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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凉人崛起-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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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重接到诏书时,两股战战呆坐在府邸门口,当日他请求面见董太后,董太后只让人传了两句不相干的话,董重就全都明白了。
太后说,皇帝总会长大,董氏就剩他一个男丁了。
其实董太后,比谁都清楚宫里的这些事情。
……
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细又长,这个年月普通人家想活下来可不容易,天灾**从来未曾间断过,最近几年先是地震,随后蝗灾席卷而来,而后又是三年大旱,田地里长不出东西不说,各地招兵买马,混战不休。
董卓对马越说,这是天下大乱的前兆,正是吾辈男儿拔剑称雄之时,昔年高祖斩白蛇起兵也是一个道理。
关羽听到这话就眯起了眼睛,董卓这话里满是叛逆的味道,他不爱听啊。心头不禁对董卓有些看低,正经的前将军,吃朝廷俸禄的大将,不懂忠义孝悌就算了,一心想着乱世称雄算什么玩意儿?
一伙弟兄在洛阳搏了大富贵,各个都是将军校尉之身,这一次算是栽了大跟头马蹄撩撅子,都跟白身差不多了,偏偏关二心头还隐隐有着几分期盼,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回了凉州……就是回家了。
他可跟别人不同,他有妻室有儿子,跟着马越一走就是五年从来未得安稳,一晃小平儿都有十岁了,到了该读书的年纪,关羽打定主意这次回凉就不出门了,好好在家教教儿子读书识字弓刀枪马。开始是不成气候妻儿接到洛阳也享不到福气,后来成了气候,却又终日刀光剑影,教人不敢接了。颠沛流离了十余年的关西汉子头次觉得凉州是个好地方,尽管那只是半个故乡。
董老二肥胖的身子在马背上摇来晃去,口中哼着西北狼羌豪迈的调子,就着脚下绿草远处青山,伴兵戈马蹄行军之声倒有上几分应景。不过马三郎对这话嗤之以鼻,指着董卓笑道:“我说兄长,这您可就弄错了,高祖起兵是诛暴秦,为苍生立命,您这草莽称雄算怎么回事儿,以后是要被后人戳着脊梁骨儿骂的,可是使不得。”
“三郎莫非真当陛下封你凉州牧了?你可别忘了,家里正打仗呢!”董卓晃着唱出两句词儿,这才带着点儿小狡黠奚落道:“你这州牧,现在也就能管你哥手底下那点儿地,盖元固都死了,现在韩文约才是凉州王,咱这州牧啊,啥都不算!”
马越也笑了,董卓说的是实情,凉州局势不好,眼下秋黄马瘦,韩遂息了兵戈,但打下的地是不会吐出来的,这次韩遂趁着中原混乱在凉州打了一场翻身仗,一举攻破汉阳郡的守备,直据平襄县,地盘获得了极大的扩充。金城、武威、张掖再加上半个汉阳,一下子夺取了半个凉州。而武都以西的酒泉、敦煌则因为有大漠阻隔,谁的手都伸不到哪里,属于太守自治。陇西、武都二郡则是枹罕人宋氏兄弟的地盘,趁着这次韩遂起兵,徒占两郡之地便起兵响应韩遂,宋建更是字号什么河首平汉王,声势浩大。
“切,仲兄你别笑,好歹咱回去手上还有安定、北地,再合半个汉阳,总比宋建那个傻蛋强些。”
“对,也就比傻蛋强些!”董卓皱着眉头一揽缰绳,满面的横肉拧在一起,盯着马越问道:“不是三郎,某家听你这话,怎么,是没了辅国将军你心里还挺乐呵是吧?”
马越摆摆手,哼出一声道:“捡回条命不错了,再说主政凉州也不错啊,在关外种种地养养马,让咱凉州人都不再挨饿受冻,多好啊,不比在关内给人当刀使舒服?”
