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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秘密-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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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良把陈时当做劲敌,一见到他,嫉妒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不止是夏唯,林茂也说陈时画画很厉害,黄单很好奇,很厉害是有多厉害,他跟对方比,会差多少。

    黄单察觉到了两道视线,他抬头,见林茂跟沈良不知何时停止了交流,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怎么?”

    林茂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舒然,你在笑。”

    黄单说,“心里高兴。”

    林茂啧啧,“不是我说,舒然,你之前很喜欢笑的,我在被窝里放个屁,你能笑上一天,最近这段时间可是一次都没笑过,我还不止一次的找过沈良,以为你被人掉包了呢。”

    “这会儿你不但笑了,还笑的那么恶心,跟一私念情郎的小媳妇似的。”

    他似乎是被自己的话逗乐了,抖着肩膀笑,“来来来,说出来给我们听听,什么事这么高兴。”

    黄单说,“市里举办的考试快到了。”

    “……”

    林茂不敢置信,“不会吧,这年头还有人喜欢考试?”

    沈良说,“看来舒然对这次的考试有很大的把握。”

    黄单说,“没把握。”

    这是真话,当年高考,管家这么问过,黄单回答的就是那三个字。

    不过发挥的很好,分数高出黄单的预料,在他接受电视台的采访时,主持人又问了,他还是那三个字,被报道说是什么谦虚。

    其实黄单是真没把握。

    沈良当他是在撒谎,就呵呵笑了两声,“我也没什么把握,到时候看现场发挥吧。”

    林茂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俩是画室里画的最好的两个,要不要当着我的面这么假惺惺啊?刚吃的两碗饭都快吐出来了。”

    沈良拽卫生纸擦嘴,一身不吭的开门走了。

    林茂莫名其妙,“他又怎么了?”

    黄单继续吃饭,“不晓得。”

    离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虽然跟高考成绩不挂钩,但也不能轻视,考的好不好,心里都会有个数。

    黄单要去画室,他看看床上的人,“你下午不去?”

    林茂说不去了,他很困,眼皮都黏到一块儿去了,“我睡会儿,睡饱了就去网吧上网,明天再去画室。”

    黄单说,“家里没米了,菜也没了。”

    林茂的声音模糊不清,“那你画完画回来的时候,去菜市场买一下呗。”

    黄单拿了两张二十的放进口袋里,他关上门发现自己没带钥匙,就敲敲门,对着里面说,“林茂,你看看炉子关没关?”

    里面传出林茂的声音,“关了。”

    黄单还没走,“你把窗户打开,不然里面的空气不好。”

    他都走到二楼了,人又上去,叫林茂给自己开门。

    林茂很不耐烦,在被窝里没出去,“卧槽,你还有什么事啊?就不能一次性全说了?”

    黄单说,“房里烧过炉子,如果不通气,会……”

    林茂打断他,“会中毒是吧,你都说八百回了,我知道的,你赶紧去画室吧,别叽歪了。”

    黄单下楼了。

    他在楼底下碰到沈良,随口打了个招呼。

    沈良要上楼,跟黄单擦肩而过。

    黄单扭头,“你不去画室?”

    沈良没回头,人已经往楼梯口那里走去,“不去。”

    黄单追上他,“林茂也没去。”

    沈良侧头,“我下午要在房里临摹水粉,不是睡大觉。”

    黄单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让你过会儿去看看林茂,睡长了对身体不好。”

    沈良看神经病一样看过去,“我没那闲工夫。”

    黄单的眉头动动,知道对方听进去了就没再多说。

    上了三楼,沈良停在正对着楼梯口的那个房门口,他伸手拍门,“林茂。”

    里面传出呼噜声,他抽抽嘴,懒的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茂的意识昏昏沉沉的,他听到一个声音,很近,好像有个人趴在他的枕头边,把嘴巴对着他的耳朵,在一遍遍的喊着“快起来”“快起来”。

    声音很是焦急,甚至透着一丝关心,是谁想要叫醒他?

