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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凉人崛起-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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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水营一部超编四千六百人,阵亡四千五百有余,其中将近三千儿郎都是东郡应征的军士,一下子死的干净,程氏父子如何能开心的了?
就连立下战功的马越都满面阴霾,他终于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意义。
听说中郎将朱隽在南方以平叛累功封侯,北边的皇甫嵩经过如此惨烈的大胜之后也差不多,一个平定南线,一个平定北线,这一场黄巾之乱让他们两个过了不惑之年的中年将领一跃而成东汉名将。
有多少人在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乱中沾到了便宜呢?又有多少人在这场战乱中损失巨大呢?
枕着手臂浑身疼痛的马越随着牛车的颠簸,脑袋里胡乱着想着。
皇帝不理政事,妄臣们整天变着花样儿地讨他的欢喜,苛捐杂税。
氏族、豪族、士族兼并了土地,佃户农夫世世代代为他们耕田,剩下儿子瘦弱的继续耕田,机灵的成了他们的家仆,强壮的变成他们家兵,世世代代伺候他们的主子。
终于有一天,这些命该为奴的汉子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如此,也许应该为自己抗争一下。这个时候,张角站出来了,传道、授业、解惑,领着百万门徒借着黄天的名义奋勇抗争,向苍天发出他们的抗议。
三个将军被提拔,南北军十来个校尉,六郡之地数万良家子弟,三辅三河上万骑士在一夜之间被征伐,大军轰然调动,剿灭叛党。
为百姓发出吼声的张角死了,积劳成疾的尸身在死后没有灵堂可以安放,被心腹门徒运送回乡,黄巾势力大势已去,恐怕巨鹿城破之日他将不留全尸。
自称人公将军作威作福的张梁死了,被杨丰刺了个对穿,脑袋被割了下来现在被石灰封好,被宦官装进盒子里送往洛阳。
抗争的百姓们,参战的身首异处,逃窜的流离失所,从他们打算抗争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今生今世只能苟且与山林之间,死不能入土为安。
应征的官军们,活着的伤痕累累,死去的埋骨他乡。不到一年的时间,因为这场战争超过三十万生灵涂炭,百万百姓流离失所奔走他乡,从雁门到南海,从辽东到敦煌,人心浮动。
然而,又得到了什么?
贪图享乐的皇帝仍旧睡在他的万金堂,千夫所指的宦官依然权势滔天,因为大量小豪族被汉军或黄巾而身死族灭,土地兼并有了更多的生存土壤,难民佃户们的生活依旧。
“彦明,你说……这场战争为了什么呢?”
阎行扛着铁枪跟着牛车步行,尽管肩膀上和额头缠着白布,但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不快,黄巾战旗被他围在腰间,反倒有些喜气洋洋,突然听到马越发问,丝毫不过脑子地傻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膀说道:“不知道,主公要去平叛,彦明就去了。”
马越翻了个白眼儿,接着问道:“那你是为了什么打仗呢?”
“为了主公啊!”阎行撇了撇嘴,突然掀了一下围在腰间的战旗有些故作献媚的说道:“主公啊,阎行给你把战旗夺来了,您能不能给小宁儿找个老师读读书啊?”