“嘁,你是舒服了。”董卓想起马越少年时躺在草原上跟自己说那什么狗屁宏愿,简直嗤之以鼻,张手说道:“某家丢了前将军可不舒服,老子可把话说到前头,回去多少你要给为兄一个太守,可别弄个犄角旮旯的县令了事。”
得,马越算是看出来了,董卓这就是在跟自己要官儿呢,丢了个将军位心里不舒服。当下笑道:“我当什么,仲兄你为我出生入死家底子都搭进去了,小弟绝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的,不过话说话来,小弟还以为回家你会先给小弟打下一郡当礼物呢。”
“礼物?什么礼物?”这一句可是给董卓弄蒙了,摘下兜鍪挠挠发髻问道:“老子没事给你送礼做什么?”
“嘿嘿,回家了上任之前我得先成婚呐!”一提到成婚马越乐得直拍手,在马背上耍出个腹下藏身探出个脑袋笑道:“我跟蔡先生的女儿早有婚约,本该在洛阳把婚事办了,哪知道先帝给我下黄门寺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先帝驾崩,事情变得太快,就耽搁了,这次回家说什么也要先把婚事定下来。”
两个将军有闲心聊天,别人可都闲不了,马超一阵风般地策马从众人身旁驰过,呼和着命羌骑列队。
“再晚等小马三儿出世,超儿岁数都能当他爹了。”望着马超的背影,马越自嘲地笑了一句,转头对关羽说道:“云长兄,快回家了,怎么样,想小平儿了吧!”
关羽吸了口气,常年冷若冰霜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轻颔首。
眼看着云横秦岭,望山跑死马。众人大军列阵,回家的路是又弯又长,可是有了不少闲聊的时间,这些年总在忙事情,闲下来说说话的机会可不多,尤其是马越与马玩,二人再少年时曾是最要好的义气兄弟,五年未见,马玩还是曾经那副模样,只是颌下蓄起了胡须,但不管怎么看,还是感觉像一副二十啷当岁的青年,哪里有什么而立之年的模样。
在一个夜晚,趁着燃起篝火休息的时候,马玩凑到马越身边聊了起来,这五年似乎没有一点隔阂,从天南聊到地北,二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马玩少年便游历天下,马越则是跑遍了半个大汉故土,凑到一起的话是一夜都聊不完。
更多的时候,马越细心地在老羊皮、马皮上绘制地图,更是叫一些士卒分散出去绘制,欲图将洛阳到凉州的两千里山川河流起伏地貌画个通透,为将者哪儿能不通地理。有了这份地图,凉州往后的路就能走的容易些。
马玩关羽等人也没闲着,马越给他们留下了一个用于思考的任务,如何在将来的混战之中力保凉州安宁,同时开展对于凉州的各方面建设。
两千里路他们直直走了两个月,邻近凉州时天气已经转寒,才不得已地加快了回程的脚步。
曾经,马越也曾有过些许的王天下之志,但也仅仅在脑海中停留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因为那个盘旋在脑海不过半年的想法在接触到权力中枢之后消散殆尽。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并非最终留名历史长河之中独立建国的那三个老革,他有过治理天下的经验,从县尉到太守,从太守到九卿,从九卿到辅国。未打天下,先守天下,那些野望觊觎,早就被现实冲击的一无所存。
望着巍峨陇关,他心中竟澎生出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雀跃之感。
这天下,从马越回到凉州,就该真的乱了!
第六十八章 马儿还凉
其实谁都明白,他们回家不是轻松快乐的,他们只是刻意地逢迎在马越的开怀之下。毕竟,谁不知道呢,他们在凉州将会遭遇一场又一场的恶战,有人会生,有人会死,可即便长眠在这块生之养之的土地上又有什么呢?终归是要比死在外面强些。
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谁又真的怕过生死之事!
