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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与白鹿-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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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人乍听之下,脸上也都显露出震惊的表情。但是,他们毕竟都是经过风雨的人,很快便恢复过来,并且立刻跑出去执行命令。
不久,帐幕外响起了一片骚动声。纷乱的脚步、嘈杂的议论、忙碌的奔跑在整个营地中由近及远,逐次响起。
在此时,铁木真平日订立的纪律显示出了良好的效果。很多人虽然满腹的疑问,但是却没有做出任何抗命的举动。人们带着诸般猜测却极有效率得将自家财物收拾停当,羊群被赶出栏集合在一处,马匹和骆驼或备好鞍子待人骑乘,或架于辕上准备起程。帐幕悉数被收起,放于勒勒车上,老人、妇女和小孩在被清点过人数后,也都稳稳得坐上车子和马背。壮汉们拿起弓箭刀枪,跨上马背,开始充当整个队伍的护卫。
当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退于茫茫夜色之中的时候,这个众人居住了一年半的繁华大营地已经化做了一支整装待发的队伍。
铁木真乘上自已那匹银灰色骟马,在队伍前后来回奔忙着。他命赤老温与沈白率领几十名战士为先头部队,在前开路。者勒蔑与合赤温、帖木格三人随自己在中间押住大队。由于有羊群和马群的浑入,整个队伍的行列显得有点凌乱,但是可以说,他们向北开进起来的时候,依旧还能做到分队而行,有条不紊。在被夜色染成墨绿绒毯的草原上展开了丝丝缕缕的灰色线条。当这些线条完全沿展开来的时候,原来萦绕在营地上空的嘈杂之声便戛然而止,代之以无声的沉默,营造出一种黯然别离的凄凉氛围。
倏忽之间,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却是合撒儿、别勒古台和博儿术三人率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壮丁们纵马奔行而过。他们的任务是检查是否有遗漏的老弱,并做为殿后部队,小心防范着可能出现的追兵。他们象一群惊飞的夜鸟般在营地的遗址中盘旋了一阵,便加快了速度,向前追赶大队而去。
著名的兼夜行军就是在这样一种紧张的气氛中开始了!
※※※※※※※※※
同一时刻,札只剌惕人的营地中。
帐幕中灯火通明,札木合端坐正中,一改平日的温和平易,脸色冷利,目光阴鸷。
他正在倾听着一名信使的回报。
这信使本是打发去请铁木真明日共同出猎的,却看到对方的营地中空空如也,急忙策马奔回报告。
“你都看清楚了?铁木真的营地中已经完全空了吗?”
“没错。”信使气喘吁吁得道,“大人、小孩一个不剩,帐幕也全都不见了。不过,我试了试他们遗下的灶膛是温的,应该走得不远。”
“哥啊!铁木真太卑鄙了。你对他有再造之恩,他居然不辞而别,这分明是一种背叛!给我一哨人马,我去把他们都抓回来。”绐察儿第一个大吼起来。
接着,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得跟着叫起来:
“是啊,追上去,抓住铁木真,砍掉他的头,杀光他的手下,抢夺他的财物。那些本来就是属于我们札只剌惕的!”
“都给我住口!”札木合断喝一声,止住了众人的叫嚷。
他负着双手,在帐幕中来回踱着步,众人的目光跟着他忽前忽后的身影转动着,沉默在瞬间占据了整个帐幕。
忽然,札木合站定身形,面向敞开的帐门外的夜口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好聪明,好聪明!”
众人被札木合笑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哥啊,你不会是被铁木真这小子气糊涂了吧?”绐察儿凭着自己的亲弟弟身份,仗着胆子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猜疑。
札木合也不理他,依旧自顾自得放声大笑,好半天才止住。转身说道:“传我命令!”
众人认为他将要下令追击,当即来了精神,齐声应道:“诺!”
“全体上床休息,无我军令,有敢擅自出营门者:迈左腿,砍左腿;伸右腿,斩右腿。双腿齐出者,砍下他的脑袋来。无问亲疏,当场执行,决不宽贷!”
