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三国之凉人崛起-第8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马越听着猛然回过神,这几个人怎么都姓杨?莫非是杨赐的宗族,弘农杨氏?耐着性子听下去,十一县来了十个长官不说,居然有四个杨姓县令,马越问道:“诸位杨姓,何方人士?”
长安令杨党便是先前在城外答话的那个,现在他又再度起身周围的官员也没有什么不快,只有京兆府留下的那个功曹皱了皱眉头,只听杨党起身说道:“回府君,三位杨姓俱为霸陵人士,为下官宗族。”
马越听着,回过来味道了,这个杨党是什么人,对自己这个上官没什么尊敬,别人都是怕的要死,他却次次敢起身说话,并且大言不惭地说出四县长官同为一家……基本上就是在警告马越,你做你的事情,别来惹我啊,这个家伙有所仰仗!
马越自从知道他就是长安令之后就对他多有不快,偌大一个西京被他搞得乌烟瘴气,这家伙还敢在自己面前装洋蒜?
“家父为郭常侍,您应当是认得的,下官已备下酒席,想请您移尊驾至寒舍休息一番,明日再谈政事,您觉得如何?”
中常侍,郭胜!
第一百零八章 无人帮衬
有道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马越会去赴宴吗?
当然不会。
马越以行路劳顿为由婉拒了杨党的好意,当下并未与其撕破脸面,尽管他心里知道这个杨党及各县长官屁股底下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
遣散了众人,马越却发现那个京兆府的功曹没有走,功曹不属于京兆府的属官,准确意义上来讲他是京兆府的官吏,官职不低,按说应当很容易提升,可京兆尹的官员除了各县长官之外所有职位都是空缺,却独独留下了这个功曹,偏偏遇到马越,真不知该说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
马越对功曹招了招手,问道:“足下便是京兆尹的功曹吧,为何京兆尹的官员都没了,你还在这里?”
青年功曹看上去年龄比马越大上几岁,七尺身高看上去身材匀称,一双眼睛透着沉稳,对马越拱手说道:“下官杜畿字伯侯,任功曹领郑县令,有政事向您禀报,因此留下。”
得了,没来的那个县令找到了,马越看着这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青年想道,这个小伙子看起来不一般,有字不说,所有官员只有他一个人上来便对他这个京兆尹说些政事,这才是官员该做的事情!
“嗯,杜畿杜伯侯,功曹领郑县,我记下了。”马越点头说道:“你说有政事禀报,且说之。”
得了马越准许,杜畿从宽大袖袍中抽出一卷书简呈于马越说道:“府君请过目,属下初领郑县几日,到任后发现前任县令政绩不佳,狱中关押着四百余人将牢狱都塞满了,前任县令不审也不放,就将人们关在狱中活受苦,既然此时您到任了,属下想问问您的打算,下官该怎么做呢?”
这是给我找事做来了?马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反问道:“你是郑县令,你打算怎么做?”
杜畿躬身说道:“回府君,杜畿打算亲自到狱中对他们的过错进行审问,该罚的罚,该放的放,您看这样行吗?”
“既然你已有打算,那便放手去做。”马越在心里觉得这个郑县令杜畿也不是什么好鸟,觉得有点像作秀了,你知道该怎么做还来问我干嘛。
“不不不,下官是找府君您来借人的。”杜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下官既为功曹,又领县令,在本县审犯人只有自己一人,恐怕同僚难以放心,所以……想请府君差遣侍从,以做监察之职。”
马越一拍脑袋,是这回事。杜畿是个功曹,功曹主管的便是其他官吏治政是否清明,基本上职责有些像刺史,却没有刺史职权大,仅限于一州之地,所以想来找自己要人也在常理之中。
可问题出在,马越自己还发愁手里没人用呢,手底下一共彭式、刘二郎、孙伟三人,这杜畿又要找自己要人,那手底下岂不是就剩下俩人可用了?