    林茂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意识随之清晰了些许,他发现自己呼吸困难,浑身软绵绵的,手脚都使不上什么力气,人难受的快死了。

    房间里的气味是怎么回事?炉子不是关掉了吗?我明明看过了啊。

    人在快死的时候,是有感觉的,林茂现在就是那种感觉,他知道自己吸入了大量的一氧化碳,在睡着的时候不知不觉的中毒了。

    好难受。

    如果不是那个声音叫醒了他,或许就会永远醒不来了。

    林茂的脑子虽然变的迟钝,却也知道是那个声音救了他,他的后背刚离开床单一两寸就又跌回去,不行了,我不能死,出去就好了。

    对,出去吧,只要出去就没事的。

    出去,我一定要出去!

    林茂挣扎着起床,他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就摔倒在地。

    等到林茂爬到门口,一点点扶着门站起来把门打开,外面的空气扑进他的鼻腔,他好受了一些,忍不住激动的痛哭流涕。

    没事了,不会死了,我不会死了。

    就在这时,黄单从菜市场回来,左右两只手都提着袋子,他爬到二楼就看到趴在栏杆那里的林茂,“你怎么了?”

    林茂难受的咳嗽,身上的重量都在栏杆上面,他大张着嘴呼吸,虚弱的说,“妈的,老子一氧化碳中毒,差点就死在里面了,要不是你喊我……”

    他的声音一停,茫然的说,“不对啊,你不是刚回来吗?那谁在我耳朵边一遍遍的喊我,叫我快起来的?”

    “跟你说,今天不是那个声音叫醒我,我真的就要中毒死了。”

    林茂满脸的庆幸,又很小声的自言自语,“是谁呢……谁在喊我……”

    黄单见林茂大难不死,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人没死,事情还有转机。

    但是谁在喊林茂呢?

    会不会是林茂出现了幻觉?

    黄单快速往上爬,当他再次抬头看向林茂的时候,他手里的袋子却突然掉在了地上,一股强烈的不安向他袭来。

    只见林茂双目圆睁,手臂直直指着手底下,似乎看见了什么令他极其震惊的东西,他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个东西,身子也渐渐的探出了栏杆外面。

    “嘭——”

    黄单扑过去,连林茂的一片衣角,一根头发丝都没抓到,他听见楼底下发出一个响动,那是林茂摔下去的声音。

    楼底下有人大叫,嘈杂声一片。

    林茂死了。

    黄单把头伸出栏杆,他看着血泊里的林茂,林茂也在看他。

    这一刻,黄单的脑子里浮现了林茂说的那句话,他冲进房间里,被刺鼻的气味给弄的一口气差点被喘上来。

    房间里没有人。

    炉子上的茶壶已经烧干了,下面没有关严实,有一条小缝隙,窗户是关着的。

    没有再细看,黄单后退着出去,他又一次往下看,林茂还在看他,眼睛直直的瞪着。

    黄单的气息紊乱,那个声音到底是在救林茂,还是在害他?

76。他们没有脸

    这一片的房屋大部分都是老房子; 过不了几年就要拆迁了,散发着一股子腐烂的味道; 房东们是社会底层的一批人; 靠收租来维持生计,别家什么事都没有; 偏偏西边那栋房子倒了大霉。

