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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古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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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潇,你要去,我不拦你。但我苏无双,绝对不会再给你医治!”

    刹那间,气氛僵硬到了极致。

    天已是隐隐往前踏了两步,生怕无双公子再有些多的举动伤害到自家爷。

    无人说话,贺潇闭着眼,脸上笑意淡淡。

    无双背对着他,浑身怒意延绵。

    良久,才听到贺潇低低的嗓音,带着丝久未开口的沙哑。

    “无双,你若能遇上,便能明白我的感受了。”

    手指狠狠颤抖着,苏无双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身上有元神丹。”

    转过身,苏无双眼里震怒不已:“贺潇,元神丹的作用你不是不知道!”

    元神丹,能让伤重之人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但时间一到,身体便会像被掏空一般,虚弱不已,极为伤害元神,修复大半月才得真正恢复。

    低低的笑了,贺潇惨白的脸上却是笑意晏晏,只说了两字,便不再开口。

    “值得。”

    是了,那不是别人,是杜微微,再怎么样,都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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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大婚

    “送一瞬二八芳华,许半世幽落之意。

    棠花落,又匆匆。

    巧笑艳歌皆为离,物情未有醉中熙。

    千万缕,浅情起。

    歌扇清月忆归期,朱颜淡妆久不弃。

    点绛唇,御街行。”

    静坐在镜前,嘴角,始终扬着淡淡的笑意,从镜中看着母亲为自己细细点妆的模样,听母亲低声唱着的曲辞,婉转悠然,绵延入心。

    一指一笔,木黛都好像是在描绘自己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却又爱怜不已。

    眼眉轻点红妆,落落然大方的倾城容颜让人看着移不开眼,紫蔻站在两人三步远的地方,心中感动戚戚。

    直到最后的点唇,木黛都未让杜微微动手,小心地挑起唇红,纤纤素手一点一丝的抹上杜微微的薄唇,霎时,整个人明亮起来,红唇红妆红嫁衣,自成一体,美若天仙。

    木黛的眼中已是星星点点带上了泪水,不同于先前自己离开相府的五年,这一次,自己的女儿是真的要离开自己。

    转过身,握着娘亲的手,杜微微眼里也是从未有过的感激:“娘,微微很念您。过去,现在,以后,无论何时,娘都会在这里。”说着,涂着豆蔻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木黛眼泪已欲要落下,伸手抚上她的头:“傻孩子,娘不求你多记挂娘亲,只望你安稳此世。”

    头轻轻地靠入了木黛的手掌,未再言语,只余留两人的满室母女之情。

    辰时,鞭炮声响起,天边晨光大亮,淡淡的金色洒下,预示着今日定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府外的鞭炮声接连不断,外街上,已聚集了不少的百姓,离尊王大婚,乃是汀元国第一大喜事,比皇帝娶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姓们都从家中走出,沿着红绸边站着,耳边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离尊王镇守边疆多年,守护了汀元国百姓的安宁,在老百姓心中,完全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而杜家嫡女,自从洗尘宴上的惊鸿一舞,传到百姓口中,已然是如仙人一般不可亵渎,这两人大婚,老百姓们只觉得为天作之合,连带着也都欣喜不已,十分高兴,。

    从相府通往离尊王府的路上,铺上了整整一条未断的红绸,整个汀元国,热闹不断。

    杜云石站在相府门口,身后,是两位偏房夫人和杜烟儿杜飘灵。

    远远地,便看见了木黛手牵着一身红衣,盖着绣满凰形的红盖头,脚步端庄的杜微微走了出来。

    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踏在了红绸上,又仿佛踏在了杜云石的心上,当年迎娶木黛的场景又浮现上脑海,再瞧着眼前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思绪万千。

    在相府门内站定,杜微微稍稍低头,便分辨出了父母站的位置,向着两人所在方向行了一个大礼:“女儿杜微微,今出嫁,断不忘爹娘教诲之恩。”说罢,跪下,深深地磕了三个头。

    木黛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今后,见到女儿的时日便是屈指可数。

    起身,另一边,身着粉色崭新衣裙的紫蔻伸手扶住了杜微微,也是打心底的为小姐高兴。

    嫁入王府,小姐只带了自己和沉木两人,心底想着的,便是要更好地伺候好小姐。

    喜婆已站在门口多时,眼见着都已准备好,脸上笑意满满,自己能接到王府和相府这门亲事,心里早就是高兴上了天,这会儿自然是卖力做事。

    “新娘子出府——一出满是福——”

