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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凉人崛起-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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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可是不妙。
最要紧的是他不敢去北大营取辎重,司州不知有多少马越的敌人身居高位,他手下的兵马无法悬挂辅国将军的军旗,成了一股野军,乱军!
难道还有比这还糟得事情吗?没有辎重,没有食物,没有军饷,还有东北西逃地清理踪迹,一切都只是为了赶到那个叫做美阳的地方。
那是马越的封邑,他只能赶到那个地方才能得到辎重补给,等待后面的打算。
稍待,前骑哨兵探查回报,程立引军寄身荒野,巨石林木不遮风,枯枝残叶难挡雨。
饥寒交迫。
程立苦中作乐地笑,这场风霜雨雪,倒剩下了费力掩盖踪迹的力气。
凉州,他是回不去了。陇关封锁,途径八县二郡,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守军驱逐,他们撑不到凉州。为今之计,他只能引军代马越入主美阳,取得粮草辎重以备军需。
杜畿告诉他的一个消息倒是令他很是心动,身负凉州军旗的传令前些日子途径长安奔赴洛阳,要给陛下带去美阳侯宗族子弟赴洛阳公署为郎的消息。
届时,他便能与凉州搭上线,到时是散去兵马只身赴凉还是留作听用,都看马越的意思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有个想法,他要在司州为凉组建一支刺客间使的部队。
刺客间使,古已有之,刺客,暗挟兵器刺杀他人以报仇者。间使,隙也,军中反间。
早在洛阳之时,程立便有了建立情报机构的想法,马越此次大败更是加剧了他这个意图。兵家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有情报,军事行动与政治斗争就是个笑话。
这个道理连张角都明白,程立又如何会不知道呢?
孙子兵法第十三篇已经给予了用间足够的理论支持,程立如今所差的只是资财所需,因此他必须前往美阳县,卡下马越的采邑。
他的怀中已经揣了一封写与马越的书信,待到奔至美阳县探查确实情况之后便会给马越去信,到时一切都看马越定夺。此次身边的乡勇足有六百之数,他希望到最后,经过遴选能剩下二百人,到时候身强力壮、头脑不足者为刺客,机智聪慧深密谋虑胆大心细者为间,为马氏大旗下聚拢一支可靠的间刺队伍。
之所以选择美阳是有程立自己的想法在内的,首先在美阳县有钱财可供他使用,一县之封邑勉强能够支撑数百间刺的训练、生活所需。再者美阳离凉州不远,情报网可涉司、凉、并、益四州,足够马越所需。在再者,便是方便征募可信之人。
“元平,怎么样,一路奔驰身体可还受的住?”程立咬了一口坚硬的囊饼,从雪地上随手捞了一把放进口中嚼着,拍了拍身旁青年的肩膀,说道:“没事,等到了美阳就没事了。”
崔均在马越西迁之事尚在辅国将军府,兵乱发生时期门军入府连砍带杀,吓得崔均急忙骑墙而逃,后来趁夜掏出城去才知马越兵败,只好一路向西走到长安县,一路走了十余日,望见长安县时已经筋疲力尽,累倒在街上,城门卒见他穿的体面,便上报给县令杜畿,醒了一番交谈才知道竟是辅国将军府的人,后来赶上程立前来,便跟着一路西奔。
这一路,可是吃够了苦头。
崔均摇了摇头,这一路若不是程立的照顾,只怕他早死了,就连手中这块硬囊都是程立掰了一半给他的,程立说,崔均和他的儿子年岁相近。
乡勇中只有他穿的还算体面,却残破不堪。咬着囊饼,崔均含糊地摇头,鼻子酸涩却心若铁石,摇头说道:“没事,我没事!”
经历灭门的青年一颗心已经变得足够坚硬。
程立咬了两口,将剩下的小块囊饼小心翼翼地放到怀中,又在水囊里舀了些冰雪,这才起身朗声道:“诸位,还有五十里到美阳,咱们走吧!”
