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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凉人崛起-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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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山脚再度归于平静,山风透过山谷,过了片刻,林间拨开半人高的野草,走出一个头扎翎毛面容桀骜的青年,青年将手中强弓放回弓囊不屑地笑出声来。

    “这就是祖司马?瞧他那模样,要多不济有多不济,要不是君皓要亲手结果他的性命刚才我就一箭射死他!”拍了拍手,甘宁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密林中窜出三十余个带着弓箭的劲装汉子。“都别藏着了,赶紧跟上他们,也不知道君皓那边埋伏好了没有。”

    一伙携弓带箭的劲装汉子跟着甘宁在官道上疾奔而去。

    西亭全名为西乡西亭,是隶属于扬州丹阳郡中一个不为人知的小亭,除了一个年至六旬的亭长与三五个亭人之外方圆十里都没什么村庄乡里,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就是接纳那些来来往往随遇而安的商旅过客在这里缓缓地歇一歇脚,使他们养精蓄锐应付更长远的奔波。

    这是个寂寞的亭。

    然而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两个时辰前,四十多个身形矫健体貌健硕的青年带着弓箭在一个身高九尺面带疤痕的北方汉子带领下路过这里,在不远的山林中寻了个上坡隐匿起了身形,苍老的亭长以为他们是来这里的山谷狩猎,还为他们备下了温汤与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半个时辰前,一行二十余人看上去全是护卫的商旅经过这里,一样朝着那个方向,苍老的亭长渐渐察觉到今天这事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那些来自蜀地的商旅篷车上载满了锦缎,锦缎之下却露出了锋利的箭簇。商队首领的额头上有一道刀疤直插入发梢,一副刀口舔血的模样拒人千里的神情让年老的亭长不敢多做打听。

    他们走后,老者急忙令亭人将亭门关住,生怕碰上什么祸事,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一炷香时间以前,老者与亭人都被绳子捆绑在亭院里,一伙穷凶极恶的强盗闯进亭里,为首的男子握刀的右手少了一根手指,他们威逼亭长打听着之前商旅的方向随后扬长而去。苍老的亭长被捆绑在院子里,他的右脸肿着,地下留着他被那匪首一巴掌扇落的牙齿,可他还能怨尤什么呢?这年头盗匪横行,能留下一条性命就是好的啦,这世道,人心已经散了。

    现在,老者身上绑着的绳索被一柄锋利的环刀划开,苍老的亭长对前来解救他的壮士道谢。

    壮士领着三十几个带着弓箭的劲装青年没有多做停留,释放了亭长之后便朝继续沿着林间小路追逐那股山贼。老者望着壮士的背影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

    就是人心散了,良善亦长存。

    只是老者想不明白,那解救他继而追逐山匪的壮士面貌十分英俊,可为何要在头顶发髻之间插着三根翎羽呢?

    难道一直没有人告诉他,这幅模样很丑吗?

第六十五章 威风无敌

    西乡西亭南五里,沿着蜿蜒的山道两旁长着不算茂密的树林,但重重树荫之下却给了野草疯长的机会,半人高的蓬草足够隐匿下马越这种身高体壮的巨汉。

    在山道周围,藏匿着四十有余的劲装汉子,他们都一声不出地蹲伏在蓬草之下,仅仅露出一双眼睛注视着百步山下的情景。

    马越半跪在野草中间,在他脚下横放着那根冰冷而坚硬的铁棒。铁棒旁一具手弩安静地躺在地上,上好了弦。他的肩膀有伤,开不得强弓,不过他并不担心,在他身旁埋伏的汉子们人手一弓五箭,足够将祖郎射成筛子了。

    时间在风声中悄然溜走,官道上传来车轴滚动的吱呀声,远远地,装扮成商队首领的彭式带着假冒的商队快速行进而来,几个汉子牵着马匹过了山道急忙走到伏击圈里,一边摆手一边学了几声鸟叫。

    马越转过头,在他附近的草地深处默契地传出几声回应,彭式的人放心了。

    骏马被牵引着藏到远一些的地方在树下拴好,蜀锦从篷车上卸下被放到野草遮挡的树下,这些东西再存一段时间就能卖出去换成真金白银,若是等会被箭矢洞穿岂不是亏大发了?

