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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妃-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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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安!槐南!原来是你们!”梁薄原本没有将这二人放在眼中。他将他们囚禁在守将府的地牢中囚而不杀,就是为了防备有朝一日方剑璋活着回来,可以用这二人当做威胁的筹码。但是谁想到,那一夜,这两人包括奚临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守将府。而他将守卫全都调往书房周围,就是为了怕有人发现宝藏的秘密,反倒是地牢之中就安排了几个人,最终让这两人逃了。

    “梁薄,若非是大小姐不允,你此刻早就人头落地了。你可知我二人做梦都想将你千刀万剐!”周安咬牙切齿。这些被囚禁的时日,每一日的酷刑折磨,他都深深的记在心里。

    那样的伤,他没少受。以前打起仗来,伤的几乎濒死的情况都是常事。疼痛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了习惯。但是唯独这一次,疼的他几乎难以忍受。尽管伤口已经在渐渐愈合,但那种锥心之痛他仿佛此刻还能清晰的感受到。

    若他没有大意,若他防备着梁薄,他就不会被囚禁。而若是他没有被囚禁,梁薄坑害将军的计划就不会轻易成功。就算他们都被骗了,至少,至少他还可以和将军同生共死!

    是梁薄,险些让他身后这些忠义之士都变成罪该万死的叛徒!梁薄之罪,罄竹难书!

    “你囚禁我二人也便罢了,可你万不该害了方将军!”槐南看向梁薄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将死之人。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将死之人。

    这个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善人。若是梁薄只是通敌叛国,她或许心中未必就有那么大的气。但梁薄所害的人里,偏偏就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夫君。这个仇,简直大到不共戴天了。

    若非是她幸运的找到了将军,确认了将军平安无事。恐怕,此刻她就不是这样一步步耍着梁薄逗趣,而是直接大开杀戒了。

    “你之罪,罪该万死!”赵三在孙秀身旁,扛着一柄方天画戟,穿着铠甲,威风凛凛。龇牙咧嘴,凶神恶煞,仿佛下一刻就会冲出去。将梁薄剁成七十八块一样,眼含凶气。

    “哼!”梁薄冷哼一声,而后小心的转过头去,让架在脖子上的刀不会真的将他给切成两段。而后。他的眸中映出了一个人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激动,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是麻木的,如同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直直的望着远方,而并不看向他。

    “你竟然背叛我!为何!”梁薄心中被满满的愤怒所占据。他知道他的身边有叛徒,从刀琛的尸首被以那样的方式送到了守将府时。他就知道他的身边必然有人出卖了他,出卖了宝藏的消息。

    但是。他从未想过这个出卖他的人会是刀因。因为这个人为了不背叛他,眼睁睁看着他视如亲儿的侄子被人分了尸送到了他的面前。他唯一信任的毫无保留的人就是刀因了,但他竟然就是亲手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个叛徒!

    “将军,对不住了。为了阿琛的性命,为了刀家的香火传承,末将不得不做此选择。”刀因神色中终于有了些波动。

    他一直对于出卖梁薄的事是有内疚的。但是也仅仅是内疚罢了。

    如果对方拿他自己的性命作威胁,他不会背叛。可事关刀家的传承,他又能自私的为了自己的恩情而让刀家断子绝孙吗?

    他做不到!否则九泉之下无颜再见列祖列宗。

    梁薄大笑,那笑容中带着阴狠,若非此时刀架在脖子上,他一定亲自出手宰了刀因这个叛徒!

    “梁将军,你可千万莫要怪罪刀队长,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才歪,你不就是这样背叛了方将军?刀队长也不过是太过崇敬于你,照着将军你的所作所为现学现卖罢了。”赵三撇着嘴,一脸的幸灾乐祸。槐南在前头摇了摇头,心说怎么从前就没发现,这头蛮牛若是损起人来,当真是能将人给气个半死。没见此刻无论是梁薄还是刀因,都阴着个脸,没一个有好脸色的吗?

