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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份后悔药-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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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人雁又跟小曲探讨,如果将来,后悔药真的从一枚固定在身上的定向电流发射器,变成了能吃到肚子里的药片,会有人敢吃吗?

    “我觉得吧,这世上从来不缺胆大的人,很多人就是喜欢尝试新鲜事物。一旦有了成功的开始,后面就会越来越顺利。但关键是,可服用药,是不是比其它形式能够更好地缓解后悔带来的痛苦?”

    “小曲,你说得有点道理。”

    “教授你想,将来你开一间药店,上面写着‘只卖后悔药’,货架上摆着好多透明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药片,肯定大家都感兴趣,说不定就上头条了,不是有的明星费尽心思,还总被人抢了头条么。。。。。。”

    说着说着,曲南休忽然想起了屠天。刚才描绘的那一幕,不就是幻境中看到的屠天的后悔药店么?!

    罗人雁哈哈大笑:“我看你是小说写多了!咱们国家对药品的管制非常严格,每一种药品都有它自己的质量标准,以及管理药品质量的制度和方法。所以正规药品的生产经营活动,是处于国家严格监督管理之下的。我看把后悔药真正做成‘药’的样子,还早着呐!”

    摇摇在旁边插嘴道:“对,只要能缓解痛苦,是什么样子并不重要。”

    罗人雁想起了什么:“对了摇摇,那个海天还在打电话给我,想约我‘侄女’呢,哈哈哈,你还考虑不?”

    摇摇把头一扬,语出惊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沧海和巫山,明摆着都是曲南休啊!

166 还了俗的尼姑

    李老爷子沉睡不醒,大家也逐渐接受了现实,各自恢复了正常生活。

    李汤霓这才又想起亲生父母的事来。

    虽然她有些抵触,还还是拗不过心底强烈的渴望,就是想要弄清楚,严叔严嫂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一天,她忐忑不安地来到医院挂号处,弱弱地问:“请问,亲子鉴定在哪个科室做?”

    挂号处里的女人看了她一眼:“司法亲子鉴定还是个人亲子鉴定?”

    还没等李汤霓回答“个人”,那人就滔滔不绝说起来:司法亲子鉴定,需要双方鉴定人到场,现场采样、拍照片、工作人员核对核对证件,带上鉴定人的有效身份证件,司法亲子鉴定的报告才是有法律效力的;如果是个人鉴定,可以不提供证件、照片等,只要提供被鉴定人的样本。但是我们这儿做不了,你得到专门的鉴定机构,比如出门左拐五百米,‘xxxx亲子鉴定中心’,费用三千左右。。。。。。”

    可能是时代发展了,现在咨询这个业务的人多了,挂号处已经把这段念得倒背如流。

    因为挂号处外面的玻璃上有扩音器,周围的人都听得到,纷纷投来各色目光。

    不乏有人心里想,世风日下啊,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

    李汤霓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涨红着脸赶紧离开了,手伸进兜里紧紧攥着一个小铁盒。

    来到那家亲子鉴定中心,事情就简单多了。大家都是来办同一件事的,心照不宣,也很平等。

    李汤霓递上了那个小铁盒,里面装的是几根严嫂的头发。

    那天在曲南休家吃饭前,严嫂还挺开心的,用手势动作跟李汤霓交流,表示自己最近常常掉头发,一掉一大把。

    当时李汤霓看到她肩头果然掉落了几根,帮她摘下来扔掉,还跟她说多吃点黑芝麻,晚上不要熬夜做包弄太晚。

    后来严叔说了他们送养孩子的事,李汤霓就留了个心眼,临走前,严嫂弯腰扫地上碗碟碎片的时候,又轻轻从她肩头拿走了几根头发。

    新掉下来的,还连着毛囊呢。

    现在,这几根头发该派上用场了。

    李汤霓当着工作人员的面,从自己头上也拔下两根长发,然后转身出去,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发呆。她要的是最快出结果的服务,两个小时。

    想着这才几天的工夫,生活就发生了两个巨大的转变,太富有戏剧性了。难怪人家说,生活本身就是最好的剧本。

    过了一会儿,走廊里进来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很奇怪,在室内还戴着大墨镜。身上穿着极其考究,一举一动也十分小心谨慎。

    别人进来都是领张号,坐下等着被叫。

    这个女人进来之后,某间办公室的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地领着她去里面,明显走后门儿。

    李汤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在她路过自己面前的时候多看了几眼,看身材,看脸型,看鼻子和嘴。。。。。。诶,怎么那么像那个明星的老婆?就是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要做亲子鉴定的那个!

