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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凉人崛起-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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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家里能出啥事?不就是朝廷的兵马打了打潼关,折了华叔父与兄长……这事咱们都知道啊。”董钝摆手言之凿凿,眼神却有些闪烁,很明显他也被马擎说到心坎儿里了,但还是说道:“何况陇都能出什么事啊!”
这话在马擎耳朵里听起来,不像是在说服他,倒像是在给董钝自己打气一般。
“你不觉得奇怪吗?潼关增兵,二伯亲自领军增援,没了音讯不奇怪。但大伯也没了消息,这就有些不对了,怎么着也会在信件聊起大伯吧?但是没有,没人提起大伯,那就算了,孟起兄长与香儿姐成婚,总该有人提起他吧?但是也没有,而在西域将军十万的征西将军也要在这个时候回陇都……你帮为兄筹划一下,我凉国陇都如今还剩下多少人马?”
最让马擎担心的,是汉中天师张鲁被杀,坊间谣传是凉王下手,招致张鲁七子共反。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任何人写信向他提及,这难道还不显得怪异吗?
“我不知道,兄长,我觉得咱俩合计这事情没有用,你明白吗?这些东西都是老爷子们要操心的,至少我爹还没有向陇都撤军,那就说明陇都即便发生了情况,也不会太严重。”董钝叹了口气,拍拍马擎的肩膀说道:“如果凉王殿下有失,我爹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一对异姓兄弟对话,却都要藏些心机。董钝和马擎说的是实话,但他没说的是,凉国除了马越,任何人想要做凉王都不符合董老二的利益。
马擎艰难地笑了笑,他也很清楚,如果他父亲那座山如果真的崩了……他需要担心的,恐怕不仅仅香儿嫂子收拾他的事情。
第九十四章 攻守易势
马玩,会回来。
这对马越而言,是近日中所有坏事中唯一的一件好事情。
那些年轻时随他策马狂奔打下偌大江山的男人们在垂垂老矣之时,愿意为他再次披甲执锐,对他而言,可能就是男人的意义。
南边的战报传回来了,成宜造反,率领本部万余人马在战场上反水。
马超陷阵难归,带伤斩了张鲁次子张广、季子张梦得,冲垮敌军阵型,在武都郡大败汉中叛军主力,俘虏了新任张天师,唯独让张鲁三子张永向西逃逸,与汉中叛军左路汇聚。
一路追杀,死在路上的汉中人不计其数,最终逃过下辨战场的只有不过万余。
四万大军,降的降,死的死。
成宜也率领兵马向西奔走,看情形是打算与汉中军站在一起,继续朝着陇都进兵了。
在这之后,马超改变了策略没有再向武都道进兵,仅仅是给他的父亲马腾传信一封,告知锁死西县路口,便领军向东而去……他的目标是汉中的屯兵大营,驻扎超过两万人马的河池大营。
而在兵马之后,益州的刘璋也仪式上地对宗主国进行兵力增援,由从事黄权督帅张任与其麾下的三万东州军正在北上的路上。
南线战场不需要担心了。
马越站在凉王宫的庭院之中,四周的假山与流水未能带给他半点活跃,反而教他的脸更加阴郁。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真的感到自己老了。
年轻时他活跃于战场上,那真真切切带给他一种‘活着’的感觉,刀兵相见,非胜即死。
送走了梁鹄与华氏父子,也带给马越一场大病,在那之后他便常感到力不从心,但现实不允许他力不从心。
马岱在豫州的坚壁清野令曹昂进退维谷,尽管许褚已经率领援军向着豫州前进,但终究还是慢了一点,敢于向马二少爷叫板的曹氏小公子会在豫州吃够苦头。
马越一直以为,下一场与朝廷的战斗依然会在潼关展开,然后劈柴院的情报却给他带来了另一种可能。
朝廷出现了诡异的兵马调动,在黄河渡口向河东郡出现隐蔽大规模的兵马调动……朝廷想偷袭并州。
情报很重要,但在这个时代广阔疆域之下的情报,却往往有些差强人意……紧随劈柴院这封战报而后的,便是并州与三辅发来的战报。
左冯翎水寨遇袭,战船被毁,于禁领军越过潼关直攻渭水北岸,兵临临晋城下。并州方向,张辽率军由河东翻越壶口山,打入并州边界,迅雷之势攻下定阳。
与此同时,马宗的援军也赶到了潼关城下,迎接他的,是夏侯惇亲领的朝廷兵马在潼关之外安下密不透风的军阵。
锁关不出。
除此之外没有好的方法,面对重重军阵,他无法草率地领军应战。
马越在凉王宫皱起了眉头,曹操没有动,到现在还没有动,他到底在等待什么?