    篷车被推倒,按着预计的位置放在伏击圈内部摆做两排,彭式将它们隔出十步距离制成简易掩体,一方面保证自己人从山坡上射下的流矢不会伤到自己人,一方面防备祖郎冲锋接战时能多个缓冲。

    二十来个装扮做商队护卫的汉子便在这中间将篷车中的箭矢弓刀整备在身,彭式抽出环刀,伸手磨痧着光滑的刀背,他的心里有些紧张。

    尽管他曾随着甘宁翻江倒海,也确实做过几次以少击多的劫掠,但他依旧紧张。他不知道祖郎会带着多少人来追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二十来个兄弟能不能顶住祖郎的一波冲锋。

    哪怕此次布置地万无一失,只要没有见到祖郎率领多少人过来之前,他心中始终无法安定。

    就在彭式过来没有多久,官道上再度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彭式面上一冷,他知道,祖郎来了。

    隐藏在半山腰野草之中的马越伏低了身子,深吸着一口气按在胸口,左手五指划过铁棒冰凉的棍体,直划到棱角分明的尖头。他面无表情,身体却分明激动到了极点,胳臂上绒毛都根根竖起,山风一吹便打了一个激灵。

    他的血都涌到了脑子里。

    随着祖郎的脚步越来越近,他心头的火焰烧的越来越旺,头脑却越来越凉。

    头脑简单的黑夫追随自己度过的唯一一个除夕夜里,这个曾经的北军骑兵屯长饮多了酒,头顶着坛子傻乐的模样马越忘不掉,一样忘不掉还有被做祖郎劫道的那一天,瘸了腿的黑夫擎着长戈义无返顾地冲入三十倍于他的人海,吼出的那句,“主公,不要管我!”

    刘大郎是多么聪明的人啊,马越决定放弃抵抗的时候是他将投矛强弩藏在篷车后面。马越决定分个生死的时候他忍着肩膀被一刀卸掉一半的痛苦为他牵来逃生的骏马。

    想再想来,马越竟觉得刘伯当时最后看他的那个笑容却是分外释然。

    愤怒吧,黑夫。

    释然吧,刘伯。

    主公今日就要给你们报仇!

    透过重重野草的缝隙,马越一眼便看到了合围住彭式的人群中的祖郎,这个曾经汉军的耻辱如今像个真正的山贼流氓一般揉着拳头,满面故作高傲的抬着下巴,脸上挂着邪笑对如临大敌的彭式等人缓缓逼近。

    “咦,我的骏马呢,你们藏到哪里去了?”祖郎抬手指着周围所有物件儿,抬着他那地包天儿的嘴巴牛气冲天地说道:“这儿所有的东西,通通不准动弹一下,所有的马车,刀剑,绸缎,箭矢,银钱,全部都是我!”说着,祖郎抬着大拇指指着自己说道:“祖郎祖大爷的,识相的除去兵甲,祖爷放你们一条生路!”

    彭式的下半身被篷车木板所遮挡着祖郎的视线,双手在祖郎看不见的地方一手捏着羽箭一手低垂着硬弓,箭矢已经搭在弓臂上只是还没有拉开弓弦。他的环视着祖郎身边慢慢逼近的山贼,这些人有些穿着皮甲,有些穿着布衣,提着劣质兵器耀武扬威,听着祖郎喋喋不休地唠叨,要不是有些山贼还没有进入自己面前这个伏击圈里,彭式早就扯开弓弦一箭射死他了。

    不过半百乌合之众,在这里装什么翁?

    祖郎的人已经逼近到彭式三十步外,马越在山坡上透过野草看得真切,这个彭式是个有胆识的真汉子,他现在是在将自己置身险境,为了让祖郎所有人都走入伏击圈。

    马越慢慢向前走了两步,他怕自己离得太远,手弩射偏了射不死祖郎这个王八蛋。

    “跟你们说话是听不到吗?全给祖爷将兵器放下,除下衣甲站到一边来!”祖郎歪着脑袋,看着彭式等人无动于衷火爆脾气上来了,猛地抽出佩刀扬着手臂喝道:“小的们!让这帮臭商贾见识咱们的……啊!”