    原来连做这种事,都有后门儿可走,要是曲南休看见了,又该感慨万分了。。。。。。

    两个小时后,李汤霓拿到了结果,“相似度99。99%,经鉴定为亲生母女。”

    虽然早已是意料之中,但李汤霓还是觉得挺震惊的,亲生父母居然就在身边,和睦相处好几个月了才知道!

    说来,她长这么大,追求者无数。但在曲南休之前,她从来没有上过“贼船”。

    守身如玉的原因有好几个:没有遇见特别动心的是一个;另外就是,她觉得做那种事很恶心,不愿意和别人发生亲密接触。这就像一个魔咒,最后是被曲南休无意中给化解了。

    之所以会有抵触心理,完全是源于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只生不养的怨恨。

    既然知道没有钱,养不起孩子,担不起责任,那当时为什么不忍着点儿,为什么非要脱了衣服做那种事?不做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么?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在遇见曲南休之前,李汤霓一度觉得自己将来可能会当尼姑;遇见他之后,尼姑就还俗了。。。。。。

    “还了俗的尼姑”揣着鉴定报告,心不在焉地回到爷爷的病房。

    一直在这里守着的战士小张告诉她,邵帅来了。

    李汤霓冲进病房,见邵帅正坐在爷爷床边痛哭流涕:“李老爷子呀,这才几天不见,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呢?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呀!你可是看着我长大的,咱爷俩啥时候,才能再一起喝一盅啊?你可得早点儿醒过来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情真意切。

    说实话啊,总比那些走过场,留个果篮就走的领导强多了。你说植物人要果篮干嘛?一看就没用心。

    眼见着旁边纸巾盒里的纸越来越少,李汤霓竟有些动容了。没想到邵帅这家伙还有重感情的一面,也不是坏得无可救药嘛。

    邵帅一见李汤霓来了,立马站起来迎上去,抓住她胳臂说:“霓霓,怎么会这样!你也要多保重,别太难过了!”

    说得越来越像人话了。李汤霓默默地把胳臂抽出来,少有地客客气气地说了句:“谢谢。”

    “咋俩谁跟谁呀?十几年的交情了,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李汤霓不说话,放下东西坐到床边,拉起爷爷的手。

    邵帅可不打算放弃这个少有的跟李汤霓接近的机会,他麻利地去洗了一个苹果,拿起水果刀削了起来。

    边削还边唠叨着:“霓霓,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你爷爷带你去我们家找我爷爷玩儿,他们爷俩下棋喝酒,我就给你削水果吃。你吃起水果来可真是一把好手,恨不得不吃饭不吃肉,顿顿吃多汁的水果,怪不得现在你皮肤这么水灵呢,你说,这里边是不是也有我一份功劳?”

    本来李汤霓很反感听他说话,觉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因为往事里提到了爷爷,所以也没刻意反对,可是也没搭理他。

    邵帅一看不起作用,转移话题吧:“那个,小曲还好吗?”

    李汤霓看了他一眼:“他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你别用这种态度嘛。我跟小曲,我们俩现在好着呢,他现在是我哥们儿了!”

    李汤霓不可置信地又瞟了他一眼。

    “真的,你不信啊?那天我碰见他了。”

    “在哪儿?”

    “就在我们家楼下,电梯外边。”

    李汤霓很吃惊,邵帅说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似的:“他去你们家那儿干嘛?”

    “保安说看见他抱。。。。。。”邵帅的话戛然而止,“哦哦哦,没什么,没什么。”

    “说啊,看见他抱什么?”

    “没看见什么。。。。。。”

    “邵帅,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了?”

    “我不是怕说了,又让你不高兴吗?你伤心,我会心疼的。”

    李汤霓秀眉一蹙:“赶紧说!”

    “是你逼我说的啊,你可不能怪我啊。保安看见他抱着一个女的,一直给送到她家卧室去了,半天半天才出来。。。。。。”

    “我不信,你的话能信吗?”

    “你看,我不说吧你非得让我说,我说了吧你又说不能信。不信你去我们小区,我给你找保安,把监控调出来,行不?”