他们就像两个牌手,谁先把自己的底牌露出来,谁就失去了先机。
但马越并不为此着急,不管怎么看他手里的牌都要多一些,时间拖得越久,形势便对他越有利。他有冀州,有青州,有豫州,有并州……这些州域已经将司隶牢牢地锁在中心,只要等凉国的兵马将各地叛军肃清,洛阳便是瓮中之鳖,各路兵马齐攻,朝廷无论如何都防守不住。
即便八关全封死,他的人马也能将八关尽数破去。
倒是朝廷拿什么来阻止他的铁骑?
只是现在看来,孟德兄长很沉得住气。
马越还不知道,曹操连给他的谥号都想好了,真要知道了还不知会笑成什么样子。
根据关羽传回的战报,幽州刘和已经被关羽的大军合围,更有趣的是眼高于顶的公孙度在这个时候好像认清了形势,竟然给马越传来一封信。
上表称臣,并希望凉王保证他在辽东的地位。
马越对此欣然应允,仅仅交给他一个使命……继续对外作战,翻过盖马大山,打过单单大岭……便是长白山,再向东向南则是高句丽与朝鲜的地方。
他不满足于属国的形态,甚至就连西域二十七国,此次远征贵霜也是为了带走他们最精锐的战士,为将来化国为郡做准备。
对于打下来的土地在将来能不能守住,是很重要的问题,这也是因而他没有继续向西征战的原因,即便他在将来能动用整个大汉故地的国力,也不会向西与贵霜宣战。
因为没有能力,打下来的土地守不住,那就是个笑话。
西域繁荣的是商贾流通之路,并非农耕文明的繁荣,他不会在西域驻扎太多的常备军,不过他要将那片土地化为国内之土。
就像征北将军吕布打下的广袤土地一样,他们都很清楚那些土地的绝大多数是守不住的,或许会在凉国名下十年二十年,但终有一日会被人抢走……在草原上建立城池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非他愿意将中原的人口北迁,然后再在更北方的地方建起一座新的长城。
但那太劳民伤财。
北征的意义,在于将外族驱赶到更远的地方,让他们向西迁徙,去祸祸别国的土地……这是马越所能想到唯一的一个避免将来发生
并州方向的杨奉率军迎击张辽,大小战役打了七八次,却总是败多胜少,不过终究将张辽挡在并州东部。
这样的战绩就够了,因为冬天要来了。
凉州渐渐变得寒冷,中原的冬天来得也不会太晚。
在并州遍布大雪之后,张辽将无法再继续行军,如果那时朝廷兵马再不撤退,那便不用退了。
杨奉的领地,是并州乃至全凉国最富庶的河套地区,哪怕只有一个鲜平郡却种植了不少棉花,他的部下也是唯一一支拥有全棉衣铁铠的军队。
在冬季,这支军队将无往不利!
马越一直在等待,他在等待一个时机,恰当的时候一举击败所有敌人。
在这个时机到来之前,他不能有丝毫轻举妄动。
因为他在同时对决天底下除他之外两个最强大的诸侯,朝廷的曹操与江东的孙坚。
成宜的叛乱最终没能在凉州掀起什么风浪,随着汉中军的全面败退,此次以成宜为首的凉国反叛军也随之告败,成宜躲过马超的追杀,带着大队人马向金城逃窜,后被韩遂的部下杀死。
与马超一同回来的,还有张氏子圆滚滚的头颅被封进木盒中送回陇都。
标榜着这一场大胜,对于张琪瑛,马越没说什么,这个女孩的父兄亲人全部死在这场叛乱里,老凉王也没有杀死女人的传统,在陇都城外修了一座庙,将她软禁在内,算是给天师道一个交代。
而后,马超任汉中太守,率军进驻益州。
更有趣的事来了,益州的黄权居然来了不想回去,不知他是如何说动了张任这位东州军统领,竟靠着一张嘴为马越招降了三万东州军……新鲜血液的加盟,顿时令陇都这座城池在成宜叛乱后的不安感尽数驱除。
凉王还是有人望的,手都不用伸,便在陇都城外扎下营地,一切粮草供应皆按比凉国正规军高一成的规格,也算给这支能征善战的益州强军面子。
随着东州军的北上援陇与严颜常驻白帝,益州牧刘璋算是彻底地架空了自己,如今他身边再无可用之人,也再善战之兵。
为了保全黄权与张任的脸面,马越还是修书一封送与刘璋,表彰他在陇都遇难时的仗义出兵,同时协商在这段混乱的时间里暂用东州军充任陇都城防警戒……至于什么是还回去,那就没准了。
除了口头上的奖励,马越还给了刘璋一点实质上的帮助,比如一个淳于侯。
淳于是县,这个侯爵也理所当然地是县侯,只不过这不同于杨丰的奉亭,也不同关羽的襄平,前面那两个侯爵无论是县侯还是亭侯,都是正经的凉州侯,他们不但拥有人口的封邑,就像关羽的县侯甚至就像凉州的独立王国一般,在领兵出征之前,襄平县的军政皆出他手。
但刘璋这个淳于侯可就不一样了,淳于县在青州呢!