说完这话,他再不多言,丢下愣在当地回不神来的部下,径自向后帐走去。
※※※※※※※※※
铁木真的队伍乘着朦胧月光,在草原上疾行。在他们沿途所经过的各个营地中的人们都被这大队人马的经过惊动了,许多人慌张的跑出来观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当先开路的沈白与赤老温便驰马上前。向他们大声宣布着铁木真迁营的消息。这是铁木真在临出发前的授意,希望能带走更多的人。果然,那些平时就对铁木真的治理政策心宜已久的人们开始纷纷收拾起自家的帐幕,加入到队伍之中。整支队伍一路上如同滚雪球一般越聚人越多。铁木真命令不必强迫也不必询问,来者不拒,一律带走。
就这样,他们行了整夜,一刻不曾停留。直到天边泛白,发现前面有一做小营地,这才由铁木真下令,在那里休息。很巧得是,这做营地的居民是属于泰亦赤兀惕人中的别不惕氏。闻听本族对头来到,唬得纷纷逃散。铁木真命令不必追赶,先安顿全体部众就地休息要紧。他自己则乘马在营地中逐个巡视已经人去屋空的各个帐幕。当他来到一间帐幕前时,发现有个小孩坐在门口的草地上,不哭也不叫,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得打量着这些不素之客。
“你叫什么?”铁木真低头问道。
“阔阔出(1)。”小孩用清脆得童稚之声回答道。
“你一个人在这干嘛呢?”
“我看家。”
“其他人呢?”
那孩子便不答话,只是用手指东西南北的一通指点,表情相当生动。
看着这个叫阔阔出的孩子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铁木真微笑起来,伸手将孩子抱在怀里,打算带着他去见母亲月伦。
他心想,既然已经多了一个蔑儿乞惕的曲出,那么不妨再添一个泰亦赤兀惕的阔阔出好啦。
走到营门前,背后的合撒儿赶上来道:
“大哥,天快亮了,是继续行军还是再休息一下?”
铁木真在他的提醒下才抬起头来,他看到远处的天边,红色的霞光已经刺破黎明前的黑暗,在天际燃起了美丽的火光。夜将尽,天欲晓,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他的目光凝聚于天边,指着那片淡红色的霞光问怀中的阔阔出:
“好看吗?”
“好看!”
阔阔出奶声奶气得答道。
“是啊,多么好的霞光呵。”铁木真轻轻叹息着,回首对合撒儿道,“让大家休息一下吧、黑暗的日子过去了,但是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
爪牙渐生的苍狼终于脱离了黑暗,它将奔腾草原,追逐属于它的广大世界……——
(1)阔阔出(Kö;kö;tchu),蒙古历史上共有四个叫阔阔出的人,此人为四养子之一。另外三个的身份为:脱斡邻勒汗的儿子桑昆的马夫;蒙力克之子,晃豁坛族出身的珊蛮巫师(此人在后文有专章提及他的故事);忽必烈的之子,因与本书无关,将不会出现。
(上篇完)
第二篇 奔行的苍狼 第二十二章 蒙古汗——铁木真
“蒙古人要有自己的汗了!”
草原是辽阔的,但是消息的转播并不比野草生长的速度慢多少。尤其是象称汗这种天大的事情,就愈发如燎原大火般向四处迅速蔓延。
蒙古人自从忽图剌汗死后,已有二十余年没有可汗了。如今突然传出再立的消息,足以吸引所有对蒙古抱持着友好或者敌意者的耳目。
紧接着,另一个问题立刻出现在众人的心中:称汗者为谁?