    李汤霓的脸上有怀疑,有震惊,还有恼怒,但她觉得这事如果属实,曲南休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邵帅学聪明了,这回不直接挖苦小曲,而是换了一种旁敲侧击法:“你们家小曲,身材那么好,好得都能去拍电影了,爱慕他的女人得有多少?恐怕数都数不过来呦!男人嘛,偶尔犯一次两次错误,也是可以理解的。。。。。。”

    “放屁!”

    他话还没说完,李汤霓“腾”地站起来冲出去了。

    邵帅回味无穷: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听霓霓爆粗口呢!偶尔爆一次也挺好,有味道,有性格!美人就是放屁也应该是香的,嘿嘿!

    他一扭头,发现李汤霓的敞口“水桶包”没拿,里面有个信封。忍不住拿起来看了一眼,信封上印着:“xxxx亲子鉴定中心”。

    嗯?邵帅敏锐地嗅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

    八卦、女色与美食,乃他今生所好。

    百爪挠心,好想拆开看看是谁的亲子鉴定,可是又怕李汤霓很快想起来,会掉转回来。

    他拿起包追了出去:“霓霓,你的东西!”

    打开门到走廊看了看,没人,电梯显示已到二楼,而且还在继续下降,一时半会回不来。

    邵帅于是果断打开了信封!

    看完吓了一跳:矮玛,原来霓霓不是李开山的亲孙女呀!她亲妈叫刘二妹,这么老土的名字。。。。。。到底谁tmd是刘二妹?刘三姐家的?为啥老三是姐老二是妹呢?

    邵帅知道,李汤霓的养母姓谢啊。而且确实也曾觉得奇怪,李汤霓长得这么漂亮,他爸妈虽然有很气质,相貌却只是一般水平。

    邵帅的眼珠转了转:记得以前给曲南休打工的那个哑巴严嫂好像本姓刘,他派去饼店捣乱的人回来提过,不过姓刘的满大街都是,随便一抓就能抓一把。而且他们夫妻俩,要说长得跟霓霓还真有点儿像。。。。。。

167 君卿辞

    果然,李汤霓一到一楼就发现自己气得忘了拿包,而包里还有亲子鉴定书!

    于是匆匆折返回来。但愿邵帅那小子没有乱动东西!

    幸好,包还在老位置,邵帅还在爷爷床前守着,情深款款地望着李开山的面容出神,好像从未离开过那里半步。

    有那么一刹那,李汤霓有一丁点儿感动,看来这个姓邵的还是有点儿人情味儿的。

    可嘴上却说:“邵帅,你就该在这儿守一天,你以前可没少吃我爷爷做的炸酱面。”

    “对对对,该该该!今天我守着老爷子,你忙去吧,霓霓啊,记得按时吃饭,按时。。。。。。”

    此刻,李汤霓觉得邵帅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反正自己对不愉快的事健忘,就暂且将之前他做的坏事一笔勾销吧,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但有些坏事她并不晓得,比如邵帅刻意制造艳 照导致曲南休退学,还有恶意竞争逼得饼店倒闭这样的大事。如果知道了,恐怕就不那么容易原谅了。

    李汤霓刚要出门,邵帅又叫住她。

    “干嘛?”

    “霓霓,我就想再跟你说一句话,”邵帅站起来走到她跟前,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眯缝起来欣赏着她的脸,微微晃动着麻秆儿般的身体,嗓音尽量饱含深情地说,“你实在,是这世间少有的美好。”

    这句话是他昨天从一本言情小说里刚学的!

    没招他没惹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李汤霓有点儿想吐,白了他一眼:“少来。”

    邵帅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我觉得有时候真的很无奈。明明是肺腑之言,别人却认定了是恭维、是马屁、是有目的假话。唉,都怪现代人说谎太多了,该信的时候没人信了。”

    李汤霓心想,说得好,说谎最多的就是你了。

    但这是肃静的病房,不宜在这里拌嘴,再说她不喜欢吵架也吵不赢,所以没搭话,转身出去了,留下邵帅继续琢磨谁是刘二妹。既然做了亲子鉴定,那人肯定离得不远。

    只要是有关李汤霓的,不管是什么他都有兴趣。

    闲着也是闲着,邵帅于是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亲信小四。。。。。。

    很快,小四就打听回来禀报,那个原先帮曲南休的饼店打工的哑巴女人就叫刘二妹!

    啊,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前些年的确好像在部队大院里听过一耳朵,说什么李汤霓是领养的。

    当时他还想,去你大爷的,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霓霓长得这么如花似玉,气质这么超凡脱俗,怎么可能是领养的呢?谁家舍得把这么好的黄花儿大闺女送给别人?不然你照这样的再找几个来,我照单全收了!