    彭式也是在长江上兴风作浪的悍匪,哪里听得了祖郎一个劲在他面前唧唧歪歪,眼看着这些山贼差不多都进了包围圈根本不管他有没有说完,一提气猛地扯开强弓朝着祖郎抬手就是一箭!

    祖郎话还没说完呢,就见‘温顺’的彭式突然从木板后面抬出一副拉得如满月般的强弓,‘嗖’地一声羽箭便直直地朝自己飞刺过来,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只觉得胸口一疼,那羽箭便钉在了皮甲上,被击碎的青铜甲片救下他的性命,可箭簇带出的力道仍旧击得祖郎惊叫出声,连着“蹬蹬”地后退两步。

    反应过来的祖郎正要叫喊,便见到那头上带着疤的商队首领已经弯腰张弓搭箭再度对准了自己,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顺手扯过身旁一个随从挡在面前,那山贼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已经被箭矢穿胸而过,祖郎一推随从,扯着佩刀喝道:“他娘的,反了你们了,给老子杀啊!”

    根本不用他说,从彭式射出第一箭起,篷车板后面的商队护卫们便抬起弓箭朝着山贼直射过来,山贼们依旧仗着人多朝着他们冲锋而上。

    几乎就在祖郎喊出号令的同时,山坡上突然数十支箭矢抛射在山贼群中,登时便是十余人中箭,这个时候祖郎要是还看不出自己中了埋伏他就白当过军司马了,当下便要指挥山贼撤退。

    “祖郎哪里走!”

    祖郎刚转过身,山道上七十步外一声怒吼,“嗖”地一声机括推动,一尺弩矢激射而来,正中祖郎后背,弩矢和不是箭矢,毫无悬念地钻破了甲片扎到肉里,祖郎踉跄着向前跑了两步,一回头便见到了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山道上疤面猛士丢了手弩单手提着一杆铁棒怒吼着冲锋而下,撞到山贼群里便是一片鸡飞狗跳,直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这些日子想到这青年他的手掌便隐隐作痛,更别提如今这煞星就在自己背后呢!

第六十六章 状若疯虎

    曾经三对三十尽管折了黑夫与刘伯,马越都没让祖郎这一干手下讨到好,更何况如今是己方双倍于他呢。

    马越提着铁棒所向无前地朝着祖郎追逐,真如那金刚舞杵一般,那些山贼喽啰根本无人能挡住马越前进的步伐,青铜刀剑对上混铁车轴这般重量的兵器,挨着便断,碰到就折。

    他们已经丧胆了,要他们劫掠过往商旅,仗着人多欺负人少还好,对上如今这种被有心算无心,人多打人少,又是箭矢抛射又是猛士冲阵的,他们根本没有打下去的**。

    山贼不是黄巾军,没有让他们疯狂为之而战的信仰,他们求的财,不是什么天下大同子孙过上好日子,他们的对手都是那些商队护卫,穷途旅人之流,也从侧面反映出他们的战斗力。

    极其低下,乌合之众。

    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跑了,甚至都没发现冲锋而下的只有马越与彭式带着寥寥可数的几个人。

    其他人还在山坡上张弓搭箭呢,不是每个人都有至深的仇恨,根本没想过要冲锋接战,甚至就连马越这么状若疯虎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只有在北方草原上骑马骑傻了的汉子才会放着长弓不用提着一杆混铁棍把穷凶极恶的山贼敲得晕头转向吧?

    除了彭式,没有人知道马越的仇恨,许多人甚至到现在还以为祖郎惹到的是甘宁而不是马越。毕竟,他们只受命与甘宁。

    彭式跟着马越冲杀的原因很简单,他很烦,烦透了祖郎颐指气使的自大模样,含恨而发的一箭居然没能射死他,居然被挡在了那件该死的布甲之下,这让彭式恼羞成怒。看着马越提着铁棍一阵风般地冲锋,彭式一瞬间也变得激昂,根本每过脑子地跟着冲了出去,连刀都忘了拔,就这么一手长弓一手羽箭地跟着马越冲了出去。

    “哇啊!快跑!快跑!”