    伴着喜婆的声音,在紫蔻的搀扶下,杜微微稍稍撩起裙摆,跨出相国府门。

    那一刻,杜微微终于是感受到,自己已是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五载的地方。

    丝丝的紧张,出府又走了一段路,直到低垂着的眼看见一匹白色铁蹄的马,手边,紫蔻已是松开,紧接着,一只大手握住了杜微微的纤纤细手。

    暗红色的靴子入了杜微微的眼帘,莫名的,杜微微心底涌上了淡淡的悸动。

    “微儿,辛苦了。”淡淡的嗓音隔着红盖头传入杜微微的耳中。

    不是对先前事情的解释,也不是看到杜微微后的夸赞,而是一句带着关切的辛苦了。

    终究是扬起一个笑意,隔着盖头,杜微微脸上满是喜悦,跟着贺潇的步子,入了新娘花轿。

    入轿,转身,坐下,盖头被稍稍扬起,便对上了贺潇深邃的眼眸,只一瞬,轿帘便被放了下来。

    一丝异样滑过杜微微的心头,瞬间流逝,再细想时,已寻不见踪迹。

    “起轿——”喜婆又是一声高喊。

    迎亲队重重一声锣鼓响起,队伍开始走动。

    杜微微坐在轿内,只听到外面不停息地喜闹声,仔细听去,几近都是称赞贺潇,心底稍稍沉下心,乖巧地坐着不再乱动。

    沿着红绸走着,贺潇驾了一匹浑身雪白色毛发的良马,轻微的颠簸,已是让他身体有了些许不适应,虽说吃了无双的元神丹,但自己这次所受之伤的严重程度,他比任何人,都知晓。

    一路上,众百姓皆对着离尊王行礼,贺潇本就是冷峻之人,高高在马上坐着,脸上却并无太大的笑意。

    天骑着马,跟在了贺潇的身后,见着爷极度不适还硬要在马背上坐直的身影,心底的担心越发深了起来,只期望,这迎亲路上,不要出了意外,王妃能安安稳稳到王府才好。

    迎亲队伍一路走着,处处都是欢歌笑语,几乎所有汀元百姓都在为离尊王欢庆着。

    像是有意一般,迎亲队伍正正巧经过了解子楼,通过薄纱的车窗帘看去,解子楼也是一片红火,到处挂满了红色的锦缎和灯笼。

    又忆起先前诗书论画会时的场景,杜微微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与贺潇,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解子楼上,许多人都走到回廊处,向外看去,这热闹非凡的景象。

    猛地,像是感受到了一股敌意一般的感觉,贺潇抬起头,向着解子楼的东南角方向看去,一下子,便对上了正拿着酒坛喝酒的穆云新的目光。

    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妖娆之态,穆云新的眼光死死地盯住了贺潇,就像是看着一个即将久别的人一般,眼里毫无波澜。

    穆云新很清楚,自己没有胆量在此刻做些什么,若是做了,父皇那边自己便是再没了机会,但若是登上皇位,自己才能有跟贺潇一较高下的本事。

    贺潇眉眼冷峻,遥遥地望着穆云新。

    穆云新,你终究还是没有胆量。

    收回眼,不再看向他,贺潇的额头已经密密地出了些汗,但一想到自己爱的女子,就在身后,心底的柔意便一点点漫上。

    “请新娘子下轿——”过了好一阵,又听到喜娘的一声高呼,便是已到了王府。

    杜微微只觉得花轿猛地一顿,而后轻轻地被放下,有些紧张的整了整衣服,又将盖头扯了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给弄掉了。

    紫蔻小心翼翼地将轿门挑起,贺潇已是下了马,大步走到了轿前,对着杜微微伸出了手。

    杜微微有一瞬的愣神,按习俗,贺潇本无这个必要来扶自己下轿。

    却又有一丝甜意涌上,大方地将手放入了贺潇的掌中。

    离尊王府门口,已是按习俗,放上了一个火盆,明明暗暗的火,新娘子跨过,代表着将新娘子以前娘家带来的一切不吉利全部烧毁。

    喜婆见着两人还未真的成礼便如此恩爱,语气越发扬起:“新娘子跨火盆——跨进福气门——”

    心底涌上一丝尴尬,娘亲给自己缝制的嫁衣,曳地的裙摆拖地极长,即便是双手撩起,也还有很长一部分在地,若是跨火盆,极有可能会有星火烧到自己的衣裙。

    被贺潇握着的手猛地一收紧,转过眼,只轻瞥了杜微微一眼,贺潇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担忧。

