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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藏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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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我不觉得。无论是扎什伦布寺还是拉萨,于我而言,都是生命中的匆匆一站。等我离开藏地,这一切就烟消云散了。”关文很看得开。他知道,自己不是藏传佛教中人,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扎什伦布寺,就算被大人物青睐,最终也只能是两手空空而来,两手空空而去。

    “不想留下来吗?为了大宝藏,为了尼色日山的秘密?”巴桑问。

    关文摇头,毕竟大宝藏连个影子都没见,他对此不敢奢望太过。

    “关于大宝藏和流传于日喀则地区的伏藏传言,每一种说法,听起来都是那么诱人。我敢打赌,那些东面、南面来的旅行者之内,肯定有一部分是为了大宝藏而来。我确信大宝藏是存在的,这么多年了,只是没有人能打开宝藏之门。关文,你是个聪明人,我真的很希望给你多沟通。佛经和画道之间,其实有很多道理是相通的,都必须走那条‘执着可破迷思’的路径。你执着于画,我执着于修行,就像两个智者,走在不同的路上,但最终殊途同归,都是为了达到个人修养的巅峰……”巴桑的说话口吻与在扎什伦布寺时不同。此刻的他,是关文所不熟悉的。

    “谢谢你的赏识。”关文缩了缩脖子,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这时候,他需要小睡一会儿,而不是听别人讲道理。

    “你真的看到了风鹤脑中的‘识藏’?”巴桑换了个话题。

    关文摇摇头:“我不确定。”

    巴桑转过脸,收敛起笑容:“不确定?什么意思?”

    关文思索了片刻,才慢慢回答:“巴桑,你告诉我,藏传佛教中说的‘识藏’与汉传佛教里的‘前世记忆’有什么异同点?”

    巴桑想了想,无声地笑起来。

    关于这个问题,关文在入藏前与入藏后都研读了大量文献资料,在他看来,只要这些“识藏”与“前世记忆”都是真的,那么两者就没有区别,都是人类思想最深层面上留下的记忆符号。这些符号,或是来自于物理的镌刻,或是来自生理的细胞刺激,都能够转化为音频、视频、图片,由携带者向外界其他人表达出来。

    两者的相同点,即“曾经在从前真实发生却未在从前真实参与”的一种记忆。

    两者的不同点,“识藏”具有高度的指向性,与某种大事件有关;“前世记忆”散乱而无序,通常只与个人行为有关。

    宝铃与风鹤,就是“前世记忆”与“识藏”的具体表现。

    “我问的,只是风鹤脑子里到底藏着什么?”巴桑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几天发生的事,比寺里一年发生的事都多,你走了,就错过精彩结局了,对不对?”巴桑继续问。

    关文觉得,对方话里有话,就闭上嘴,静静听着。

    窗外,荒野、坡地、石山、路牌不停地闪过,偶尔的,民居上的风马旗、门外的玛尼堆会在视线里匆匆滑过。

    日喀则的黎明就要来了,关文摇下车窗,冷风扑进来,把他的倦意扫去了不少。

    “这一夜太漫长了,还好,再长的夜也有结束的时候。”他伸了个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同时,他想起了大人物临别时的赠言——“夜再深,也有天明的时候”。

    “你没发现吗?从拉萨去日喀则,是一直向西走,背离太阳升起的方向。车子开得越快,我们离开太阳就越远。换句话说,我们正在飞奔着追赶黑夜,远离光明。”巴桑说。

    “巴桑,你今天有点怪怪的,怎么回事?”关文转过头问。他看到巴桑两腮的咀嚼肌突兀地鼓起,平日温和爽朗的表情不见了,只剩极度的冷漠,甚至还带着一丝狰狞。

    “关文,把风鹤的秘密告诉我吧。”巴桑淡淡地说。

    关文皱眉:“为什么?你的要求有点过分了吧?”