陇关,修筑于陇山之上,两侧山连山,峰峦不断。又有别名雷震关,元鼎二年,大汉孝武皇帝率百官到崆峒山巡游,经清水,翻越陇关,因雷震惊马,后人称为大震关。尽管言名为陇关,却并非似萧关那般的城阙飞檐,这道关口不过是在高山之上修出通道连接官道,置一小塞罢了,尽管微小,却也可驻兵七百,阻敌三月。
五百里陇山,阻绝了中原与凉州,也隔断了陕北和陇西高原地貌,近九百丈的高度成为中原防御凉州最有力的防线,中原夺得陇关,便可困西北于关外,凉州夺得陇关,万马千军下中原如履平地。
“这里,可真是兵家必争之地啊!”马越眯着眼睛抬头望着直插云霄的巍峨陇关,不禁地感慨一声,就见董卓不屑地拍着他的手臂说道:“又在这儿瞎感慨啥呢马州牧,这关口自古以来不设在大争之地,难不成还放一马平川上教人取去?快去吧,你家弟兄在前面等你呢。”
董卓不屑地撇撇嘴,他家弟兄就剩俩人了,奉车都尉董旻也成了白身,今天路上酒喝多了在车驾上休息,看此情景,心里有些不爽的酸涩。
“文优啊,你说这以往,老子回凉州都是前呼后拥的,这次和小三郎回来反倒老子成了呼拥的那个了,啧啧。”董卓满面苦涩的摇着头,突然扑哧一笑,不等女婿搭话便笑道:“不过你看,老子这眼力可以吧,三郎啊,有能耐!”
李儒看着自家老岳父沾沾自喜的模样心中暗自冷笑,拱手说道:“是有能耐,都做封疆大吏了。可是岳父,您老人家可什么都没了。”
“放屁老子什么都没了,老子还在,就都会回来,最起码,老子还有五百飞熊!”董卓回首猛然暴喝,从中原撤回来三千犹豫,马氏的凉州军损失过半,董卓的兵马更是只留下了郭汜率领的五百飞熊军,可即便如此,这五百精兵悍将仍旧是董卓最大的底气。
董卓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突然涨得通红,眼底都变得湿润,大概是觉得一把年纪胡子都白了再流泪有碍观瞻,紧皱着塌鼻子闭起眼睛抬头半晌,这才呼出口浊气。
“可惜,飞熊军,一个当五个使了。”董卓咬着牙,猛然提起缰绳向着陇山脚下奔去,他没说出后半句话,怕泪水夺眶而出。
他想说可惜了,没给阿多弄个将军位。
李儒对岳父的面容心思猜的通透,暗自摇了摇头,斟酌半晌才打马赶上董卓,避开众人小声说道:“大人未必没有重登将军位的可能。”
“喔?”董卓问道:“文优觉得,这种时候某还有可能被朝廷启用吗?”
李儒摇头,望着百余步外与宗族兄弟交谈甚欢的马越的背影,阴测测地说道:“并非启用,朝中贵人之忧,必是马三与凉州做大。三郎在洛阳仇家不少,又各个非富即贵,他们借刀杀人,就得在凉州给马三下绊子,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若马三是一虎,另外一虎……嘿嘿,不正在眼前吗?”
李儒笑了,董卓却没有笑,因为他清楚地看见李儒满脸都是属于草莽文士对庙堂的嘲笑,但他没有。
他知道,李儒说的不是猜测,而是很有可能成为现实的事实,如果洛阳想给马越使绊子,一定会从自己身上入手,若一郡太守再加封个将军位,显而易见地能够跟马越分庭抗礼,到时候,即便他没有那个心思,马越也难保不防着他。
倒不是说他董仲颖是什么安居人下的庸才,在凉州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不像再失去另外一个了。
这事情,可得由着他自己想一想。
利害关系想清楚容易,可人情世故就没那么容易了。
……
凉州的麝香草彻底黄
马越率三千兵马领凉州牧返凉州,马腾等人早已收到消息,安排麾下在陇山脚下接应。尽管自家老三不是去了辅国大将军那么威风的称号,但到底是衣锦还乡,一众人马皆是喜气洋洋地将马越迎入陇关,翻身跃了之后一马平川地奔向张家川。
再度奔驰在家乡的草原上,马越满怀的雄心壮志,马蹄踏过的草原,尽是自己的辖地。
谁能想到,当年一把柴刀崩破的手的孩子,如今已经成为一州牧守了呢?