    “把火盆撤了。”贺潇低沉的嗓音脱口而出。

    话一出,现场竟无人再敢开口。这跨火盆是汀元长久以来的习俗,从未有大婚之人人说过要将这火盆给撤掉,离尊王竟如此开了口。

    一时间,近处的人都沉默不语,不敢再多说半句,却也无人上前将火盆撤走。

    而远处观望着的人们只见新郎官和新娘子久久未跨火盆入府,不知晓发生什么事情。

    眉眼微微一皱,贺潇又想开口说话,却被杜微微的手轻拽了下,明丽的女声也是低低地响起:“无妨。”说着,便暗中微微用力,有着拉着贺潇往前去的意味。

    眼见着,两人已是快走到了火盆前,心中黯了黯,杜微微刚想跨出去,盖着盖头的眼并不能知晓外面的情况,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猛地腾空而起,紧接着便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熟悉的气味飘来,自己已是被贺潇打横抱起。

    带了丝戏谑却又沙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的确无妨。”

    一瞬间,周围各种起哄的欢呼声高高地响起。

    透过盖头的缝隙,杜微微瞥见了贺潇的薄唇,却也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便低下了头,由着他将自己抱入堂厅之中。

    入了堂厅,热闹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杜微微站定,手中被紫蔻塞入了红色的连襟绸缎。

    “新娘子已入堂——行成亲之礼——”

    “一拜天地——”

    转过身,对着堂厅外门处,杜微微和贺潇弯腰拜了下去。

    只弯腰的一瞬,杜微微隔着盖头,便听到众人的一声惊呼:“王爷!”

    最后入耳的一声,是天焦急的声音:“爷!”

    感觉到手中的绸缎被狠狠地拽向了地面,杜微微眼眸划过凌厉,猛地掀开自己的盖头,只见身着大红喜袍的贺潇已是面色苍白地倒在了地上。

    先前从脑中滑过的念头重新冒出,杜微微终于意识到,自己早该注意到的这个问题,贺潇今日的脸色格外的苍白,连嘴唇也是没有一丝血色!

    一把将贺潇搂在弯臂处,杜微微格外冷静,眸子里是沉着不已的大气。

    “沉木紫蔻,请宾客去前厅稍作休息。”

    “天,把你家爷送到卧房。”

    没有任何迟疑,三个人立马行动了起来。

    天背起了贺潇,脚步飞快地往后屋赶去。

    身后,一身红裙的杜微微脚步也是一刻不停,眉头紧皱,究竟,贺潇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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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王妃

    卧房里的香静静烧着,淡淡的烟雾腾起了些许的高度才渐渐消散。

    贺潇躺在床上,整个人毫无生气,眼睛紧闭着,睫毛微微轻颤,额头上是不断渗出的汗。

    杜微微不停地拿着帕子替他擦去,等着大夫的到来。

    天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王妃照顾着王爷,又想起先前王爷倒下时,王妃冷静而又迅速的判断,心底的敬重之意涌上。

    “小姐。”紫蔻急速奔入了房间,王府太大,问了好些个下人才找到了这里,进来时一下子便撞进了天肃冷的眼里,顿了一顿,改了口,“王妃。”

    “大夫呢?”没有对称呼有任何在意,杜微微眼眸紧锁着贺潇问道。

    “已经催人去请了。王妃,宾客们都已在前厅安顿好。”知晓小姐的性子,定要来通报一番才能安心。

    心下定神,继续拿出帕子替贺潇擦着汗,自己不是大夫,看不出他何原因晕倒,也不便有过多的动作。

    天紧抿着唇,几次想要将爷受伤的事说出,却又想到爷先前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不得说出来,只能低垂着眼不出声。

    猛然间,杜微微的手猛地上了劲,扭过头眼神直看向天:“去请无双公子过来。”自己怎么早先没有想到,这府上可是住了一个天下第一的神医。

    天的眸子却是垂的更低了,身形丝毫未动。

    眼神猛地收住,杜微微声音加重:“去请无双公子。”

    紫蔻疑惑地眼神也投向了依旧未有动作的天。

    收回眼神,杜微微语气沉沉:“紫蔻,去前厅将无双公子请来。”没有多想,杜微微只觉得无双必定在前厅。

    也许平时并不会注意,但是无双公子,紫蔻却是特意留意了一番:“王妃,无双公子并未在前厅。”