    房东住在楼下; 听到外头的动静才端着饭碗出去; 以为就是个热闹,没想到出人命了,还是自己的租户。

    一声清脆响炸在房东脚边; 热腾腾的饭菜掉了一地; 里面的红烧肉四散着滚落。

    有三五个人正要回家,他们路过这儿时看到了血泊里的尸体,一个个的都尖叫着逃开,把地上的红烧肉踩的稀巴烂; 一些黏在鞋底; 一些被挤进砖缝里面; 恶心的让人想吐。

    警方接到报案就过来了; 王琦带的队。

    他站在警戒线里面抽烟; 刚抽了两口就突然往上看; 跟三楼的少年打了个照面。

    黄单没收回视线,看到几人蹲在旁边给林茂做检查; 说了什么; 他听不清; 想来应该是确认死亡之类的话,没一会儿林茂就被抬走了,后脑勺滴滴答答的,血滴了一路。

    楼底下的王琦先收的视线,他跟同事交涉,知道死者先是一氧化碳中毒,后是坠楼身亡。

    王琦再往上看,少年还站在栏杆那里,脸上的表情模糊,但似乎不是害怕,他没想起来少年叫什么,只是有点印象,上次那层楼拐角的房间里死过一个女生,对方是被带去警局的几个人之一。

    说起来也是费解,那层楼上总共就四个房间,住着五个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死了两个。

    如果王琦没记错的话,死了的两个是高中同学,同一天从县里来h市,在农大里面的小画室画画。

    王琦带人上楼,黄单才知道沈良跟齐放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待着。

    沈良的头发微乱,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皱巴巴的,似乎在这之前就那样缩进了被窝里,他是一脸刚睡醒的样子,“怎么了?”

    王琦说完话以后,沈良搜寻到黄单的身影,在向他求证,声线是抖着的,“林茂死了?”

    黄单注意到沈良的瞳孔紧锁着,眼睛也睁的很大,他点点头,“嗯。”

    沈良后退一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一干二净,“不可能!”

    黄单手指着楼下,视线停留在沈良身上,“林茂现在还在那辆车里,你现在过去就能看到他了。”

    沈良没去,他神经质的捏着小手指,声线不再抖了,呼吸却更加混乱,“怎么死的?”

    黄单说,“从栏杆旁边掉下去的。”

    沈良阴沉着脸吼,“你呢?你为什么不抓住他?”

    黄单说,“没抓住。”

    沈良的眼泪刷地下来了,他背靠着墙壁缓缓蹲到地上,捂住脸颤抖着肩膀哭起来,是那种嚎啕大哭。

    黄单的眼底一闪,夏唯死的时候,沈良只是眼睛有点红,这次却哭的这么悲伤。

    同样都是同班同学,男生跟女生,男生跟男生,这两种友情也许不太一样,或者有别的原因在里面,黄单目前并未查到。

    王琦跟两个同事一直没说话,谁不是从青春年少时期过来的,有几个两肋插刀的哥们。

    沈良还没哭够,齐放出来了,他趿拉着塑料的黑色凉拖,穿着裤衩跟背心,丝毫不觉得冷,说话时还有哈欠。

    知道了林茂的事,齐放就走到黄单那里,伸脖子往下看,瞧见了楼底下的那滩血,他的眉心一皱,把身子背过去了。

    见王琦几人看过来,齐放龇牙,弱弱的说,“我有点晕血。”

    黄单若有所思。

    齐放缓了缓就伸手去拍黄单的肩膀,手指收紧捏了捏,像是在无声的安慰。

    黄单没体会到他的安慰,只体会到了疼,一个历史系的,唯一的乐趣就是弹吉他,怎么手劲那么大,都快赶上陈时了。

    于是哭的人多了一个。

    比起沈良开闸放水般的奔溃痛苦,黄单的眼眶一红,滴两三滴眼泪,压抑的抽气可以忽略不计。

    隔天上午,黄单三人被带去警局录口供,这是第二次。

    林茂坠楼时,正好有人看到了,没人推他,是他自己翻下去的,否则黄单会被列为嫌疑人接受审问。

    王琦收着笔记,发现少年没起来的意思,他笃定的开口,“你有话说。”

    黄单说,“我傍晚离开画室就去菜市场买菜了,等我爬到二楼的时候,抬头就看到林茂在楼上的栏杆那里摇摇晃晃地站着,他跟我说自己差点一氧化碳中毒,还说有人喊他,叫他起来,不然他是出不来的。”

    他顿了顿,“起初林茂以为喊他的人是我。”

    王琦放下笔记,习惯的拧开钢笔帽,“房里还有别人?”