    “梁将军,如何?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如何?”方笑语将手中的箭一折为二,而后扔在了梁薄的身前,他的前头,原本那些围着的人群也都悄悄的退后,不愿与他站在一起。他脖子上架着一把大刀,身旁站着面无表情的刀因。身前一条直直的路,路的那头,是一脸嘲讽的方笑语。

    “我爹当初在城楼之下,看着紧闭的城门,望着城楼上所有人的冷漠,心中是何种痛不欲生的滋味,梁将军可有体会到一二?”方笑语的目光由笑着变作阴冷。

    梁薄本能的觉得身后发冷,被汗水浸湿的后背感觉到了一阵阵阴风吹过。

    不仅仅是梁薄,就算是孙秀赵三他们,还有身后被骗了的所有将士,全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那五万将士被抛弃的绝望,侥幸活下来的那十几二十人冲天的怨恨,梁将军,你可有了些许感受?”方笑语突然笑了,只是笑的有些苍凉道:“不止如此,那被你设计的孙云带着全军覆没的十万将士的怨愤,那因为你与流沙国大将勾结而死在战场上毫不知情的将士们的愤怒,那些因为你的私心而死去的百姓的绝望,那因为你劫走了朝廷拨下的粮草而饿死的人们的痛苦,你可都体会到一些了?”

    “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死?该死几次才能平息这些冤魂的愤怒!”方笑语冷漠的看着脸色一变再变的梁薄,心中没有任何悲悯。

    纵然他曾经是个战场上杀敌保家卫国的英雄。可是当英雄走到了末路,当英雄被世俗的**蒙蔽了双眼,当英雄残杀了太多的无辜,他就已经不是英雄了。

    曾经美誉不过是过眼云烟,哪怕它的名字再伟大,也洗刷不了那些无辜之人的怨恨。

    “就算我该死又如何?此刻我依旧是朝廷亲封的北燕副将,即便要问罪。也要押解进京,由皇上亲自下令治罪。就算你是钦差大臣,你也无权杀我!”梁薄已经没有了能够再翻转的希望。所以眼下,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活着进京。到时候,或许还有机会,那位大人会救他出来。

    再者,方笑语来北燕是解决问题来的。治他得罪不过是顺带。在北燕的事完美解决之前,他顶多就是被囚禁在守将府中。若是他能趁此机会破解宝藏的玄机,或许不用到京城。他就可以逃走,再想办法东山再起。

    方笑语却笑得怜悯,道:“你还在期待你的那位大人能够救你于水火?真是天真的无可救药!你莫非还没有发现。北燕的事情不过是你的那位大人设下的一个陷阱,一个陷害某个人的陷阱。你不过是这个陷阱里随手可舍弃的棋子,死一千个也不足惜。而对方设下这个陷阱的理由……可能真的是再幼稚不过了。”

    方笑语的笑容很冷,冷的几乎要结成寒冰。

    不仅仅是梁薄。她爹。西辞,太子,还有她自己,包括皇帝,都被人算计其中做了一回棋子。目的,不过是为了一个人。一个或许必须要死一回的人。

    方笑语从周安的手中接过一把剑,踏着沉稳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梁薄的面前。笑道:“不仅是你,就算是我。也不过是被那人利用的棋子。可我偏偏不喜欢做别人的棋子。这一生,要么做下棋的人,要么做毁棋的人,所以今日,不防让我先毁掉他的一颗棋子。”

    说着,方笑语捏住了梁薄的下巴,又在他脸上拍了两下,然后才拔出手中的剑,架在梁薄的脖子上,而后示意刀因收回手中的刀,这才道:“这把剑,是皇上的贴身佩剑。如今它在我的手中,就如同尚方宝剑一般的作用。临来北燕之前,我特意向皇上要了一些权力,比如临阵决断之权,比如先斩后奏之权……”

    梁薄的眼睛瞬间睁大,心中被不妙两字占据的满满。

    “你可明白这些权力的含义?你可知尚方宝剑代表着什么?”方笑语笑着,将剑又往梁薄的脖子上靠了靠,继续道:“这代表着,无论你是不是北燕的副将,无论你有着什么样的身份,我要杀你,也不过是一句话一挥手的事情。皇上不会过问,因为这是他下的圣旨,因为君无戏言,就算他觉得不舍,就算他认为不妥,只要你的罪证确凿,我就能当场斩杀了你,而皇上也只能认了。何况你险些害死太子,害死他最喜欢的儿子,恐怕我此时杀了你,他只会认为我做事果断牢靠,为他解了忧烦省了心思。”

    梁薄无言以对。他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这样信任方笑语,不仅仅让一个女子出任钦差大臣,竟还将贴身的佩剑赠与她,又授她临机决断先斩后奏的权利。若不是知道方笑语的身份,他都要以为这个女人是皇帝的私生女了。

    梁薄不甘心。那宝藏的秘密他马上就要破解出来了,却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也是他傻。明明自己就轻易背叛了方剑璋,却还天真的相信会有永远不背叛他的人。

    这是报应。不是老天给的,是方剑璋给的报应!

