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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凉人崛起-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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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蔡琰从未叫过他三郎一般。

    二人中间始终隔着一道鸿沟。

    “马君回来了,一路安好。”

    比起蔡琰,裴夫人对这个弟子亲切得多,伸手拍了拍马越肩上的浮土,笑道:“三郎可算回来了,你与夫君走了之后这府里都没了生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劳师母挂念,徒儿不孝。先生如今在幽州已经安顿下来,学生将安木留在幽州保护先生安全,程夫子为先生出谋划策,同时为先生举荐了几名善于征战的幽州豪杰供先生驱驰,师母不必担心。”

    梁鹄对马越很满意,裴夫人又何尝不是呢,马越从来都不需要她开口就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

    裴夫人笑道:“还是三郎你做事牢靠,有你辅佐夫君,你那糊涂先生也能不教人那么担心。快去梳洗一番吧,瞧你这一路征尘仆仆的。都过了年好几个月了,怎么还穿着去年的旧衣服呢。”

    马越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何止是去年的,这是还在凉州时嫂嫂亲手织做的,穷人家的手艺好,边结都用三层线缝制,到现在也没有哪里开线的,自然就没觉得哪儿不妥,挠挠头笑道:“去年打了一年的仗,都没机会穿这闲服,衣物嘛……也没哪里破了,还能穿就继续穿就是了。”

    “这可不行,三郎啊,论年龄去年就该加冠了。我那侄女虽苦,可你也不能一直这样。男人身边没个女子操持怎么能行。”裴夫人没有笑,但语气非常诚恳,她可是裴莺儿的姨娘啊。叹了口气,裴氏说道:“这些日子老身织了些布,跟三郎做了身衣物放在你屋里,去梳洗一下,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诺,劳烦师母了。”

    蔡琰看着马越离去的背影,仔细地从头看到脚。这才揽着裴夫人的手臂向内宅走去,小声地问道:“夫人,马君这次怎么没跟着梁府君仕官幽州呀?”

    裴氏总说马越最为孝顺,最是机敏。所以这一次马越没有留在幽州就令蔡琰很是不解。

    裴氏笑道:“男人们的事情啊,我们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只要他在心里记得这个家就是了。三郎把的里手下都举了官职,剩下能干的都放在幽州帮衬先生,他没忘了这个家,就是他的孝心啊。”

    “老身只怕是……先前的战争,让三郎累了吧。”

    的确,当年马越前呼后拥,出则杨丰抱剑,入则关羽带刀。这些西凉游侠刚来洛阳的时候,所有人见到满脸煞气的马三郎都觉得这个凉州来的凶徒随时都会做下天大的事情。

    可现在当年的情景不见了,马越形单影只的一人双马穿越千里,他不再满面寒霜,见到人知道笑着行礼问好,言语中满是谦卑。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曾经雄心壮志的乖戾汉子,被洛阳这座繁华都城磨平了。

    他不再想着无法无天的做些什么大事,不再聚豪杰揽猛士了。

    事实上,马越还是马越,洛阳弯弯地慎水河没能浇熄他心头的烈火,他出人头地了仍就想着更进一层。

第三十二章 四月冰雹

    四月,恶云见风涨,冰雹随风落。

    归家后的这一旬日子,马越一直都认真地学琴、读书、练习射术。

    自从过年时在卫仲道面前自惭形秽,后来马越就更加努力的读书,尤其是汉书,如今已经整部反复阅读数遍。

    不仅仅是阅读,这些日子马越的武艺没有什么增长,但对于弓弩射术有了长足提高,弩可七十步射十中八,弓可六十步射五中四,更加难能可贵的是马越还练习了骑弓,三十步射十中九。