    黄单摇头,“没有。”

    王琦把钢笔捏住,“那是谁在喊他?”

    黄单说,“不知道。”

    王琦的身子后仰,“人在大脑极度缺氧的情况下,会伴有耳鸣的症状出现,不太可能听清声音,除非是贴着耳朵一遍遍大声喊的,他或许只是不想死,就产生了某种意识。”

    黄单没说话。

    王琦重新打量对面的少年,上次女生死了,他很平静,这次室友发生意外,对方还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你想说什么?”

    黄单不快不慢的说,“我想说,如果林茂不出来,他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王琦笑着摇头,“他吸入大量的一氧化碳,在房间里面待下去,怎么不可能有生命危险?”

    黄单看着男人的眼睛,“我回来了。”

    王琦正要起来,他按着桌子边沿的指尖一抖,对啊,这个少年人已经回来了,死者只要再等等就会获救的,“那你的意思……这是谋杀?”

    黄单又不说话了。

    围绕着俩人身上的氛围突然变的诡异起来。

    王琦半蹲着的姿势并未维持多久,就又坐回椅子上,“你说你是下午去的画室,死者在房里睡觉,门是关着的,对吧?”

    黄单说,“对的。”

    王琦说,“也就是说,在你回来之前的那段时间,你并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找过死者。”

    黄单说,“嗯。”

    王琦把笔帽戴回去,转了转钢笔,捏住在笔记本上点了点,“你还说你走之前提醒过死者,叫他检查炉子有没有关。”

    黄单点头,“不光如此,我还让他把窗户打开。”

    王琦往下说,“我的人去房间里看过,窗户是关着的,炉子还在烧着。”

    他耸耸肩,“不排除死者只是口头答应,根本没当回事,以为不过就是烧个炉子,死不了人。”

    黄单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王琦难得的给他分析,“死者说的有人在喊他,这个信息无从考证,但他一氧化碳中毒是他的尸体对我们说的,在栏杆边没站稳翻了下去,这是目击证人的证词。”

    黄单叹了口气。

    王琦说,“我知道你跟死者是室友,关系不错,你们都是高三生,明年就要高考了,真遗憾。”

    黄单抿嘴,知道这次的谈话即将结束。

    王琦又说,“天是越来越冷了,不过不能在封闭的空间烧炉子,窗户要开着通风。”

    黄单说,“我晓得的。”

    少年离开了,王琦还坐在位子上,依少年话里的意思,是有人知道他要回来了,就把死者喊起来,让他出去,还知道他会从栏杆翻下去?

    怎么可能。

    王琦失笑着摇头,小孩子的想法太没有逻辑了。

    他很突然的打了个寒战,死者没有因中毒而死,拼死挣扎着出了房间,以为自己不会死了,没事了,却还是没能从死神手里逃脱。

    像是有只手在暗中操控,该死了就必须死,改变不了。

    王琦靠着椅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终于让自己从怪异的思维里面走了出来。

    当初夏唯是死在房间里的,目睹那个场景的人不多,林茂不同,他就那么仰面躺在地上,不少人都看见了。

    这事在巷子里传开,传到学校里,也传到了画室。

    大家都不敢置信,一个月内死了两个,一个是自己杀了自己,一个是意外身亡,他们震惊之余,也在唏嘘,怎么了这是,有种命案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的感觉。

    周娇娇的嘴里塞着水果硬糖,声音模糊不清的说,“他还欠我两盒白颜料呢。”

    有女生看不下去,“娇娇,林茂都不在了,你怎么还说这种话?”

    周娇娇低头调她新买的mp3,“我就是随口说说,难不成我还要去地底下找他要啊?”