张家川外,陈布车骑,马腾马宗等人首当其冲地迎接马越,傅燮、程银、候选、杨秋、顾雍等人均来迎接,数百凉州骑手撒欢似的策马奔腾,呼哨声中以凉州特有的方式欢迎归来的将军。
“兄长,我回来了。”马越拱手,马腾一把抓着他的手臂给他一个熊抱,经年未见,马越在马腾眼里已经是威风凛凛的一方战将,马腾在马越眼中却是个操劳过度的中年男人,马腾说道:“什么都不用说,回来就好。”
在外千言万语,比不上一句回家。
“是,回来就好。”马腾拍了拍他,看得出马家小三在外面吃了不少苦,皮肤染得像铜人一般,高大健壮,身上也带着一股子威风凛凛的气势,看上去非同一般。马腾笑笑,说道:“跟兄弟们见见面,进寨子里见见蔡、梁两位先生。”
说着,马腾返身招手说道:“让兄弟们把酒都搬出来,杀羊宰猪,准备宴会!”
欢呼声中,马越与一众兄弟依次见礼,随后步入川中拜见两位老师。
数年不见,当年还是随性一想,求见时任凉州刺史的梁鹄得到这块地方用作成宜部落的牧场,如今竟成了马氏驻兵的营寨,其中部落挨叠,养羊牧马热闹非常,看上去跟陇县比起来丝毫不差。
只不过,这里比起陇县那般百姓城池,更像是一座军镇。
与梁鹄蔡邕二位一番见面,说起马越后来在洛阳的境遇,谈到个中心酸与变迁,二老亦不禁唏嘘。
梁鹄说,在先帝驾崩的当口,自马越冲破黄门寺狱,掌权便是必然,被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亦为必然。
久在庙堂之高的老人如今已经卸去一身功利,终日居于张家川研习书道,蔡邕则正在编纂一部凉州史话,讲述老者亲眼所见之世事变迁,凉州这块野蛮凶狠深重之土地上的战祸与英杰。
马越饮下一碗温汤,这时节中原转寒,凉州更是眼看着就要下雪,陇关山巅上都已经见白,即便是裹着一身老羊皮也止不住身上的寒冷,只有凑近篝火才好上一些,憋了好久马越都欲言又止,最后聊到天色渐昏才壮着胆子对蔡邕问道:“先生,那个……琰儿,还好吧?”
蔡邕眯着眼睛笑了,他早看出马越一直想问,只是他不问,蔡邕便不会说,眼下问了,蔡邕笑着说道:“都还好,只是君皓,你与琰儿有婚约在身,依照礼制,成婚之前是不能见面的。你可知道。”
“学生晓得。”马越点头,内心安定,想问何时能够成婚,又怕唐突,憋着脸看向梁鹄。倒还是老师念着学生好,梁鹄为马越解了围,对蔡邕说道:“伯喈兄,现在三郎也回来了,不如你我择选一良辰吉日,为小辈将婚事定下,你看如何?”
都已经准备了这么久,蔡邕也没什么意见,两个老头儿背地里一合计,便将凉州的第一夫人成婚的日子定了下来,当然,这事马越是不知道的,他现在心里急憋着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与两位老师。
“先生,伯喈先生,晚辈初回凉州,还未上任,但有意请二位出山为凉州百姓谋福祉,您看……”马越说这话可是提心吊胆,生怕被二人给否了,身边唯一一个有谋略的文士程立当时为了救自己只身返回东郡募私兵,不过刚走洛阳的情形又出了变化,一下子被打回凉州,还不知程立安危如何,身边现有的文士也就这二老,若再被否决,那可真就没办法了。
蔡邕先是皱眉,历经十二年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在张家川这个地方生活了一段时间,早已厌恶了做官这种事情,不过提出这要求的是未过门的女婿,却也不好拒绝,只是不说话静待下文。梁鹄就来得光棍的多,笑道:“三郎你现在可是一州之牧,老夫无征战之能,治理地方亦无才敢,你想要老夫为你做什么?”