    耀武扬威的山贼如同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土狗,哀嚎声不断响起,跑的慢一点儿就会被身后的箭矢追上,仿佛他们身后有这世间最恐怖的恶鬼一般。

    祖郎被马越的弩矢射中背后,弓着身子没头没脑地逃着,身后跟着二十几个残兵流寇,幸亏有左右架着他逃跑的兄弟,否则他根本跑不出十步。可即便如此,身后马越的步伐依旧在他心里越来越近,他可不想被那比车轴还粗上几分的大铁棒子抽上一下。

    方才他可是看着马越一棒子像打野鸡一般抽在拦路的兄弟身上,一下子人就像被奔马撞上一般,直接凌空而起。

    祖郎丢了佩刀,双手抱着脑袋向前奔跑,他觉得即便自己如果今天能逃过这煞星的追杀,往后的许多年只怕是每个夜晚都要做上同一个噩梦了。

    好不容易跑出了山间林地,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转过弯祖郎玩了命的跑着,对身后追击的疤面煞星的恐惧已经强过了后背的疼痛,这么短短百余步的奔跑让他硬是憋的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匆忙地跑出数十步,突然两边架着他逃跑的兄弟脚步一顿。

    “跑啊,怎么停了,他妈的……”

    祖郎一抬头,惊讶的嘴巴张大着,似乎连地包天儿都治好了。

    在他面前五十余步,官道旁的青石上一个头插翎毛的英俊青年正引着一张强弓,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在青年身旁官道上,林间都站着引弓的汉子。

    “哇呀!”

    这么个紧要关头,祖郎扭头望了一眼,怪叫一声便张开双手推着身边两个兄弟,声音都带着哭腔,“他妈的给我跑啊!”

    他一回头,好死不死地看见道路上十几个兄弟丢刀弃鞋地往这边张牙舞爪的逃,林间传来一声暴喝,一条长腿蹬着一个跑的慢一只脚刚踏上官道兄弟的腰,就听到“嘭!”“咔吧!”两声,那瘦小的山贼就被直着踹出近一丈远,撞在对面一棵书上,接着那个疤脸青年便提着噩梦般的铁棒冲了出来,左右一望便指着自己冲了过来!

    “兴霸别放跑了小贼!”

    祖郎现在后悔极了前些日子劫下这个驷车庶长,丢了根手指头就算了,他娘的若是早有人跟他说这个怪物这么猛,就是十指全部奉上他都不要招惹他。

    这他哪儿是驷车庶长,这他娘简直是四架冲车!

    “冲!冲!就是被射死也好过被打死啊!”

    仅仅是迟疑了马越迈出两步的时间,祖郎接着带着十几个山贼朝着甘宁跑了过来,那模样儿……甘宁都看懵了,好像自己是他们的救星一样!

    甘宁从未见过如此的情景,从未见过对一个人的恐惧能大过强弓劲弩,可眼下的马越就是这般,一个人一身血从树林里踢飞一个山贼提着一根大铁棒冲了过来,竟然能追着十几个山贼无视强弓朝自己跑过来。

    哦,不,是两个人。甘宁张弓搭箭时看到了一手提弓一手握箭呆头呆脑窜出来的彭式。

    彭式先是一眼扫过提着棒子追击的马越,接着便看见了背上带着弩矢血浸红一片还抱着脑袋的一路怪叫逃跑的祖郎。

    张起弓,搭箭一气呵成,瞄也不瞄彭式撇着嘴,脸上的法令纹被他皱的很深,嘟囔一句:“还叫个不停,我射死你!”