    贺潇的汗出的越来越多,嘴唇惨白不已,身体也已是有些微微发抖。

    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热意泛上,杜微微心底一沉,发烧了。

    心底的怒意涌上,语气却是越发地冷寒:“紫蔻,去寻无双公子,请他来给王爷看病。”

    听着杜微微越来越冷静的话语,紫蔻知晓,自家小姐这是真的生气了。

    丝毫未敢怠慢,紫蔻拔腿就要往外走。

    “无双公子今日不在府上。”天的声音低低的吐出,无双公子带人去做换血之事,还不知何时能归。

    “今日为王爷和本妃大婚,你居然跟本妃说,无双公子不在府上?”脚步踏出,杜微微已然用了本妃自称,对于这种忠于主子的人,必定要用身份地位来压制。

    第一次,天有了除爷之外的人给自己的强大压力。

    未等天作答,杜微微稍稍偏过头,对着紫蔻的方向吩咐道:“去打盆凉水来。”眼神冷冷地瞥过天,又补了一句,“再去催一催大夫。”

    紫蔻领命,疾步退了出去。

    重新坐回床边,这一次,杜微微握住了贺潇的手,帕子依旧不停地擦着他脸上的汗。

    不说话,却给了天从所未有的压力。

    “王妃,水来了。”紫蔻动作迅速,很快端来了一盆凉水,还多拿了冰块,用布包着,一并带了进来。

    将东西放下,紫蔻将新的帕子浸湿,递给杜微微:“大夫很快就会过来了。”

    瞥见紫蔻一并拿来的冰块,杜微微心底才稍稍有了些缓和,紫蔻极为了解自己的性子,也能一针见血般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更需要什么。

    将冰块裹在帕子里,小心地在贺潇额头上敷好,杜微微再未开口,紫蔻站在一边,等着杜微微随时的吩咐。

    不多时,一个满头白发,胡须飘飘的大夫便被沉木带了进来。

    “劳烦大夫了。”扬起一个稳重温煦的笑意,杜微微对着大夫微微点了点头。

    大夫是被匆忙唤来的,眼见着这喜气洋洋的相府,又是一身红衣的王爷王妃,一丝一毫都不敢怠慢,直接搭上了贺潇的脉。

    刚一搭上,大夫的脸色就猛然一变。

    杜微微丝毫未错过大夫的表情,一个小步上前:“怎么样大夫?”

    干涩的喉咙咽了咽,大夫如实道出:“回王妃的话,不知王爷最近是不是受了伤,我搭的这脉象内里错乱,心脉混冲,多半是伤病所致……”

    眼神猛地回看向一直不动的天,声音依旧平静沉稳:“紫蔻出去。”

    “是。”

    屋内,便只剩下了杜微微,沉木,天和大夫四人。

    大夫识趣地退下,杜微微上前,开始褪贺潇身上的衣服,自己从今日起便是这离尊王府的王妃,贺潇的娘子,这些事自是要她来做,虽说与贺潇还未有夫妻之实,但杜微微丝毫都未觉不好意思。

    猛地,天单膝跪下,语气里满满的自责:“请王妃恕罪,王爷是昨日受的伤,不愿王妃担心才一直未说出。”

    “受不起。”杜微微动作未停,已然是褪下了贺潇最外的红衣,“我可不是你的主子,如何恕的了你的罪。”

    天的身子僵住,再也未动。

    大夫低垂着头,这大世家之事,自然是少听少看为妙。

    很快,贺潇的上衣便被褪了下来,胸口缠着的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赫然入了杜微微的眼帘,以及那些别处大大小小的伤口,新的,旧的,都一一被杜微微看入了眼。

    有半晌,杜微微生生说不出话来,原以为,贺潇为大将军,只是指挥军队那般并不会亲临战场,不曾想,他身上竟也有如此之多的伤痛。

    看见贺潇胸口的纱布已是隐隐地透出了血迹,杜微微眉眼狠狠一扫,沉声吩咐道:“沉木,去前厅通报,王爷连日操劳亲事身体抱恙,已无大碍。王妃因担心王爷,急火攻心,长晕不起,故婚事停免,改日再议。”

    “小姐!”沉木大惊,不解小姐为何让自己如此之说。

    跪着的天却是瞬时反应了过来,王妃这是将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眉眼内也是大惊。

    “快去。”杜微微的声音不容置疑。

    “……是”