“办凉学,开民智。”马越坚定地说道:“请二位出山,于张家川开堂授课。蔡先生,此次还凉,将您遗留于洛阳的万卷藏书统统带来,希望您能于此地开堂授课教授学生,不必太多,百人即可,几年之后,这百名学生便可在凉州各地教授儒学,十年之后凉州之人则精于文道,于百姓之幸事,您以为如何?”
蔡邕面带笑意,这事情,老夫做的来!
第六十九章 请随我来
几乎是一拍即合,马越说出这事,蔡邕与梁鹄便点头称是,开一方民智是每个学者的愿望,尽管梁鹄不精于儒学,但他对于教授白丁拥有充足的底子,不在话下。
随后,马越又讲授自己的想法,唤人叫来关羽、顾雍、裴徽、裴绾、刘坏等人一同问询,将开堂授课的想法一再完善。初定除礼、乐、射、御、书、数君子六艺之外搏、军、匠、医四科,以六艺为主,四科为辅,创立以州郡县三级学所,改变凉州各种人才或缺的劣势。
可以说,如果这项计划能够完善施行,凉州军的中下层军士及匠人、医者数量将会获得很大的提升。
只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单单是一个资金问题,现在的马越就无法保证。创办学堂,学生求学是要吃、是要住的。何况各种先生,马越也请不起。
不过马越信心十足,先将计划定下来,以后的事情总会有实施的机会。
众人正围在篝火旁聊得起劲,外面的夜色已经黑了,马玩兴冲冲地进屋说道:“三郎,诸君,晚宴开始了,都出来吧!”
整个城寨上百堆篝火,一片热火朝天地喧闹景象,汉子们围在一起手搏角力,马腾马越这些凉州军上层则聚在一起大口饮着西凉烈酒,马越环顾这景象似曾相识,与幼时的记忆却都已经大大不同。
欢宴上,马越提着酒坛凑到李傕身边,倒出一碗烈酒,酒碗相撞凉州汉子要的就是一股子豪气干云,当下灌入喉中,拿老羊皮做的袖子抿了抿嘴,马越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稚然兄,跟你打听个事,你军中可有叫贾诩和张绣的人?”
“贾文和与祖厉张绣?”李傕看了看马越,问道:“君皓打听他俩做什么,可是做下什么事情惹怒你的部将?”
马越心神大定,贾诩贾文和,北地枪王张绣,这可是出了名儿的一对君臣,眼下他们都还不受重用,如果有机会将这二人收入囊中……马越想着就眼热,急忙说道:“哪里,我是听过这二人之名,想要亲眼见见罢了。”
李傕脸色犯疑,向马越身后望了两眼,随后笑着说道:“你要找文和容易,他是我部军司马,待会某家叫他找你,若见张绣可难点儿,他跟叔父张济属牛辅校尉麾下,北上与鲜卑交战,怕是见不到了。”
马越点头,面带喜意,尽管找不到张绣,但能见到贾诩也是好的啊!当下便对李傕说道:“那就劳烦稚然兄了,请务必让贾文和来寻我。”
“好说,好说。”李傕端着酒碗遥敬一口,起身就着篝火摇摆着跳了起来,他这一动,带着身边五六个亲信都围着篝火跳了起来,嘴里都还念念有词儿的,火光映在那一张张西北大汉粗犷坚毅的脸上带着几分狂热虔诚的模样。
马越看不懂李傕在做什么,一把拽住走过身边的郭汜小声问道:“稚然兄这是做什么?”
郭汜正提着两坛酒哼着调子准备给董卓送去,突然被人拉了一把皱着眉头就要破口大骂,娘字还未出口回头一看是马越,急忙换上一副笑脸问道:“你他……马兄说什么?稚然,别理他。”
郭汜拉着马越走远两步,神经兮兮地说道:“占噬呢,巫术,就是捏小娃儿拿针扎一类的,谁知道呢。”
“占卜?”马越挠了挠脑袋,小时候他在家里曾见到过彰山里的大人请人装神弄鬼,诧异李傕一校尉居然还信这玩意儿,晃着脑袋也不在意,上座找两位兄长商议今后凉州的改革大政去了。
李傕跳了一会儿,眯眼见到马越走远,这才一把搂住身后一个身材干瘦长着八字胡的汉子小声问道:“你都听见了,马君皓要见你,你不是做什么惹了他的事情吧?”