    现在看来,无风不起浪啊!

    看刘二妹和他男人那样儿,完全是穷乡僻壤出刁民。这么说来,后天对一个人的影响看来比先天要大啊!

    要是霓霓从小在他们那儿长大成人,那算是抓瞎了,现在肯定土得掉渣儿;可是搁在李家,长大了完全看不出来是鸡窝里飞出来的呀!

    甭管她是哪儿出来的,总之她现在这个水灵劲儿,还有那该大大该小小的线条儿,实在招人稀罕,而且她越不理自己,就越抓心挠肝儿地想接近她,只可惜。。。。。。邵帅一想到曲南休,气就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以前一直同住军队大院,到处都有穿军装的走过,有的腰里还别着真家伙;如果李汤霓他爷爷李开山不是德高望重的老首长,邵帅还真保不齐老早就霸王硬上弓了。结果一犹豫,让姓曲的给抢走了!

    去你大爷的哥们儿!爷才不会跟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称兄道弟呢!那天跟你握手都脏了爷的手!你把爷口水了多少年的黄花大闺女糟蹋了,爷绝对不让你好过!

    与此同时,毫不知情的曲南休正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地卖车。

    虽然对这一行并不喜欢,但这是目前他赖以生存的饭碗,更何况,事无巨细给客户解释得清楚明白,也是责任心使然。

    虽然现在有钱人多了,买辆车用不着砸锅卖铁,但至少也得上万,十几万几十万也常见。老百姓挣点儿钱不容易,他可不想人家被误导,买了不合用的车子,那样自己拿着佣金会良心不安的。

    曲南休在销售车,杜天元在销售房。

    谁能想到,生物医学系的毕业生,一个寝室四个人里就有两个,做了跟专业完全不着边的销售呢?

    但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无奈,在谈梦想之前,你首先得活着不是吗?

    “曾经哥也有诗和远方,如今我只惦记买房。”

    ——这就是杜天元和天下许多房奴的心声。

    小杜他们公司在户外的大广告是这么写的:“你与丈母娘之间,其实只差一把钥匙的距离。没房你只能叫阿姨,有房就能改口叫妈。请速速拨打改口热线:137xxxxxxxx,今天就叫妈!”

    杜天元工作间隙的时候,常常站在公司大门外抽烟。以前他是不会的,但工作压力一大,他就也跟着学会了。

    他常常一边抽一边瞥着那巨幅广告牌,心想,别说叫妈了,只要是在我手里下单买房的,我叫你一声姥姥都行!反正在客户面前,我本来就点头哈腰跟孙子似的。

    前几天女友艾艾和她同学聚会,回来说起女生们的情感状况。当年堪称班花的两位女神,不约而同找了比自己大两到三轮的对象。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杜天元冷冷地说:“不就是图人家的资产么?”

    艾艾不高兴地说:“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那么俗啊?人家都有一段‘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爱情故事,可感人了!”

    杜天元不屑地说:“净扯!不信你换一个年轻帅气多金又痴情的去,马上给你改成‘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活活凑一曲《君卿辞》!”

    “俗!”

    艾艾撂下一句话,扭头走了。

    杜天元忍不住在她身后嘀嘀咕咕:“你们女人才俗呢。要不是你们,男人用得着起早贪黑地赚钱买房?你们女的就算年轻时候不俗,以后老了也会变成俗不可耐、只认房不认人的丈母娘!”

    “杜天元,你嘀咕什么呢?”

    “没没没什么。”

    “别骗人了,我都听见了。你对我妈的意见就那么大?”

    “要我说实话吗?”

    “当然。”

    “大呀,意见大了去了。。。。。。啊痛痛痛好痛,没意见没意见,一点意见都没有!”

    因为艾艾正在拧他耳朵。见他讨饶,才松了手。

    偶尔的家暴,小杜已经习惯了,也早就认命了,不管怎么着,他必须得找一个帝都老婆。

    勤奋加上聪明劲儿,杜天元其实混得还不错,销售业绩在部门一直排得靠前,贷款+父母接济+自己赚的,买房的首付已经有盼头了,用不了一两年,就可以在准丈母娘面前扬眉吐气了。

    这要搁以前,他会特别开心,但是现在他不了。

    因为工作的关系,跟很多有钱人接触之后,他的眼光变高了,一个亿只是小目标。

    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的人嘛,人家能赚那么多钱,我为什么不能?