    当然,这只是中,这个靶子大概一人大小,只能说射中,但射中哪个位置是随机的。

    他的射术,要想精确到头颅,心脏,脖颈等位置,恐怕步弓弩只在三十步才有可能。

    尽管如此,努力也还是换来了回报的。

    当时马越正在庭院中扎步张弓,瞄准着八十步外的箭靶想要碰碰运气,突然之间肩膀便被从天而降的冰块砸中,猛地发力一石强弓被他扯断,箭支迸飞在不远处。

    随后来不及反应,就是大大小小地冰雹噼里啪啦地从天而降,几乎瞬间马越身上便被数块大小不一的冰雹砸中,疼的他几乎要跳起来。

    几乎本能反应,马越一咕噜便从武器架上掀出两块藤牌,举过头顶朝着后宅跑去。

    头上的藤牌被鸡蛋大的冰雹砸的乒乓作响,直震的手臂发麻,可马越脚下却健步如飞,心急如焚。

    裴夫人还好,闲来无事便在室内织布,多半冰雹不会伤到她。可蔡琰不同,蔡琰总爱在凉亭中读书,在庭院里弹琴,若突然之间下起冰雹将蔡琰砸坏了那可如何是好!

    “蔡小姐啊蔡小姐,你可一定要在读书啊,不要弹琴,不要……”

    顶着头顶砸下来的冰疙瘩,马越一阵风般地撞碎后院木门冲入庭院,四周噼啪声中起了很大的雾气,瓢泼大雨几乎瞬间下起,雨水密而小,打得眼前白茫茫一片。

    “蔡小姐!蔡小姐!”

    萧关城头上马越一声吼能震的百步敌军统统朝他攻过来,可如今这密集的冰雹中,他的声音根本穿不出去,别说蔡琰,就是他自己都听不清。

    耳边到处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密集地冰雹砸在屋顶,将画着四神的瓦当与瓦片打碎,随着坡道滑落砸在地上。庭院里的那颗大树在风雨中飘摇,树叶被大片大片地打成粉碎,小树杈被击断。

    **白茫茫地什么都看不清晰,马越凭着感觉跑到蔡琰平时弹琴的地方,临近十步才堪堪看见地上平放着的古琴,如今古琴已经被砸出数个窟窿,上面被密密麻麻的冰雹覆盖着,马越一见更是大惊失色。

    琴在这里,不正是说明蔡琰方才正在弹琴吗?

    糟了,这里那么四周围一点遮挡的地方都没有,能见度这么低蔡琰知道该往哪里跑吗?

    马越当下越来越急,他害怕这种心上人找不到的感觉。

    于是乎,冰天雪地的瓢泼大雨中,梁府后宅铺满冰雹的庭院上,一个身高九尺的雄壮汉子顶着两幅被打得残破的盾牌,横冲直撞地大吼大叫,却没有人能听到。

    凉亭中空无一人,马越一个人兀自在凉亭中呼唤着蔡琰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也没人听得到。

    砸坏的琴被马越拿在手中,盘腿坐在凉亭中,藤牌已经被砸个稀烂,后背很多处都被砸得生疼,觉得已经肿起来了,尽管受伤不重,可他却非常狼狈。

    他无法再出去找蔡琰了。

    只能暗自祈祷,蔡琰趁着冰雹不够大的时候钻进了四周围的哪一间厢房中。

    凉亭下,四外冰雹下个不停,马越度日如年。

    ……

    前院的主厅屋檐下,马力的额头被冰雹砸破,此刻正泊泊地流着鲜血,马瑜在一旁为他打来清水清洗着伤口。在马力的右臂,马越的雄鹰尽管羽毛被淋湿,身上却在马力的保护下没有一点伤痕。

    裴夫人在蔡琰的搀扶下,从后宅通过主厅的亭道走了过来,一见马力这幅模样急忙问道:“三郎呢?”

    马力行礼随后说道:“回夫人,小的一听下起冰片便跑出去寻主人,没能寻到,演武场上有主人折断的强弓,兵器架上少了盾牌,主人可能寻地方躲起来了。”

    “恩,三郎有盾牌护身,应当无事,琰儿,你说三郎会不会跑到府门下躲避,哪里离他射箭的地方近一些。”

    蔡琰不清楚马越在哪里,内心里也有一丝担心,眼下裴氏心焦不已,便符合地说道:“夫人放心,马君应当是在府门下避冰,您先不要担心,等等看。”

    裴氏拍了拍蔡琰搀扶着自己的手臂,眼睛却透过层层雨气看着不远处的府门下。

    突然,裴氏好像看到府门下有人影晃动,急忙对马瑜说道:“琰儿,你看府门下是不是有人啊?老身刚看到府门下好像有人影晃动,阿瑜,阿瑜,快去找些东西将你家主人接过来!”

