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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与白鹿-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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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有如此能人,金国却不能用,不亡又等什么?”成吉思汗感慨着,又转身向郭宝玉问道,“中原人物如先生者还能有几人?”
郭宝玉笑道:“大汗,中原才俊甚多,臣下一介凡品,车载斗量之辈而已。”
“先生太谦虚了吧,我看先生便是第一流的人物!”成吉思汗道。
“大汗谬赞,臣下惶恐。臣下愿为大汗举荐两位真正的一流人物。”
“哦?那太好了,先生快说,是哪两位?”
“这第一位乃是契丹人氏,姓耶律,双名楚才。”
“耶律楚才?”成吉思汗口中重复了一遍,向耶律阿海道,“阿海,这个人和你同姓,是一族吧?”
耶律阿海连忙躬身答道:“是,此人与臣下是远亲。”
“阿海,这我就要说你了。同族之中有这么了不起的人物,怎么早不和我说知?”
“回大汗,此人虽是同族,但身边金国官员,与臣下也没什么来往,又身在中都之内,是以臣下也未敢与之联络。”
“是这样,在中都。”成吉思汗微微颔首,对众将道,“你们记住,日后攻下中都,任何人不得伤害这个叫耶律楚才的人,有能将他活着带到我面前的,将给予重赏!”
“喏!”众将齐声答应,各自牢记在心。
成吉思汗又问:“那么另一位呢?”
“另一位却是一位出家人,乃是道教全真派之中的有道之士,名叫丘处机,道号长春子。他现在应当在关中一带。”
“道教。是一种宗教吗?”
“是的。”
“这也没什么,我信奉长生天,手下众人之中有信景教的,有信佛教的,再多个信道教的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反正万能的长生天无所不容,无所不在,大家没有什么冲突。”成吉思汗爽快得说着,又问,“这二位比先生如何?”
“臣下怎能与之相提并论?这二位如当空之皓月,臣下只不过是莹火;他们如美玉,臣下似粪土;他们若兰嗅,臣下只野草尔。”
“先生又过谦了吧?你说长春子是位了不起的大珊蛮,这我相信。”
郭宝玉心中待要解释这道家全真派与珊蛮巫师全然不同,又不便打断大汗的话,况且这种理论上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句话便可说清楚的,于是将涌到口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听成吉思汗继续道:
“可是这位耶律……哦,叫耶律楚才的是吧?”
郭宝玉忙道:“诺。”
“他又有什么样的本领呢?先生竟对他如此的推重?”
“据臣下所知,这耶律楚材乃是昔日大辽国东丹王的八世玄孙。其父官至金章宗尚书左丞,花甲之年老来得子,命名楚材,取字晋卿。这出自于一个汉学典故,‘楚虽有材,晋实用之’,暗示日后必为他国所用。此人自幼博览群书,尤通经史,旁及天文、地理、历法、算学、佛学、老庄学、医学、占卜等术,有王佐之才,匹于萧何、张良,胜过管仲、乐毅。”
“萧何?张良?管仲?乐毅?那又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呢?是你们汉人之中的把阿秃儿吗?”
郭宝玉道:“大汗这么理解也是对的,他们正是我们汉人之中的把阿秃儿。如果大汗有兴趣,臣下日后会慢慢给大汗讲他们的故事的。”
成吉思汗点了点头道:“你们汉人的历史,以前月忽难和塔塔统阿都和我说过一些,里面拐弯抹角的事情太多,听着总是感到别扭,不过也蛮有意思的。好,改日听听你这个汉人来讲自己民族的故事,也许会听出些不同的味道来。不过我发现你们这些汉人在记录祖先故事的时候总是喜欢隐诲历代的汗们所犯的错误,这就很不好。不能教育后人嘛,不能提醒他们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如果有一天我们蒙古人编写自已的历史,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即使是我做错了什么都要原样照写,不能篡改。失乞忽都忽,你记住了吗?”