    艾艾:“杜天元,周五晚上别安排事儿啊,跟我去参加我们公司的庆功酒会吧,可以带家属。”

    “庆什么功啊?”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公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下了政 府一个大的项目。”

    “哦对对对,是说过,我太忙,忘了。”

    “到时候我们公司同事一起先去,咱们到那儿见吧,周五下午六点半,尼亚加拉大酒店,穿正式点儿啊。”

    尼亚加拉大酒店是本市刚落成不久的一座六星级酒店,据说堪比拉斯维加斯最奢华的酒店,里面跟皇宫似的。

    杜天元早就听说过大名,正好还没进去过。想到也许还可以在里面认识些潜在买房客户,便愉快地答应了。

    如果将来不是作为活动“家属”进去,而是在里面为自己的事业开庆功酒会,那该有多好!

    周五晚上,车水马龙的京城极为热闹,也最为拥堵。

    为了不迟到,杜天元提前一个半小时离开单位,开着他崭新的crv光荣加入了堵车大军。

    跟前车的距离稍微有点大,旁边立马有车想加塞儿进来,杜天元赶忙猛踩一脚油门儿,堵上去了。那车只得再另寻机会。

    杜天元心想,哥们儿,不是我不让你,主要是你一进来,旁边好多车都得趁机挤进来,那我就又得等半天了,我这儿正赶时间呐。这就跟抢工作岗位抢客户一个道理,我让了你,谁让我呀?

    为了能快点儿,他不惜离开大路绕胡同去。

    因为经常见客户,这边的地形他比较熟,知道一条捷径可以快点儿到酒店。

    胡同里一般都是些玩游戏的小孩和慢悠悠散步的老人,一般一按喇叭,就自动让开了。可是今天,不管他怎么按喇叭,前面一群人就是不打算挪窝儿。气得杜天元把车往旁边一扔,挤进人群查看。

    里面的形势吓了他一跳,竟然是一个跪地放声痛哭的大老爷们儿!

    “什么情况?出人命啦?”

    旁边有热心肠的就跟他解释:“不是,是这小伙子刚才当场被甩啦。”

168 莫欺少年穷

    还有知情人解释得更详尽了:“我从头到尾看明白了,是这么回事儿:这小伙子呢闲的蛋疼,想考验考验自己的女朋友,就把女朋友约到这儿等他,自己故意迟到,打发一开豪车戴豪表的朋友先到。那人停下车,对他女朋友各种赞美,还邀请她去喝咖啡。”

    “没想到啊,姑娘半推半就就答应了!一会儿小伙子来电话问她在哪儿,姑娘撒谎说同学找她有事,先走了。开豪车的朋友还想约她一起玩,姑娘说不行得去打工。那人又问你打工一天多少钱?说80。那人掏出五万现金买她一天,姑娘犹豫了一会儿,竟然也答应了!”

    “这时小伙子出现了,说你不是同学找吗,怎么还在这儿?你还爱不爱我了?你猜姑娘说啥?她说:咱们爱过吗?只是睡过吧?到现在别说房子车了,你给我买过一份像样的礼物吗?你能给我什么?你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于是小伙当街痛哭。他是个小小的程序员,每天加班到夜里十一点,周末就休一天,这么拼为了啥呢?就是为了早日赚够钱娶她!

    杜天元听完,内心对小伙子表示深切的同情,感同身受。

    他拔开人群走上前去,蹲下按住小伙子双肩说:“哥们儿,我懂你!”

    小伙子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也不看就抱着他继续嚎啕,可能是为他自己,也可能是为这拜金的世道。

    杜天元劝他说:“也许,爱情根本就是经不起考验的,眼一闭,凑合过就完了。”

    他可没那个勇气去考验艾艾。

    “话又说回来,哥们儿,你这当街下跪也太跌份了,赶紧起来,咱上一边哭去,别挡道啊。”

    有句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年轻时的贫穷是最理直气壮的,也是最应当被理解的。

    可是很快,杜天元就理直气壮不起来了,因为他用余光瞥到,亲爱的人民警察蜀黎,正矗立在自己的爱车旁边开罚单!

    他把抱着自己的胳臂猛地一扔,撒丫子冲过去:“哎警察叔叔,您高抬贵手,别开罚单,别开罚单!我是在前面学雷锋做好事呢!那个人他想不开,我正在劝他呢!再说您看前面刚才堵着,我也过不去啊!”