遥领封邑不说,人口多少还是凉王殿下说了算。
转眼,建安十六年就要到了。
就在凉州各地张灯结彩,百姓们争相庆祝又是一个没有兵灾影响的年头时,一封战报使整个凉王宫陷入阴霾。
徐州,孙坚亲率兵马沿途北上,由广陵渡白马湖,绕过徐晃主力而威胁凉国在徐州南部的四座城池,同时小霸王孙策于郁州山率船队登陆东海郡,截断南部徐晃主力的粮道,攻下剡县,孙氏父子在寻月之间使得徐州攻守易势,对徐晃主力军队形成困兽合围之势。
转眼就要入冬,尽管徐州的冬天会比凉州稍晚一点,但无疑至多一个月便要上冻,到时候兵马难行,粮草不济,根本不需要孙家人去打,徐晃的数万兵马眨眼就要溃散。
更令老凉人心惊的是,探马舍生忘死穿越战场送回的战报中言说,作战中敌军周泰率领的人马在野外与世子马擎率领的军队爆发遭遇战。
世子败走下邳!
第九十五章 借道下邳
被所有人牵肠挂肚的凉国世子,此时正无比感谢糜氏凭借一己之力在徐州划出下邳一郡作为和平地区。
否则,兵败的他连跑都没地方跑。
徐州一役,马擎的五千兵马在与臧霸的部属冲锋对决之后只剩下四千人马,况且兵马大多带伤。在占据徐州北部四座城池之后率军回归主力之后徐晃定计突围。
马擎突围的非常顺利,徐晃派他这一支人马奔走最安全的路线,洪泽至陵县,以北二百里有一段东西向的狭长地带为下邳国的属地,也就是安全地带,只要走过了这里能够直达徐州北部,绕过孙氏兵马主力,北上青州求援杜畿,发青凉武卒南下助拳。
事实上按照徐晃的设想,管亥由东北方向、马擎由西北方向突击,他则亲率主力兵马直接北上,三支兵马应当都能突袭成功与北面的援军合并一处。
可惜没有算过孙坚,在彭泽沿线,九江大水贼出身的将军周泰早已率领船队驻扎在那里,在半道上对马擎的部属展开突袭。
一方以逸待劳,一方疲于奔命。一方善于水战,一方北方旱人……作战的结果已不言而喻。
江东水鬼在大泽中凿沉了船舱中屯放着骏马的大舰,马擎在箭雨中被董钝从冰冷的河水中救出,搭乘走軻一路北逃,身后的箭矢如雨,追兵如徐。
待逃入下邳国境之后,马擎说什么也不向北走了。
“走个屁啊!本来以为第一场仗会在走出下邳国后的厚丘打响,才是孙策的包围圈,哪里会想到彭泽湖上居然会有一支周泰的伏兵!走,往哪里走啊!不走了!”
马擎说什么也不走了,他身边还剩寥寥五百余人……他不是猛如虎的老爹,三百人还能烧别人粮仓打一场袭营战。
论学识,集中全凉国培养出的马世子在当世没哪个年轻人比得上,但谈及勇气,养尊处优的马擎还差了些,至少比起马氏第一代已经少了许多亡命徒的气质。
所以,他不走了,至少不向北走了。
哪怕向北距离青州最接近,他也不走。
“兄长,不走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啊。”董钝急的跳脚,前有敌军主力,后路有周泰的追兵,在他看来停下来比撞上去更加危险,“不走迟早被后面周泰追上,下邳说是和平区域,但咱们要是和周泰再撞上,你觉得这里不会变成战场?”