    其他人没心没肺的哄笑。

    林茂的那块画板跟夏唯的放在了一起,都堆在角落里,等着有人拿起来用。

    美术这条路是用钱铺出来的,有的人又很费颜料,画纸,画笔什么的,夏唯用的是一些很贵的画具,她那马利一盒三块五,抵得上饭馆里的一盘菜了,要是在学校食堂吃饭,很多女生一天都花不了三块钱,谁能像她那样随便买,随便用啊。

    夏唯一死,家里人也没出现,她那些画具就被画室里的人给拿走了。

    别说夏唯了,就连林茂那脏兮兮的工具箱,水桶,颜料之类的东西都有人要,不知道谁拿的,也不在乎是死人用过的东西。

    平时大家的画全放在角落里的一张长方形桌子上,除了个别几个女生会卷起来拿皮筋扎好,其他的都很随意,丢的乱七八糟的,好在每个人的画上面都有自己的签名,不会很难找。

    夏唯跟林茂的画都被压在底下,没人去碰。

    有人看到周娇娇在翻桌上的画,还问有没有看到林茂的,都觉得她是抽风了,“娇娇,你找他的画干嘛?”

    周娇娇边翻画边说,“我之前做模特的时候,林茂的画被刘老师改过,我想找出来自己留着。”

    “有什么好找的,很快不就轮到你了吗?”

    “就是,很快就到你了。”

    周娇娇碰了一手的铅笔灰,空气里的浮尘很多,夹在着淡淡的霉味,她皱皱鼻子,“谁知道老师改不改呢,我看我还是找出来吧。”

    其他人没再管她,聊天的聊天,听歌的听歌,画画的画画,谈情的谈情,用自己的一套方式来打发时间。

    黄单跟沈良都没去画室,各自收拾着东西,准备搬家。

    房东一言难尽,二楼的住户们搬了几家,楼上死了两个人,胆小的会很不舒服,夜里睡觉,就会有种被人从上往下盯着看的错觉。

    黄单搬到后面巷子里去了,这回住在一楼,带个小院,他没想到自己的东西还没收拾完,就看到沈良大包小包的过来了,进的是自己隔壁那个房间。

    沈良一愣,“这么巧。”

    黄单朝小院门口看去,还有更巧的。

    齐放背着吉他,一手拉着皮箱,一手提着装了水瓶和瓶瓶罐罐的塑料水桶,他看到黄单跟沈良,也愣了一下,随即就露出一口白牙,“是你们啊。”

    黄单说,“巷子里的房屋很多。”

    沈良的手里拎着串钥匙,“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单说,“我只是觉得挺巧的。”

    沈良没给什么好脸色,“别说的跟谁上赶着凑上来似的,如果我提前知道你要搬来这儿,我连院子的门都不会进。”

    “再说了,还不知道是谁先谁后呢。”

    他的眼神里泛着冷光,“林茂死了,你迫不及待的搬走,是心里有愧吧,那天不是你出门时忘了关炉子,还把窗户给关上了,他怎么会中毒?要是不中毒,又怎么会不小心从栏杆那里摔下去?”

    黄单说,“我跟警方说了的,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可以去问警方。”

    沈良突然沉下脸来,“你以为我没说?我他妈的怎么说都没人信,张舒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黄单说,“对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良的呼吸急促,斯文干净的脸上出现了一条裂缝,有一根无形的手指戳上去,锋利的指甲狠狠抠进裂缝里,把他的脸皮整块的剥了下来,暴露在外的只有丑陋和狰狞。

    气氛剑拔弩张,齐放赶忙打圆场,“缘分,都是缘分。”

    “这地儿的房子是破了些,但是带个小院子,也不用上下的爬楼梯,住着肯定舒服,以后我们几个就……”

    他的话没说完,沈良就开门关门。

    黄单回屋,拿了脸盆去水池那里接水,他需要把里面的桌椅擦擦。

    齐放放下皮箱和水桶走过来,好奇的往里面看,“哎,你这屋比我那间大多了,多少钱啊?”