    马瑜闻言急忙向府门下望去,下面好像确实有人,不过……主人身材那么威武,那人影却只有六尺左右,主人那是怎么了,是蹲着呢吗?

    眼下没有时间浪费,先将主人接来才是正理,马瑜急忙自屋内取下一面长盾顶在头上,冒着冰雹便冲了出去。

    不多时,那人影越来越近,离近了众人才发现,这人哪里是马越,是那姿容短小其貌不扬的曹家曹孟德。

    曹操因为刘宏下令各地征收修宫钱而弃官,后来朝廷又征他做东郡太守,他一样拒绝了,可是如今陛下又下诏拜他为议郎,曹操没有办法,只得来洛阳上任。哪里知道刚到洛阳便遇上冰雹,看见马越家门急忙躲了进来,没想到刚过来就有家仆冒着泼了天的冰雹来给自己送盾牌。

    马三郎的家风,是真好啊。

    曹操身上显然方才被冰雹挨了几下,看上去有几分狼狈,甫一入檐下便躬身对裴夫人拜道:“曹操多谢夫人搭救,险些狼狈困于府门之下。”说完,曹操看了看周围不见马越身影,问道:“夫人,三郎跟随尚书大人前往幽州还未归来吗?”

    说着看到裴夫人身旁的蔡琰,曹操继而拜道:“曹孟德见过蔡小姐。”

    蔡琰还有心情对他回礼,裴夫人如今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仅仅是摆了摆手,说道:“三郎没在府门下能去哪儿啊,这么大的冰雹可别将三郎砸坏了身子。”

    曹操这时才知道……他们以为躲在府门下的是马越,马瑜根本不是去接自己的。

第三十三章 蔡琰感动

    冰雹持续了足有两刻时间,曹操在厅中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喝着温汤与蔡琰谈及诗词歌赋各地风情,蔡琰一边不做声亲耳听着,一面开解裴夫人不要太过担心。

    裴夫人则坐在厅中,婢女端上温汤放在一边,两眼望着外面直至冰雹渐息。

    “阿瑜,风雨停了,快叫伴当们去寻你家主人。”

    马瑜等人急忙往外跑,就连头上带伤的马力都带着鹰想外走,这时,却听见后宅传来一声:“不必了。”

    身形威武的马越夹着被砸毁的古琴走出玄关,扫视了一眼坐在曹操身侧的蔡琰,对马瑜马力等人说道:“都回来吧,我就在这,好好的。”

    说罢,马越对裴氏行礼道:“师母请坐,您不必挂念,三郎能照顾好自己。”

    裴氏见到马越,这才长出了一口大气,看着马越浑身湿透头发上还带着盾牌被砸碎时飞溅的木屑与冰渣,带着七分关切三分埋怨地说道:“好好的习射你怎么跑到后宅去了?”

    话一说出,裴氏便注意到了马越左臂夹着的古琴,看了蔡琰一眼,这才明白马越的心意。

    马越低下头,想了想抬头脸上带着近乎没有的笑意摇着头说道:“无事,只是去转转。”

    如果说马越是找借口天下第二烂,恐怕没有天下第一了。蔡邕逃跑时明明没有集市,马越却让曹操说蔡邕去了集市而被崔烈识破,这一次下着那么大的冰雹,他却说自己只是去转转。

    还说得那么无所谓,好像去与不去都无所谓一般,可瞧瞧他这幅落魄的模样,要不是很重要,谁会去啊?