“既然如此,你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二郎,你便随杜伯侯去郑县一同审理犯人吧。”身后跛了脚的刘二郎领命之后,马越再度对杜畿说道:“伯侯,切记不要冤枉一个良善百姓,亦不要轻饶了一个恶毒之徒!”
杜畿领命,带着刘二郎慢慢从府门中退了出去,留下马越在庭中沉思,在他的身后,是他仅剩的两名手下,彭式与门客孙伟。
在马越的想法里其实人少也是没关系的,可是问题出在剩下的这俩人忒针对性了,让他们两个去杀人都是好手,一个曾经是叱咤江河的水匪,一个是亡命天涯的游侠,可眼下马越不需要杀人,他需要精明的细作去打探消息,需要睿智的说客的人去招募一些有才之士。
这二人,明显都不是个中高手。
“阿伟,你曾是个游侠,可知道这三辅之地有什么能人志士?”
孙伟不爱说话,在马越需要他的时候他通常都只是闷声做事不说话,马越觉得这样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经历过一些事故能讲出故事的男人,只是不知何时才会敞开心扉。
只听他答道:“回府君,在下于三辅有些朋友,主公需要什么样的人?”
“胆大心细,知政事,懂律法的,富有才学之士,你有什么人可对我推荐吗?”
孙伟愣了一下,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知政事,懂律法,富才学之士,在他心里那不应该是马越认识的人吗?怎么反倒问起他了。
“唉,无妨,无妨。”马越也是昏了头,抱着死马作活马医的想法问起孙伟,他是个游侠,能认识什么智能之事?摇了摇头马越接着问道:“阿伟结识的想必都是些有勇力的壮武之士,若有心思纯净的德行之人,也可招来,眼下京兆尹的门下贼曹、求盗之职也有所空缺。阿伟这几日便在三辅各地跑跑,可有所难?”
“诺,在下即刻启程。”
“好,那便去吧。”马越摆了摆手,让彭式交与孙伟些许盘缠,看着孙伟转身离去的背影,马越起身在庭中踱步,望着四下无人的堂中,他无力地靠在柱子席地而坐,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
书籍代表着智能,眼下他多么希望程立就在自己身边。
他娘的,身边带着几个厮杀汉,在京兆尹这种摸不清状况不知道谁是哪里的人,没有证据他拿什么弹劾那些尸位素餐的达官显贵?
那可是中常侍的假子,没有那么容易绊倒的,他需要人帮他打探消息,也需要人来给他出主意。眼下身边就彭式一个人可用,根本无法做这种超大工作量的事情。他要去调查的,可是整个京兆尹所有县城的长官,何况没有属官他这个京兆尹仅靠自己也根本运做不起来啊。
“府君,是什么让你这么烦忧?”
“还不就是人手,手底下现在就剩你一个了,偌大一个京兆尹被架空,我能有什么作为?”
彭式点头,他明白马越这种争强好胜的人不会轻易认输,马越向来在什么官职上都必须要有一番作为,在京兆尹却被当地的豪强架空,马越一定是难以接受的。彭式开口问道:“府君身为京兆尹,是可以任命属官的吧?”
马越点头,说道:“但这在眼下并没有用处,我不知道在这里谁是能信任的,谁又是不能信任的,就连刚才那个杜畿都不知道肚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他摇头说道:“我信不过这里的人。”
“是,府君的担忧是不错的。”彭式点头说道:“府君且先不要气馁,孙伟已经去招募乡间的游侠儿,我相信很快他就能带着一班游侠儿归来,对孙伟了解不深,但他做事沉稳,既然领命出去,应该会有所收获才会回来。”
“但愿吧。”马越点头,但仍旧没有恢复意气风发的模样,单有一帮游侠儿有什么用,他不是要组织义军与人拼斗,游侠儿用来刺探消息又需要他们走漏了风声反倒对自己造成不利,他们只能用做跑腿罢了。
彭式接着轻言问道:“府君既然担忧手边没有智能之士,为何不给洛阳的好友写封书信,借些人来用呢?蹇黄门手下那个西园骑裴若就挺机灵,跟府君也沾亲带故,何不让蹇黄门放他来做帮手呢?”