    起开身,给大夫让开了位置,杜微微却依旧紧紧地站在一旁,天知道,当她看见贺潇的伤时,心底那翻涌而来的难受。

    大夫瞧见王爷身上的伤,也是震惊不已,匆匆忙忙用着小刀割开纱布,重新给王爷上药。

    全程,杜微微都盯着大夫的动作,默默记下。

    天依旧单膝跪着,头深深地埋着,心底是万分的自责。

    几番治疗,大夫也已是大汗淋漓,但好在,贺潇的伤口已是止住了血,重新给王爷上了新的绷带,事情才算差不多结束。

    大夫擦了擦头上的汗,极为恭敬地向着王妃作了一礼:“王妃,王爷这伤是因今日太多颠簸所复发,发烧也是因此伴生,老夫这就开几服药,每两个时辰服用一次,每一个时辰擦一次身,到明日午时,便能好转。”

    心下松了一口气,杜微微笑的依旧温婉,将大夫送出了卧房,吩咐紫蔻跟着大夫去取药。

    再入房内时,天依旧跪着,动都未动。

    “出去吧。”眼睛轻轻扫过天,杜微微又重新在床边坐下,换了新的帕子替贺潇擦拭着额头。

    “王妃……”天想说些什么,却是一句话都未能说出来。

    杜微微心里也是平静了下来,天作为贺潇身边的第一侍卫,自然事事都为了主子着想,也定是事事都听从贺潇的,今日之事,并不能怪他。

    “即便你再这么跪下去,贺潇也不会立时好起来。倒不如,现在出去将外面的局面收拾收拾。”

    杜微微语气淡淡,却也是一针见血。

    天终于是起了身,王妃说的对,这种时候,自己更应该为王爷多做些什么。

    脚步因着跪的时间太久有些踉跄,天对着杜微微拱手一礼:“属下告退。”

    房间内,羽庭香依旧燃着,却丝丝缕缕掩盖不了贺潇身上的血腥之气。

    杜微微垂下眼,看着贺潇毫无血色的脸,又忆起先前跨火盆时,他将自己打横抱起入门,瞥见他的唇色惨淡不已,怕是那时候,他已经撑不住了吧。

    手紧紧地攥起,心绪翻腾。

    ————————————————————

    前厅处,沉木依照小姐之言,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前来参加喜宴的人皆为震惊,而后便是一阵叹息之情,原以为离尊王大婚,必要轰动整个汀元,却偏偏遇上了如此之事,真是可惜啊。

    一个一个,都拱手托沉木转达自己的慰问之情,而后陆陆续续地离去。

    天到达前厅时,便看见了十三皇子缠着沉木的场景。

    “不管,本皇子就是要进去!我要看微姐姐!”穆云季小手挥舞着,去拽沉木的衣摆。

    身后,穆云锦谦谦然站着,并未阻止穆云季的举动,面目上,读不出任何情绪。

    “还望十三皇子理解,我家小姐现身体抱恙,不便见客。”沉木为人稳重,却也不精通事故,只能直直地将话说出。

    穆云季的小脸上急的已是快哭出来,却还是极其骄傲地用小手去指着沉木:“本皇子就是要进去!!!”

    说着,小身子已然往里冲去,沉木眼疾手快,一把便拦在了穆云季的面前。

    “四哥哥!”眼见没办法入内,穆云季回过头,冲着穆云锦撅起了小嘴。

    扬起一个淡淡的笑,穆云锦几步走上前,大手按住了穆云季的肩膀:“这位兄弟,十三皇子向来与杜小姐关系甚好,听闻你说杜小姐身体欠安,想入内看望,不知可否一许?”

    沉木眼神依旧沉寂,丝毫不因为眼前的人是四皇子而有所波动,在他眼里,只有小姐才是最重要的。

    张口刚要说话,天的声音顿时从背后传来:“多有抱歉四皇子,十三皇子。”说着,天已是现了身,向着两位皇子深深鞠了一躬,“王妃身体确实欠安,大夫也说了此刻不便打扰,还望四皇子十三皇子能够理解,见谅。”

    天跟在贺潇身后这么多年,早就知晓该如何应付这些有权有势的贵人。

    停了半瞬,天猛然感受到穆云锦有些不一样的目光。

    接着,便听到了他的声音。

    “哦?是么。”一如穆云锦平时一般,却又带了丝别样的情绪。

    “既然如此,那我和季儿便不多打扰了。等王妃病好,我等再上门拜访。”下一瞬,穆云锦的面目又恢复如初,拉着穆云季的手,便往外走去。

    见两人离去,沉木和天转过身,也向内走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穆云锦离开前,转过头,看向王府内,那深深的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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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缘定

    撅着嘴跟在穆云锦身后,穆云季的小脸上满是不开心,小手不停地揪着自己的衣袖口。

    回过身,穆云锦一如既往的温煦,摸上了穆云季的头:“季儿,想不想知道你微姐姐的状况?”