带着使命感的程立再度率领六百乱军上路了,为了名正言顺地挂上马凉州的大旗,为了凉州组建一支间刺力量。
他上路了。
……
幽州,州牧刘虞与奋武将军公孙瓒的关系随着用兵次数的上升开始显著下降。
幽州穷苦不亚凉州,但因为刘虞的励精图治,无论是渔阳盐铁还是上谷开市通商都给幽州带来极大的资财,使得青徐二州流民皆奔赴与此,在此地开始新生活。但这些事情对公孙瓒而言是不同的,刘虞的和谈意味着与乌桓人的战争、与濊貊人的战争、与鲜卑人的战争、甚至是与那些扶余人的战争都停止了,这对公孙瓒而言是不可能,甚至是万万不可的!
不打仗了?
为此公孙瓒跑去州治与刘虞争论了无数次,最后一次甚至拔剑喝骂刘虞,当然,最终还是以公孙瓒离开而告终。
走之前,公孙瓒留下了一句话:父兄的仇还报不报了?袍泽的恨还雪不雪了?
在那之后,公孙瓒散尽了家财,大肆扩充私兵部曲,所募者多与外族背负血海深仇,又从各郡购入三千匹雪白骏马,练兵整部,传擅骑射弓刀,号白马义从!靠着这支部队,私掠乌桓,处处与刘虞作对。你刘虞要安抚外族,通商互市,我便遣轻骑掠夺。你要迁乌桓入幽,我便将他们杀得干净!
尽管幽州虎符在刘虞手里,可幽州上下哪个兵卒不听公孙瓒的?匹夫刘虞,短视之人!
事实上,刘虞并不短视,尽管与外族和谈的事情因为公孙瓒横插一脚变得波折莫测,但刘虞并未放弃。他做出最大的举措,便是与刘备拉关系。
如今的刘玄德,是幽州的一员大将,且不说结拜兄弟张飞有万夫不当之勇,还有幽州的校尉徐荣也与他为善,那是连辅国将军马越都重视的人物,领兵作战无所不能,曾率两千虎贲在关外抵挡鲜卑五千兵马半月有余,最终大获全胜。
只不过,刘备还是个军司马罢了,但他和公孙瓒的关系也像刘虞一样,出现了裂痕。前段时间张纯张举造反,刘备寡不敌众被群贼围困,遣人向公孙瓒求援,公孙瓒见死不救,言明左右云:今若救弟,明日众将便不敢死战耳。
后来这场仗胜了,刘备大腿中箭,那句话传到刘备的耳朵里,尽管他并未与公孙瓒反目,但二人的关系显然没有从前那么亲密。
尽管刘备,是理解公孙瓒的……否则得胜那日残兵还城,要不是刘备瘸着腿阻拦暴怒的张飞,公孙伯圭早被一矛挑了。
刘备的伤才方好,便被州牧刘虞请入宅邸饮宴,刘备知道公孙瓒与刘虞关系闹僵本不想去,但念及负伤之时刘虞差遣医匠送来侍从将他照顾地无微不至,眼下不去拜会也不合适,便命人将刘虞之请告知公孙瓒,独自前去赴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其间觥筹交错,刘虞不免谈及公孙瓒的事情,刘备也不明言,只是从旁规劝宽慰。等刘备从府中出来,一身的冷汗再受寒风,若非体格健壮只怕是要立即生病。
回到府中,张飞、刘德然、简雍、徐荣等人急忙跑来相问,张飞急切地问道:“兄长,州牧跟你说了什么,可提及公孙兄长?”
刘备眉目沉重地点头,踱步至几案端起铜壶倒了些温汤一饮而尽,这才深吸了口气说道:“不过还好,州牧只是不喜兄长所为,倒也没有太多怪罪的意思,只是希望我从旁规劝,尽力说和,咱们兄弟暂时还可以留在幽州。”
刘备对幽州目下的状况很是不安,刘虞与公孙瓒两两相斗,他谁都帮不了,若最终燃起战端受苦的还是幽州百姓。
何况,一遍是汉室宗亲,一面是恩遇自己的兄长,他能帮哪个?