“裴若那小子有什么用,传话的罢……等等,沾亲带故,对啊!”马越噌地一下子站起身来,拍着彭式的肩膀笑了,他娘的,这么些年在莺儿死去后他跟裴氏都没什么来往,但终究有着那么一层身份,请裴氏派几个小辈出仕帮忙,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正想着,马越都没使唤彭式,直接跑到还未收拾的卧房翻找着来时的行礼,从中找出笔墨就着几案便写下一封书信,片刻写好之后递给彭式说道:“阿式,帮我去一趟河东闻喜,将这封信送给裴氏主事之人,就说是我请裴氏族中小辈做京兆尹属官,看他们是否愿意帮忙。”
从长安到河东不过一郡之隔,若是快马加鞭当晚便可到达,不过若带着裴氏子弟回来也许会慢一点,不过也至多三五日便可,马越不怕他们来的晚,只怕裴氏不认这门亲事,不管他这姑爷。
比较当年裴莺儿死去因为裴茂不认这个女婿,他也于心有愧未能保护好裴莺儿,不敢上门过府见礼,亲事等于只是他马氏单方面完成了,裴氏那边却未能省亲,两家的来往除了利益均沾的商道来往运送盐与马匹之外,几乎就没了来往。
尽管马越如今官至侍中京兆尹也仍旧没有抱太大希望。门阀士族有着他们自己的骄傲,恐怕马越如今至多让他们多看一眼,怕也还不值得让他们高看一眼。
看着彭式整理好行装,正要去牵马,马越又没信心地叫住了他,说道:“若裴氏不愿帮忙也不要强求,你便再去一趟洛阳,找找蹇硕,让他给我送几个人来帮忙,洛阳……也没多远,我等的了。”
彭式看出马越的担忧,他重重地应诺点头,对马越拱手说道:“彭仲这便去了,府君多多保重,在下定会带着帮手回来,请府君稍待几日。”
望着彭式牵马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马越叹了口气,轻轻地关上了京兆府门,绕过楼阁走到存放卷宗的室内,翻看着京兆尹过往的事件。
等待总是令人心焦,他需要让自己躁动的内心平静下来……
第一百零九章 赤脚上路
京兆尹,新丰县。
绕过桃花水榭,孙伟牵着骏马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卵石路上,远处天空中一处炊烟昭示着在这远离城郭四下无人的乡间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就是孙伟的目的地。
这个地方不好找,但孙伟一直记着,其实他与这家的主人也只有一面之缘,但这家的主人对他却有着救命之恩。
眼下,他是来求援,也是来报恩。
隔着不远,孙伟便一眼望见院子里的瘦骨如柴的老妇人正弓着身子在地上撒着陈年谷子,孙伟望着那背影两眼鼻间便是一酸,牵着骏马步至院门,推开院门站住了身子,顿了两顿这才膝盖一弯,便跪拜在地。
“阿母,孙毅回来见您了。”
老妇人听到声音,扭过头来露出一张受尽了风霜摧残的面容,浑浊的双眼在见到孙伟的瞬间愣了一愣,接着才伸出手问道:“……你是?”