    巴桑的等级辈分在扎什伦布寺并不高,而关于风鹤的秘密,是属于赤焰尊者、大人物那一级别的前辈才可以插手的,单凭这句话,巴桑已有越俎代庖之嫌。

    “我虽然不知道你知道些什么,但从尊者和大人物对你那种谦恭和气的态度上,能够判断出,你已经知道了尼色日山的秘密。来吧,告诉我——”嘎吱一声,巴桑一脚踩了刹车,皮卡车戛然停在夜色中的荒凉公路上。

    四下里真的很静,关文似乎听到了巴桑肺部急促扩张的呼哧声。

    “你有点强人所难。”关文冷冷地说。

    “是吗?”巴桑拍了拍方向盘,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关文,你没有选择。”

    关文伸手拉车门,想要跳下车,但车门刚打开,巴桑便从背后扼住了他的喉咙。然后,一块带着古怪香气的手帕捂上来,他挣扎了两下,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关文觉得四肢酸胀麻木,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巴桑——”他记起了车子里发生的事,先叫了一声,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立柱上,喉部、胸部、腰部、膝盖都被灰褐色的牛皮绳牢牢捆住。双腕、脚踝也被另外的两条牛皮绳缠住,绳子已经勒进肉里。

    一个面目黝黑、身体干瘦的中年人走过来,抱着胳膊,盯着关文。

    “你是谁?巴桑呢?巴桑在哪里?”关文愤怒地叫起来。

    “我姓唐,唐光。”中年人冷冷地回答。

    “巴桑呢?他到底要干什么?”关文察觉事情不妙,隐约感到自己正坠入一个更大的陷阱。

    “别急,说出你脑子里的秘密之后,他很快就来救你。”唐光的眉挑了挑,两颗黑中透蓝的眼珠里,射出蛇眼一般的诡异光芒。他的左手中,拎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木匣,半尺高,一尺见方,盖子上烙印着一个篆体的“唐”字。

    “我没什么好说的。”关文大声说。

    他艰难地转头,打量四周,发觉自己身在一个巨大的地窖里。地窖的高度约三米,长和宽差不多都在二十步以上。在他的左右两侧,还埋着十几根木柱,柱子上血迹斑斑,有些地方已经被陈年的血迹浸染得黑中带亮。

    “你肯定会说的,到这里来的人,每一个一开始都像你一样,天不怕地不怕,要紧牙关不松口。可结果怎么样?他们最后都说了实话。一部分人,我给他们讲讲道理,他们就招了;有些人,我稍微施加一点压力,他们也招了;有些人咬着牙硬扛,扛到最后,还是招了……”

    哗啦一声,唐光翻腕一抖,木匣就自动左右展开,变成一个两尺宽的托盘。托盘内部,衬着灰褐色的牛皮垫子,垫子上插着大小、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四五十件铁制工具。

    关文只能能认出其中的刀、剪、针、钩、锤、凿等七八件,另外一些,有的七弯八绕,像是一支九连环;有的尖端带钩四面带刺,如一支迷你版的狼牙棒;有的则身如蛇形,最顶端竟然还套着一个拳头大的蛤蟆头。

    “看到了吗?这些工具比任何测谎仪、电椅、老虎凳都厉害一百倍。再坚强的英雄豪杰到了我这里,都会变成狗熊。我时常感叹,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不怕疼、不怕死的英雄了吗?不过这些事似乎跟你无关,因为你只是一个画家,不是江湖人,更不是什么英雄。我敢打赌,你只要试过百宝匣里的任何一件工具,马上就会招供,恨不得把亲娘老子偷人**的事都说给我听——”唐光向右面桌子上的录音机指了指,“你说,我录,好好配合,保证你没事。我们都是艺术家,就不要搞打打杀杀的那一套了,好好商量,和平解决,怎么样?”