听闻此言,众人大感欣慰,人到中年的徐荣更是长嘘了口气。
颠沛多年,本已放弃功名利禄的他先是遇到马越这位恩主将他引回家乡,再便是结实刘备这样的青年英杰,这个小他近二十岁的青年胸中匡扶天下的大志早已打动了他的心。
若要离去,他是舍了这来之不易的校尉,还是与英杰失之交臂。
徐荣走出院落,望着满天星斗沉思着。
第七十五章 一年一归
正月初五,清晨,大雪初停。
今日的凉州东部极为热闹,即便是漫天的飞雪都禁不住人们一颗火热的心。
新年伊始,张家川内便已搭出圆场,凉州大人马腾放出消息,凉州演武,最勇猛的汉子将会成为凉州少将军的亲随,一同前往洛阳,甚至还会得到凉州牧马越的亲自接见。在凉州,一共有四个人可以称得上少将军,马超、马岱、马休、马铁。但如果说去洛阳,那么任谁都知道,这个少将军一定是马岱!
随同少将军前往洛阳,更何况还会得到与州牧马越同席饮酒的机会,这简直是天大的殊荣,自从收到消息,无数凉州好汉奔马而来向着张家川聚集,许多人临到川中才知道,这一天也是凉州牧大喜的日子。
这一日,陇县市集所有商贾提早开门,彻夜不休。百姓们也可以彻夜欢庆,取消宵禁。甚至就连成纪以西驻防的将士都分派了酒食。韩遂也够给面子,将防守线向东撤了三十里,士卒一并休息欢庆。
陇县,州治。
董卓带着华雄随同马玩策马由缰地奔到州治,满面喜庆地奔入府中,却被仆从告知府君还在休息尚未醒来,不禁莞尔,他们这些亲朋起的一个赛一个早,怎么到了主事儿的头上却如此悠闲,且不说要拜会丈人,就这兴奋劲儿也得早起吧?
华雄憨笑着,马玩斜眼抬头瞥了一眼,推了推他的肩膀问道:“华都尉,我说你笑什么?”
“俺琢磨着,州牧这是昨儿夜里忒激动,没睡着吧?”董卓当前,华雄不敢太过放肆,只是一张丑脸憋不住的笑意,哪里还有闯入洛阳时的凶相?
马玩再度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抱牢了手里的箱子,箱子里是他精心给马越准备的贺礼,里面装着陵水旁三十顷良田的地契,这是马玩全部家当的一半儿还多,他马玩贪财不假,但他清楚这一切是谁给他的,这些年他的钱除了享乐,多半都存在府里,眼下已经有三百金作为贺礼放到位于张家川的州牧府上……相当于这些年这些地都是他马玩代马越打理。
“这你就不懂了,我给州牧有十年的交情,他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马玩抱着箱子瘪着嘴摇头说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这时,州牧府西面的客房开门了,贾诩正打着哈欠出来,本就下垂的眼袋更是乌黑,人倒是挺有精神头,抬眼一看这边几个汉字拱着手走过来便做起了罗圈揖,笑道:“董公,马将军,华将军,早啊!这是……请州牧回张家川娶亲?”
“文和啊,不是,某家就纳闷儿了,小马儿今日大喜睡不着就算了。”董卓转着圈儿打量着贾诩问道:“怎么你也没睡好?瞅瞅这眼儿黑的,哪儿像四十,都他娘快知天命了吧?”
华雄在跟前就乐,董卓这家伙说话粗俗不堪,偏偏这些厮杀汉就好这口,讲话文雅的也跟他们混不到一块去。
“哪里。在下就是进屋洗了把脸,没睡。”贾诩拱拱手,无论怎么说也是从前老上司,他对董卓说话可是毕恭毕敬地,即便与马玩有血海深仇,在面上却也未曾表露分毫,依旧没有一点仇恨的感觉。向着屋里笑着说道:“州牧已经连着数日都只睡两个时辰了,昨夜更是忙到天亮,川里不是刚有牧民发现铁矿么,另外近日着手招兵,唉,天亮了才躺下,这会儿可能刚睡着。”
马玩看见贾诩就觉得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明知道自己跟这人有仇,偏偏又不能干掉他,看这情形三郎不只是把这个八字胡带到身边,还打算委以重任。马玩一想就难受,这王八蛋瘦的皮包骨头,只怕还没他胖,能有几斤几两的力气,上阵厮杀能指望得上他?不行,抽空他得跟马越好好谈谈这个人!