听到这个声音,孙伟的眼眶便流出了泪水,六年了,六年前鲜卑寇北地,就是马越于萧关夺了和连尸首的那一年,并州也遇到了鲜卑人的大举进犯。那个时候的孙伟还叫孙毅,他是并州边军。指挥作战的校尉在混战中逃跑,命令时任军侯的孙毅提领本部人马拼死抵抗。
六天五夜的拼杀,鲜卑人退去了,校尉为了逃避责任,冤枉浴血拼杀的军侯孙毅谎报军情,当天下狱屈打成招,狱卒的黑心就是再硬的汉子都会被打得软了牙关,何况是身受重伤的年轻军侯呢。
生死相依的袍泽触犯律法将他营救出来,他只有一匹马,驼着半死的身子从并州逃到京兆尹,新丰县。
就是这里,在这里,他的马终于累死,他没有方向,只想离开,逃离这一切,走得越远越好。
疲惫的躯体无法支撑长远的劳顿,饥饿与寒冷时刻侵袭着他的身体,羞辱与愤懑折磨着他的灵魂,他还是倒下了,就在这棵大桃树下。
他的先祖有着无上的荣光,为光武帝时云台二十八将吴汉麾下彪将,攻城略地无所不破,杀敌斩贼所向披靡。也曾兴盛过两代,后来耻辱者贪赃枉法,革职庶人,家族被连根拔起,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如今祖上的荣光已是曾经,但躯体中流淌同样的鲜血注定要征战而死。
那个庸才校尉毁了他的征战梦,也使孙毅这个名字无法再名于世,他只能以孙伟的名号在天地间游荡,无依无靠。
这户人家,姓鲍。男主人死在战乱里,留下妻子与四个儿子,妇人含辛茹苦养活四个儿子成人,如今尽管他们都还未能成家,但一家五口过的还算凑合。当年,便是老妇人发现倒在桃花树下眼看着活不成的孙毅,花去了家中四兄弟采莲蓬换来的大钱请来医匠用药,才救活了他的性命。
孙伟怕逃兵的身份拖累他们,伤一好便离开了新丰,凭着些许武艺开始了自己的流亡生涯,直到听说洛阳有个马长水,拜入门下两千石的事情,后来便投身与梁府。
“阿母,您不记得我了吗?六年前,那棵树下差点死了的就是我啊,是您救活了我……您忘了吗?”
孙伟扶着老妇人坐在,跪拜在地下不住地磕头。
老妇人这时才想起这个险些死去的孩子,颤抖着双手想要拉他起来,孙伟不敢使力,急忙起身搀扶着老妇人走入茅草屋。
“阿毅,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那时候你也不说一声就走了……这些你过的怎么样?”
“阿母,当年我怕自己罪军的身份拖累了大家,便趁着黑夜逃走,这些年去了太多地方了。阿母,您怎么样?”
老妇人笑着摇头,牙齿掉了些许,摆手说道:“老身还是老模样,还能怎么样呢?”说着细黑的手指指了指浑浊的眼睛说道:“无非是老眼昏花罢了。”
孙伟是来这里请老妇人的儿子出仕的,言至如此却又不敢说出来了,他明白跟随马越意味着什么,府君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可跟在他身边的人如大浪淘沙,征战几人回呢?
自己孑然一身再没什么可丢的了,可鲍家几位兄弟若是死了,却不知阿母会有多难过。
想到这里,他的话怎么还说得出口?
“阿母,孩儿们回来了!”
就在此时,院中传来一声沉着的声音,接着便是几个在门口刚放下背篓的农户模样的汉子走了进来。
“你是……孙毅?”
老人家比不得年轻人的脑袋灵活,几人中最年长的汉子一眼便认出了孙伟,上下打量着才笑道:“看样子孙家兄弟如今是衣锦还乡啊。”
孙伟的一身模样已经看不出当年那般落魄模样了,如今拜入马越门下,尽管只是个门客待遇没有多好,却也是一身劲装罩袍,皮甲马靴少不了的,更何况院子里拴着的高头大马。
鲍氏四子,鲍初、鲍雅、鲍出、鲍成四兄弟,老大鲍初以至而立之年最是沉稳。鲍雅则是老实巴交的农户,老三鲍出自幼顽皮是新丰有名的游侠儿,老四鲍成则刚及弱冠,四兄弟里只有他在乡学中读过几本书。
“孙毅见过诸位兄长。”
瞧见强壮有力的鲍出,孙伟的眼睛一亮,这就是他想要推荐给马越的勇士,四兄弟中鲍出最为勇猛,当年其人方才弱冠,有官差追杀至此鲍出为了掩护孙伟的行迹提着一柄单刀而出,后来那七个追兵都长眠于新丰县的林间,孙伟才有了后来养伤的机会。
只不过,此时的鲍出可没有当年的义气模样,他在大哥身后望了孙伟一眼,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绕到门口提起一根碗口粗的木阀指着孙伟说道:“当年不辞而别怎么不说是兄长,这儿没有你的兄长,滚出去!”