    尽管如此,马越依旧担心屋里众人道破心机,正色对马瑜马力等人说道:“召集家丁清点一下府中被破坏的物件儿,房门瓦当这些东西,请些匠人重新制作。阿力头上被砸伤了吗?”

    马力闻言笑道:“无妨,主人没事就好,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恩,注意休息。”说着,马越对马瑜说道:“阿瑜,这几日阿力休息,除了物件看看家里的猎犬与马匹马车,该治伤的治伤,该修补的修补,这些事情你负责吧。”

    “诺。”

    做完这些,马越才好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对蔡琰身边的曹操问道:“孟德兄长,此前听说你在谯县归隐,终日读书戈猎,怎么赶在今日来到府上?”

    “陛下征为议郎,只好前往尚书台报道,却不想前脚刚入了洛阳,后脚这天上便下起了冰雹,只好躲在府门下躲避一时,哎呀!”曹操急的一拍脑袋,身子猛地就从矮凳上蹦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向外跑去,边跑边喊:“我的马儿啊!”

    曹操方才躲避冰雹躲得急,将马匹遗忘在府门外了。

    马越站起身笑着望着曹操的背影。

    裴夫人从矮凳上起身,蔡琰也一同起来搀扶着裴氏。

    裴氏边想外走,边对马越说道:“三郎,你去内宅换身衣物再出来吧陪曹议郎吧。老身出去走走,看看这冰雹给家里带来多少损失。你去换衣物吧。”

    马越本也没心情走,蔡琰没事,他本该开心的,可过来见到曹操和蔡琰聊的开心,他却又高兴不起来了,看了一眼蔡琰,便朝裴氏点头就回了房间。衣服都湿透,穿在身上感觉糟糕透了。

    出了门,裴氏与蔡琰走到了演武场边上,仆人们正在收拾地上的冰凌,一个小侍女手里拿着大块儿的冰雹对裴氏笑着说道:“夫人您看,这冰块儿真大。”

    裴氏点了点头,拍了拍小侍女的脑袋,指着正收拾兵器架的仆从说道:“将三郎扯坏的弓拿来。”

    不过片刻,仆人便将断弓递到裴氏手上,桦木的弓臂被扯断,弓弦无力地耷拉着,裴氏叹出一声:“三郎真是天生神力。”

    这是一石强弓,劲力不大不小,却也不是谁都能扯断的。

    蔡琰搀扶着裴氏笑道:“怕是马君当时正在拉弓,突然就被冰雹砸到了。”

    “是啊,不过这孩子干嘛跑到后宅呢?”

    裴氏没有继续说,蔡琰也没继续答话,只是脸上突然发起烧,红了起来。

    裴氏看着乖巧端庄有学识有气质的蔡琰,这样知书达理的姑娘,哪个男儿会不喜欢呢?

    走到前院与后宅中间连接的院门外,一片狼藉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碎开的木门。

    “三郎这孩子!”裴夫人看着木门被撞成数块,有半扇门甚至直接飞了出去,裴夫人说道:“三郎是真动了气,他当时挺着急的。”

    蔡琰无声地点头,这一天她与马越甚至都没有什么交流,但恰恰就是因为马越做出这些事情之后一声不说,只是看到她没事就不再言语平静下来。

    才让她更感动。

    她的脑海中甚至能浮现出,漫天冰雹如蝗,遮天蔽日。雄壮的九尺汉子如一头愤怒的公牛撞破了面前的这扇门……他想保护自己。

    在那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中,她很无助。

    如果那时候她知道再百步之外有一个将军如此牵挂自己,也许她就不会那么无助。

    ……

    马越换好了衣物从内室出来,曹操已经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悲戚。

    “三郎,我的马死了。”

    马越差点就笑出声来了,他妈的那么大的冰雹,要不是跑得快老子都被砸死在外面了,你只记得自己跑到府门下,马又没有盾牌,死定的。

    “孟德兄不必如此悲伤,三郎家中有许多骏马,马厩此次没有遭到多少毁坏,兄长稍后去看一看,挑一匹最好的骑走便是。”

    “并非是因为一匹马。”曹操摆着手说道:“三郎不知,那匹马不是什么宝马,不过中下之姿。可那是为兄任济南相离任时国中百姓送与为兄的,本以为能带着它在将来的战场上建功,却不想……唉。”

    本想在将领的战场上建功,却不想死在与天灾的斗争中了吗?