大家掰开指头算着如今蒙古部中有资格称汗的人选。首要人选似乎应该是前蒙古部最后一汗忽图刺之子阿勒坛。排于他之后的还有已故诸汗之一合不勒汗的诸位重孙:现任乞牙惕部首领铁木真以及他的伯父涅坤太石之子忽察儿别乞(1)和现主儿乞族(2)首领撒察与泰出二位别乞。最后,拥有称汗资格的还有铁木真的亲叔叔答里台。马上,人们又听到这样的事实传来,以上诸人目前均汇聚于铁木真处。
铁木真会因此成为蒙古二十年来的新可汗吗?人们拭目以待。
※※※※※※※※※
渡过兼夜行军的紧张关头后,铁木真确认札木合不会派兵追赶,这才开始考虑在何处扎营的问题。思来想去,必须选择一处益守难攻之地才可放心居留。谁会知道,札木合会在何时出兵来袭?泰亦赤兀惕也不会坐视铁木真的势力增强。此时,部众虽多,然均为初来归附者,未经部勒,部伍杂乱,一时间很难组织起象样的防卫力量。假如遇到突然袭击,难免发生大崩溃而痛失好局。
铁木真在自己的头脑中反复回忆着那些自己经过见过的地方的地形地貌,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当初不儿罕之难后,为躲避泰亦赤兀惕人的再次袭击,全家曾经避难于古连勒古群山中的青海子之畔。那里的草场虽然一般,但是四周有群山密林拱卫,不易遭到骑兵的突袭,正是当前迫切需要的可供自军卧薪偿胆,休养生息的绝佳之地。
此时,天已大亮,铁木真命合撒儿等人察点跟来的部众,看看有多少人跟着自己,又有哪些人留在札木合处了。很快,诸人便赶来回报自己的调察结果。这个结果令铁木真大为满意。因为,不但原本属于自己的部众一个没少——这得益于者勒蔑与博儿术出色的组织才能,反而于沿途之上又有更多仰慕铁木真的人跟从而来。在这些人中,有的是单人来归,也有整个家族都跟来的,甚至还有整个部落在首领的带领下集体加入进来。铁木真命者勒蔑进行了一下统计,结果发出这其中的首领人物和成名英雄当真不少。计有:
来自札剌儿部的脱忽剌温三兄弟合赤温、合剌孩和合剌勒歹以及薛扯朵边黑和阿儿孩合撒儿巴剌;
塔儿忽惕部的合答安答儿忽勒罕和他的兄弟五人;
原属乞牙惕部的蒙格秃之子翁古儿,他还带来了敞失兀惕和伯牙悟惕两族的壮丁;
巴鲁剌思部著名的勇士忽必来和忽都思;
忙忽惕部的哲台和多豁勒忽两兄弟;
别述惕部的迭该和古出古儿;
速勒都思人赤勒古台、塔乞、忽图和抹里赤;
札束亦儿人薛扯朵抹黑带着他的两个儿子阿儿孩合撒儿和巴剌;
晃豁坛部的雪亦客秃;
速客虔部首领者该晃答豁儿之子速客该者温;
捏兀歹部首领察合安兀洼率部众来归;
斡勒忽纳部的轻吉牙歹,豁罗剌思部的薛赤兀儿,朵儿边部的抹赤别都温做一路追随而至;
亦乞剌思部的不图(3);
那牙乞部的种索;
斡罗纳儿部的只儿豁安;
巴鲁剌思部的速忽薛禅和他的儿子合剌察儿……
还没等他们统计完,后面又有两队人马追上来投靠,
第一队是能言善辩的豁儿赤,他说动了巴阿邻部的两位首领兀孙额不干和阔阔搠思,带着整族的人追赶上来。另外,在豁儿赤的身边还有几个属于其他部落的青年:其中有我们此前已经认识的木华黎和速不台,还有速不台的哥哥察兀儿罕,他们俩与者勒蔑一样,都是老铁匠札儿赤兀歹的儿子;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带着一批阿鲁剌惕部众来投的博儿术的族弟斡歌连(4)——他是奉老族长纳忽伯颜之命来的。
第二队的人数较第一队更多,族群结构也更为复杂。分别为:格泥格思部的忽难;札答剌部的木勒合勒忽;札合剌惕部的温真;主儿乞部的莎儿合秃主儿带来两子,撒察别和泰出二位别乞(5)。他们此前都依附于剌木合的麾下,如今却也乘机脱离他的旗下,站到铁木真的一方。