    “要杀便杀吧。”梁薄闭上眼,他找不到退路。因为他不相信方笑语会放过他。若是换了身份设身处地去想,方笑语要敢害死他的亲人,他定要将她千刀万剐。那如今也一样。

    方剑璋没有死,却并不代表他没有害他。所以,在方笑语眼里,他是她的仇人,她是来报仇的。

    同时,刀因的心绪也是起伏不定。他终究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他一直以为,抓了刀琛来威胁他,那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那个时候,从梁薄的身边渗透是最快最便捷的法子。

    哪怕是最后这样不大张旗鼓出现,他也以为这是方笑语为了留下一条退路而做的打算,因为虽然周安等人看起来并没有背叛,但是若是疑心重的人,也未必就此便相信了他们不过是被骗而已。

    但原来不是这样。这些看起来并没什么大用的手段,原来从一开始就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她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要梁薄也尝尝方将军曾经体会过的痛苦!

    所以她抓了刀琛来威胁他,又叫他配合着做了一出他宁愿侄子被杀也决不背叛的戏。又将‘刀琛的尸体’送到他和梁薄的面前。叫他演了一出痛不欲生的戏……

    从一开始,她就在制造一个让梁薄信任他的局。因为能够传承刀家香火的人死了,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曾背叛梁薄,又造出了梁薄身边有奸细的假象,如此一来,处处疑心的梁薄就会发现他身边有着一个对他无比忠诚的自己存在。

    而就在今日,当梁薄被方笑语逼到绝路时,他的出现,会让梁薄下意识的便产生依赖。而那种以为得救后松一口气时的背叛,会让家更加让人体会到绝望。

    所以方笑语会说,方将军在城楼下的绝望与痛不欲生他体会到了吗?他可以肯定。他体会到了。

    梁薄当时看着他时的目光,就如同那日在城楼下,方将军望着城楼上所有人的目光一样,愤怒。痛苦。怨恨,绝望!还有深深的杀机!

    刀因终于意识到,他在方笑语的心中,自始至终都与梁薄是同一类人。无论他们的背叛是否是出于同一种目的,但他们都是一样的小人,也是一样可以被利用后又舍弃的人。

    他与周安槐南这种被囚禁了毫不知情的人不同,也与孙秀赵三庄寒这种从头到尾都是被欺骗了的人不一样。

    他是那种明明知道梁薄的一切计划却依旧选择了忠于梁薄的人,所以他背叛了方将军。也背叛了大承。而他又是个为了香火传承而选择了妥协的人,所以他又背叛了梁薄。

    或许。在这位钦差大人的眼中,他还不如梁薄至少从始而终。而他却还在妄想着能重新站回原来的位子,去为这位心狠手辣的钦差大人卖命。

    太天真了啊。

    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方笑语似乎没有看到刀因那复杂至极的神色,见梁薄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却将手中尚方宝剑收回,归于鞘中。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为何方笑语不动手,反而退了回去。

    方笑语却笑了笑,也不怕梁薄逃走,而是背对着梁薄道:“你的家人可知道你此刻在做些什么?他们可知道你所犯下的罪行,是要抄家灭族的死罪?”

    梁薄原本正酝酿着如何偷袭反击,却被方笑语一句话惊的冷汗淋漓。

    “与她们……无关……”梁薄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即又沉寂下去。

    他何时也这么天真了?哪有那所谓的‘无关’?一旦他的事发,那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即便父母妻儿全不知他在这北燕城究竟做了什么,却必须要陪着他一起共赴黄泉。

    梁薄突然疑惑起来。他究竟为了什么而选择了今天这条道路?

    是了,因为他心急着要给京城里那位户部尚书一点颜色瞧瞧,以洗刷他被他看不起的耻辱。

    他在北燕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爬上了副将的位子,而后下一步便是那镇守北燕的大将军之位。

    方剑璋迟早要被调回京城。所以,大将军的位子便会落在他、周安、槐南还有孙云其中一人的身上。

    周安是方剑璋最为信任的人,而槐南却又没有争夺的野心,可他与周安交好,必然是心向着周安的。而孙云是梅苍云的人,方剑璋又总是念着梅苍云的恩情,如此一来,无论是周安还是孙云,哪怕最后是槐南,也轮不到他这个半尴不尬的人。

    永远做一个副将,如何能够给那个同族的户部尚书以颜色!