    闻言,穆云季猛地抬眼,用力点了点头:“嗯嗯!”

    嘴角微微扬起,穆云锦轻轻招手,走上来一个侍卫,低声耳语了几句。

    侍卫连连点头,匆匆忙忙退下。

    有些疑惑地拽了拽穆云锦的衣摆,穆云锦却是没有说话,眼里云淡风轻,静静地看着远处。

    很快,先前替贺潇治疗的那个白发长须老人便被带到了两人的马车前。

    老人有些许的慌乱,但好歹是行医数十年,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更知道面前之人是皇子,倒是很快定下了心。

    “小民见过四皇子,十三皇子”有些迟缓地作了礼。

    穆云季一把跑上前,抓住了大夫的胡须,眼里依旧童光熠熠:“老头!你的胡子好长啊,比我父皇的还要长!”说着,还用力拽了拽。

    大夫一个肩膀背着药箱,只能是用另一只手微微拽着自己的胡子,免得这小皇子给自己拽疼了。

    身后,穆云锦轻笑出声:“季儿,不得胡闹。”

    松开手,穆云季暗自吐了吐舌头,躲回了穆云锦的背后。

    “老人家,我们刚刚从王府出来,对于这王爷王妃都极为担心,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穆云锦的声音温润不已,让人舒心不已。

    老人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着头,眼里却是涌上了不解,这皇子,为何会通过自己来了解情况。

    心头瞬间想起离府时,那个大丫鬟对自己的嘱咐。

    “回四皇子的话,王爷为辛劳过度,现在已无大碍。王妃因担心王爷一时急火攻心,也并无太大问题,多做休息便可。”大夫低着头,认真回道。

    眉头重重地挑起,穆云锦的眼神滑过一丝讶异,话语脱口而出:“杜微微果真病倒了?”

    未有注意,穆云锦竟直接叫了杜微微的名字。

    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老人再未多说什么。

    “四哥哥,我要看微姐姐!”听见大夫如此之说,穆云季又开始着急了起来。

    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将大夫带下去,回身一手将穆云季的身子压住:“季儿乖,等你微姐姐好了我们再来看她。”

    气嘟嘟地甩开穆云锦的手,穆云季一脚跨上马车,不再说话。

    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穆云锦又看了一眼王府的方向,也上了车。

    马车驾动,平稳地向皇宫驶去。

    ——————————————————————

    天色渐晚,王府内依旧一片喜气的红色,却没有了先前的热闹。

    大道上的红绸已是让人收了回来,准备着洗净收起。

    卧房内,杜微微已是第二次给贺潇喂药,久久半步未离。

    见着小姐半天未动,甚至连午饭也未食,紫蔻早就心急不已:“小姐,我热些饭菜来,您吃一点吧。”

    手中稳稳地将药喂入贺潇的嘴里,杜微微眼神动也未动:“无双公子回来没?”

    心中一声哀叹,紫蔻还是规规矩矩地回复:“还没有。”

    声音清冷,杜微微依旧语气平静:“无双公子回来的话,即刻请过来。”

    吩咐完,还未等紫蔻说话,杜微微直接又说了话:“出去吧,有事我叫你。”

    “小……姐……”紫蔻心底着急,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小姐一心只放在了王爷身上,张了张口,又将话咽了回去,退出了卧房。

    ————————————————————————

    京都城外,百树丛林内。

    无双一行人,早已是将近二百号即将入宫的队伍所拦下。

    带队的领头人已是被蒙眼绑在了树上,嘴里却是不停地骂骂咧咧。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啊!”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不停地蹭着树干,嘴里叫嚣着。

    另一个看起来略微精瘦的汉子绑在了另一棵树上,说话微微有些娘娘腔的味道:“绑了我们,你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告诉你们,我是宫里侍卫一营的领头,等回了宫,老子定把通通你们抓起来拿刀剐!”大胡子不停地说着话,不断地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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