    关文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不怕死,但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藏地的地窖里,临死前还要受这个鬼魅一样的唐光折磨。

    “叫巴桑来,就算说,我也只跟他说。”关文苦笑着说。

    “不不不不,你已经错失一次机会了。现在,你必须得对着录音机说,然后我帮你转达。能通过老板的要求呢,我就痛痛快快杀了你;要是你满嘴胡说,不能让老板满意,那就对不住了,呵呵呵呵……”唐光桀桀怪笑起来,恍如正在觅食的夜枭。

第三十五章 绝境地窖

    “谁是老板?”关文问。

    唐光笑得更加狰狞:“那不重要,小子,快转转你的小脑子,把你知道的事好好说出来吧!”

    “所有的画都留在赤焰尊者那里,风鹤已经死了,那是她脑子里最后的识藏。你逼我没用,得从赤焰尊者那里把画拿回来才行。巴桑,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关文纵声大叫。他说得是实情,因为离开拉萨时,大人物特意叫人把已经完成的画妥善地收藏保管,视为最重要的资料。

    “别叫,别叫。”唐光从木匣里抽出一把铁榔头,在关文左侧眉骨上方比量着。

    榔头上带着浓烈的血腥味,令关文不寒而栗。

    “第一下,我会敲断眉骨,从裂缝处下刀,就能切下一颗完整的眼球来。这是一种对力量大小要求苛刻到极点的技艺,下力过重,断骨会刺伤眼球;下力过轻,眉骨又无法整齐裂开,小刀伸不进去。听过庖丁解牛的故事吧?如果我生在那个年代,庖丁算什么?他只懂得杀牛的技术,而我研究的,则是杀人的艺术。”唐光的榔头轻轻落在关文眉骨上。

    铁器上带着是森冷寒意,迫得关文连连眨眼。

    “说不说是你的自由,而什么时候下锤,完全看我的耐性。”唐光又说。

    “巴桑——巴桑——”关文扬着脖子大叫。他不想在这个怪人手底下失去眼睛,唯一的希望,就是巴桑那里。

    幸好,巴桑及时出现了,无声地推开地窖唯一的一扇小门,慢慢地走进来。

    “巴桑,我的画都在拉萨,你想要,就回去拿。其它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关文急切地解释。

    巴桑一步步走过来,一手托着腮,绕着关文和木桩转圈子。

    “画是死的,思想是活的。关文,我要的不是画,是风鹤告诉你的那些事。其实,你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知道我要什么。五分钟内,要么告诉我一切,要么就任由唐光处置。看着办吧。”巴桑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关文深吸了一口气,把脑子里的混乱思绪稍加理顺,便开始了叙述:“风鹤说,她看到一群僧人把宝藏投进山洞里,然后用巨石把洞封存。之后,她被带队的师父杀人灭口。在她的舞蹈中,我隐约看到了地底绝密之地,那里隐藏着一位老僧。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没有其它的了。”

    巴桑静静地听着,猛然间笑出声来:“关文,为什么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直在说‘我只知道这么多’?你、天鹫大师、宝铃小姐都这么说,你们要我怎么办?是选择相信你们,还是选择严刑逼供、杀人灭口?”

    立刻,唐光也跟着龇牙咧嘴地大笑。

    关文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你把宝铃怎么了?她根本就是局外人,你找她有什么用?”

    巴桑笑得更开心了:“你很关心她吧?如果我先吩咐唐光去对付她,你猜会是什么结局?”

    关文急得目眦欲裂:“你……你……”

    巴桑还没回答,唐光陡然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吩咐我?别做梦了,我只听金蝉子的安排。他叫我上东我就上东,他叫我上西我就上西,其它的,老子才懒得干呢!”