只能暗自祈祷,这个王八蛋可别在马越身边借刀杀人,祈祷马越千万别听信了他的谗言!
“那可不行,等他睡醒都到明天了,婚还结不结,让老子去把他叫醒!”董卓说着便要迈步往里走,贾诩一把拦下董卓说道:“董公且慢,董公且慢,不如……叫马将军去吧。”
马玩一愣,心里就是一条,这孙子有计!当即说道:“干嘛让我去?”
“你说呢?”贾诩瞥了马玩一眼,他自然看出马玩眼中的提防,眼神中不禁满是鄙视,要想害你还用得着这?没好气地说道:“马将军,阁下、在下、董公、华将军,在下长相不堪,董公与华将军常年杀伐面相凶猛,也就阁下满面喜庆,面善,使君惊醒也不会受吓,所以还是阁下去吧。”
马玩挠了挠头,抬头看看三人面相确如贾诩所说,尽管心中对他提防依旧,面上也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先生说的在理,那便我去!”
方才走到屋外,他便听到里面呼噜声打得震天响,马越没有打呼噜的毛病他是心知肚明,摇头笑笑,他们这些厮杀汉谁能想到小三郎长大了会变成个这么不辞辛苦的人。
马越得了今日的成就,那是他努力,是他拼搏的结果。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看着睡梦中打呼噜的马越,马玩伸出手去想要叫醒他心里却没由来的有些害怕,摇了摇头驱散自己心中好笑的想法,马玩拍着马越小声喊道:“三郎,三郎,醒醒吧,今日你娶妻呢。”
十年五年前,他曾与马越称兄道弟,一伙老兄弟谁不笑称三郎,马越见了谁又不是要高声喊着兄长,马玩至今仍旧记得第一次初见马越时的情景。那一日他与战场的老兄弟前往袍泽马腾马宗家中做客,其实是他死乞白赖想要去马腾家里蹭些日子,那时候马玩没有宅邸,就连陋室都没有一个,杀敌的购赏全拿去贪吃,只能拜托袍泽寄身。
就在那一日,虎头虎脑的马越带着体貌雄伟的关羽入院中,知道庞德杀狗之后二话不说拔刀就刺,那一年的马越十二岁。
那时候,马玩就觉得,这孩子长成了只怕要成个大祸害。
谁又知道,过去十余年了,曾经的孩子成了凉州之主。
“三郎,醒醒,醒醒。”
马玩轻轻一推马越,就见马越浑身打了个激灵,手臂向脑下的石枕身子腾地一下便做了起来,带着金石之音,一柄短刀已经从枕头下抽了出来,捉到在手便朝着马玩刺去。
“别,别,慢,慢,慢他的着!”马玩急忙后退,浑身寒毛炸起,噔噔噔地连退数步,若非这些年凉州战端不断,马玩有些武艺只怕这一刀就中了,又惊又气的马玩满面发白指着一脸蒙比的马越骂道:“他妈的,是我,马猴子啊,三郎你他娘刺我干嘛!”
听到屋内的马玩的叫喊,董卓华雄贾诩三人急忙入内,便见到马越提着刀满面懵懂,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马越迷迷瞪瞪地揉了揉脸,这才看清楚来人是马玩与董卓等人,这才用鼻子深吸了口气,反手将刀一向枕头下一方,嘭地一声又躺倒床上睡过去了。
“娘的,吓死我了。”马玩一边抚着胸口喘气,一边见到马越又躺了回去,急忙一手按着枕头一边拍着马越说道:“三郎快醒醒,你今日娶妻,娶妻啊,人生大事!”
