叫您因此而更加烦心。”
中尉站定回身,望着对方暗沉的双眼,深吸口气抬起头。
“我知道您心里一直有个结,维诺殿下,元帅也一直知道。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辩解什么,在我刚开始跟随他的时候,他曾经做过噩梦,在梦里一直说对不起,一直哀求他梦中的那个人不要逼他。”
维诺瞳色愈深,垂在身侧的双拳攥得死紧,整个人几乎已经凝成一尊雕塑。
望着他的反应,中尉的眼里显出些哀伤,声音轻忽下来:“我知道您很尊敬那位老师,可元帅原本是可以很好地活着的,是可以和你们一样,成为受人敬仰的英雄,光明正大地活在太阳光下的……”
已经与黑暗同行的人,不会再有彻底归于光明的机会。
这一点,他们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
“我一定会想办法……”
维诺缓声开口,语气压得极低沉,甚至已经隐约显出些喑哑的血色:“我会为他正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正的英雄。我会把他带回到阳光下,他会好好活下去,他一定能好好活下去,我保证。”
中尉没有答话,只是朝他举手敬礼,沉默着一直目送他进了门,才终于忍着泪快步离开。
维诺放轻动作推开门,戴纳躺在床上沉沉睡着。
他的一只手还放在外面打着吊针,被子好好地盖到肩头,眉宇间依然有些虚弱倦怠,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可可香气。
维诺没有惊动他,只是缓步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下。
也只有这样安静地熟睡着,这个人才终于彻底卸去了所有的防备。神色显得无辜又柔软,黑发散落在额间,苍白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薄汗。
监视器里的画面似乎还在眼前,维诺的胸口几度起伏,才终于重新归于平静,替他轻柔地拭了额间的细汗。掌心无意间划过对方的眼睫,带来极隐蔽的酥…麻触感。
戴纳似乎隐约感觉到些许异样,下意识蹙了蹙眉,却依然没能立即从深沉的睡梦中脱离出来。只是本能地偏了偏头,皱了眉不情愿地低声嘟哝一句别闹,又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几乎就隐约显出了些极干净柔软的少年模样。
维诺呼吸微屏,忽然想起中尉离开时的话,极强烈的痛楚忽然后知后觉地自胸口炸开。
像是被一把匕首狠狠刺入胸口,毫无章法地搅动刺戳,痛楚跟着血脉蔓延,每一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仓促地咽下那一声闷哼,维诺无声地弯下腰,伏在那个人熟睡着的床沿,胸口疼得几乎喘不上来气。
他们曾经只是同学和战友,他从来不曾试图更深入地了解过对方,也不知道那时的戴纳在没有任务和训练的时候,在那些最真实和放松的私下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128、回到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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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时反手收起匕首; 推开他无声软下去的身体,另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那个要命的控制器。
欢呼声迟了一瞬; 才终于在人群中爆发开来。
大楼里的人们在欢呼,外面街道上的人群也在欢呼。人们兴奋地奔走相告; 脸上终于彻底散去了最后的阴霾,眼里闪动着劫后余生的惊喜泪光。
还在举着控制器的苏时,心情却显然没有狂欢的人群那么好。
按照惯例; 他的身体不可能承受得住这样强烈的爆发; 再加上刚才往胸口捅的那一下; 现在原本应该含笑欣慰地倒下去才对。
大意了,皇室的药剂效果其实还是不错的。
错过了最佳昏倒时机的苏时僵硬地站了片刻; 终于不得不认命地把控制器重新收好,关闭了防护罩内的引…爆装置,又勤勤恳恳地拖着特伦斯的尸体走了出来。
防护罩立刻无声无息地沉入地下,平静得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变故。
特伦斯的尸体立刻有人接手处理; 人们又碍于维诺殿下的气场不敢上前。苏时一时没了事做,杵在原地茫然地找着中尉; 手腕就忽然被人一把攥住。
苏时的心蓦地一沉,讷讷转回视线。
那只手上的力道极重,攥得他腕骨都几乎隐隐作响。苏时的目光闪烁,心虚地避开维诺的视线,却依然被手腕上传来的痛楚引得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手腕上的力道立刻放缓,另一只手稳稳扶住了他的肩膀:“先不要动; 叫医生看一下。”
声音关切沉稳,苏时下意识抬起头,迎上对方眼中不作假的关切,心情总算稍定,老老实实地靠在维诺怀里放松下来。
军医立刻赶上来,替他简单地包扎了伤口,眼中却依然带着些忧虑,抬起头迟疑着欲言又止。
维诺单手抱着他,正在指挥着部下收拾残局,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
苏时将目光从生命值的条框上收回,不着痕迹地朝军医摇了摇头,抬头望向维诺绷得紧紧的面部轮廓,极轻地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的。
结局已经无法更改,在他还能选择的几条主线里,在这里倒下已经是最容易叫人接受的一种了。
军医深深低下头,忍下眼里的泪水,收拾好器具直起身,朝他郑重地行了个军礼。
苏时微微颔首,眼里也显出些欣慰的谢意。
“怎么样,觉得好些了吗?”