    所以,听了那个人的许诺,冲动最终战胜了理智。于是,便有了后来所有种种……

    那父母呢?妻子呢?儿子呢?他当时为何从来没有考虑过?

    自己犯下的罪孽,却要全家人来跟着一同承受吗?

    “后悔了?”方笑语转过身来,重新走回梁薄的身边,甚至刻意露出了破绽,等着看梁薄会不会突然袭击她。

    但是梁薄似乎沉浸在悔意中,根本的无视了她。

    “如果我说,只要你死,我便放过他们,你可愿为了他们……杀了你自己?”方笑语神色认真,似乎并非只是说了一个玩笑。

    “你说什么?”梁薄似乎没有听清。

    “用你的死,换你全家人的平安。这是一桩划算的买卖。但是,若是如此,你的家族得以保全,却无法用此事牵连户部尚书梁大人,也就表示,你的仇恨,便永远都没有得报的希望。但你也可以选择顽抗到底,如此,你欺君罔上,你陷害忠良,你通敌叛国,你的罪状,我可以为你罗列千百条,足以让你诛灭九族。梁大人与你是同族,自也算在九族之内,因此,你便可以利用你自己和你家人的死,来拖着那位户部尚书梁大人一起下地狱。你被欺辱的仇,也算是报了。虽然,可能你无法亲眼见到。”

    方笑语为梁薄出了一个选择题。

    一是用自己的性命救妻儿父母的命。

    二是用他和全家人的甚至虽有族人的命,来换户部尚书梁大人的一条命。

    关于曾经被轻看,被赶出户部尚书府这样的耻辱。在梁薄的心中,究竟是亲人的命更重要,还是仇恨更重要,梁薄陷入了两难。

    但这样的两难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梁薄的神色便由挣扎恢复了淡然。

    他抬起头,第一次敢目视着方笑语的眼睛,沉默了几个呼吸,突然问道:“若我死,你当真会放过我的家人?”

    “当真。”方笑语点头。

    “你能发誓?不,你是他的女儿,我该信你的承诺。”梁薄原本打算要方笑语发誓,却自己意识到对方发不发誓又能如何?就算她发了毒誓,最后她依然可以借他人之手置自己家人于死地。如此,不仅誓言像个笑话,还可能惹得方笑语不喜。不如就试着信她一回。反正他也没有后路可退了。

    方笑语笑了,心中却嘲讽着。那个被你亲手背叛了的人,如今你却要相信他的品格?

    多么的讽刺。(未完待续。)

    ps:  这一章八千字。懒得分段,就一起发了吧。感谢【pujj】的月票~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为将者的宿命是死在战场上

    城楼之上,方笑语与梁薄并排站着,城楼的那一头,隐隐的还能看到对方驻扎的营帐。

    乍一看之下,也许会有人认为是梁薄带着方笑语视察城楼,因为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罪人。没有被绑起来,没有人看押,他就站在方笑语的身边,只不同的是,方笑语的目光看向远方,而梁薄在身旁默默的注视着方笑语。

    梁薄有一瞬间在思考逃脱的可能性。也许是方笑语太过自信,所以放心的将自己放在他她的身边,这也给了他可能逃跑的机会。但是他又很快的否认了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就算他能够逃了,可他的家人却逃不了。她就是看准了他不敢逃,因为有他的家人作为威胁,所以才会这样放心的不捆绑自己。如果他逃了,他的父母妻儿会帮他付出代价。

    梁薄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一个为了小小仇怨而轻易背叛恩人的人,在生死关头,却依然放不下已经很久没有再见的父亲母亲,妻子与儿子。他甚至想念原本关系并不算太好的弟弟,想念那个小时候粘着自己,长大后却与自己无比疏远的妹妹……还有邻居家吃的一嘴油腻的孩子,和那条见了他就叫的大黄狗。

    自从从老家搬入了京城,成了原本村里人羡慕的‘人上人’,他几乎已经忘记了曾经在那个小小村落之中,活的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自己。

    他们是梁氏一族的分支,与主家不同,他们的先祖因为犯了错,所以并不受主家待见。除了是同族之外,他与那位户部尚书根本就没什么交情。如今想来,就算对方看不起他又如何?就算受到了侮辱又如何?