“行,没问题。”
阎行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功勋,因为一荣俱荣,马越站得越高,阎行也站的越高,阎行、徐晃、阎行、关羽,他们在战场上那么奋勇,为的想来都是这个。
可自己为了什么呢?也许以后他会想要功勋,但战争之初他是没有过这种想法的。
深度地去思考自己,三省吾身,马越得到了一个他自己都有些不信的答案。
朝廷的指令下来,他就去打,皇甫嵩的军令下来,他就去听。
他是为了……朝廷。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除甲下拜
中平元年,一八四年十月底,皇甫嵩与朱隽合兵一处,进围巨鹿。
十一月初,汉军与黄巾会战于平棘城外,斩级万余,攻下平棘,杨氏、安乡闻风而逃,连克巨鹿郡三县。
随后,汉军进围邺城,将张宝所率领十余万黄巾围困于城内,截断各地粮草,围城赶至军械。
十一月底,黄巾数次突围,均被汉军击回城内,黄巾粮草殆尽。
十二月中,邺城内再无可食的东西,也再无可守的用具。
旬月之间,汉军攻城三次,城内滚石、檑木都已经用尽,尸体都被当成石头扔了下来。张宝实在无计可施,命人将城墙上的女墙都拆了下来,却也无法再抵挡汉军,但几次攻城汉军也是一样的以伤换命,元气大伤,无法再组织大规模的进攻。
十二月底,事情出现转机,城中饿死之人超过半数,饿疯了的黄巾众爆发了内乱,张宝在乱军中被杀,余者逃窜于大山大泽之间轮为盗匪。
浩浩荡荡的黄巾之乱,终结。
朝廷拜皇甫嵩为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加封槐里侯,这位凉州出身的武人走上了他的政治生涯顶峰。
他也是刘宏时期第一个领州牧之职的朝臣。
马越领着伤兵一路慢行,赶着中平元年的尾巴进入了司州,伴着在颍川、冀州、兖州绝对无法看见的良田之地,一路到洛阳城外都亭给何进交了伤兵,卸下了肩膀上的重担,还来不及休息,就见到了天子使节。
老熟人,蹇硕。
“马兄,凯旋而归,可喜可贺。”
再见蹇硕,一样的威武高大,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倨傲,但对马越仍旧没有生分之情。
马越看着蹇硕每间的倨傲有些不喜,但面子上没说什么,对蹇硕作揖随后笑道:“这一次才是真的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啊,看起来蹇兄也有一番际遇,步步高升?”
蹇硕含笑点头,这一次坐实了马越口中的‘蹇兄’,接着便对马越说道:“马长水,陛下在园子里等你呢,快跟奴一道走吧。”
马越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尽管在任县休整了几日时刘伯与刘仲多有伺候,但终究大男人来的不是那么细致,马越上下看了看,笑道:“蹇兄你看某家这幅模样去面圣,合适吗?”
此时的马越仍旧一身甲胄,他的校尉甲在战斗中损坏了,此时穿着一身军候扎甲,兜鍪丢失于混战中,头发随意扯下一条碎步系着,这幅装束充满了粗犷的豪杰气质,却不合适面见陛下。
蹇硕嘿然一笑,不由分说地扶马越上马,随后命人牵着马越就走,自己也上马说道:“校尉这幅模样正好,陛下又不看中咱们的繁文缛节,走吧!”
马越在马上轻轻皱了皱眉,对于蹇硕的拿大心有不快,刚到洛阳的时候他就听说了蹇硕如今荣获圣眷,统领西苑骑兵,五军七署都能说上话。没见到蹇硕前他还有些替蹇硕开心,但现在是一丝开心都没有了。
抓捕马元义时,蹇硕对自己是何等的恭敬地称自己为‘马将军’,他记得清清楚楚。
东郡河畔驻军,蹇硕监军时对自己是何等的亲近,直呼兄长不见官职,他也都历历在目。
现在蹇硕做大了,掌管西苑护卫,地位水涨船高了,对自己不尊敬不亲切也就算了,居然强拽自己上马,让自己以如此落魄地一副模样就入西苑面圣,让他心中生出了间隙。
朝廷上下对十常侍的怨气很大,刘宏已经杀了两个了。千夫所指让十常侍尽管依旧强势,却已经奈何不了他了,他们在走下坡路了。而自己和蹇硕在走上坡路,蹇硕已经得到了果实,而自己还没有,看在如今一入洛阳就被召入西苑来看,张梁的那一颗头颅对自己来说只怕要比他活着的时候更有意义。
只有一个结论。
恐怕未来的几年里,自己是唯一一个和蹇硕争宠的人了。
或者说,未来的几年里,蹇硕是唯一一个能和自己争宠的人了!