当年孙伟不告而别让年轻的鲍出着实不快,为他浴血力战他却不告而别,根本不相信自己的保护。在鲍出眼中,他这是看不起他。
既然你不信任我,又为何回来呢?
“阿出你做什么!阿毅回来便是客人,收起棍子。”
鲍出最是尊敬母亲,闻言便收起棍子,但仍旧根本看都不看孙伟,扭头向着里屋走了过去。
孙伟看着鲍出对他的态度,基本上已经知道马越交给他的事情他办砸了。
“兄长,孙毅今日前来其实是有求于诸位,新任京兆尹马府君将我收在门下,如今京兆府被架空,府君命我出来寻些能够帮衬府君又不为那些昏官所信的豪杰,我便想到了诸位。”说着,孙伟自嘲地笑了,说道:“看三哥的模样,只怕是不会愿意帮我与马府君了,那小弟便告辞了。”
孙伟回头看了一眼老妇人,跪拜在地叩首道:“阿母,孙毅这便离去了,您要保重身体,待府君那边不忙了再回来看望您。”
说罢,他向鲍初三兄弟拱手告辞,转身出了茅草屋牵起骏马,走到当年他曾重伤昏迷的桃树下,回首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与院门前放着装满莲蓬的背篓,从马背囊中摸出一个小包裹,小心翼翼地掖在莲蓬中间。
跨上骏马,头也不回。
孙伟在梁府中过的日子并不算好,尽管梁府门客能力没洛阳其他达官贵人府上的门客高待遇却比别人好,尽管梁府对门客们管吃管住每月还有一个金饼子的月钱,但他过的并不好。
他的衣服曾经满是破洞都不愿更换,后来是爱弹琴瑟的司隶小伙曹耀看他衣着落魄自己出钱送了他一身,他那一月万钱的金饼,没有动。
这半年来有不少要花钱的地方,可他都没有动过那金饼。
需要更换衣裳的时候,他没动过。
兵器磨坏了需要再买的时候,他没动过。
跌打损伤疼痛难忍的时候,他没动过。
曹耀的钱总是花不完,每月都会寄回家里一些,他没有家人,所以没有动过。
刘坏总爱拿钱去买些先汉的古玩儿,他没有任何爱好,所以没有动过。
必要的开销他都掰成两半去花,再难再苦,那些金饼子他都没有动过。
他算着每一个金饼子,像个守财奴一般所有的钱都随时带在自己身上,他一共有六个金饼与四百二十三个大钱,他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那四百二十三个大钱与六块金饼静静地躺在破旧的背篓中,打马离开的孙伟眨眼间已经奔出数里。
初春的冷风打在脸上,身后的罩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孙伟的心中却愈加轻松。
六年前鲍出的浴血相救,六年前自己的不辞而别,都在今日有了一个交代。
别人骂他是吝啬鬼,梁府的下人都说他如此看重钱财配不上门客的身份,马府君养的是士,不是他这样小家子气的山村野夫。
这些都没关系。
但求问心无愧。
并州孙氏最后的子孙从不欠任何人的!
“阿娘,金子,莲蓬里有金子!”