    巴桑有些不悦:“唐光,金蝉子说了,扎什伦布寺这边发生的事,我全权负责,连你也要听我的安排。”

    唐光扬起头,越发不屑:“我说了,我只听金蝉子安排。”

    巴桑挥手:“你要是不相信,就打电话去问。我最后说一遍,核桃神树这边的事,统一由我安排。”

    关文一下子明白了,这个地窖就在日喀则年木乡著名风景区的“千年核桃树”下。

    据说,千年核桃树为吐蕃王朝先祖达日年斯亲手所种,树龄已逾千年,被当地藏民誉为“神树”。

    唐光哼了一声,拎着木匣退了出去。

    “现在,咱们好好谈谈吧。”巴桑拖过一个板凳,坐在关文对面。

    他的脸色半青半黄,布满了浓浓的倦意。

    “谈什么?巴桑,你知道的,我只是个画家。”关文的心情沉郁到极点,因为他担心宝铃会遭了唐光的毒手。

    “就谈那些画——你不是一个普通的画家,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强巴佛大殿里。你告诉我,在那些威严肃穆的雕像身上,藏着永远不朽的灵魂。你说过,如果只是像游客那样走马观花地看,永远都不能领悟那些雕像背后的寓意。这些话,跟我师父说过的话非常相似,我师父说,永远不要轻视每一个长途跋涉赶来扎什伦布寺朝圣的人,他们可以花费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一步步磕着长头到这里来,只停留两三天甚至半天就欢欣鼓舞地回去,仿佛迷途的已经得到了神佛的启示,有求的已经得到了上天的允诺。他们心中,已经得到了外人无法理解的东西。而你,不但能看见那些朝圣者的欢欣,还能画出他们的内心世界,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

    关文苦笑:“那是心理学的范畴,我也只是误打误撞。”

    巴桑摇头:“关文,这不是你谦虚的时候。你必须告诉我关于‘须弥芥子室’的下落。”

    关文反问:“须弥芥子室?那是什么?”

    巴桑回答:“无论是藏传佛教还是汉传佛教,某些高僧都能在百年修行中做到‘化须弥山为芥子室’的神奇境界,他们的思想和灵魂能够极度微缩,藏在芥子那么大的空间内,以此来避开乱世。等到太平盛世或者另外某种特殊时刻,他们就还原过来,指点后来者渡劫永生。而我确信,风鹤脑中,就藏着一个与‘须弥芥子室’有关的识藏。她死了,这件事只有你知道。”

    关文立刻摇头:“你弄错了,风鹤遭人割喉之时,守在她身边的是天鹫大师。”

    风鹤之死,来得异常突然,关文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

    “天鹫大师也在这里,我想,很快大家就能坐在一起研讨这件事了。关文,我务必要警告你,别耍花样,也别骗我,如果不是我拦着,此刻你已经是唐光的刀下之鬼。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自己不珍惜,我也帮不了你——”巴桑疲倦地笑起来,但随即向门口转头大喝,“谁在那里?唐光,是你吗?”

    地窖的门虚掩着,门外寂寂无声。

    巴桑右手一翻,袖筒里藏着的窄细藏刀便滑落到掌心里。同时,他的身体紧绷如弓,仿佛一旦发现目标,就能流星般急速射出去。

    关文知道,扎什伦布寺里的僧人九成以上都身怀武功,而巴桑则是年轻一代里实力最强的。

    过了几分钟,门外依旧无声,巴桑便收了刀,又恢复了疲惫不堪的模样。

    “巴桑,你太紧张了。”关文叹息。

    “我能不紧张吗?此时此刻,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着大宝藏。从前我甚至怀疑你也是夺宝者之一,但现在看清了,你果然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家。现在,我带你去见天鹫大师,时间紧迫,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巴桑三下两下解开关文,半拖半架着他,出了这间地窖。

    地窖门外,是一条阴暗潮湿的长廊。长廊顶上,隔十几步就嵌着一只白炽灯泡,但半数以上已经坏掉。关文隐约听到发电机的噪声,可知这个巨大的地窖下有着单独可控的电力系统。

    在地窖中转折了两次后,巴桑拖着关文进了另外一间。

    木柱上,天鹫大师也被结结实实地绑着,侧面的墙下,则是装着唐卡碎片的三个银桶。这里很明显是一间行刑室,左右两侧墙上挂着铁索、皮鞭、铁钩等等古老的刑具,地上到处都是干涸了的紫黑色血迹。