    抛弃掉这一段恩怨,他得到如今的地位,也没有借助他梁大人的任何一点的帮助,他的地位,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真刀真枪,一颗人头一颗人头累积起来的。

    他为什么要在意那点小小的羞辱?不过是一次被赶出门的经历而已,再熬上几年,他早晚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军,到时候,他站在朝堂上也会如同那位户部尚书大人一样的昂首挺胸。他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可以用自己的地位来狠狠的抽痛那位梁大人的脸!

    明明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却因为自己那廉价的执念,让一切所有毁于一旦!

    他原本是要让父母过好日子的,原本是要让妻儿为他而骄傲的,却因为一念之差,却只能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堪堪保住性命。

    而他们是否真的能保住性命,还要看这位方大小姐是否说话算话。

    “你不杀我吗?”梁薄此刻只求速死。这样一点一点煎熬折磨的滋味,比直接杀了他都要残酷。

    “你就那么想死?”方笑语却不看他,目光依然直视着远方那个只能看到一个黑点的营帐。

    “我不想死,可却不得不死。只有我死,我的父母、兄弟、妻儿才能活。这是你亲口与我说的。”梁薄完全猜不到方笑语下一步会如何走。原本这就是个报复性很强的人,什么杀刀琛,什么送尸首,这样麻烦的事,却只是为了打造一个让他全心相信的人,然后再尝尝被这个人背叛的滋味。

    她原本根本不必这样麻烦,只要事先接触了孙秀赵三他们,又救出了周安和槐南,再加之钦差的身份和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她几乎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何况她还是方剑璋的女儿!

    方笑语笑了笑,指着前方流沙国的营帐,问道:“你猜,他们为何不攻占城门?对方强而我方弱,你应当为他们造出了如此假象,可如今他们却紧守阵地,并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在城下叫嚣,这是为何?”

    “因为狐狼草原进攻流沙国,他们要回援。”梁薄面无表情道。

    “可这些军队,并非是流沙国的军队,他们属于大周,来到此处的目的是为了骚扰我大承边境,他们怎会在意一个小小流沙国的死活?”方笑语却笑了。

    “流沙国的人定会回国支援,去除那些人,剩下的大周军队也就二十几万人,他们深知仅凭这些人马,不可能与我大承交战而胜之,与其被人逐个击破,不如同进同退。”梁薄知道,方笑语一定早就知道这些答案,而她为什么还要再问他一遍,他不知道,但却不能不回答。

    “是啊,所以他们留下一座空营,却如一根刺一般,扎在我北燕心尖上。这让我有些生气。”方笑语收回目光,不再去注意那些营帐,反而转过身来对梁薄道:“大周已经与西北开战,这一次,石将军或许会送给大周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咱们北燕也不能甘于人后,所以,本钦差也同样要送给大周一份大礼。梁将军,托你的吉言,流沙国很快便不复存在了。而大裕朝出兵拦截,这些残兵已经死伤十几万人。他们一定会再逃回来,届时,还请梁将军看一场好戏。”

    梁薄眉头跳了跳,却不想接方笑语的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身为北燕的副将,在方剑璋、周安和槐南都不在的时候,他就是名符其实的北燕最高指挥者。但却因为沉迷于破解宝藏玄机,而对北燕的战事不闻不问,一切都交给了刀因去处理。

    他知道狐狼草原攻打流沙国,因为刀因已经与他说了。这样的事瞒不住,也没必要去瞒着,但起初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他猜测方剑璋终究是活着逃出去了,所以在暂时没有退路的时候,只能求助于狐狼草原,却恰巧与他欺骗镇远军将士的话出奇的一致了。

    所以他感觉到了紧迫,就更加想要挖出宝藏,而后抽身而退。却没有想到,让狐狼草原攻打流沙国的人不是方剑璋,而是他的女儿,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钦差大人方笑语。

    而他更没有想到,大裕朝会参与其中。明明皇上与大裕朝的皇帝如此的水火不容,竟也会有联合结盟的一天。

    他直到方才听到这个消息,到此刻依旧没有从震惊中回复过来。

    这个方大小姐,究竟是如何说服了大裕朝出兵的?他完全想象不到。

    “报!流沙国残兵被大裕伏击,退回我朝边境,大裕停止追击,却在返回中路遭受不明军队袭击,死伤惨重。”

    在梁薄还在消化大裕出兵一事时,却有斥候发来前方战况。

    “不明军队?”梁薄百想不明,下意识脱口而出问道:“可知对方乃是何人?”