“诺。”失乞忽都忽登时惊觉大汗后面的话是在对自己说,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领命。
郭宝玉听着,想着,暗暗佩服这位目不识丁的大汗那敏锐的洞察力,居然只凭着一些由别人转述的故事残片之中便可透析到“为尊者讳”这一中国史家因因相承的故有恶习,并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因此而可能造成的负作用。
“如此见识,不谛神而明之?”他默默地想着。
忽听成吉思汗又道:“郭先生,还有一件事情要劳烦你。”
“大汗尽管吩咐。”
“给新继位的阿勒坛汗的国书就由你用汉字来写。就在这里写,我说意思,你来润色。”
“深感容幸。”
待从立刻取来了文房四宝放在几案上,郭宝玉告了坐,便秉笔屏息,静候大汗发话。
成吉思汗在宫帐之中微微踱了几步,眉锋一挑,朗声道:“阿勒坛汗,你黄河以北的城市悉数落入我的手中,你现在唯一保有的除了一座中都之外还有什么?这是长生天对你的惩罚。天意既然已经削弱了你,若是我再继续攻击,却不知道万能的青天是否会同意我的做法了。因此,我打算回师蒙古,不再对你加以逼迫。但是,你拿什么样的东西来奉献给我,来消弥我的部下们的愤怒呢?”(5)
随着成吉思汗的口述,郭宝玉笔走龙蛇,在细腻润泽的宣纸上写下了这样一段古雅的文字:汝山东、河北郡县悉为我有,汝所守惟燕京耳。天既弱汝,我复迫汝于险,天其谓我何?我今还军,汝不能犒师以弭我诸将之怒耶?
不久,通文写罢,郭宝玉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诵读了一遍,又通过月忽难来解释了一番,成吉思汗感到很是满意,不过他立刻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问道:
“这封国书一递过去,咱们就要受约束了,这可让人有点不舒服啦。”
郭宝玉微微一笑道:“大汗,所谓盟约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起约束作用,如果不需要了,那么所谓的约束也就自动消失了。”
“毁弃盟约?这样不太好吧?”
“直接毁弃自然不好,自然是要寻找理由。至于理由嘛,要找还不容易?即使找不到,咱们也可以创造出来啊。”
成吉思汗哈哈大笑道:“先生说的好!没有理由咱们就去创造,愚蠢的阿勒坛汗全身都是破绽呢。”
他又对众将道:“你们谁愿意去中都走一遭?将这国书交给阿勒坛汗。”
“臣下愿往。”
成吉思汗寻声望去,却是明安。他连连摇头道:“石抹将军,你可不能去啊。那些家伙已经恨透了你,此行恐有不测。”
明安笑道:“不会的,有大汗的十万铁骑在,阿勒坛汗是不敢加害于我的。”
成吉思汗闻言,沉呤片刻,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我派阿儿孩和你一起去。再派五百铁骑与你们同行。”
“不需要那么多的人马,有十名从人足够了。因为全蒙古都是我的后盾!”
“好胆色!”成吉思汗奋然而起,大步上前,伸出一手与明安相握,又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石抹将军真是一身都是胆啊。”
说罢,一众君臣同时发出豪迈的大笑。
※※※※※※※※※
三天后,出使中都的明安等人安然返回了。与他们同时来到蒙古大营的还有金国派出的议和使者——新任的丞相完颜福兴。这位须发皆白的宗室老臣怀着悲怆的心情走入了成吉思汗的宫帐,因为他知道自己将成为本朝自立国百年以来最为屈辱的丞相,所谓的议和不过是向强敌输款求饶的代名词而已。自太祖阿骨打起兵至今,百年间向来只有别国向大金进贡财物女子的份,而今天,这样的噩运竟然周而复始得降落在自己的头上,不但可怜可笑,更是可悲可叹。
他摸了摸怀中业已被焐得微微发热的国书,想到不久就要将这充斥着卑躬屈膝的词汇、怯懦畏缩的文字的书信交付出去,昭示于光天化日之下,昭示于入侵者的眼前的时候,老人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完全死去了。
“奉卫绍王女岐国公主及金帛、童男女五百、马三千以献”——一想到这些耻辱的献礼,老人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了。被莫大的羞耻与屈辱所完全堵塞!