当日下午,鲍成翻捡着背篓中的莲蓬,发现了孙伟留下的金子。
老妇人看了鲍出一眼,几个兄弟相互对视,他们都知道是谁留下的金子。
鲍出放下手上的莲蓬,在衣服上胡乱抹了两把,指着小弟鲍成说道:“阿成,去把金子分给平日里你认识的那些兄长,告诉他们鲍出有求于他们。”
“兄长,还请照顾好阿母。”鲍出干净双手,走入里屋,在榻下拽出一柄厚背斩刀以麻布包裹背在背后,走出来叩拜在老妇人面前。
“阿娘,孩儿去为京兆尹做件事,做好了孩儿便会回来侍奉您。”
老妇人浑浊的双眼看着自己生来最威武雄壮的儿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从唯一的一张几案上拿出三块馕饼裹住麻布塞到他的怀里,拍着儿子的手说道:“路上一定要走得小心,遇上盗匪不要逞强……”
鲍出拜别了母亲与兄弟,夹着麻布包裹的斩刀,赤着脚踏上弯弯地鹅卵路。
第一百一十章 裴徽出仕
河东郡。
这几年来战火四起,白波谷的贼人也搅得边县不宁,偏偏郡中无人敢去发兵剿贼。闹黄巾时白波谷贼人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北掠匈奴南侵孟津,在那些日子里白波贼在河东一代几乎就是恐怖的代名词。黄巾平定,白波贼人大军回谷,尽管偶尔掠夺周边郡县却也收敛了许多,何况他们的实力并未大损,单凭郡县是无力组织大军平贼的。
眼下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裴氏骑奴跨着骏马一路驰至坞堡,一刻不停地拐过亭台,奔至大公子裴潜的面前。
“大公子,老爷的信。”
裴潜放下书卷在庭院中起身,身旁的侍女在他肩头披上锦袍,接过信件,抬头对报信的骑奴问道:“父亲大人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吗?”
骑奴摇头说道:“老爷让您看了信件后自己定夺。”
颔首,裴潜摆手道:“辛苦了,下去吧。”
骑奴施礼后正待转身离开,又被裴潜叫住。
打开信件不过看了一眼,裴潜便说道:“等等,等一下再走。”
骑奴叉手应诺,侍立一旁,等着裴潜的命令。
半晌裴潜看完了信件,长出口气嘴角带着笑容说道:“去吧,把小五之外的几位公子叫来。”
裴茂如今仍旧是太守之职,来往郡中不够方便,长子潜已有二十七岁,近几年裴氏与凉州的外事都在他手中负责,身为嫡长子,裴茂不在河东,他便是家长。
这一封远道而来的信件正是父亲裴茂从河西郡传来,写信的日期是五日前,马越任京兆尹,京兆尹已经被架空的消息是朝中不必言传的消息,裴茂认为马越也许会来裴氏请族中子弟出仕,如果来了,让裴潜自己拿主意。
“父亲还是无法原谅马三郎吧……”
裴潜轻叹一声,小妹的婚礼上,他曾与马越见过,也曾被马越高声喝骂……转眼数年之久,这些年他断断续续听到过马越为国效力的消息,对那个间接害了小妹的男人心头终究还是有着几分难以释怀。
若没有父亲的这一千里传书,他不会派出任何一个族中子弟效力于马越。便是马越真的传信过来,他也不会看上一眼。
就算当年马越为小妹报了仇,可这就算了吗?