    斥候并不知道方才军营中发生的事情,自然还以为梁薄才是镇远军的指挥者,于是恭敬回答道:“回将军,那些军队行止有素,神出鬼没……”说着,他犹豫的看了一眼梁薄,又道:“许是末将看差了……”

    “说!”梁薄不耐烦的喝道。

    “是。末将看,那指挥军队的人似乎是……是……”

    “是谁!”梁薄皱眉。

    “是……方将军。”斥候说出这个名字时还有些犹豫。因为他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人与方将军十分相似,但却并没有看清晰正面,对方就已经退去了。

    “你可确定?”梁薄大惊,不由自主的看了身边的方笑语一眼,却见对方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梁薄心中顿时不知是该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

    “末将……不是很确定。末将只远远见了那人一面,且他们似乎发现了末将的存在,却并不抓也不杀,而是放末将离开……”斥候也是心惊不已。对方的感知十分敏锐,不止一人发现了他的存在,但是,对方却并没有有所行动,而是放任他躲在暗处,从容离开。

    “原来如此。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梁薄只想仰天大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方笑语不急着杀他。她就是在等这一则消息,就是为了让他知道,他苦心要坑害的那位方大将军,如今已是安全活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还半路上阻截了逃回来的流沙国残兵。

    让狐狼草原攻打流沙国,迫使流沙国的将士回援,然后让大裕朝半路伏击,迫使他们再退回大承境内。

    前有狼后有虎,他们却不得不按照方笑语计划的路线来行进。

    大裕朝是与大承大周一样富饶强大的国家,远不是区区流沙国和四十万兵力就能对抗的。所以他们不会与大裕朝殊死顽抗,因为这一开始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而他们一旦退回大承国界,大裕朝顾忌大承的想法,或许不会再追击,可这一切也不过是方笑语为他们设计的退路而已。因为在大承的国界之内,除了这边城的城墙上,竟然还埋伏着另一支军队。他们由大承的战神方剑璋带领,要伏杀几万人不在话下。

    梁薄突然想到,京中传来的消息称,皇上拨了五万京畿卫给方笑语,让她带兵前来北燕。但他却只见到了方笑语其人,那五万京畿卫此刻却下落不明。

    那支神秘军队绝不可能是镇远军。就算他再不主事,这军营中若是有五万大军调离,也定然会传到他的耳中。所以,那支神秘军队,定然是那五万京畿卫无疑。

    但是,从斥候的回报中他可以听出来,对方伏击了流沙国的残兵之后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安然撤退了。明明以那样的能力,又是方剑璋亲自带队,面对流沙国残兵兵荒马乱之时,为何就轻易撤退了?

    只是为了保住兵力不失?

    不对。战争之中,折损人马这是人之常情,身为一个百战百胜的大将军,不会天真到害怕手下的兵死伤便放敌人从容离去。定然是有什么理由的。

    他沉思半晌,却突然看向了方笑语。

    莫非……?她想将这些人重新引回此处?

    为什么?为什么能在半路就伏杀至少一半的人却不这样做,偏要将这些残兵引回城墙下?

    “梁将军,这一战,便是你的埋骨之处。今夜,还请梁将军好生歇息,明日,或许会有一场大战,需要将军……拼尽全力。”方笑语用这样一句话为梁薄的疑惑作了解释。

    梁薄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方笑语。莫非只是因为要他去死,所以就将二十几万人重新赶了回来?

    莫非,她要他一人独自面对二十万人?

    梁薄最终苦笑。果真是报应。他设计方剑璋与五万大军面对五十万的敌军,死伤殆尽。如今,方剑璋的女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他一人独对二十万人……

    这确实是一场注定的送死之行。可是他却不能不听。因为他得为他的家族着想。

    “末将听命。”梁薄终于还是低下了头。认了命。

    或许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他最好的归宿。

    第二日一早,梁薄就已经换好了他最心爱的铠甲。这身战甲,已经陪伴他无数个年头了。仔细想想,这战甲好像是他第一次斩首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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