成吉思汗端坐在正中,看着眼前屈膝拜倒的金国丞相,他以为自己的心情会相当激动,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的头脑如水般清明,他甚至没有急于打开那份国书的欲望,反而仔细得端详着眼前的这位老人。这位老人也姓完颜,这不由得令他回忆起当年攻打塔塔儿人的时候所见过的那位完颜襄丞相,二人同姓,同为金国的丞相,只是自己与之相见时所处的地位交换了过来。这是具有历史性意义的改变,其意义甚至超过了自起兵以来的历次胜利。因为那些胜利所为的就是这一天,让强大的金国拜倒在自己的脚下,只有这样才真正的完成了当年俺巴孩汗的遗嘱——秃十甲,断十指,以弓箭为他复仇,进而也达成了自己的夙愿——真正得将“招讨”的职衔原封奉还给了金国人,此前交给那个完颜彝的委任状仅仅是完成这一心愿的发端而已。
“苍狼白鹿的子孙们终有一日会向你们讨还这笔血债。你们的城市将被夷为平地,你们的后代将被血海所淹没!”
这是俺巴孩汗临终前做出的预言。他的子孙终于以顽强的意志、不懈的努力、铁的争战、血的牺牲使之在这个时候化为了现实。蒙古人的斗志在燃烧,烧遍中原大地,直冲苍穹!——
(1)《金史。逆臣传》:纥石烈执中,本名胡沙虎,阿疏裔孙也。
(2)《金史。地理志》:有造墨场,炼银洞、玛瑙石。药产松脂、白胶香、五灵脂、大黄、白玉石。户一十六万五千八百六十二。
(3)《元史。太祖本纪》:命皇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为右军,循太行而南,取保、遂、安肃、安、定、邢、洺、磁、相、卫、辉、怀、孟,掠泽、潞、辽、沁、平阳、太原、吉、隰,拔汾、石、岚、忻、代、武等州而还。
(4)《元史。太祖本纪》:左军,遵海而东,取蓟州、平、滦、辽西诸郡而还。
(5)《秘史》认为,是金国完颜丞相主动提出议和的。金宣宗完颜珣采纳了他的进言,遂遣其为使求和。关于这位完颜丞相,《元史》与《亲征录》皆做完颜福兴,《金史》做完颜承晖,就事绩而论,当为一人。第三篇 大海的怒涛 第六十三章 中都烈焰
“金使臣完颜福兴参见大蒙古成吉思大可汗。”
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即使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的理由,也不得不做,不能不做。这就是所谓的责任。这责任重重得压在完颜福兴的肩头上,使他那弯曲膝盖的动作显得愈发沉重而艰难。
“你在金国是什么官职?”成吉思汗问道。
“都元帅兼平章政事。”福兴涩然报上官位。
“那是什么样的职位呢?”成吉思汗向身边的郭宝玉咨询着。
“不小的官位,全国最高军事长官和行政长官。”郭宝玉解释道。
“哦!我本来是叫胡沙虎来做这个使者的。不过要是这样,那还说得过去。那个懦夫还是不敢亲自来啊。”成吉思汗略显遗憾得说道。
福兴正色道:“胡沙虎这个乱臣贼子已被诛杀!他这种人不配代表我大金朝廷!”
“被杀了吗?谁杀的?”
成吉思汗关注得追问道。对于金国内部任何一点变化,他都非常感兴趣。
“此贼已于十月间为术虎高琪将军斩杀!”福兴大声道(1)。
“术虎高琪?就是那个在怀来被我们杀得大败的家伙吗?”成吉思汗向明安问道。
“正是。臣下站在阵前对那边呼叫了几声,他的人马就逃散了。”
福兴这才注意到,站在这座宫帐之中的不仅仅是那些相貌凶悍的蒙古人,还有着象明安、耶律阿海这样的契丹人以及如郭宝玉这样的汉人。而透过他们的背后,相有成千上万的契丹人与汉人的影子在跳动着。
“此人居然延揽下如此之多的诸族士人!而从其彼此之间的关系看来,更是远比我大金内部和谐得多。如此看来,真是上苍要降下此人来灭我大金了。”
面对这位具备王者气度的敌人,福兴的无力感愈发强烈起来。大金人心已散,这是不争的事实了。多年来,积蓄于女真、契丹与汉人之间的家国仇恨、民族仇恨都在这强力外敌的侵入下彻底爆发了出来,其势足以淹没中都的宫庭。
“你们这些阿勒坛人,臣子可以杀害君主,部下可以杀害长官,奴仆可以杀害主人,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轶序可言啦。一个缺乏轶序的国家,即使有百万大军又怎能不败呢?”