马越想破头也想不出,后世史书中大名鼎鼎的毒士贾诩就在李傕身后,方才与他擦肩而过。
贾诩嘿然一笑,拍拍李傕小声说道:“哪儿能,贾某与马辅国未曾谋面,何来得罪之说?”
“你没得罪他就好,那快去吧,估计有好事儿呢!”李傕看了一眼远处觥筹交错的身形,重新蜷回篝火旁伸出双手,不再与贾诩搭话,他只是自嘲地笑笑,即便马三儿和贾诩中间有什么 矛盾,他一人微言轻的军司马又能说的了什么呢?
董卓军中,尽是草莽,李傕陇西李氏的出身尽管如今没落,祖上也是出过将军的,如今这般近况,实际上李傕过的并不如意。与郭汜是兴趣向投,但内心里却又对郭阿多的粗俗不堪看不上眼,樊稠等人就更不必提及。唯独董军中的一个贾诩,武威贾氏,本为司隶洛阳人士,祖上为先汉名臣贾谊,后代多以军功出身,太守刺史,尽是一方大员。到了贾诩的父龚,位列轻骑将军,功勋卓著,只因犯错发配关西,在武威定居。
尽管功勋不再,但李傕唯独对贾诩是充满敬佩的,不过他却并不喜欢贾诩的性子,其人缺少凉州人的豪爽大气,倒不是为人真有什么过错,只是处处太过小心谨慎。
李傕亦觉得此人无甚意思。摇了摇头,李傕对着月亮干了一碗烈酒,叫上自己两个兄弟几个子侄辈的宗亲,凑到一起聊起了行军布阵,这一次跟着马越参与司隶大战,在马越与孙坚二人伐谋斗势之中,他看到了不少东西。
……
望着远处张家川里石条砌成的护羌校尉府邸,贾诩的脸上闪出一丝滔天恨意,他捏了捏皮甲遮挡下的右臂,神色如常地走了过去。
“你是什么人?”
步入府邸门口,尽管今日整个川内驻军欢庆,护羌校尉府门口仍旧站着两名穿着毛皮大袄缝制铁甲的汉子,两个护军看年龄不过二十上下,擎着铁枪立在府门前却无比认真,当下喝止贾诩,待贾诩说明是马越召见,这才让他候着,其中一人入内通报。
贾诩回头看了看外面混着寒风凑在篝火旁欢闹的凉州汉子,心中已经明白,尽管董马二人亲如兄弟,其麾下兵马在洛阳也曾相互扶持,但这幅情况,看得出来,马氏主人马伯可没有马君皓那样对董氏人马放心啊。
马越在堂中正与马腾等人筹划着上任之后对凉州的新政,处处受阻,心里十分不快。想说着重商业,辅以耕牧,被兄长一口驳回。说兴建州学,傅燮又说没有金资。想振兴兵事,被程银成宜等部落大人劝告是穷兵黩武。正是憋了一肚子气,都想要拂袖而去了。就在这时,门口马腾的护兵来报,一个叫贾诩的董卓麾下军司马求见马越,说是奉了马越的口令。
贾诩来了!
马越心头的阴霾当下一扫而空,看着一脸蒙圈的董卓,马越急忙拱手说道:“兄长,我在洛阳曾听朋友提到过你军中这个贾文和,所以想找他聊聊,受人之托请我多多照顾。所以我想……能不能将他留在我身边?”
“贾诩生性木讷无趣,又处处小心翼翼,三郎要他做什么?”董卓拍拍额头,笑哈哈地说道:“既然三郎开了口,只要他乐意,便随了君皓,权当是送你的贺礼啦,哈哈!”