    “你怎么在这里?”天鹫大师一见到关文,便大声喝问。

    关文知道对方肯定误会自己,就像最初自己误会对方割断了风鹤的喉咙一样。

    “大师,不要胡乱猜疑了,一切都是金蝉子在背后操纵者。是他杀了风鹤,然后在暗巷里迷翻你,让人送到这里来。那些*,混合了尼泊尔七夜曼陀罗种子、锡金蛇眼苦茶、帕米尔高原杀人蝙蝠血,普通人能抵抗一样,却抵抗不了三样。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拉萨那边所有人都中了迷香,包括赤焰尊者、大人物、五国十二寺的智者、你的朋友高翔等人全都倒下了。所以,这件事大局已定,你、关文加上宝铃小姐三个人老老实实把须弥芥子室的位置找出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你们的生死,就在我的指缝之间掌握着……”

    巴桑的语气有些急躁,语速极快地把这些内幕全都倒了出来,每说一句,天鹫大师的眉毛都会剧烈地颤抖一次,仿佛那些话是一把接一把铁锤,狠狠地敲在他的胸口上。

    “金蝉子?就是青龙会门下近年来蹿升最快的新门徒金蝉子?”天鹫大师悚然问。

    巴桑点点头:“没错。”

    天鹫大师双臂一振,猛烈地挣扎了几下,但绑住他的牛筋绳韧性极强,根本没人能挣得开。

    “我要杀了他!放开我,我要杀了他!”天鹫大师嘶声狂吼。

    “杀谁?杀金蝉子吗?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怎么杀?”巴桑幽幽地笑起来。

    天鹫大师徒然地长叹,放弃了挣扎。

第三十六章 蜀中唐门八虎神将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唐光推着宝铃进来,阴阳怪气地笑着:“天鹫大师,我知道你一定是记恨着发生在尼泊尔加德满都城东索拉洪旺村的灭门案,据说你跟金蝉子也是老熟人了,同样的案子已经发生过三起,遭难的都是你的朋友。不过我也挺佩服你的,金蝉子逼你逼得这么紧,你还是拼命保护着这三桶唐卡碎片。可是我不明白,这些碎片究竟有什么用?难道你真的相信,碎片能够拼成从前的唐卡,能起到镇魔的作用吗?”

    宝铃的脸上留着泪痕,头发也披散开,下巴一侧也出现了两道明显的血痕。当她看见关文时,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哀,很明显已经万念俱灰。

    “你是谁?”天鹫大师咬着牙问。

    “我是唐光。”唐光笑起来。

    天鹫大师思索了片刻,忽然猛省:“唐光?你来自中国大陆西南边陲那个神秘门派,对吗?”

    唐光收敛了笑容,把腰杆挺得笔直,点头回答:“没错,我是来自蜀中唐门的。”

    天鹫大师倒吸了一口凉气:“唐光……蜀中唐门……你是‘唐门八虎神将’里的唐光?”

    唐光又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残忍的笑意:“没错,我就是蜀中唐门‘光宗耀祖、斩尽杀绝’八虎神将里的唐光。”

    此刻,他不再是之前猥猥琐琐、阴阳怪气的中年男人,仿佛因为那个名字,他已经获得了不可估量的巨大力量,把整个人的气势、气质全都改变,瞬间化为气吞山河、龙盘虎踞的大将军。

    天鹫大师不再说话,连叹三声。

    “天鹫大师,金蝉子说过,只要你们说出须弥芥子室的秘密,就能活命。当然,他希望经过这一劫,你能迷途知返,带着五国十二寺的智者离开藏地,不要再跟青龙会作对。青龙见首不见尾,力量之强,连美国五角大楼都刮目相看。你一个小小的尼泊尔智者,对抗青龙会,不是螳臂当车吗?”唐光把宝铃向前一推,眉目之间,傲慢自负之至。