这次马越是真醒了,坐在榻上愣了片刻,起身晃晃悠悠去冷水洗了把脸,这才有些精神,转头见几人都盯着自己发愣,以为是和衣而睡有些奇怪,挠了挠头说道:“昨夜休息有些晚,没来得及脱衣服,诸位兄长,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马玩一看马越满面无辜便气的跳了起来,大声说道:“三郎,你刚刚差点从枕头下操刀将我刺死,你居然还问我怎么了?”
马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返身走到榻旁掀起枕头见到短刀出鞘放在下面,顿时心中明了,急忙对马玩致歉道:“猴子哥太对不起了,这几年离了家总睡不踏实,不枕着刀睡不着,回家这毛病也没改了,没伤着你吧?”
马越都道歉了,马玩还图什么呢?摇着头没好气地将盒子递给马越,说道:“没伤着,给,贺礼。陵水河畔最肥沃的三十顷良田,我一直代你照看着,收成的钱也送到川中府上了。拿你的东西给你贺喜,别嫌兄长小气啊!”
“啊?我的?”马越接过盒子打开翻看了一下,诧异地问道:“你没弄错?我什么时候在凉州有地了,还一下子三十顷?”
“我的不都是你给的。这些年来来去去弄了五十顷地,我还给自己留了二十顷。”马玩没好气地看了马越一眼,“干嘛,那二十顷你也想要啊,我跟你说想都别想,你得给兄长留点啊。”
“不是,唉,算了说不清。先回去吧,等我梳洗一下。”
马玩倒是够大气,给自己的比留下的还多,但马越拿在手上总觉得烫手,无论怎么想他都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马玩一个厮杀汉手里能有什么钱,这些地是怎么来的?马越都不想去问。
无论如何,今天不是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得去娶妻了。
想到数年未见的蔡琰,他早已坚如铁石的心也泛起丝丝涟漪,现在,那一袭白衣的少女应当长大了。
莫道寒雪太无情,一年一归最痴心。
第七十六章 平定天下
张家川今日可是热闹,皑皑白雪挡不住人声鼎沸,到处都是羌胡汉子的吆喝声与骏马嘶鸣。马越一行人奔马至川,一路上马玩看着光心疼。
“这大冷天的,可别把马儿冻坏了蹄子。”
马越不露声色地笑笑,只是拍拍马玩的肩膀,他清楚马玩这一路上走的不安心,并非是真担心马蹄被冻坏,只是贾诩在旁边紧紧跟着,他心里紧张。
这个像毒蛇一般的男人,一言不发便已将昔年汉阳最可怕的骑将吓到。
方才奔城寨口,便见到今日竟已有民夫在两侧山壁下搭台放火,举目四望果然见到刘坏正指挥着民夫烧这凿那的,马越唤人将刘坏叫来,问道:“怎么寒冬腊月就开始了,民夫受得了吗?”
“喔,属下刘坏向主公贺喜,嘿嘿。”刘坏从帮闲手中接过白绢擦拭额上的细汗,寒冬腊月里他也不着冠带,头顶正冒着雾气,眯眼笑道:“我琢磨在哪里烤火不是烤,这便叫人开始了,效果不错,凉州这天够冷,石壁冻的坚硬,大火一烤斧头下去像切豆腐一样,这样下去,少将军赴洛之前就能把城口的栈道修好。”
马越左右一看可不是么,两侧大火烧的旺盛,已经在崖壁间打下几十个两人合抱粗细的石洞,到时将巨木截断置于其中,上面立即就能搭建箭楼。
这个刘坏,不愧是给先帝开凿陵寝的家伙,这能耐可以!
“做的不错,工匠那边有什么需要就去找我兄长,铁矿山怎么样?”马越转头向北,城寨以北二十里的山里前些时候发现些许铁矿却找不到矿山,马越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说道:“无论矿山有没有找到,你先着手将炼铁司在那弄出来,我估计矿山不会太远。”
刘坏挠了挠脑袋,拿不准主意地说道:“主公啊,属下这些日子派去上百人进山,可都找不到矿山的踪迹,只能在地上捡到一些,仅凭这些就要成炼铁司吗?”