成吉思汗的蒙语,福兴是完全可以听懂的。一字一句皆如连续不断的炸雷般鸣响在他的耳畔,震动着他的心神。这国家的兴衰契机竟然被目不识丁的蛮族首领一语道破,岂非天纵之聪,神而明之?只有真正的雄略之主才会有如此敏锐的政治洞察力!他不禁想起了五胡乱华时代的后赵主石勒,那也是一位没有受到过任何文明教育的蛮族道领,却能在听别人讲《汉书》的时候,一眼看出郦其食为汉高祖所献的分封策略中隐伏的重大危机。而这个人只怕连一个汉字都不曾学习过,其才识知略又当远在石勒之上了!以已方无序之国对彼人雄略之主,天命与人事均不在已方,又安得不败呢?
随着最后一丝锐气的消散,福兴感到自己的脖颈发酸,再也无法支撑头颅。颓唐低首的他终于献上了国书,正式成为了金朝自立国至今九十八年来第一位向外输款求和者(2)。
成吉思汗从郭宝玉的手中接过了国书,虽然那上面的文字他无从了解,但这是一种象征。一个多年来饱受欺凌、侵犯、杀戮、愚弄的弱小民族通过自强不息的努力,历经血与火的洗礼整合后,终于众志成城地团结于强有力的王者身边,暴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使他们的仇敌瑟瑟发抖,骇然惊怖!
望着手中的这份来自敌人的国书,成吉思汗的面前浮现出许多或清晰、或模糊的面孔与身影。模糊者如合不勒汗、俺巴孩汗、忽图剌汗以及斡勤巴儿合黑等这些不曾谋面的祖先;而清晰者则是多年来那些为自己征战或与自己征战,此时已化为长生天上的浮云的人们:忽亦来、孛斡儿出、主儿扯歹、札木合安答、汪罕、塔阳不花、塔儿忽台、脱黑脱阿……
当这些影子扑面而来,又飘然远逝之后,最终现出在自己眼前的是父亲也速该和母亲月伦,还有侍立在他们身边的死于自己手下的异母弟弟别克帖儿。不苟言笑的父亲此时笑得竟是那样灿烂,一边笑还一边向自己点头着;母亲也在笑,但更多的是关切的目光;只有别克帖儿没有笑,只是用闪亮的眼睛盯视着自己。依稀之间,耳边响起他们的声音。
“好孩子,你终于连金国也吞掉了!干得漂亮!”父亲在夸赞。
“儿啊,你也老了。战争真是一副崔人衰老的药剂啊。”母亲在叮咛。
“当初你答应替我多杀几个仇人,如今做到了吧?看来叫你声兄长似乎也不错呢。”弟弟还是那样傲慢。
“是啊,我做到了。你们要我做到的我都做到了!”
成吉思汗心中默念着,同时大声宣布道:
“当年你们女真人打辽灭宋,入主中原的时候,我们蒙古人在草原上放牧,并无任何妨碍你们之处。可是你们那万恶的阿勒坛汗却用他那毒蛇般的牙齿撕咬我们的先祖,噬我们的百姓!现在,我们的蒙古终于在万能的长生天的指导团结了起来,向你们复仇!这是为神所祝福的战争,是重现正义的战争,是蒙古人伟大的胜利!看啊,这个从中都来的老人,他是金国最有权力的人物之一,如今却拜倒在我们的脚下!让我们为这个值得永久铭记并应传诸子孙后代永志不忘的日子欢呼吧!”