    关文扶住宝铃,感觉她的身子颤抖如风中之烛。

    “三天时间,我要看到结果,相信三位会全力以赴的。”巴桑说完,慢慢地退出去。

    唐光走过去,替天鹫大师解绑,又附在对方耳边,狰狞低语:“如果你没把唐卡碎片带到西藏来,这里就不会出事。现在,你后悔也晚了,想想你那些朋友们吧——印度北方邦梦语别墅的海哲伦一家,死于火海;中央邦果多奇牙寨的买差一家,死于火海;尼泊尔索拉洪旺村的土仙京一家,死于火海。知道吗?所有人不是烧死的,而是像风鹤那样,先被割喉,后来才烧成火炭。他们曾经苦苦哀求过我,他们都发誓不再帮你匿藏那些银桶,他们甚至把家里所有的金钱和女人都双手奉献出来,求我饶他们一命……嘿嘿,那些都没用,蜀中唐门八虎神将一生下来就是刽子手,只对杀人感兴趣……”

    天鹫大师双臂一振,狂吼一声:“我要杀了你——”

    很可惜,他刚刚扑上去,就被唐光反手一推,仰面摔倒。

    “忘记告诉你了,金蝉子的*非常厉害,一旦被迷倒,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武功全失。所以说,现在你跟他俩一样,都是不能打、不能拼的废人。好了,不耽误你们研究问题了,再见,再见……”

    唐光一边说,一边向后退,一边伸着鲜红的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向着宝铃邪恶地狞笑着。

    到了门口转身之际,他冷笑着自言自语:“这么漂亮的女人,杀来烤着吃,一定很有趣。”

    门关上,宝铃的泪无声地流下来。

    “你没事吧?”关文替她竖起衣领。

    宝铃抖得更厉害,颤声说:“如果……非得有一死,你就先杀了我,我也不愿落在那个人手里。我刚刚看见……他在另外一个地方,用小刀从死人身上割肉烤着吃……我情愿死在一个正常人手上,也不能被他杀了吃……”

    关文张开手臂,宝铃立刻扑进他的怀里。这时候,一个温暖的拥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你是怎么被他们掳来的?高翔呢?”关文问。

    “我不知道,风鹤被杀后,我和高翔、老刀、赤赞离开大院,想要找家宾馆住下。经过一条暗巷时,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种奇特的花香,然后就昏倒了。醒来时,我已经在刚刚那怪人的控制下,没有见到其他人。”宝铃回答。

    “曼陀罗那种植物从种子、根茎到花瓣、气味都是*,以它为基础,跟其它*调和,再强的人……也抵挡不住,这一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天鹫大师吃力地爬起来,语气颓丧,再也没了昔日的傲慢。

    他走到门边,反复推拉那扇黑黝黝的铁门,铁门却纹丝不动。

    “我们死定了。”他说,“落在青龙会手里,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得罪过他们,也不清楚唐卡的秘密啊?我只是一个到扎什伦布寺来寻梦的人,与世无争,与人无关……”宝铃抽泣起来。

    “他们要的是扎什伦布寺、唐卡、尼色日山的秘密,秘密没有被揭示之前,我们都不会死。可糟糕的是,我们并不知道那秘密到底是什么——大师,你是智慧超群的智者,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些唐卡碎片里究竟藏着什么?”关文仍然镇定,因为“秘密”是他们罹难的主因,也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诀窍。任何时候,巴桑和唐光都会投鼠忌器,不会在获得秘密之前杀人。