无论是谁,都不会守规矩的吧!
“北边是敌军孙策部的主力,如果我们向北与他们遇上,不用多,两曲人马,你怎么办?”马擎皱着眉头,表情是凉州人少见的严肃,“你以为现在还是父辈拼生死的那个时代吗?我被俘或被杀,你能想象对徐青冀三州将士的士气打击有多大?你若被俘,你能想象白帝城南线将士的心里会怎么想吗?他妈的这场仗不打就已经输了!”
“不向北走,不是贪生怕死,和臧霸对决时我没后退一步!”马擎咬着牙,这场仗打得太过憋屈,草原上长大的凉州人和人在彭泽湖上打仗?此时被董钝含枪带刺的一顿数落更是感到愤怒,指着西边说道:“我们向西走,二哥在那边,纠集人马,穿过下邳从孙策的背后,在平原上好好和他打一仗……小霸王?垓下就在徐州!”
董钝不说话了,他只是觉得憋屈,在彭泽湖上让人把战舰都凿沉了,英勇善战的士卒与日行千里的宝马全部淹死在那座湖里……凉州人与凉州马不应该这样死掉!
除了江东人,没有人应该这样死掉!
没有人!
垓下就在徐州,嘿,董钝喜欢这个隐喻。
因而,马擎整顿兵马之后,率领四百部下向西而走,留下董钝与一百步卒隐藏兵马的行迹,做出大队人马继续向北行进的假象,随后追随大部队一路向西。
尽管在下邳国境内前行,马擎等人也是分外小心……若给他五千兵马,他不会如此担心,可他们只有五百人。
五百人是什么概念?
这年头能活到现在,盗匪都不止这个数目,何况他们衣甲精良,这就好像一伙行走的金元宝一样,对别人无比的诱惑。
不过真正让他们担心的,不是下邳境内,而是界碑的另一端。
“兄长,听说伯瞻兄长那边也正打得如火如荼,兖州军大部入侵豫州,豫州梁国与彭城国已经完全沦为战场。”董钝扣着腰刀的刀柄向前走着,脸上有些担心,说道:“我们要穿过两个郡的土地才能抵达豫州,还不一定能见到伯瞻兄长,如果先遇见的是打着兖州旗号的军队……”
谁都知道,仅仅五百人,遇见兖州大军意味着什么。
马擎看了董钝一眼,以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可董钝却仅仅因这个点头而感到安心。
徐州的气温也开始下降了,作为凉州人总是对冬季的寒冷气息比较习惯,尤其对这些远离家乡在外征战的将士……行军路上呼出的白气总是令他们感到熟悉。
漫长的行军路上,马擎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长大了一岁。
十七年前的冬季,他在陇都伴着皑皑大雪出生,其实很多事情从出生时便已经注定了。
“将军,前方出现大批兵马!”行军路上,前方哨骑突然奔马跑回,高声呼喝着。“前方大批兵马,打着糜子旗号!”
其实不用他说,马擎已经看到了。
“列阵!防御准备!”
浩荡的八方平地中,四面突然出现大批持着兵器的士卒,数杆糜子大旗迎风飘扬着。
“兄长,恐怕这有上万兵马!”董钝双手持着弧刀,无论面朝哪里都觉得内心不安,四面到处都是敌人,他已经不知道该向着那边防御了,“怎么办?”
谁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慌,上万大军严阵以待,别说是马擎领军,哪怕是皇甫嵩在世,也难在这样的情形下反败为胜。
马擎面色不善,闭着眼睛半晌,才下决心来赌一把,喝道:“打出旗号,给我匹马,我去和他们谈一谈。”
如今五百之兵,骏马单单剩下十几匹,全部谁都用在斥候身上,最终却还是被糜氏家兵团团包围在这里,看上去就像他们撞进了别人的防御阵线中一样。
斥候牵来一匹马,马擎打马而走,董钝持刀拽缰在旁边护卫,身后七八个衣甲布满血污的凉国将士扛着马字大旗紧紧追随。
就这样一行人,立在场上正中,马擎顿住坐骑,沉重的大纛立在身后发出巨大的闷响。
四周陷入可怕的沉默中。
马擎面容一片严肃,缓缓地拉开脸上罩着的狰狞兽面甲,露出一张云淡风轻的年轻面容。
只不过扣着刀柄的手指尖端正在小幅度而快速的颤动,只有他能听见自己坚固的胸甲之下‘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脑海里。
被几千柄长矛指着,几千张强攻劲弩威逼之下,谁还能心如止水……何况老子才十七岁!