最后,还有一支意想不到的队伍也在半路上赶来汇合。为首领队的人正是铁木真的伯父涅坤太石以及他的儿子忽察儿别乞、叔父答里台斡惕赤斤(6)以及已故忽图剌汗之子阿勒坛——这几位当年无情的舍弃了铁木真母子的至亲,如今也带着家人从泰亦赤兀惕人那里跑了过来。
他们的出现,令铁木真的心中骤然产生了时光倒流的错觉。然而,同样是兼夜行军,弃旧地而行,主导者却换成了自己,而最终的结果更是完全大相径庭。自己终于亲手重建了乞牙惕部落,即使在规模上还未超越父亲的时代,但也不会逊色多少啦。
终于清点完毕,铁木真下令集结整队,然后向众人公开了自己选择的新营址及其理由,得到众人一致赞成。铁木真当即下令,全队向古连勒古山方向前进。
※※※※※※※※※
次日午后,队伍行到乞沐儿河畔的阿因勒合刺台纳地方暂时停下来休息。这里地如其名(汉语意思叫荆棘之营地),是一片到处生满荆棘的荒凉之地。铁木真乘这个机会,与自己几位亲戚席地围坐在一处叙旧。
这几位,铁木真自幼时便是认得的,不过,真正看清他们的本性,还是从发生在十余年前的被部众遗弃事件开始的。这些人总是因利而聚,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可以随时弃亲人情份如蔽履,做出骇人听闻的背叛之举。因此,铁木真可以原谅甚至信任那些曾经背叛过自己的普通部众,却对这些骨肉至亲有着一种发自心底的轻蔑与厌恶,因背叛而造成的惨淡的童年生活,形成了铁木真一生中的另一个不可逆转的观点:任何式样的背叛与出卖,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都是不可原谅的。
不过,在这时隔十余年的今天,铁木真已经拥有了强大的自制力与足够的冷静,尤其是此时,正是需要这批人的时候,他对他们表现出了既往不咎的豁达大度和诚挚热烈的欢迎。而这也并非是一时的伪装。铁木真想:如果他们从此痛改前非,那么这种忠诚也是值得嘉许和倚重的。
大家正在谈论之间,忽见豁儿赤拉着那个叫木华黎的年青人走了过来。
豁儿赤站在人圈中,向周围众人团团施礼,脸上带着一种神密的笑容道:“各位安好。”
阿勒坛皱起眉头道:“豁儿赤,札木合待你不薄啊。听说委你一个送信人的差事,令你衣食无缺。怎么连你也跑出来啦?莫非是来作卧底的不成?”
“哎呀,阿勒坛叔叔,您老可不要这么说啊。虽说札木合待我确实不错,我也没任何理由离开他。然而,我却无法也不敢拒绝长生天的命令,要我到铁木真这儿来。因为天神说铁木真将来注定要成为草原之国的至尊王者,而我的使命就是来向他报告这个消息。于是我就跑来了。”
“哦?!”
众人闻听此言,尽谐耸然动容。面对来自长生天的神喻,没有哪个人敢于怠慢。
“长生天是怎样向你显示这个旨意的?”
答里台紧张地追问道。
“长生天是先后向我们俩显示出这一旨意的。”木华黎突然开了口,“当铁木真与札木合在当年忽图剌汗继位之地起舞的时候,我清楚得看到,神圣松树的影子始终罩落在铁木真的头顶。
“各位可还记得?自从忽图剌汗之后,我们蒙古人在没有汗的日子里渡过了二十年。那是怎样的二十年啊。日月失去了光彩,草原减退了色泽,男人满面愁苦,妇女不再歌舞!这是怎样的二十年啊,血仇无人去报,让凶手逍遥法外;兵器没人去擦,使宝刀蒙尘锈蚀!
“但是,长生青天不至忘记他的子民——忽图剌家族。在蒙古人的中间,势必将崛起一位英雄,这位英雄将变成一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汗,代我们复仇雪耻的汗,引领蒙古人走遍天下的汗!这汗,就是铁木真!忽图剌汗属意的人啊!”
“是啊!蒙古人中好久没有新汗啦。”
须发皆白的捏坤太石被木华黎的一番话带回到过去的回忆之中,神情一阵黯然,轻轻叹息道。
“木华黎的话,正好应验了我昨夜做的一个梦。”
豁儿赤不失时机,衬热打铁道。
“是什么样的梦?”