“万岁!万岁!”宫帐内的众人吹呼起来。
很快这声浪便传到了外面,引发了更多的人齐声高呼:“万岁!万岁!”
随即,整个营地也被这声浪所迅速波及。每间帐幕,每个角落,每个人都忘情得高呼起来:“万岁!万岁!”
这声音还会传得更远,跨越大漠,弥散草原,不儿罕山在欢呼,斡难与怯绿连河在欢呼,长生天在欢呼!
※※※※※※※※※
议和成立之后的第三天,完颜福兴再次来到了蒙古军营。这次,随他前来的还有满载财宝的驼队和童男童女以及先皇之女歧国公主的车仗。漫长的进贡队伍从成吉思汗的宫帐前一直排到营门之外,昭示着卑词厚礼之下这老朽帝国的伤痛哀鸣。
对于财宝,成吉思汗并不如何在意。与尽百座城市中缴获的数量惊人的财富相比,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九牛一毛。唯一可以引发他的兴趣的,只有这位来自文明世界的帝室女子。
成吉思汗始终认为,只是通过血来清洗那些仇恨是不够的,只有将大金国皇帝家族的女眷们当作床上的铺垫,才算是为这次复仇划上了一个真正的完美的句号。于是,这位受到本族亲人出卖的不幸的贵族公主,就必须以自己的身体来抵偿其先人对蒙古人欠下的三代世仇和无数流血。这也使得成吉思汗对金国愈发蔑视起来,这些软弱的家伙连自家的女眷都无法保护,又怎能奢谈保卫国家的事情呢?
不过,这位公主的相貌却着实令成吉思汗有些不敢恭维,其姿色甚至不及一名在草原上挤羊奶的女仆。她的性情也没有特殊的地方,除了终日瞪着惊恐的眼睛窥伺着一切之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永济那样的美男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丑八怪女儿呢?也许还是个哑吧。”
在即将踏入新可贺敦的帐幕之前,成吉思汗对送他过来的者别与速不台二人大声抱怨着,根本不再乎被自己大加贬斥的人此刻正在帐幕之内,会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大汗啊,您就不要再抱怨了。就当前面是野狐岭好啦。”
速不台一边说着俏皮话,一边将主君推入帐内。
“是啊,这又是一次复仇。”
成吉思汗怀着这样的念头闯入帐内。
公主蜷缩在角落之中,畏惧而憎恶得瞪着这个酒气醺人的蛮人。
失去父亲权威保护的她,对于未来的命运全然没有一丝觉悟,只是在心中不停得念着佛祖的名字,以期获得保护。直到最为粗暴的侵入开始后,她才知道,此时此刻,即使是佛祖也是无能为力。
※※※※※※※※※
日暮,西风。居庸关前的山崖上。福兴带着几名从人驻马而立,眺望着山下缓缓行进着的蒙古大军。他们的人数比入关前增添了一倍,那些都是契丹与汉人的降军。再加上众多被掳获的工匠、女子、儿童以及数不清得满载财宝器物的驮队和牛羊马匹,使之化身为一条穿行于莽莽群山,填满涛涛河谷的磅礴巨龙。
狂烈的塞上之风将树木吹得东倒西伏,林涛阵阵,仿佛大海升波,助着这龙奔腾向前,其势欲飞。
看着看着,福兴感觉眼前一片朦胧,头脑眩晕做痛,连忙转开头去,望向身后不远处的居庸关城。如血残阳之中,那如铁的雄关此时却在这巨龙面前黯然失威。如同一只老病缠身的垂死之兽般有气无力得趴伏于崇山峻岭之间。
“难道大金的国运真得就如同这斜阳一般,再无升腾的余地吗?太祖皇帝打下的江山真的要丧于我们这一代的手中吗?”他有气无力得想着,胸口隐隐做痛起来,一股腥咸的味道不时在胸膛之中上下翻涌。
他咬紧牙关,强自压制,眉头凝结成了一个大疙瘩。
诚然,福兴对此次议和究竟能够保持多久并无任何把握。这些刀剑为齿,箭簇为目,矛刺为尾的敌人是不会就此满足的。在这点上,女真人自身又何偿不是一个鲜活的范本呢?南方的宋朝每年都会送来大量的财务来求得平安,但金国的军队不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南下一次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吗?