维诺安排好了局面,才将目光收回,低下头温声开口。
迎上对方关切的目光,苏时挑了挑嘴角轻轻点头,努力试图叫语气显得更轻松些:“你的药剂很管用,我的身体好了不少,只是看着吓唬人,其实没什么事……”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清醒着被这样抱起来,苏时错愕地抬起头,仓促地扳着他的肩膀稳住身体,才要开口抗议,却在迎上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时瞬间噤声。
上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目光,似乎还是在提起那位疯子老师的时候。
这次的架势似乎比上一次还要严重得多,激烈的气流打在他的脸颊上,暗沉的火焰烈烈燃烧,似乎能轻易焚尽所接触的一切。
苏时彻底没了胆量,讪讪避开他的目光,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试图寻找支援,却发现中尉只是抱着胳膊守在一旁,完全没有要上前帮手的意思。
“戴纳伤得很重,我先带他去治疗,卡特,你来负责接下来的局面。”
维诺最后简单交代了一句,就抱着他大步出了门。
苏时眼前一黑,终于无力且悲愤地闭上了眼睛。
不敢看不敢看。
皇室的药剂确实很有效,在被维诺撂在床上的时候,苏时胸前的伤口就已经差不多彻底愈合,只剩下一道淡粉色的伤疤了。
床很软,其实就算扔上去大概也不会有多疼,维诺的力道却依然没有使得太过。只是沉默着关了门窗,沉默着把他放下去,又沉默着利落地扒了他的衣服。
那双手上的力道依然冷静而稳定,可急促起伏的胸膛和眼底的暗色,却叫苏时隐约生出了些极不妙的预感:“维诺,你听我解释”
他到底还是没来得及解释。
灼烫的气息不由分说地将他卷入其中,唇齿间蔓开些许血腥气,混杂着劫后余生冰冷咸涩的液体,洇开极复杂的沉重滋味。
苏时的力道渐渐缓了下来。
就在刚才那段时间里,维诺的心里究竟有多煎熬,他终究没办法切身体会。
他什么都不能说,当然也无从解释。这样的发泄,似乎已经是他所能给出最有效的安慰了。
一方彻底交出了主控权,只剩下温柔的包容和配合,却又像是在无言的道歉,反而催生出另一方更加深重的忐忑和后怕。
维诺的手臂微微战栗,越发用力地揽住怀中柔韧的身体,低头喘息着抵在他颈肩,泪水无声地落下来。
“不要再受伤了,我很害怕,戴纳……”
苏时的胸口忽然疼得喘不上气。
他完全做错了。
对方现在还不知道全部的真相,他原本只是想着这样可以多少叫维诺有所发泄,多少可以安慰到那个人,却没有意识到,这样反而会将他推向绝望的深渊。
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苏时只能闭上眼睛,心里却已经乱成了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都已经彻底暗下来,维诺的情绪才终于渐渐冷静。
对方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反而叫维诺难以自制地生出些心虚。小心地抱着苏时清理过身体,又帮他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换了新的床单,抱着人轻轻放了上去。
戴纳昏睡的时候,他也经常来这样照顾对方,这样做起来居然还十分熟练。
苏时向来不擅长装睡,维诺当然也知道对方没有睡过去,只是当他恼火自己做得太过,也心虚得不敢开口。在床边静静守了一阵,见对方依然没什么反应,才俯身在他额上轻轻落了个吻。
“我出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叫努亚来照顾你,我很快就回来……”
他的语气放得极软,苏时到底还是不忍心就这么装死下去,忽然抬手拉住了那个就要转身离开的人,沉默片刻才轻声开口:“外面还有很多事,必须要你亲自去做,是不是?”