其实马越错怪蹇硕了,如果他早些回到洛阳一个月,就会知道整个洛阳城里最牛的人就是蹇硕,拿鼻子看三公门生,用屁股对着十常侍假子这种事情他没有少干。就连大将军何进的帐他都不买,但偏偏所有人对他的评价还不错,因为这个人在得势之后仅仅是面子上牛一些,尽管没做什么好事,却也没有指使门生做什么坏事。仅仅是像个疯狗一样看谁都想叫两声罢了。
如果马越知道,他没准还会因为蹇硕对他的高看而开心,因为从蹇硕统领西苑之后,除了万金园里高枕无忧的刘宏,整个洛阳城里也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笑脸。马越几乎将蹇硕这一个月以来的笑脸与好语气见个遍了。
心里装着百转千回的心思,马越被蹇硕带着进了西苑,一路上亭台楼阁假山碧水看得他眼花缭乱,蹇硕带着他下马步行,扬鞭给他介绍各个景致,马越却在暗中观察各个精致中安插的重重暗哨。
西园骑从招募训练到成军护卫,整个过程都是蹇硕一手管理的,还真叫这么一个在宫学中学习五兵的宦官将这里保护的固若金汤,说真的,马越觉得刘宏确实很有眼光。
蹇硕,也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接着,马越就在万金堂见到了享受琴棋书画,纵览宫女娇娥的刘宏。
让他发自内心感激尊敬的先生,梁鹄也在这里,正写一副八分大字。
马越见到刘宏微胖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就做了一个决定,他一边快步朝刘宏走去,一边解开扎甲上的锁扣,走到刘宏身边的时候,扎甲已经被他随手递给旁边的甲士,穿着里面的左祍布衣便跪在刘宏面前,跪拜道:“末将马越,参加陛下,行全礼而除甲,望陛下莫怪微臣失礼,祝陛下万事如意,洪福齐天!”
刘宏身后的十常侍、侍中江览、任芝、贾护,奉车都尉乐松全都瞪大了眼睛。
这阿谀奉承的……太他娘的有技巧了。
去甲下拜,一气呵成,看得梁鹄在一旁字也不写了,扶着胡子偷笑,觉得自己收下的弟子简直是太上进了,在梁鹄的人生观里,懂的借力打力,就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懂得讨好陛下,就是努力上进!
唯有刘宏,看着马越愣住了。他见过太多领兵在外的将军,凯旋还朝之后大多是一句‘甲胄在身,恕末将不得行大礼。’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尊敬君王的将军。
恩,马越还不是个将军。刘宏拍了拍脑袋,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朕说他是将军,他就会是将军!
万金堂角落中跪坐着的年轻史官看到了这一幕,迅速地提笔在竹简上写下一行字。
“中平元年腊月初一,长水校尉西苑拜天子,除甲下拜,帝大悦。”
——————————————————第二卷,完。
第一章 急流勇退
西苑之中,自有西园骑为马越送来御赐便服更换,又在宫中梳洗了一番,马越这才再度出来面见陛下。
刘宏看了看蹇硕腰间挂着的佩剑,又看了看马越空无一物的腰侧,摇了摇头命宦官再度取来一物。
“长水,把剑配上。”
马越一看宦官端来一柄汉剑,与蹇硕腰间的那柄几乎一样,急忙下拜说道:“陛下面前,微臣怎敢佩剑?”
刘宏也不强求,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说道:“也罢,蹇硕,命人将剑送到梁尚书府邸去吧。”
马越再度叩首谢恩,他不知那是什么剑,但看做工是非常精良的,天子赐下的宝剑又怎会差了?
“长水校尉此次阵斩张梁,立下了一大功,幽州和凉州,你想去哪个啊?”