“台子可以搭的小些,但要开始招募匠人,不要有压力,回去我给你画个图,做个工具去探地。放心吧,会有铁的。”马越知道,只要地表有裸露的铁矿,就说明地下很可能会有隐藏的矿脉,他打算画个类似洛阳铲的图,打到地下看一看,马越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倒是炼铁司就由你和裴文秀掌管,盐铁一体。”
别了刘坏,马越单骑直入寨中,今时不同往日,众兄弟都在因他的事情忙里忙外,马越在路上挨个给他们作揖问好,临到张家川将军府才下马,跟守门的军士打了个招呼这才推门入内。
门口栓了不少马匹,这在凉州这个多马的地方本不值得奇怪,但这些骏马多为幽州、中原马,不同于本地,马越便知道一定是有熟人来了,急忙直奔厅堂而去。
果然,一入门便听到爽朗的大笑,内里曹操、荀彧,杨奉等人都在,甚至还有国舅爷王斌亲至,还有些他不认识的人,正坐在堂中与马腾、梁鹄、蔡邕等人闲聊。
马越看得出,马腾不知为何有些拘谨。
“孟德兄,文若,一路辛苦。”“杨太守,胡、李二位校尉,君皓有礼了。”“国舅,许久未见,陛下可好?”
一气儿地打了招呼,马越依次与众人闲聊二三句,这才对曹操说道:“孟德兄,这几位你可识得?”
“哈哈,认识,认识。来君皓,为兄代你引荐。”曹操拉着马越的胳膊爽朗地大笑,将众人的目光引到这边,这才走上前对一个正与蔡邕对坐而饮的六旬老者说道:“赵大人,这是美阳侯、凉州牧马君皓。君皓,这位是赵岐赵邠卿,大将军梁冀时代便是朝廷中流砥柱,曾令三府共辟,先任并州刺史,因党锢而免,后黄巾时朝廷征为议郎,那时你领兵出战冀州,后你回来赵大人已经随车骑将军张温征讨韩遂,后为敦煌太守。韩遂之乱时在凉州辗转数年,方才回到长安。”
马越望着面前的老者,内心数不尽地唏嘘。曹操不过寥寥数语,却道尽了心酸沧桑。这是梁冀时代便已经称名洛京的老先生,却为国颠沛流离。马越默不作声地将头发拢起束以冠带,碾平了衣衫端端正正地躬身。
“后生马越,见过赵大人。”
“伯喈兄的好眼光,将来此子会是个好夫君的。”赵岐起身托起马越,老者的手臂像干树皮一般,却充满了力量,一双浊眼直视马越情绪突然万分激动,几乎要滚落泪水,问道:“君皓,老夫只问你一句,何时能平韩遂?”
何时能平定韩遂?这可把马越问住了。他手里兵无一卒,将不过关甘徐,要他一个空壳州牧上来就去平定韩遂,这么不是开玩笑么?