这个时候,只需要对面一声号令,上万兵马倾巢而出,马擎这五百人无论有什么抵抗都是徒劳……一万大军,一人一脚都能把这五百人踩成肉泥!
过了半晌,对面的山坡上才有一行人奔马而下,令马擎惊讶的是,对面为首一人竟是个比自己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操持着一杆枪矛便纵马而出,奔至马擎面前。
“敢问何处马将军当面?”
马擎在心里暗笑,这孙子是在明知故问,这年头天底下有哪几个马将军?三辅有几个姓马的,荆州南军也有几个姓马的,但如果要说将军的话……只有凉州的马将军!
“在下凉州马擎,敢问尊驾何人,因何阻挡我军去路?”
凉州马擎!
对面那糜氏小将双眼微眯,凉州马擎这天底下只有一个,那便是独一无二的凉国世子,身份何其尊贵……不过看眼下,疲军之师,败军之将耳。
“在下徐州糜芳,下邳不是战场,无论凉国还是江东,此前都已约法不将兵乱带入下邳,保徐州百姓之安宁,却不知因何将军率部入我郡国,若无要事,在下想请将军北上,离开郡国境内。”
徐州糜芳,马擎也是知道的,糜氏二公子,家资过亿,善习枪棒,坊间传言其有战将之勇。
不过马擎更在乎的,是他糜氏二公子这个身份。
他需要一支援军,能够围杀掉孙策的人马……而现在,他觉得自己与这支兵马很近。
糜氏数万的家兵,不就是他们吗!
现在,就看用什么手段让糜氏这商贾之家认为凉国在这场战争中是怀珠的贝了。
“原来是糜氏二公子当面,还请勿怪,糜氏的有数支商队常年进驻陇都,糜氏与凉国也算商市上的好友,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作伪了。”马擎脸上带着笑容,好似卸下了防备,翻身下马拱手说道:“实不相瞒,五日前我还有十倍于现在的兵马,在彭泽湖畔被江东人击败了……所以,你看,现在我只有五百人马,想要从下邳借道前往豫州。”
说到这里,马擎狡黠一笑,看着翻身下马的糜芳笑道:“二公子不打算,让在下去府上休息片刻,洗净身上的风尘吗?”
第九十六章 没有之一
踏入糜氏府邸的那一刻,马擎便深知此次性命能否保下,便已经全权放在糜氏的道德与自家的威名上了。
为了糜氏的数万家兵,马擎认为自己冒得这个险,很值得。
对于如今的天下局势,马擎有着自己的一番见解。
凉国的形势在那些大人眼里,或许现有情况还不足以令他们感到胆战心惊,但说实在的,马擎有些害怕。
在他出生之日起,那个年号叫做本初元年,也正是自己刚出生那年,天下最强大的大将军袁绍伙同冀州黑山贼匪张燕,这两个绝不会凑到一起的人为了他们共同的敌人而联合,在渭南乃至潼关一线与凉州军队打了一场恶战。
那个时候,他们还只能自号凉州。
一场大胜,守渭南夺潼关,一直将兵马打进洛阳城之中,五军乱而袁贼除……浩大凉国,自其日起。
这个国家不是在马擎手上诞生的,直到今日他仍旧不懂国家的政治形势究竟需要如何的运行,但他见识过。
他见识过秋寒雨夜里他父亲跪坐在檐牙之下的甬道旁对着摇摆树影枯坐一夜,清晨召唤程立杜畿入府,向凉国之内各地官员颁布太守令,将官员的行为模式有了统一的规划。
他见识过炎炎夏日里他叔父高坐明堂眯眼听着十几个劈柴刀客快速传报着来自天下隔离这两三日中发生的事情。
他见识过一封信件在一日之间能穿梭千里路途,调换沿途十里一马百里一卒。
还有许多,他所见识过的,他相信与那些纸上得来的东西无法细别,他也相信自己父亲建立了一个伟大的国家。
但是他依旧不了解这个国度是如何运行的,也不了解这个天下是如何运作的。
自他的意识里,如今凉国内忧外患,内部很可能出现了大规模反叛,而外部则是强敌环伺,徐州新败各方士气定然会受到打击,到时候很有可能连青冀二州都输得一塌糊涂,到时朝廷发难,岂不糟糕透顶?