按道理来说,除了州郡长官,其他的官职基本上都是由梁鹄所管辖的选部自行任命,交给皇帝看一眼没问题就可以了,不过梁鹄就在这里,马越想求什么官,基本上都是他和刘宏商量的结果了。
不过……刘宏这话,有深意啊。
“陛下要微臣前往幽凉二州?”
刘宏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幽州前刺史郭勋死在黄巾的战斗中,朕有意让梁尚书出任幽州刺史,哪里刚刚平定了叛乱,郡将减员不少,你可到幽州出任一郡太守,熟悉政事。朕以后将你调回来也能堵住众臣的口实……至于凉州,朕听说你在家乡有些能力,好结交游侠死士,那里兴起了一伙叛贼叛乱,你若有意,朕可令你为校尉,为朕平叛。”
掌管军权的校尉,两千石的官职,手握重兵在外,尽管权力大但对于马越来说基本上算是平级调动,不算夸张。但凉州之乱朝中许多人会将马越刺死北宫伯作为攻击借口,恐怕平叛之路不太好走。跟随三位中郎将平定黄巾让他清楚的明白,每一场战斗都有两个战场,一个近在眼前,一个则远在朝廷。这两个战场的任何动静,都可能导致一场大胜或是一场大败。
而幽州的一郡太守,对现在的马越来说是太夸张了。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刘宏居然会打算让他出任一郡太守。太守是集军政大权为一体的官职,若他敢去担任,在朝中的风评只怕会更差,何况他没有治理一地的经验,现在做这些……他做不来。
想到这里,马越抬起头看着刘宏小心地说道:“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长水校尉何时也学会吞吞吐吐了。讲!”
“微臣其实想闲赋在家一段时间,眼下中央并无战事,微臣蒙圣眷得了两千石的校尉之职,这次做的不好,臣希望闲赋在家吸取经验,学习更多的东西,将此战中得到的教训消化,也能在先生上任幽州前侍奉膝下,待陛下需要之时,微臣就能以更优秀的才学为陛下效忠了,望陛下恩准。”
马越这实际上是再无办法了,如果凉州没打仗,马越是绝对乐意回凉州做个校尉,可凉州如今乱了,他一年未曾与家中通报书信,他不知道那些不安于现状的朋友们是不是一起反了,如果反了他回去是讨还是不讨?所以在不明状况之前他不敢贸然回去。
刘宏看了看马越,突然笑了,说道:“也罢,朕便赐你十七等爵,驷马庶长,除购赏之外赐金百五十,锦百匹。便闲赋一段时间吧。”
马越谢恩,得了封赏后又与刘宏聊了聊作战时的情况,见刘宏不大感兴趣,便请辞离去了。
得了高爵,赏赐,尽管没有外放封官,马越还是比较开心的,这一次的高爵赏赐意味着以后他免除了所有杂役,地位有了很大的提高,生活中的各项规格也有所提升,出则驾马车,入则着华服。最重要的是终于能闲下来一段时间,不必为幽州还是凉州而头疼。
惨烈的尸山骨海,让他厌恶了这种战争,这与抵抗鲜卑不同,大汉的子民相互搏杀……并不是他想要的。
一入府门,杨丰关羽等人便围上了问道:“主公,得了什么封赏?剑和金子都送到家里来了,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做官了?”
马越轻轻地笑了笑,说道:“我请求闲赋一段时间,就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啊?”阎行问道:“那……那咱们这场仗就白打啦?”
马越一看众人眼中皆是失落,这才不再逗弄他们,拍了拍阎行笑道:“我是要在家呆上一段时间,不过你们别想闲着!先生现在还在西苑里陪着天子呢,等大人回来了我会为你们求官,云长、阿若、公明、彦明,还有程夫子和小武,一个都不会拉下的。放心吧。那个……安……安木呢?”