但面对这样一位老者,他口中的不字,说不出。
“回老大人,以现今凉州可战之兵,能征之将,二郡之财,三郡之民,平定韩遂十余万众,或五年,或十年,难矣。”马越平静地说着,“然先刺史盖公,力守凉州四郡,事未竟而卒之。晚辈今只得凉州二郡,亦当如此,无克敌之把握,唯有成仁之决心。平凉之事,不死不休。”
马越话说得平静,言语中的一股狠劲却令众人心头震动,赵岐颤抖的手抚过马越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没有说话,眼角却有浊泪流下,一旁的蔡邕见状急忙劝解。
曹操附手过来示意马越躬身,小声说道:“赵大人先前为敦煌太守时曾被叛军掳掠,险些遭乱军所害,靠着裸身自救,历尽磨难。凉州之祸感同身受,一时间情绪激荡,实难道矣。”
马越点头,没有说话。
梁鹄斜眼看着赵岐,一直没有搭话,按道理讲赵岐曾是梁冀的门生故吏,但却因梁冀专权而生出龌龊,二人相互看不对眼。
接着,曹操又为马越引荐了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等人,这小子已经跟董卓坐到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去了,观看羌族汉子手搏甚是有趣,明显是个在凉州长大的汉子。
“三郎你可能不知道,赵大人编写了一本《三辅决录》,应已将你收录其中,你的名声怕是要被后人评说了啊!”曹操有些羡慕,面上神色眉飞色舞,转瞬却又有些落寞地说道:“反观为兄,如今却是身无大才,虚度光阴着实惭愧。”
这下子轮到马越惊讶了,曹操竟会对自己感慨事无所成?马越急忙说道:“怎会如此,孟德兄为大汉开疆扩土,当得流芳百世,况且如今兄长不过而立之年,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年华,因何反生迟暮之感?”
“唉,你从洛阳离开之后朝廷便断了对鲜平郡的粮饷,那里如今全靠皇甫将军一人操持,无粮无饷,还不如你这凉州呢。”曹操有些愤慨地说道:“公路也是糊涂,为何要举兵将你从洛阳放逐出来,大汉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擅自起兵简直叛逆。如今袁氏一个本初任尚书令,公路在朝中领了你从前的光禄勋之职,前些日子还拟了一道手令,邀我回洛阳,说什么九卿之位虚位以待,这天下之乱,我看就出于袁氏了。”
说着,曹操像是想到什么,对马越说道:“对了,你从洛阳回来之后,西园上军校尉赵瑾被罢黜,贬作庶人了。”
“赵瑾,赵瑾。”马越摇了摇头,回来时来不及聚兵,多少故友门生都被滞留洛阳,如今程立还不知是否安好,只知道他回东郡为自己募兵,希望他收到消息散去兵马,保住自身安危才是。马越醒过神,拉着曹操荀彧在一旁坐下,问道:“那孟德兄有什么打算,还有文若,你们要回洛阳做官吗?”
“凉州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为兄有个不情之请,想在你这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地方,文若大概是不行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曹操带着笑意问道:“三郎,意下如何?”
曹操,曹操,他妈的曹操要在老子手下讨个官职!马越激动地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转瞬之间却又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冷静下来,他艰难地对曹操摇了摇头。
“以兄长之才,若为州府征辟,小弟自当扫榻相迎,便是让出州牧之位都没有关系。兄长有济世之才毋庸置疑。”马越摇头,诚恳地对曹操说道:“孟德兄,你是在下的兄长,才学也令在下万分钦佩,便是那半部《孙子注解》令在下这些年不知捡回多少条命。但平心而论,兄长之才干委身凉州,太屈才了。兄长别急着说话,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做征西将军,但请兄长平心而论,大汉如今需要征西将军吗?看看现在的天下!”
“南有益州刘焉,依仗秦川六道袭杀汉使,以州牧之名行割据之实。并有丁原,冀有韩馥联结黑山不尊王令。南阳袁公路我便不说了,袁氏之心谁人不晓?幽州公孙瓒亦未虎狼之人,非刘虞可御使之人,久必生变。”马越看着曹操,目光灼灼地说道:“再有凉州马君皓、韩文约,这天下有多少人以尊汉之名行割据之实,陛下尚幼,袁氏的诏令其实只能管得住他自己!”
“孟德兄,这天下,一个马君皓是不够的。你觉得你应当做什么?征西将军?”马越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奚落,连自己都算在其中。“孟德啊,孟德啊,这天下指望着我辈去平定呢,你伟岸丈夫怎能安于如此?”
后来过去许多年,曹操都记得,这一天马越对他说:孟德啊,孟德啊,去平定天下吧。
第七十七章 一袭红袍
张家川,晌午。
众人欢饮,有赤膊手搏者,有场中演武者,有鼓乐吹笙者,有冥思苦想者。
曹操,就是冥思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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