阿勒坛问道。
“是这样的。”豁儿赤不慌不忙得开始陈述自己的梦境,“本来呢,铁木真离开札木合的事情我并不知情,那天吃完晚饭后,我就上床睡觉了。”
“你肯定是又弄到新女人了!”
撒察忽然插嘴讥诮道。他坐在一边,听着这一老一少站在那里一唱一和地合伙做戏,愈听愈是心烦意乱。临出发来汇合铁木真之前,他与母亲豁里真,弟弟泰出商量着如何利用自己合不勒汗长支的身份,将蒙古部的主导权握在主儿乞一族之手。本来,在路上,他已经争取到了捏坤与阿勒坛的口头允诺,满心以为不消几句话便可以正统名份压倒铁木真等人,谁知半路杀出这一老一小两个,满嘴的天命神说,眼见是要将可汗的宝冠戴在铁木真的头上,而几个老家伙,看上去居然大有被这番话打动心肠的意味。这如何不教他怒从心起。
“住口!”阿勒坛拍了一掌横于膝上的宝刀,喝道,“豁儿赤在传达长生天的旨意,怎可随便取笑?!”
豁儿赤却丝毫不以为侮,继续慢条思理得说道:
“我梦见自己正跟着铁木真和札木合的两辆房车在草原上走。忽然,眼见出现了一头全身草黄色的大母牛,个头足有两个帐幕那么大。它向札木合的房车冲了过去,只听‘轰’得一声,房车被撞歪了,母牛的一支犄角也折断了。那母牛向着札木合扬起头来,‘哞哞’的叫了几声之后,居然口吐人言道,‘还我角来!还我角来!’它就这么连续不断得喊着,没完没了。
“这时,不知从哪里又跑来一头土黄色公牛,个头比那母牛还要大上许多,而且头上没有犄角。只见它的背上驮着巨大的帐幕和帐幕底下的木桩,跟着铁木真的房车后面一边跑,一边叫着‘上天降命,铁木真当君临草原,我载着众牧民的帐幕献给他!他是草原的共主啊!’嘴里说的也是人言呢。这分明是上天派遣的神牛,向人间宣布札木合必灭,铁木真当为汗呵!我醒来后想清楚这点,就赶紧起床,想把消息告诉铁木真,这才发现你们已经离开。于是我就带着这些孩子们追了上来。这是天意,我可不敢给耽误掉。”
在豁儿赤绘声绘色的描述下,众人听得入了神,就连撒察和泰出也一时作声不得。只有铁木真,心中还保持着冷静。对于这种故事,他并不完全相信,他甚至从豁儿赤那眉飞色舞的表情背后看出其中的玄机。他只是有些不解,豁儿赤为何总会如此用心地帮助于自已呢?每当他来到一个事关人生大计的叉路口,豁儿赤都会倏然出现,为他排忧解难,为他引领前程。也许,他才是被上天所指派,来为自己赐福的人吧。
一众人等怔了许久,捏坤第一个缓过神来,轻声道:
“我记得我的父亲告诉我,当年海都汗决心称汗的时候,也曾经有神牛宣示长生天的旨意。现在看来,蒙古人当有新汗,铁木真当为新汗确实是天命所归啊。阿勒坛,答里台,你们说呢?”
阿勒坛和答里台也连连点头道:
“不错,这事情我们也听说过,看来豁儿赤确实为我们带来了长生天的旨意。这样的旨意是不可违背的,否则必遭天谴。”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阵,忽然齐齐站起,在铁木真面前并排跪倒,齐声向铁木真道:
“长生天选择的蒙古新汗铁木真呵,我们向你正重发誓。愿拥戴你为汗,出征作战时,我们做你的先锋,陷阵杀敌,掳来的美女艳妇,名马宝刀,都要献给你;行围打猎时,我们为你的斥候,驱赶兽群,猎得的飞禽走兽,熊鹿獐狍,全部奉给你!如在厮杀时违了你的将令,可斩去我们的头胪四肢,弃尸于深山;如在太平时犯了你的律条,请夺走我们的妻子财帛,逐身于荒野!”