腥咸的味道再度逼上来,这一次来势汹汹,使他无力抵挡,喉头一阵发甜,浓稠的血直喷出来,洒在地面,溅上马鬃,浸透胸衣……
※※※※※※※※※
正当完颜福兴忧心如焚,终至吐血的时候,在相隔着一山之遥的长城堆叠上,成吉思汗也驻马于风中观望着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长长的队伍,同时也在眺望着远处的居庸关。良久,他对随侍身旁的者别说道:
“多亏你的功劳,才能这样顺利越过居庸关啊!”
这位两度攻陷居庸的英雄,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只是沉静地说出了几个字:
“我在盼望着第三次!”
成吉思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照不宣的微微颔首。君臣二人的心中显然都很清楚,眼前的和平只是暂时的,象金国这样一只巨大的恶魔不会就此永远甘于臣服在蒙古的统治之下。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完全制服金国。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苍狼的子孙就是为战争而生长,为征服而存在,为侵略而繁衍,这震怖四方的威名就是用刀矛箭簇拼出来的,用狼牙咬出来的!
“居庸关,我们还会再回来的!中都,等着我们来拥抱你吧!”
成吉思汗暗下决心。
※※※※※※※※※
时隔三年,蒙古官兵凯旋回到草原故乡,在沿途所经的各个营地前都受到了尽乎狂热的欢迎。每一个士兵都感到自己是一位英雄,好男儿在战争中夺得他的荣耀与富贵的思维,通过这场空前的远征,已经深深得固化在全体蒙古人的头脑之中。
当然,所有欢呼加在一起,也不及众牧民对成吉思汗的衷心拥戴。这位创造了历史奇迹,缔造了空前辉煌的英雄已经不知不觉之间化身为众牧民心中的至高无上之神。
然而,成吉思汗本人却没有这种感觉,他认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在短暂的和平中不能有任何松懈。因此,他没有遣散这支人人都和财主一样富裕的大军,时刻准备再度出击。幸而战争中所掳获的大量人口被分散于各千户之中,足以抵消劳力不足的困扰。
成吉思汗在回到不儿罕老营后只做了一件事情,他按照郭宝玉提出的侧翼包围金国的方略派遣使者去联络南宋与西南吐蕃诸部。时隔不久,他将军营转移到位于原塔塔儿故地的捕鱼儿湖畔,依旧带着忽阑。表面上,他宣称避暑,其实是在严密监视着金国的动向并施以隐隐的压力。他深信,这个压力足以使软弱的阿勒坛汗心惊胆战,手忙脚乱,再度露出破绽,给予自己彻底将其消灭的机会。另外,还有另一个因素导致他移营,那就是关于忽阑此番随侍战阵之中而打破了诸妃子们之间的平衡,造成一枝独秀的局面,从而引发了后宫女人们的集体不满。据说,这种不满得到了孛儿帖的默许。为了保护忽阑,成吉思汗只有采取这种隔离措施,使之免受伤害。同时,他的心中也不愿因为发生风波而导致必须对哪个妃子进行处置。毕竟,她们都是与自己有过一段美好时光的女人。
对于歧国公主的复仇行为没能维持多久,坐守忽阑的成吉思汗很快便厌倦了这个“美男子生下的丑女儿”,只是给予了她可贺敦的相应待遇,便不再招她入帐或前往她的帐幕了。还过,对于能亲自蹂躏纯正的金国公主这件事,成吉思汗的心中还是颇有成就感的。五十几岁的年纪还能那样狂野的索取女性,也使他深感自豪。总之,在这一段难得的休息时光中,他过着相当惬意而悠闲的日子,直到六月下旬从南方传来金国迁都的消息为止。