    马越摇了摇头,他不知如何安慰曹操好。

    不过片刻,曹操想到了新的话题,对马越问道:“三郎如今闲赋,对日后有什么打算?”

    “日后的打算?”马越摇了摇头,两手一摊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趁着天下太平,先将蔡小姐送至吴郡见到蔡先生。至于今后……回来再说吧。”

第三十四章 **难防

    琴、棋、射、御、书。

    五月,家里该修的东西都修好了,瓦当统统换了新的,马越才终于告诉蔡琰:“我要带你回家。”

    尽管蔡琰知道,马越一定不会忘了送自己,真到了这一刻,大喜过望。

    临走前,马越做着最后的准备。前往南方与在北方跑来跑去有所不同,北方有马,有粮食,只要跑得快单人独骑也不怕遇见盗匪。

    尽管北方刚历经大乱,可民间的弓弩还是少数,真刀真枪的打起来,没**个人放不翻马越。所以在北方这么几次远行他一点儿都不怕。

    可南方是完全不同的,善于制作弓弩的木材大多生长在南方的深山老林里,烧弓用的胶的原材料也大多在南方动物身上。

    南方,是弓弩盛行的地方,何况隔着长江与蜿蜒的河流,大河之上的运气好坏可不是个人能说了算的。尤其是像他这么一个旱鸭子。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马越都是个旱鸭子,游泳最多五十米过了就开始往下沉。

    所以,前往南方在马越心头,是个非常重要而且必须谨慎的决定。

    最要紧的是他手里现在没人了,而且关羽杨丰这些得力干将他都不能召回来。他们有各自的官职,并且加以升迁,以后就能够在更大的需要上帮助自己,而不仅仅作为一个刀手剑客。

    可现在老子是真的需要几个好手。

    可惜,他手里现在能用的人只有黑夫、刘大郎二人,马瑜马力还需要在家里为师母照顾家事。

    中平二年的六月,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马越带着蔡琰与黑夫刘伯,一行四人离开洛阳,踏上了远赴吴郡的路。

    一行四人,两辆篷车,三匹马,弓弩箭矢环刀汉剑。

    出洛阳至河南尹,上船后顺着颍水而下,他们的目的地是前往庐江郡。

    船家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粗糙的手指佝偻的后背,还有打着补丁的衣服都是岁月带给他的磨难,船上还有七个水手,光着脚在船帮上跑来跑去,这是一艘较好的客船。

    从河南尹出行是难以直达吴郡的,何况一路行船水路别说是马越和蔡琰,就是船家也不一定吃得消。因此,他们要先转道庐江郡,在那边的港口下船,过了长江之后便没有太多大河,骑着马走陆路便可直达吴郡。

    制订了航程决定好方向,行船出港,蔡琰去了船舱,黑夫与刘伯将行李物品搬到船里,他们的马和马车送了回家,这船上没办法养马,代步工具只能到了庐江郡再购买了。

    马越三人腰间都挎着刀,这倒没什么关系,可黑夫与刘伯一搬行李露出了已经卸了弓弦的弓臂以及箭矢强弩,船老大心里就犯了难。

    弓弩这东西,天底下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不让私自携带的。尽管乘船的客人带着弓弩的船老大也见过不少,可马越这三人长得确实不像善人,他得问一问。

    船老大将船尾舵交给亲信,赤着脚走到了马越跟前,笑着问道:“这位壮士,不知您前往庐江是寻亲还是访友,这船上俺们百姓是不能携带弓弩的,一旦被关卡的水师查住可是要掉脑袋的。”

    “船家您不必多虑,我家主人有十七等爵在身,您只需要将我等送至庐江郡即可。”

    答话的是黑夫,这个前北军的骑兵屯长如今是马越的亲随,说道马越的十七等爵很是骄傲,言语中不自觉地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味道。

    十七等爵,再往上就是大庶长,大庶长上面可就是侯爵了,那跟普通人能一样吗?