说完这些话后,他们也不顾铁木真的推却,更不理撒察和泰出那一脸惊愕与不满,硬是将铁木真扶在一棵大树之下坐定,然后对着他行起了传统的九拜之礼。连称铁木真汗万岁。
豁儿赤见状大喜,立刻招呼着木华黎等人一起跑到远处还不知情的部民中间放声高呼起来:
“蒙古人有新可汗啦!新可汗就是铁木真啊!”
霎时之间,这个消息便以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合撒儿等人知道了,立刻跑向更远的地方去宣传;博儿术等人知道了,连忙组织起本部的民众们飞速赶来树下参拜。
不一会的功夫,所有居留于荆棘之营地中的部众都得知了这个消息。但见人潮如水,发出兴奋的叫声,纷纷涌向铁木真所坐的大树之前。然后欢呼跪拜,跟着几位长老一齐高呼着:
“铁木真汗万岁!铁木真汗万岁!”
这声音如烈风长鸣,似沉雷曳地,响彻四野,轰传八荒,直冲云霄,回荡九天!
铁木真放眼四顾,见眼前已经黑鸦鸦跪着一大片人,远处,还有更多刚刚得到消息的人向这个方向汇聚而来。
蒙古人有汗了,二十年来空悬的汗位终于有了一位新的强有力的主人。这样的消息如何不令人心情激动,如何不令人热血沸腾。
自从二十年前的捕鱼儿湖大败之后,蒙古诸部之间虽然争战不断,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种争战不断的局面,使全族的力量得到了重新的整合,各部的力量也渐渐恢复了起来。而伴随着这种力量的恢复,使人们心中迫切渴望再度获得统一,再度集合于一位强有力的人物手下,结成强大的部落联盟,重建合不勒汗时代的草原霸权。这是一个民族浴火重生的信号,是来自于上升期民族的自觉,是一股不可阻挡的时代潮流。而铁木真,无论从门第、血统、才干、胆识、威望、器局而言,正是因此应运而生的最为恰当的人选。
撒察与泰出,此时僵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又不能。想反对,没有三位长老的支持,根本是痴人说梦。更何况,还有背后那无以数计的狂热膜拜的牧民,只要自己说出一不字来,只怕当场就会被当做反叛分子而落得个乱刀分尸的下场。依撒察的意思,干脆来个硬抗到底不承认,却没想到,弟弟泰出却突然也跟着大家一起跪了下去,还用手使劲拉扯哥哥的袍襟,示意他跟自己学。撒察初时不愿,但是想到弟弟的脑筋一向比自己聪明,也许另有深意,便不情不愿得跪在了人群之中,有口无声得向铁木真拜了下去。主儿乞部的人见两位别乞都下拜了,便也纷纷效法。一刹那间,全营地的人都拜倒在铁木真的脚步下,他们以大树为中心,形成了一个远到无限的圆。
这一切,铁木真都看在眼里。他此时虽然已经站立在他此前从未登临过的人生致高点上,在功业以及地位上都全面超越了父亲也速该。但是,他的脑子却异常清醒。眼前这些人,有谁是真心拥戴,至死不渝;又有谁是随波逐流,只求自保;还有谁是口是心非,包藏祸心。这些,他的都已了然于心。无论是君权天授还是事在人为,只要自己永远保持着强者的姿态,那些忠诚者会更忠诚;骑墙派亦不敢背离;阴谋者更不能使其得逞!