    这一箭载满了彭式对喋喋不休的祖郎的恨意,彭老二就是奔着祖郎脑袋射过去的,可两个人离得太远了,足有七十步远,彭式的硬弓射到了祖郎的后背上,这一箭插在甲片缝隙里,可祖郎依旧没死。

    他没死,可他身边的兄弟死的差不多了,甘宁张弓搭箭却没打算杀他,甘宁这一箭就是奔着他膝盖上去的,就这么一箭膝盖洞穿,祖郎的腿算是废了。

    甘宁本就是个心性狠戾的人,只是碍于马越要报仇,他不想杀祖郎。祖郎前后中箭摔倒在地上,可他左右以及跟随他的兄弟就没这么好命了,甘宁身边的汉子一排箭矢射过去,贼寇没一个能站着的。

    马越见到祖郎趴在地上,终于长出了口气,抬手将铁棍丢在地上,尽管这一战他仅仅挥舞了不到三十下,他的手臂此刻却酸得厉害,这玩意威力十足,却真不适合做兵器,若是战场上手臂疲软,那简直是要人命的。

    在复仇之前,马越心里想了无数个侮辱祖郎这个汉军败类的方法,想过以最惨烈的方式将之处死,可当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蹲在祖郎面前,抬手抓起他的发髻时,他的心里却突然释然了。

    “留他一条性命吧。”马越说。

    “什么?”甘宁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知道马越有多恨祖郎,可当他仔细看着祖郎的模样,终于知道马越为什么会这么说。

    手指断了,身中数箭,膝盖也被自己废了,就算把他丢在这里任其生死只怕也活不过今晚。

    这遍地的血腥,会招来山中野兽的。

    甘宁拍拍马越的肩膀,“君皓,咱们走吧,让他活着比杀了他还惨的多。”

    马越与甘宁并肩走在前面,彭式带着几个人去收拢他们的篷车蜀锦与马匹,回来经过祖郎的时候,他还趴在地上喘气。

    彭式眼睛一斜,正对上祖郎那对儿死鱼眼,愤懑地对左右喝道:“把他给我捆树上喂野狼!”

    “驾!”

    长弓轻抽马臀,彭式头也不回地驾着篷车追赶甘宁与马越远去的背影。

第六十七章 死不足惜

    夜晚,泾县渡口江面上,四丈锦帆船上灯火通明,二十多个光着膀子的醉汉三五成群地在甲板上谈天说地,聊的不亦乐乎。

    这是马越呆在丹阳郡的最后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将会乘船顺流而上,乘锦帆!

    “大兄,你一直朝我笑什么?”

    彭式穿着一件单衣以束带稀松地系在腰间,光着脚靠着桅杆箕坐着,一壶老酒在他手上晃着,发觉甘宁在一旁跟马越背靠着船帮朝他笑,便灌下一口酒问道。

    哪知道他不问还好,一问甘宁跟马越笑的更厉害了。

    “不是,你俩笑什么啊?我脸上有花吗?”

    甘宁光着膀子,穿着垮裤盘腿靠在船帮,酒壶被他放在地上东倒西歪,一面做着奇怪的表情一面学着彭式左手弓右手箭从树林里跑出来的模样,看着彭式气急败坏地问,更是让甘宁笑的前俯后仰。只差四仰八叉地趴着锤甲板了。

    “阿仲别急。”马越也笑的肚子疼,伸手安抚着彭式说道:“兴霸跟,兴霸跟我讲你我从树林里冲出来的模样,说我像个催债的泼妇提着棍子赶着十几个人跑来着。”

    彭式一皱鼻子,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看着马越,不屑地说道:“不用说,大兄肯定是在笑我出来的样子,八成一直在说我。”

    闻言与甘宁对视一眼,马越捂着肚子笑的更厉害了,甘宁刚才确实是在说他,说他的模样太傻了。到底他们是共事多年的兄弟,骗都骗不过。

    甘宁撇着嘴巴对彭式笑道:“谁让你他娘像猴子一样连刀都不拔,拿着弓当长矛使就冲出来了……要是那些山贼胆子再打一点随便一个无名小卒就能把你捅个通透。”