说到底,当年的联姻不过是攀亲罢了,裴氏是看不上那个善于钻营的蛮子的。
可时至今日,裴潜必须要坐下来好好想想了。当年那个所有人都看不起的蛮子如今已经在朝堂上立足了,这么些年愣是没有来过河东一趟,裴氏人的心里除了淡淡的恨意,却还有些空落落的。
他们可一直等着那个蛮子来求他们做什么事情,再狠狠地扫落他的面子。
黄巾起义前夕,裴潜收到消息站在府门后面跟二弟对弈整整三天,等到了马越在郡中抓捕贼首马元义升任长水校尉领军出征的消息。
战报像雪花一般飘到洛阳,消息再由着来往不断的骑手们带着奔驰来往各地,长水校尉冀州首功,长水校尉回洛募兵,长水校尉赴兖州,长水校尉……
没完没了,马越的名字总被人们挂在口中,来往裴氏报喜的人们不断,其实谁都知道他们只是来巴结裴氏罢了。
消息带给裴氏的并不只是自家的女婿立功那么简单。
每一次听到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便会增进裴氏人丧失亲属的悲伤。
听说他变傻了,以宦官给他求来的谏议大夫之职在朝堂上为了与宦官争权斥金买下九卿官位,只为了征收木石。
四年前一怒之下率三百虎狼破羌营杀豪帅、刺羌王的青年,现在怎么样了呢?
如果不是小妹那件事,有裴氏的帮助,他应该能做的更好吧……
“兄长,有事找我?”
轻轻一声咳嗽,裴潜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便见到二弟裴徽裴文秀恭敬地站在自己身旁,裴徽年纪比裴潜小上一岁,与裴潜异母为庶出长子,师从河东襄陵名士贾习,凉州叛乱前曾游历并凉,回河东后没有出仕,掌管着与河东卫氏共享的盐铁生意已有四年。
因为离得近,所以他是最早回来的。
“文秀,坐。”
裴徽额头上还有些许汗滴,衫袍下摆也带着些许泥土,看得出是接到仆从的消息便一路奔马而来。等他坐下,裴潜手轻拍着青石几案上父亲送来的书信,对裴徽问道:“马越,你觉得怎么样?”
马越!
看着裴徽瞪大的眼睛,裴潜点了点头说道:“如你所想,就是他,你觉得怎么样?”
“出身低微,走到他那个地步,不容易……”裴徽轻轻点头,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使裴潜提起这个在族中几乎禁忌的名字,反问道:“兄长应当比徽更了解马越吧,怎么会突然问起他?”
“马三郎如今任京兆尹,父亲来信说京兆尹被架空了无人可用,让我拿主意,看你们想不想出仕帮他。”裴潜轻轻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说,问道:“你想不想去?”
裴徽低头看着端坐的兄长,愣了半晌,笑了,说道:“兄长,让我跟小绾儿去吧。”
小绾儿,是裴徽的同父母二弟,名叫裴绾,与裴徽一般都是庶出。
裴潜抬头问道:“你是这么想的?”
裴徽点头,没有说话。父亲对他们两个兄弟的培养尽管不留余力,可终究说到底以后无论是继承家业还是继承爵位的都是面前的兄长,轮都轮不到他们兄弟二人。倒不是裴徽心里太过功利,只是家族的资源就这么多,肯定要把大多数都用在嫡系上,年轻人哪个不想功成名就呢?
在河东,只怕这辈子都无法完成自己的想法,为何不另起炉灶?
裴潜颔首,一句话梗在喉咙说不出来。也许,他面前这个庶出的二弟继承家族来得更好。或许大多数嫡系都没有庶出的孩子有那么高的上进心,年轻时就是这样,家里的学问教得差不多,裴潜便选择接触家族对外的事情,而庶出的裴徽却跑去襄陵接着读书。大人们只觉得裴二喜好读书,自小一同生活的裴潜更了解自己的兄弟,裴文秀的心里永远燃烧着一把烈火。
“文秀,其实我更想让你留在家里。但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那就去收拾行李吧,到底一家人,去帮帮他。”
第一百一十一章 长安杨党
孤零零的京兆府,形影单只的马越由将长安城逛了一遍。头顶着一轮明月,他提着一壶酒坐在屋檐上踩着瓦当。
身上满是酒气,今年三辅大旱,歌舞升平的长安城里却好似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迷蒙的眼睛看着远方,昨天杨党从长安县中调来十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