“那我便多谢董兄了。”马越心道董兄这贺礼,只怕是要抵过攻下韩遂三郡,这礼……太他妈大啦!
满足了心意,马越也不愿在屋子里呆下去,他算看出来了,自家这帮凉州兄弟曾经个个苦哈哈,如今都成了掌千骑御万众的首领,内心里满足的不得了,没有什么想要再进取的意思,一心想着就是怎么跟韩遂停战,刚才李湛听了董卓吹牛说当年他踢韩文约屁股都不敢说话,居然还想请董卓为汉军与叛军说和,竟想以陇县以西韩遂夺取的七百里土地为质,互相罢兵。
简直扯了个弥天大蛋!
正要跟众人告罪离席,马玩端着酒碗走到对面,趁着敬酒时对马越说道:“君皓,可曾记得为兄火烧阎氏邬?”
“嗯?”马越愣了,马猴子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不过他脑袋里倒是有这个印象,碰碰酒碗干下一碗,这才抿嘴说道:“记得,那时我刚去洛阳,因马场之事泛起纠纷,彰山祖宅被人夷为平地,猴子哥点兵一把火烧了阎氏邬,可是这事?”
“对,你小心一点。”马玩再度拱手作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道:“武威贾文和的老师,凉州名士阎忠当时正在坞中。”
“什么!”马越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到马玩紧皱的眉头提醒自己不要乱说话,急忙闭嘴,讪讪地笑笑,脸上却带着几分苍白之色……还有什么,比一个快要掉到嘴里的文士与自己背负着杀师之仇还要可怕的事情吗?
“诸位兄长,告罪,小弟有些杂事要去处理,诸位请饮。”马腾已经为他备好了新宅,就在护羌校尉府旁边,马越当下阴沉着脸面走出大宅,远远望见府邸门口站着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军司马,摇着头满面苦笑地迎了上去,拱手道:“文和兄,在下马越,字君皓。幸会……请随我来。”
第七十一章 凉州初雪
中平六年的初雪,在马越回到凉州之后的一个夜晚萧然降下,对久旱的凉州而言,这场大雪来得太迟,人们已经等待了太久。
年末,皇帝下诏,公卿以下至黄门侍郎各家出一后辈补足公署内宦官的缺失,先帝时诸内署令悉以宦者为之,自马越尽诛十常侍,至以袁氏为首的年轻士人起兵将马越赶走后遂上奏清尽宦官一党,此复以士人为诸内署令、丞。
诏书传至凉州,马越贵为美阳侯,亦应派遣宗族子弟前往洛阳为宫内郎官。为此,他与两位兄长商议后决定,遣从子马岱前往洛阳,侍奉皇帝,走一遭他三叔曾走过的路。
提及马岱在洛阳的安危,五大三粗的兄弟笑了,只要不是傻子,没有人会伤害一个州牧的儿子,何况,他不是马越,如今的凉州马氏已经不是当年一穷二白的时候了。马腾的手一挥,三百马氏收编羌中部曲便要在来年随马氏小爷前往洛阳随行护卫。马越则挥毫写就三封书信,一封京兆游侠鲍出,一封长安令杜畿,一封更是写着陛下亲启。
为的,就是保证从子在洛阳安全无虞,衣食无忧。
其实本来最好的人选是少将军马超,只不过马超前番于洛阳近畿数次血战,在朝中难免碰到敌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因此才选马宗嫡子马岱前去。
与此同时,凉州牧马越的大婚也开始筹备,梁鹄与蔡邕敲定,来年正月初五大婚,上百骁骑携礼书奔赴各地,相邀各路豪杰,曹操荀彧卢植皇甫嵩等人自是不必多说,甚至就连韩遂宋建等人,马越也一并发去邀请。
这世道,讲究一个礼数,许多请柬马越并未指望他们过来,只要自己礼数尽到,也就是了。
新年之前,马越在张家川小住一段时间,随后便赴州治陇县上任,重开牧府,发榜招贤以充幕僚。
各地从事、太守,亦前来陇县向马越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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