眺望远方,日已西斜。参差不齐的荆丛如同刺向天表的枪林剑刃,它们沐浴在火红的夕阳中,仿佛烈烈欲燃。那如血的颜色似乎昭示着他今后所将踏上的是一条充满生或死、铁与血、艰险与光荣并存,危机和梦想共舞的漫漫征途。至于这条路的尽头处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他现在还不敢多想——
(1)按蒙古世系表:合不勒汗之嫡系后裔把坛儿共生四子:蒙格都乞颜、抻坤太子、也速该和答里台。按顺序,抻坤太子为也速该兄,答里台为也速该弟。
(2)在《秘史》中,主儿乞(Djurki),因对音问题,亦称禹儿乞(Yurki)或主儿勤(Djurkin)。G。B博士说,Djurki是突厥文Yurki的蒙古语拼音'参照:畏兀儿语的Yil,在蒙古语为Djil(年);突厥语的yasaq在蒙古语中为djasaq(扎撒,法令);突厥语的yarligh,在蒙语为djarliq(任命状或保护状);突厥语的yam,在蒙古语为djam(译站)等等……'。主儿乞在写法上符合中文的《元史》,禹儿乞在写法上符合别列津译《拉施特书》,或改为禹儿勤(Yurkin)由此又引发出不儿勤(Burkin),这显然是从《拉施特书》手抄本上的讹误所致(参见《拉施特书》原文,别列津本,153页,第一行及别列津译本,94页,末)。
(3)亦乞剌思(ikirä;s),《秘史》原作亦乞剌孙,应为讹误。不图这个年青人,日后与铁木真的幼妹帖木伦成婚。
(4)《秘史》做斡歌来扯必儿。扯必儿(tcherbi)系职务。
(5)《拉施特书》和《秘史》都说:合不勒汗挑选若干强壮善射的战士给他的长子斡勤巴儿合黑。这就是主儿乞部的源流所自。不过,斡勤巴儿合黑却没有继承汗位,而是出自泰亦赤兀惕氏的俺巴孩成为了蒙古汗。但是,由此可知,撒察(或称薛扯)与泰出是合不勒汗的长支的这一代,在称汗的位续上似乎比铁木真排得更靠前。
(6)斡惕赤斤:最小的儿子。第二篇 奔行的苍狼 第二十三章 王权之道
这个夜晚,并不平静。
营地中,为祝贺新汗登基而举行的篝火盛会在欢歌笑语中举行得分外热闹,而反观几位部落中权威人物的帐幕中则别有一番暗流在激荡汹涌。
主儿乞部的二位年青首领,自从回到营地中就再也没露头。此时的他们正与母亲额里真聚在一处,听着帐外传入的阵阵轰笑歌舞声,心中均是老大得不痛快。尤其是撒察,如同一只落入陷阱之中的豺狗,焦躁惶急得来回转悠个不停,口中不时发出语焉不详的喃喃咒骂。一会儿骂捏坤太石、答里台和阿勒坛三只老狐狸口是心非,见风驶舵;一会儿又骂铁木真僭越不法,妄称可汗。
他的母亲额里真老妇那一脸干瘪的鸡皮,此时显得更加阴森丑陋。一双绿莹莹的眸子里,闪着憎恨的冷光。儿子的狂暴失态却又束手无策的一副窝囊相令她心中好生失望。而白天里,铁木真称汗时的威风仪表更令她妒忌得咬牙切齿。忍了许久,她终于怒声斥责起来:
“你这废物,给我站住。”
泰出也跟着说道:“是呀。大哥,你还是歇歇吧,转得我头都晕了。”
撒察怒声回喝道:“你们就会说我没本事!你们要是有本事,就别冲铁木真下跪呀。”
“大哥,你怎么还不明白,当时那情行,咱们根本就没有赢的机会。反正库里勒台还没开,他这个汗位还没坐牢靠,咱们先忍得一时,再利用这一段时间来活动。我就不信,那三个老鬼会是真心拥戴于他。回头咱们去探探他们的口风就知道了。”
“瞧你兄弟,就是比你聪明。多跟他学着点吧。”
豁里真严肃的点头说道。
听到这样的话,撒察的心中略微痛快了一点,这才闷着头坐下来,一言不发得喘着粗气,反眼死死盯着帐外那片被篝火映得通红的天幕。
※※※※※※※※※
此时,就是在这块明亮的天幕下,铁木真正被众人簇拥着坐在篝火前,接受大家的祝福。
他命人将豁儿赤请到身边坐下,向他道:
“今天的事情多亏了你,要我怎样报答你呢?”
“报答?哈哈……”豁儿赤大笑起来,“铁木真呵,你如今只做到蒙古的汗就满足了吗?我的预言中,你可是注定要做这整个草原的汗啊。到那个时候再来好好报答我吧。”
铁木真凝视着这豪情冲天的老人,看着他那张被篝火映得通红的老脸,沉默了好半天后才说道:
“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成为全草原的汗,我就封你做万户之长。”
“万户之长?那有什么稀罕得,更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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