    幸亏这警察好说话,把票收起来一挥手:“往后退,赶紧开走,下不为例啊!”

    “哎好嘞!”

    别说下回了,这辈子您都甭想再见到我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上了车,这才想起还得赶往六星级酒店。

    那位痛苦的兄弟,你好自为之吧,天下痛苦的人多了去了,就比如我自己,长期生活在艾艾她妈的淫威之下我容易嘛我,你看我还能这么坚强地活着。有什么困难忍忍就过去了啊,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不过有霾就不一定了!

    这样一耽搁,杜天元迟到了整整四十分钟。艾艾公司的领导们都发言完毕,大家已经开始自助吃喝了。

    到了停车场,杜天元发现自己刚才开着特美的崭新的crv,竟然是这里最低端的车子了,国产宝马在这里都只能算中档货。

    有一辆白色保时捷跑车特别引人注目,里面的座椅也全是雪白真皮的,整体看起来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矫健雪豹,美得叫人肝儿颤。

    杜天元特地停在旁边欣赏了一会儿,心想,啧啧,什么时候我能开上,哦不,坐上这样的车就知足了。

    这个停车场是专门给酒会那个大厅用的,也就是说,艾艾他们公司的人都挺有钱啊!

    小杜砸吧了砸吧嘴,心虚地开到犄角旮旯找了个位子,总算把有点“丢人”的爱车安置下来。

    开门刚一迈步,就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

    捡起来一看,是块小小的心形吊坠,应该是透明水晶的吧?

    因为艾艾喜欢首饰,所以这些年,杜天元多少也积累了些关于珠宝的知识。

    快速分辨玻璃和水晶,一是看温度,二是看重量。

    这块东西还是有分量的。至于温度嘛,杜天元把它往身上蹭了蹭,蹭干净了,然后趁没人,快速伸出舌头舔了舔,嗯,凉丝丝的感觉,真是水晶的,价格应该不会太便宜。

    他花了那么几秒钟,考虑是交给酒店工作人员还是自己眯了。

    这年头到底还有没有傻冒儿拾金不昧?反正马路边看到一分钱,是决计不会交给警察叔叔了,因为根本连捡都懒得捡,一块钱还可以考虑考虑弯一下小腰。

    如果自己留下它,这么漂亮的东西是不是可以转送给艾艾。。。。。。杜天元为自己这么恬不知耻的念头羞愧了几秒钟。

    正在这时,停车场那头迎面走过来一位穿着海蓝色小礼服裙和细高跟的女子,她边走边低头寻找着什么。

    单看那光洁的额头、性感的锁骨、绰约的风姿,还有白皙皮肤与海蓝色缎面礼服的完美映衬,就把杜天元给看痴了。

    他不再纠结,擦了擦口水迎上去问:“请问你是在找这个吗?”

    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主动去问,也许只是为了让她快点抬头,好欣赏一下她美丽的脸。

    但又有点后悔,因为万一她找的不是这个而非说是呢?那好东西不白给她了吗?

    但是看过那女人的面容之后,他又觉得主动搭讪值了,就算吊坠白给她也值了,因为她长得。。。。。。太他娘的好看了!

    生活中,他见过最仙的女性是李汤霓,也曾经为此羡慕过曲南休的艳福。

    而面前这个女人呢,美貌与李汤霓竟不相上下,比她年纪大些,却又比她多了几分干练和风情。

    干练和风情,通常可是一对矛盾体,一个人很难同时驾驭这两样的,而面前这美女竟然驾驭得如此出色。

    杜天元的心跳漏掉半拍,差点把手里的吊坠扔地下。

    对方发出略带惊喜的声音:“对,我找的就是这个,谢谢你啊!”

    “啊不,不,不客气。”

    平时伶牙俐齿的杜天元,发现自己竟有点口吃。

    美女接过去时,无意中碰了一下他的手。杜天元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他想,不对呀,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怎么能对她这么有感觉?

    美女仔细地把项坠放进小手包里,落落大方地问:“你也是来参加庆功酒会的吧?你是哪位的。。。。。。?”

    杜天元忙说:“我是艾艾的。。。。。。”

    奇了怪了,“男朋友”三个字硬是出不了口。

    美女很大气地解围道:“哦,艾艾的朋友是吧?我刚才还在里面看到她。。。。。。”

    两人边说边往宴会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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