这个天下是他父亲打下来的,但是现在他的父亲老了,他不相信那位会寄给自己《六韬》和《礼记》的凉王殿下还能拥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他不知道,但马越想让他拥有这种能力。
曾经先帝托老奴张让送进黄门寺狱的《六韬》和《礼记》如今在小世子手里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的父亲早已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可惜这一切马擎都不知道。
徐州要有一场大胜。
马擎认为凉国在徐州方向的大胜能够为整个国家带来转机,因此现在他的眼中只有糜氏的数万僮客,除此之外再无可让他记挂之物。
在此之前,他从不在乎什么兵马,带着本部五千骑兵他便觉得自己能去平定天下了……在那些老凉州人口口相传的故事里,他大伯凭借五百羌骑打出一个与韩文约分庭抗礼的凉州牧;他的父亲依靠两千长水军打出辅国大将军。
他马擎整整有五千兵马!
生活对孩子来说太简单了些,以至于很多东西都让人不够珍惜。
但生活对大人,却并不是一样的意义。
彭泽湖畔一战,马擎亲眼看着追随自己的四千兵马是如何被装载在舟船中覆灭,那些能够追随他策马扬刀平定天下的好汉,如今已沉入湖底与鱼鳖作伴。
生命在战争中流逝的比他十五年里见到的一切都要快。
一柱香的时间,突袭,接舷,战斗开始……一艘艘装载着军士与骏马的斗舰缓缓下沉。
……
“时至今日,我仿佛还听见马儿随着战船缓缓下沉时发出的哀鸣。”马擎耸耸肩膀,一件中州士人常穿的文士衣衫被他用弧刀精致的刀鞘与皮革扎住,露出习武之人虎背狼腰的剽悍身姿,探手举樽向让出主位的糜竺祝酒道:“糜先生,仅以此樽,报君收留马擎之恩。”
恩不恩的再说,这年头兵荒马乱,哪里都不乏恩将仇报或是虚以为蛇之辈。
客套话总还是要说的。
“郎君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糜竺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对马擎说道:“郎君的船队既已沉入湖底,那敢问郎君入我下邳……仅仅是为了避难吗?”
马擎摇了摇头,顿了一下,他已经知道糜竺下一句话想要说些什么,无非是不让他再兴兵,令徐州吏民家破人亡罢了。马擎虽然不在乎糜竺的出发点,但他必须要在乎自己的小命……他的命现在攥在糜氏兄弟手上,所以他只能依理说服,不可以势压人。想了想,他温和地说道:“糜先生以为,当今徐州乃至天下,以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而言,可过分?”
糜竺眯了眯眼睛,他知道,面前这个凉国勋贵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因为这小子要开始糊弄他了。
糜竺点头微笑,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其实心里已经笑出花来,他只想看看,马王爷的儿子究竟能说的多么天花乱坠!
“天下因何而乱,战乱。各地诸侯纷争,苦的必然是百姓,但如何才能止住争锋?向您这样同时与凉国、江东孙氏协商,保全下邳一地固然是难得的善举,但您可曾想过,这种情况又能怎样呢?如今这种情况,无论敌我都无法接受划地而治或是半生心血打下土地却俯首称臣。”
“那将军以为,应如何改变现状?”
“我父亲常说,只有战争才能平息战争,也只有战争才能带来和平!”马擎歪了歪脖子,他清楚地知道糜氏兄弟对这句话不会有多少认可,但他还是笑着说道:“如果战争无法避免,我希望赢家是我们凉国。如果胜利一定会到来,我希望是我们马氏与马氏的朋友们共享平定天下带来的喜悦……糜先生,您以为呢?”
糜氏兄弟相视一笑,糜芳率先笑了起来。
大言不惭!
这与胜败之论无关,他们只是单纯对这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的想法而感到可笑。
马氏的朋友,马氏的朋友……马氏如今还能有多少朋友啊!
“你们笑什么?”
马擎没有说话,董钝已经梗着脖子问道:“你们两个,在笑什么?”
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两兄弟根本就是在嘲笑马擎。
“嘿嘿,马郎君、董郎君,你们现在有多少人马?五百!”糜芳终究年轻一点,性子上也不同于兄长的温吞,伸出五个手指说道:“没有人能毁掉我们的家园,徐州已经被你们毁了!糜某并不知晓什么军政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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