    “君皓太凶,头上顶着咱们的箭雨提着跟大铁疙瘩就从山坡上冲下来,我就是气性没憋住,诶,大兄你是没见那祖郎喋喋不休的那副死模样,你要见了一准都不等他进射程就一箭射死他了!”彭式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跟在君皓屁股后头跑,谁敢动我?一路畅通无阻,凡是挡在前面都被君皓提着那打铁疙瘩抽飞了。

    “啧啧,是。君皓确实勇猛。”一听彭式这么说,甘宁也忍不住点头,马越从林中踹飞一个山贼提着铁棍赶着祖郎十几个逃命的画面还在甘宁脑袋里盘旋着,甘宁突然坐正了身子,对马越问道:“诶,我就纳闷了,你说你那么勇猛,当时怎么就败在祖郎手里了呢?”

    “打仗这事说到底不就是个士气吗?”马越摇着头说道:“不是我勇猛不勇猛的事情,他们本来以为把阿仲二十几个人包围了,猛一下山上一波箭雨射下来,就已经震住他们了,如果没人动那就是僵持,一旦祖郎有些胆识一波反冲到底山下他们人多,那阿仲他们二十来个人就危险了。”马越现在说起战术还真有一点久经战阵的模样,他挥手在甲板上一摆,说道:“这个时候我冲下来,这叫把握战机,根本不是我多勇猛的事情,只需要有一种所向披靡的气势把敌人吓住就行,士气衰败的结果就是他们拔腿就跑根本不敢回头,可能他们许多人到死都不知道就只有我和阿仲两个人在后面追。”

    “确实是!”彭式拍着手掌说道:“君皓冲下一弩便射中了祖郎,祖郎一跑带着许多人都跑,那时候山上的兄弟箭雨下来已经躺下**个了,君皓上去砸翻三五个,‘呼’地一下那帮乌合之众就都开始跑,直接就被击溃了!”

    甘宁点着头,说道:“从前……不说从前了,托君皓的福,我要定居在吴县顾府跟老师读书了,阿仲你后面有什么打算?还在江上走吗?”

    “唉,我也不知道。”彭式叹了口气,有些颓唐地坐在甲板上饮了口酒说道:“我不像大兄你有那么好的机会,年少时咱们这帮弟兄如今也大多成家了,我自己在江上也混不起什么风浪,我打算把君皓送到洛阳后回钱塘,把船卖了看看能做些什么。”

    甘宁跟着叹了口气,说实话,他现在自顾不暇,跟着蔡邕学诸子便决定了他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领着船队翻江倒海了,他一伙老兄弟也都结婚生子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跟着他胡闹,像彭式这样的他回老家能做什么呢?难不成在渡口做个摆渡人?突然,甘宁的目光转向马越,问道:“君皓,你还会不会复起?”

    “我也不太清楚,如果有事的话陛下应当还是会用我的,再有就要等我老师从幽州回来再做打算了。”马越耸着肩膀,“我倒是并不在乎这两年是否仕官,如果陛下与公府不征辟我,我便在家里勤练弓马,再读些书,怎么突然问起我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甘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对马越说道:“阿仲开得了一石七斗的硬弓,驾得好走轲,还有一手骑术也很俊,虽然脾气差了些,但为人仗义没说的,你也见了你冲锋他毫不犹豫地跟上。我在想,反正他也要送你去司州,不如让他跟着你身边做个家将,在洛阳长长见识多见些市面,将来朝廷再启用你了,就让他在你身边做个副将,行不行?”

    马越一愣,随后心头一阵开心,彭式的本事他是见过的,临危不惧放祖郎入近身三十步,一箭钉在甲片上还撞地祖郎后退两步,虽然捏着箭跟自己冲锋的举动是傻了些,但这都不妨碍评价彭式的勇猛,有这样的勇士跟在身边马越自然是非常开心了。当下点头说道:“我当然是没问题了,阿仲的本事我是见过的,阿仲,你愿意跟我去洛阳吗?”

    彭式当下就笑了,说道:“我当然愿意了,跟在君皓身后冲锋的感觉简直畅快!”