关羽扭头说道:“安木去给你取剑去了,刚才我们把赏赐接到家里就高高挂了起来,现在你回来了,便让他去将剑取来。”
“恩,也好让我看看陛下赐的是什么神兵利器。”
“主……主公,剑来了。”
黄巾起义中马越没带安木,再见到这个生的威武高大的骊靬汉子时,他的模样已经大不相同了,深黄色的头发扎起来束着武人冠,一身汉服左祍而着,就连说汉语都不打结了,要不是高眉深目的,一眼看上去就像个身材高大的中原人。
马越接过汉剑,拍了拍安木笑道:“安木,这一年在家里过的还好?”
“承蒙主公挂念,有老大人照顾在家过得很好。这一年来家中一切都好,蔡小姐还教属下弹琴了呢。”
这个傻安木,马越问他怎么样,其实是想问问家里这一年什么情况,这家伙居然说梁鹄照顾他照顾的不错,他娘的,给马越都气笑了。
蔡小姐……妈呀,蔡琰已经在家里呆了一年了,还好自己闲赋了,有时间能把蔡琰送到吴郡去,也不知道蔡邕老先生在那边过的怎么样。
“蔡小姐……在府中过得怎么样?”
安木低头说道:“蔡小姐过得不大开心,洛阳城时常封锁四门,集市也不一定开,老大人让属下带着蔡小姐去了两次射猎,蔡小姐也不感兴趣,主公刚走的时候卫家公子请小姐去踏青了几次,却也难见欢颜,蔡小姐便整日在家中抚琴读书,时常挂念远在吴郡的蔡老先生。”
马越点了点头,说道:“我等会去后宅见见蔡小姐,过些日子你跟我送先生去幽州吧,你在那边呆几年,保护先生的安全。”
说着,马越拔出了手中汉剑,剑刃锋利无比,吹毛断发,剑身平滑如镜,竟能映出自己的脸庞。剑身底部刻着一行小篆书,马越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中兴,建宁三年,大汉天子刘宏铸。”
第二章 资质愚钝
建宁三年,刘宏初登大宝,海内皆定,凉州从事孟陀以敦煌五百人御使车师、龟兹等三万余人攻疏勒国。
那时的刘宏还有着雄心壮志,命将作大匠与他合铸四剑,并名中兴。
十四年后的中平元年,四剑在这一年被刘宏赠出两柄,象征着他的宠信。
此时的中兴剑,已经没了当年的意义,赐予的二人,也都不是能为他中兴汉室的人。只能说是……比较称心的玩伴。
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许多年,马越深切的明白,东汉帝国的日薄西山,不是国力衰败,亦不是国库空虚,不是民心难觅,也不是战乱突生,是因为,王室失德。
封建时代最大的好处,就是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刘宏的一纸诏令,天下各州迅速地动员起近三十万的精兵强将开赴战场,不需要如张角十六年的苦心经营,不需要世家大族累数世之余辉,只需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全天下的敢战之士都能为他赴死。
东汉帝国的日薄西山,就从刘宏失去了雄心壮志开始。
在家的日子里,马越频频地擦拭这柄比自己小六岁的中兴剑,可他每一次怀着庄重的神情注视着这柄锋利无匹的宝剑,却总觉得是在缅怀当年下令打造这组汉剑的刘宏,那个时候的陛下,是什么模样呢?
这种感觉无比嘲讽,归家的第二日,马越将这柄汉剑赠与了杨阿若。
说实话,生活了二十年,下过大狱杀过人,击过鲜卑讨黄巾,做过官军结过婚,他已经彻底地融入了这个时代,有时他会觉得从前的生活只是梦中。
穿汉服,讲汉语,做汉人。他是心向大汉的。
可他心向汉朝,又有什么用呢?