中都的朝庭很清楚,以如此高昂的代价所换来了和平充其量不过是一种暂时的休战。一道长城无法拦阻蒙古军的铁蹄,他们在实战中已经积累了城市攻坚战的必要经验和器械,并有了一支以中原降军为主体的步兵。因而他们随时都会挥师重来,用更为恐怖的杀戮与毁灭来淹没自已。虽然有这样的认知,可是这个已经吓破了胆的朝庭并没有采取争取时间、休养生息、恢复战力、加速备战的积极策略,而是走出了一步消极逃跑并予蒙古再次入侵口实的败招,其直接恶果在不久之后便完全呈现出来。
纪元1214年六月,金帝完颜珣不顾以完颜福兴为首的大臣们的反对,决定放弃中都,迁都于河南开封,将抵抗蒙古铁蹄的希望完全寄托于滔滔黄河之上。消息传出,朝野大哗。臣民百姓们认为这一迁都之举是主君抛弃自己臣民的无能举动,于是中都发生了大规模的平民骚动与逃亡事件,而在南迁的路上,甚至有一部分军队也发生哗变,返身向北,投靠蒙古人去了。毕竟,让军人放弃自己的家乡父老而南下,这实在是于情于理都交待不过去的,更是一位王者失职的表现。
成吉思汗是绝不会放弃这一良机的。他立刻发布了第二次远征金国令,指责金国毫无和平诚意,擅自扣留蒙古派往南宋的友好使节,并在结盟不及半载后便肆意撕毁盟约的种种背信弃义行径。一声命令,唤起了早已枕戈待旦的蒙古狼军们。九尾白旄大纛之下,远征军的队伍立刻将捕鱼儿湖畔的无尽草原挤得水泄不通。
成吉思汗以木华黎为先锋,者别为副将,率领二万蒙古军,加上明安所统率的契丹部队以及辽王耶律留哥的反抗军,合计十万大军先发攻击居庸关,进而攻陷中都。去年,成吉思汗坚决不同意进攻中都城,因为那时中都的高大城壁对不善攻坚的蒙古军而言还过于高大,城内卫戍部队的数量也不容低估。一旦进攻不成,则会陷入屯兵于坚城之下而进退两难的局面。但现在,敌人的为量已经为内讧所削弱,主力部队一部分随金主南逃,一部分哗变北归,城市的防御力量势必空虚,同时军心士气亦低落无比,与蒙古军的战斗经验提升和高涨的士气形成了互为消长的态势。成吉思汗相信,攻取中都的时机彻底成熟,去年缺失的这一课,今年定要将其补上。
果然,蒙古军未至,奉命留守中都的太子完颜守忠亦率军南逃,中都的兵力愈发虚弱,军心与民心的低落程度更是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曾经令蒙古人望城兴叹的强大堡垒,在内部发生坍塌后,已经变成了一只熟透的苹果,只待成吉思汗伸手采撷。
纪元1205年春,成吉思汗亲统大军再度进驻汪古儿部,指挥各路大军对中都形成合围,切断了这座城市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三月,远逃至开封的金主完颜珣派出四万人马和一支运粮队,企图解围,被明安率领的女真降军利用各个击破的战术彻底击败。至此,中都城内的军民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得到这个消息后,成吉思汗立刻将大营前移,进至桓州之南的凉径,以此行动来鼓舞攻城部队的士气。
十三世纪的中都城,其规模远远逊于今日之北京城,根据其今日遗址估算,大致相当于今天北京的南部地区。即使如此,在当时的文明世界范围内,它依旧是首屈一指的超级都市。这座正方形的城市周边长达十八点五公里,容纳着二十万户,一百万以上的人口。东有施仁、宣曜、阳春三门,南有影风、丰宜、端礼三门,西三门名为丽泽、颢华、彰义,北面则有四门,名为会城、通玄、崇智、光泰。这十三座城门上均建有恢弘壮丽的高楼,城壁向四面八方无限扩张出去,街市则远远超出了城市的限制,在广大的平原上次第铺陈出去,彰显着城市文化的辐射能力。皇城的主门名为应天门,两旁有左右翔龙门,和日华、月华二门,再向前就是象征皇权的正殿大安殿。大殿两侧有左右掖门,东面的宫墙上另开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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