    “兴霸,我走之后,先生和琰儿就托付给你照顾了,如果将来先生有一日被赦免,我希望你也能来洛阳找我。”

    “君皓放心,若有那么一天我甘宁定会再挂锦帆一路护送先生与小姐前往洛阳以会君皓!”

    二人抱拳相揖,马越情绪突然有些低沉,说道:“兴霸,严虎的事,还需你……”

    “君皓不必再说这些了,我会将信交到严虎手上的,到时候派人乘船到洛阳告诉你情况,放心吧。”

    这一晚,几人饮下数坛陈酒,直喝的酩酊大醉。

    第二日一早,辞别了甘宁,彭式带着一船兄弟挂上锦帆,顺流而上。

    ……

    西乡西亭,清早,苍老的亭长带着三个亭卒朝着林间寻摸过去。他是亭长,他不知道昨日这边发生了什么,但前面两拨人一齐在晚一些的时候返回,他们身上的血迹老亭长不会看错,他知道这边出事了。

    还没走到昨日发生冲突的地方,便已经能闻见刺鼻的血腥味,地上一片修罗场般地模样,尸首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亭长,亭长,昨天那个匪首被绑在树上,看上去已经死去很久了。”

    老亭长闻言拄着树枝蹒跚地走过去,他的腮帮子已经肿了起来,昨天这个匪首一巴掌将老亭长口中最后两颗牙打落,走到近前老亭长一看可不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匪首么。

    “为民除害,为民除害!”

    老亭长看着被绸缎绑在树干上的尸首,不由得抿了抿没有一颗牙齿的嘴唇,流下感激的老泪。

    ————————————————————————————————————————————————

    彭式,在历史上是在钱塘作乱的义军首领。

第六十八章 无耻小人

    有人顺流而上,有人逆流而行。

    马越走后的第三日,甘宁夹着佩刀带着马越的一封书信,叩响了乌程严氏的大门。

    他要把马越的信递交给严虎。

    街道上车水马龙,可甘宁的心却如何都轻快不起来。

    马越让他帮的这个忙,太难了。甘宁夹着刀不是闹事,而是给自己壮胆儿。他的马就拴在街对面,甘宁已经做好了交了信带了话跟暴怒的严虎以及他的一群家仆打上一架夺路而逃的觉悟了。

    “你是何人?”

    健壮的仆从开门见到门口抱刀的甘宁,面色不善。通常武人出门都将佩刀系在肋下或腰侧,哪里有人向面前这头插翎羽一身黑衣的汉子一般夹着环刀,难不成大清早的便有人来府门生事么?

    二爷都很久没回来了,大爷今日心情可不好。

    “我是甘宁!”甘宁昂着下巴,对着家奴的几分无礼有所不快,不说在下也不拱手只是说道:“代马越马君皓传书一封于你家主人,信就在这,告诉严虎,送信人就在门口。”

    说着,甘宁将怀中书简递出,足下却未曾迈出一步,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原地等那家奴自己来取。

    健仆瞪了甘宁一眼,他压根就没听说过甘宁的名字,也根本没有把甘宁和江铃儿联系到一起,快步走过去扯过竹简关上府门快步跑着去寻家主。

    甘宁怀抱环刀立在门口,清早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免不了地向他看一眼,不过接着便各做各的事情。平民百姓眼中,严府不是善茬,这个劲装青年抱着环刀站在府门前,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是少看为妙。

    过了片刻,府门内传出一声暴喝,接着便是一阵喧闹,‘哗’地一声府门大开,鱼贯而出两列持着棍棒的家兵,严虎怒气冲冲地走至府门将竹简摔至甘宁脚下,指着甘宁骂道:“尔等狂贼何故挑拨我与君皓之交情?”

    在严虎身旁,两个健硕的仆从提着手弩,正指着甘宁。

    严虎以及快要炸了,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脑子里,他的脸涨的通红,强硬着压抑下拔刀杀人的愤怒,指着一言不发的甘宁喝问道:“说!阿舆被你抓在什么地方!若是阿舆少一根汗毛我要将你斩做万段!”

    他不识字,就连这信笺上的东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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