    天鹫大师走到银桶前面,抄起一把碎片,高高举起,然后张开五指,任由碎片飘飘洒洒落下。

    “我一直坚信,除魔的关键线索就藏在这些碎片中。外界误传,我珍藏这些碎片是为了攫取大宝藏、独占藏传佛教永生的秘密,各种版本的谣言满天乱飞,无论黑道白道,都给我扣上了‘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帽子。可他们都错了,多年以来,我孜孜不倦追求的就是解开唐卡碎片的秘密,由此将‘除魔’的大业进行到底。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以为,盛唐时代的一王两公主已经将罗刹魔女镇住,从此喜马拉雅山脉南北的人类将会高枕无忧。实际上,‘镇魔’是不得已而为之,一王两公主的目标是‘除魔’。只是,以他们的实力仅仅能够将魔女镇压于地底,而不能彻底消灭。”

    这一点,关文绝对相信。

    在拉萨,他跟随程大师进入地下时,已经领悟到昔日一王两公主的无奈。镇魔,等同于饮鸩止渴;除魔,才是一劳永逸的良策。人类进步的同时,隐藏于九幽之下的“魔”也在进化,非但“除魔”变得越发困难,连“镇魔”的现况,也无法维持下去。

    “原来,所有人都误解你了。”关文说。

    “我的原名为坎那多波尔轮,我们坎那家族是尼泊尔加德满都的大姓之一,在加德满都城东拥有数不尽的房屋和良田。从坎那家族的第二十五代祖先起,族人遭受了来历不明的邪恶诅咒,人丁渐渐稀少,由数万人的大家族锐减为仅有数百人的样子,每一代都有半数以上的人沾染恶疾,死状惨烈无比。于是,二十九代家族长老坎那哈比乌赶赴珠穆朗玛峰绝顶祭天,祈求上天给予坎那家族一条生路。就是那里,他获得了上天的启示,只要族中派出每一代最聪明的男丁将毕生精力献给‘除魔’大业,坎那家族就会平安无虞地发展壮大下去。于是,坎那家族的命运与‘除魔’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因为我们都知道,早一天完成‘除魔’大业,坎那家族的厄运就会消除。”天鹫大师抄起两大把碎片,双臂一振,向上抛开,状如天女散花一般。

    “现在,一切都完了。”他说,“我无法拼接这些碎片,连‘除魔’的第一步都进行不下去。而且,你也听唐光说过了,为了保护这些碎片,我的朋友们连遭灭门。我对不起他们,不该把坎那家族的不祥之气带给他们……”

    忽然,宝铃止住哭泣,怔怔地望着天鹫大师的背影。

    “怎么了?”关文低声问。

    “那样的情景也出现在我梦里……打破是为了重建……打破是为了重建……打破是因为我们走在一条错误的路上,只有从头来过……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一把推开关文,飞奔向前,俯下身子,双手直直地插入一只银桶中。稍待片刻,她抄起一捧碎片,看也不看,径直抛向空中。

    “你在干什么?”天鹫大师怒喝。

    过去,他将唐卡碎片视为珍宝,外人碰一下都会令他震怒。

    宝铃似乎并未听见近在咫尺间的喝问,双手二次抄起碎片,捧到眼前,怔怔地盯着看。之后,她把自己的脸埋在那些碎片里,一动不动,静静地保持了几分钟。

    关文凝视宝铃的背影,心头有所触动,头脑中浮现出许多奇奇怪怪的画面。他觉得,自己正在推开一扇面向这堆唐卡碎片的秘密之门,只要持续地钻研下去,就会有所领悟。

    “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他双手按住太阳穴,下意识地挤压,仿佛这样就能够将那些奇怪 想法挤压出来。

    慢慢的,宝铃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鼻音,像是无知婴儿的哭泣,又像是几世修行者的悲号。再后来,鼻音转为深沉的哼唱,音调古朴曲折,并非关文熟知的现代乐曲。

    突然间,宝铃叫喊起来:“打破,我们将一切打破……”她抓起更多碎片抛向空中,漫无目的,几近疯癫。

    “住手!”天鹫大师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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