    船老大闻言急忙对马越施礼,本来看马越的模样就像个刀口上讨生活的汉子,居然没想到爵位这么高……普通民爵可升不到这么高,这汉子若是武功爵可是要杀人来积起来的,这汉子这么年轻就有这么高的爵位,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马越摆了摆手,示意船老大不必多礼,笑道:“船家,在下也从未到过南方,还请问您扬州近年来是什么状况,受黄巾的影响有多大?”

    马越这么一说话,让船老大觉得这个九尺汉子并不像长得那么凶狠,反倒有些亲近,便急忙对他说道:“您先座,小老儿给您介绍扬州。”

    “扬州近年来倒不是很乱,至少比起中原要平静的多,只不过前年有个叫黄瓖的贼首联合了江夏蛮在庐江附近起兵,麾下贼众曾一度达到十余万,攻陷四县划地为王。不过后来陛下拜陆康任庐江太守,不过一年就将他镇压了。”

    “陆康?厉害。”

    马越刚点了点头,就听船老大脸上带着忧愁之色说道:“您别看地上平静不少,可江上并不太平,如今连年的战乱让荆、扬、徐三州许多良家子弟断了生活来源就做了**水盗。司隶地界上还好些,再往南走,从江夏、庐江,九江到吴郡这一线,正是**水盗多发的地方。”

    “从前有个江铃儿,年纪比您还小些,有一支锦帆百船队横行江上,但他只跟那些富户豪强过不去,从来不为难我们。不过去年开始就没再见过江铃儿的船队了,听说是寻名师学经了。他走之后这江上就不太平了,九江的周泰蒋钦,还有江夏的水军,甚至就连大海贼头子薛州的手下有时也带着十几条海船来江里讨生活。唉……”

    蒋钦,周泰,这都是孙家将来的元老,马越也知道他们,只是没想到如今他们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名气,马越被勾起了兴趣,接着问道:“那江铃儿与薛州是何人?”

    “江铃儿名叫甘宁,身上总爱挎着铃铛,周泰蒋钦那些水贼根本不能与他相提并论,郡中令吏都是他的好友,厉害的很。”马越注意到,船家说道甘宁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厌恶,反而透着几分神往,接着说道:“那薛州是广陵人,数年前起兵后被围剿,从水军那里抢来数艘坏掉的楼船冲入大海,大难不死。这些年弄出来海船,经常至沿海劫掠。”

    马越暗自点了点头,原本他以为北方豪杰众多,是天下的重心,却不想南方也是有着无数的英才在此时便已经大放光彩。

    但这不是北方,马越只能再心中祈祷前往不要让自己乘着这小船见到那些‘大人物’!

第三十五章 黄巾余党

    颍水沿岸风景甚是怡人,树林密布松柏森森,伴着缓缓流淌的颍水,河水沙沙鸟鸣啁哳,船至此间令人心绪爽朗。

    马越出手大方,给船老大及其手下的雇金不少,兼得行船每至一地,都要遣黑夫刘伯下船至民家以金银换些酒菜,在船上与其畅饮一番,因此这一路上与这一船的水手处得非常友善。

    一路上蔡琰也很开心,她和马越一样从未来过南方,甚至最远的地方就是去洛阳了。

    蔡琰的古琴被冰雹砸坏,直到离开洛阳都没有修补完善,前些日子行船过了陈国,黑夫在市集上淘到一副古琴献于马越,尽管这古琴的音色比之从前蔡琰那副要差上许多,却也聊胜于无了。