闲赋的开始,梁鹄闲了下来,马越也闲了下来,新年之前,尚书台拟好了对关羽等人的封赏,杨阿若的功劳最大,新年之后将会上任陇关都尉,把守着司州到凉州的必经关口,那里属右扶风下辖,距洛阳足有千里。
关羽照着梁鹄的意思被选入东观校书,这个职位不高,也不是武职,不掌兵权,仅仅是在东观博览群书,订正讹误。倒是很得马越的心,关羽喜欢读书,这个职位刚刚好适合关羽学习。
阎行夺了黄巾的战旗,算是立下一功,梁鹄保奏其任长水校尉佐军司马,新任的长水校尉名叫刘珍,是东汉宗室出身,阎行就被派到他的麾下任职,在新年后主要负责招募新军的事宜。
徐晃的手臂被马越接的还不错,请来的鸿都门医匠称骨头长得不错,再有两个月就能恢复如初,这是可喜可贺的大事情,来年上任谷城令,升了十级爵位左庶长,免除劳役。梁鹄要走了,马越是一定要护送梁鹄过去的,到时候安木和他来自骊靬的二十个兄弟将会留在那里,随后马越打算送蔡琰前往吴郡与蔡邕相会,家里很长一段时间会空下来。
程立做了幽州从事,马越不能陪着梁鹄前往幽州,有心腹跟着总能放心一些,程立足智多谋又果决狠辣,有他辅佐梁鹄在马越看来是完全之策。一同前往幽州的还有程立的儿子,程武。
跟在自己身边奋战的兄弟无论大小,都有了个出身,马越的心头算是丢下了一块石头。
随后,便是快马加鞭遣随从打听凉州战况,一打听马越才知道,自家大哥非但没有反叛朝廷,马腾、马玩、程银、成宜这些人,都是帮助凉州政府抵御叛军的中坚力量。
这一下子,马越对于凉州的事情也放下了,这才能全心全意地休息玩乐一段时间。
年末,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置办新年府中所需衣物,食物,劈柴打井,马越却实实在在地闲了下来,每天的日子就是清晨习武,上午抚琴,下午遛马,晚上读史。
这里面,陪伴蔡琰占了很大的比重。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马越与蔡琰相互之间的了解多了许多,蔡琰有着冰清玉洁的气质,马越则给人感觉威武狂放,实际上,他们两个都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
腊月初五,中原大雪。
梁府中一会儿琴音绕梁,引人顿足,一会儿杂音袅袅,令人捶胸。
府邸中庭的亭下,小炉中炭火烧的正旺,暖意熏熏,炉上温着凉州烈酒,香气醉人。马越盘腿靠柱而坐,看着蔡琰弹弄着古琴。
马越在蔡邕哪里学过飞白体书法,也算是蔡邕的门生,蔡琰喜好抚琴,马越闲暇时便做个听客,听了几天便动了学着弹弹的心思,只是他羌笛吹的不错,古琴的悟性就勉强了,琴音在蔡琰手中婉婉流转,在他手里却向一只嘶吼的怪物一般,令人生厌。
难得蔡琰却是个有好脾气大耐心的好女子,温柔地一遍遍在他面前演示,一曲蔡邕的《幽居》愣是给他弹了数次。
一曲作罢,蔡琰起身坐到一边,目光温和地看着马越,没有说话。
马越苦着脸说道:“我这笨手笨脚地资质愚钝,奏出的尽是嘈杂之音……”
“没有关系,哪有一学就会的东西呢,奴家曾见马君将二尺铁矛掷到十余步外的藤牌上,难道那是马君天生就会的吗?”
“嘿,那当然不是了,我从十二岁开始就每天投矛的。”马越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问道:“师姐……先生教给你这首曲子时,你学了多久啊?”