维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却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轻柔地抚了抚苏时的发尾:“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多少要出去露个面。饿不饿,我给你带些东西回来吃好不好?”
“不,我倒是不饿。”
苏时轻咳一声,半撑起身望着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其实是想说,如果你还有很多事,就先去忙你的,也不用过一会儿就回来看我一眼……”
“然后你就趁机再跑出去,看准时机杀出来,把我吓到心脏病发作?”
维诺哑然失笑,胸口淤塞着的一口气也终于舒了出来,屈指敲了下他的额头:“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只好把你拴在这里了。”
“你放心,我不会再跑出去了。”
迎上他眼里难得轻松的笑意,苏时终归还是没舍得开口,只是柔和了眉眼轻轻点头,覆在他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去忙吧,我歇一会儿。”
他确实被折腾得够呛,这句话也实在挺有说服力。维诺哑然失笑,替他把被子盖好,又凑过去吻了吻额角,才终于起身快步出了门。
守在楼梯口的中尉见到他出来,立刻快步走过去:“维诺殿下。”
“我总觉得他还有什么事没说……帮我多留心,我很快就回来,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
维诺微微颔首,低声嘱咐了几句,又叫中尉记得去给戴纳弄些吃的,才快步往办公室赶回去。
屋子里安安静静,中尉敲了两下门,把门轻轻推开,却忽然怔忡着立在了原地。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元帅倒下的样子,可眼前的情景,却头一次叫他背后止不住地发冷,喉间也像是被什么给死死扼住,喑哑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床上的人侧身躺着,后背曲起微弱的弧度,因为咳嗽而轻轻颤抖着,殷红的血色已经染透了枕巾和床单。
可那些血却像是流不尽似的,随着他低低的咳嗽,依然往外不停涌着。
“元帅……”
中尉艰难出声,无措地来回看了看,准备转身去叫人,却被苏时低声叫住。
“把门关上,努亚。”
苏时努力撑起身体,他的手臂已经隐隐发抖,血腥气冲得他很难受,思绪却依然足够清晰分明。
“没有用的。那个防护罩,其实是用来屏蔽反物质辐射的……”
辐射后短暂的平台期已经结束,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了迅速的全面衰败,体内的脏器正在破裂出血,剧烈的疼痛叫他止不住地想要蜷起身体。
可他还是有些事要做。
中尉同样清楚辐射的可怕,却依然不愿相信这样的现实,哽咽着搀扶住那个挣扎起身的人:“元帅,一定会有办法的,您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去叫维诺殿下回来”
“蠢货,要是想叫他看见,我干什么忍到现在?”
苏时哑然轻笑,低声打断了他的话,努力往书桌前走过去。
“元帅!”
中尉的喊声已经带了哭腔,苏时却依然固执地坐到桌前,把那个笔记本摊开,摸索着取过钢笔。
“让我把这件事做完吧,努亚,我没什么能留下的了……”
这个笔记本是戴纳的罪证,把所有内容抄下来就能拿到奖励的两千点。苏时当时还犯不着为了这两千点拼死拼活,也就没一定要死撑着写下去。
可就以现在的局面,或许就指望着这两千点,才能不至于拿着负数的经验点结束第一个世界了。
冷汗模糊了视线,苏时努力不叫咳出的血弄到纸上,把最后的几条政令逐一写下来,才终于松了口气放下笔。
中尉含着泪扶着他勉强坐稳,顽固地替他拭去唇角的血色。
苏时无力地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还没来得及合上的笔记本上,极轻地叹息一声,忽然激烈地呛咳起来,终于还是有些血色溅落在纸上。
他却已经来不及再去做些什么了。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跑动声,门被人大力推开,震得人耳膜隐隐发疼。
维诺喘着粗气站在门口,手伏在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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