    船头,蔡琰扶着栏杆迎风而立,少女婀娜的身段在两岸青山碧水的映照下显得无比靓丽。

    马越在一旁盘坐抚琴,悠扬的曲调伴着微风传出很远。

    一连十余日,马越除了偶尔下船游泳就是在船上抚琴,如今他的琴艺已今非昔比。只见他先用两手的中指在琴弦上微试其音,待那悦耳的弦声响起,他侧耳倾听了片刻,便舒展修长的十指向丝弦上滑拨起来。那琴声犹如和风细雨一般沁人心脾,又恰似春日照耀使人暖意融融。一时间如白云飘绕、春潮涌动、蜂舞蝶绕、草长莺飞、鸟声鸣鸣、流水潺潺,渺渺茫茫之间感觉雨润沃土育化万物,却又是霏霏不见悄悄无声,仿佛大地上扬起一阵阵精气,袅袅蒸腾升上天空……

    蔡琰闭着眼睛感受着微风在身上拂过,待到听着马越一曲奏罢,拢了拢额前的细发说道:“郎君弹出的曲子真美,这些日子郎君的进境很快啊。”

    经过这一路十余日的相处,二人的关系好了许多,这也有蔡琰即将能够见到父亲的喜悦所推动的,蔡琰终于不再叫他马君,而是换成了郎君。

    马越轻轻颔首,笑道:“我的琴艺自然与琰儿师姐的细心教授分不开……诶,琰儿等等,你听这个怎么样。”

    蔡琰轻轻点头,现在她对马越叫她琰儿并不反感,这是出现在二人生命中最美最好的时光。

    伴着青山绿水,马越脑中突然想起了前世沧海一声笑的曲调,左手轻快地划过划过七弦,接着闭上双眼跟着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感觉去探寻,去弹奏。

    现代曲谱以七弦琴奏出总是有些怪异,况且是从马越封尘二十年的记忆中挖掘出来,曲谱根本对照不上,谬误无数,可琴师所想要表达的情感是一样的。

    入洛阳开始,马越的一颗心便总在得失之间徘徊,在矛盾之中彷徨。

    许多时候他不知道该选择哪个,就像东郡的百姓还是功勋,冀州的曹操还是蹇硕。

    经历了尸山骨海血水没腕的杀戮,回到洛阳他只想清闲下来,拿出一些时间,让自己休息。可清闲的时间久了,他却又开始想念从前奔马撕风的时光。

    生命中哪里有回头路呢?选择便意味着失去,放下也意味着享有。

    一直以来,马越都像在左右之间选择一个平衡点,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偏激,也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完美。可时至今日,没什么完美的,这世上羡慕他的人多了去了,可在背后骂他的人也不知凡几。不停地犹豫,不停地彷徨,顾此失彼,矛盾困惑。

    可说到了底呀,还不就是沧海一声笑吗?

    不断的回想,不断地思虑,马越的手指在琴弦上飞快地拨弄着,琴声宛若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偶然间出现了披露不够满意便皱眉思虑,片刻之后琴声从头来过。

    蔡琰倚着船首看着马越闭上眼睛,听着他弹出从未听过的曲调,看着马越陶醉的表情,她心里却觉得这琴音有些怪异。

    好听是确实好听,曲调豪迈而绵绵悠长……只不过就是太奇怪了,这个时代的琴音曲调以悠扬清雅为主,哪里有这样的曲子。

    “马师弟这些日子学琴确实挺认真,可也不可能会做出如此的曲调啊。”

    蔡琰困惑着,突然看到马越双手一听,睁开眼睛甚是明亮,笑道:“感觉差不多了,听啊。”

    这一次,马越将整个曲子整合了下来,有了之前的数段接续,这一次再无声色之感,激昂澎湃好似浪潮的曲子便在他手中被弹奏出来,行云流水。

    一曲终了,不单单是蔡琰,就连护卫在不远处的黑夫、刘伯,甚至是甲板上的水手也都注视着马越拍手,这一首曲子实在是太棒了。

    这个时代的曲子,美则美矣,味道上却是太素。

    蔡琰眨了眨眼睛对马越说道:“郎君这首曲子……”

    马越耸了耸肩膀笑道:“别想了,我写不出来这样的曲子,年幼时前往西域时听到的,刚才突然想到就想试试能不能弹出来,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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