“阿父未曾教过。”蔡琰好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低头轻轻地笑了一下,抿着嘴轻声说道:“听过一遍,就会了。”
尽管马越叫蔡琰师姐,实际上二十岁的他比蔡琰还要大上三岁。
“师姐灵心妙手,看来等去了吴郡,我要跟蔡先生请罪了,书史琴三绝的先生居然收下了我这个只会写字的弟子,唉。”
“噗。”蔡琰嘻嘻一笑,两个酒窝分外明显,说道:“原来威震黄巾的马将军也有认输的时候。”
“唉……我不是威震黄巾的马将军。”马越叹了口气,黄巾二字又将他的脑海拉到了那片不可触碰的血海滔滔之中,“我只是凉州游荡而来的孤魂野鬼。”
他的本意是自己只是侥幸在黄巾战场上捡回一条烂命的小人物罢了,蔡琰却想到了他在凉州被除出家谱,孤魂野鬼。
就在这时,黑夫顶着大雪步行至凉亭外,躬身说道:“将军,大鸿胪曹嵩府上随从来访,言沛国相曹氏公子操回京,腊月二十三曹氏射猎,邀您同行。”
“曹操?”
黄巾之乱中,他们虽合兵一处,却因蹇硕屯于长水营中别说是交际,就连招呼都没打过一个,这个时候居然请自己来射猎,看来曹家哥哥没忘了自己这个小兄弟!
第三章 腊月腊日
国家大事,在祀与戎。
中原人的习俗多了去了,自秦人起,十二月初八便被定名为腊月腊日,也称作腊八,这一日,天下百姓都要出城游猎,打来野兽来祭祀先祖,祭祀上天。
曹氏要出城射猎,梁氏也要出城射猎,对于曹操的邀请马越自然是欣然应允的,当天晚上便与梁鹄商量,最终决定马越与梁远代表今年梁府的射猎,领安木阎行与十个骊靬汉子前去,同行的还有一架马车,裴夫人与蔡琰也借此机会出城转转。
杨阿若因为路途遥远,要赶在明年开春之前上任,因此已经离开了洛阳,前往陇关上任都尉了。关羽也不在家,东观校书郎没有固定员额,所以他也是需要即刻上任的,不过毕竟还在洛阳城,休沐日便可回到家中。
这一日,马越也难得打扮了起来。
有梦想的人很少会在乎物质享受,马越就从未在乎过这些享受,但他不享受的原因并非是自己不想,而是没有机会。
从前家里穷的时候他就想穿锦袍,不仅自己穿,还想让全家一起穿,可那个时候没有钱也没有爵位,穿不来。现在有了爵位有了能力,却又没有时间,一年的时间都在征伐战场上度过,根本没条件去享受。回到洛阳,终于能放一放长戈刀剑,冬季的雪夜点着烛火就着炭炉读一读史书兵法,听一听蔡琰弹琴便已经是莫大的享受了。
但这一日,他不能不打扮,梁鹄早就找人给他准备了一切需要的东西,腊八清晨他还在演武场上遛马就被起了个大早的裴夫人找来的几名婢女梳洗打扮。
耳侧的头发精心地编起三绺一指宽的小辫,头发梳拢在脑后,束上红色束带。内穿雪白襜褕,外套黑色红边交领右衽武服,胸前套武人护胸小甲。左臂青铜臂甲,右臂云袖着虎头护臂收袖。下着黄色绣云垮裤,掐边走金线,脚蹬犀皮履,小腿配铁护胫。腰缠玄色束带,吊着银色绶带装着的小爵印。
配上他的威武身材,看上去真是一幅豪杰之相。
透过铜镜,马越也觉得梁鹄精挑细选的这一套衣甲漂亮,单单是穿上收拾好就已经过了清晨,太阳高升了,这一身服饰做工、选材都是上上之选,造价不下五金,真是耗资过巨。
待他再走出门,曹家的随从已经在府门外叩门了,阎行与安木等人已经准备好了车驾,一行人都携矛牵马地等在门外了,马越请出裴夫人与蔡琰上车,随后他跨上骏马,由曹操的随从引路,朝着城西前行。
“小的早就听说马长水您威武万分,战场上令三军辟易,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请您随小的来,曹爷就在北门外等您,一同的还有大将军府的几位贤俊,袁氏的两位公子也在过去的路上。”
马越看这随从一副苍头打扮,二十出头的年纪嘴却甜得很,上来就夸得马越不好意思,什么三军辟易威武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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