    黄单端了盆进去,“两百。”

    屋子有之前那间的两个大,可以拉个帘子当两间用,价格上面没有贵一倍,因为是房东老太的祖宅,虽然刷了刷,但墙壁还是水泥的,没上石灰,窗户全是那种老式木窗,下面卡玻璃的木条腐朽的差不多了也没换,脚下是坑坑洼洼的土地,下个雨回来,进门就要换鞋,不然没法清理。

    齐放啧了声,“不划算的,你怎么不找个人合租?哎,你找我的话,我就不租那房子了,跟你合租这个,房租平摊能省不少钱。”

    黄单说,“我有合租的,他还没过来。”

    齐放,“……”

    门口的脚步声离开了,黄单把不穿的衣服剪了好几块当抹布用,简单把屋子收拾收拾,他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觉得挺冷的,没有小房间暖和。

    屋子虽然大,长宽的比例不是很好,床只能竖着放,床尾对着门口,床头对着屋子里的另一扇窗户,外面是几个男大学生合租的房子,烧饭什么的就在门口,烟味会往黄单的屋子里飘。

    而且附近都是出租房,有人走来走去的,伸个脑袋就能看到他在床上睡觉。

    黄单在原主的东西里面翻了翻,把一个床单一分为二,给前后两个窗户都挂了,暂时当窗帘用,他又剪开了一个被套,找钉子在墙两头钉钉,拉了个帘子。

    这样一搞,黄单站在泛黄的灯光底下,不觉得那么冷了。

    黄单搬家时没带走林茂的任何物品,全留那儿了,林茂的爸妈会带回去的,他打开门出去,在院子里透透气,顺便扫一眼隔壁的两个房间。

    原来在那层楼上,黄单住在齐放跟沈良中间,这次的顺序打乱了,住在中间的是沈良。

    通往二楼的楼梯破旧,头发花白的房东老太住楼上,声音苍老的不成样子,她下来后没说两句就拄着拐杖回楼上了,背佝偻着,摇摇晃晃的,骨子里都透着一种活不久的气息。

    画室里少了林茂,没以前那么欢乐,铅笔摩擦着画纸,带起的沙沙沙声更清晰了些。

    人不在了,大家才发现林茂的闹腾是他们解除疲乏的一个良药,现在没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别的代替,还真有些不习惯。

    上次轮到沈良当模特时,他甩出了身体不舒服的借口,人没来画室,那晚是他后面的人顶上来了,画没有被破坏过,一切都好好的。

    这次还有十几个人才到沈良,他却已经开始心不在焉,削铅笔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给削到了,拉出了一条口子,血立刻就涌了出来。

    黄单拿了个创口贴递过去,还是周娇娇给他的,没用过。

    沈良用卫生纸捂住伤口,“不用了。”

    黄单的唇角压了压,这人草木皆兵,对谁都不信任,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他在怕,怕的要死。

    但对方却没有离开画室,或许是知道离不离开都没用?

    应该不会,黄单从沈良目前为止的反应来看,他可能只是有什么猜测,还没有证实,也在偷偷的寻找答案。

    黄单想起这次的任务,发布者是已经死了的林茂,总觉得后面会有自己意想不到的结果出现。

    周娇娇的声音让黄单回神,她不乐意的说,“你干嘛把我给你的创口贴给沈良啊?”

    黄单说,“他的手破了。”

    周娇娇撇嘴,“破就破了呗,又不是多大的口子,上回你背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他是怎么做的?无动于衷,看都不看一眼!”

    她叹口气,“舒然,你是个好人。”

    黄单听了却摇头,“我不是。”毕竟他是有目的的接近,心思不纯,不能算个好人。

    周娇娇翻白眼,“别逗了,舒然,你要不是好人,我真要怀疑自己不认识好人那两个字了。”

    黄单的手里被她塞了两颗糖,“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的。”

    周娇娇噗嗤笑出声,“你怎么跟我爸一样。”

    黄单没把糖剥开,“你爸呢?”

    周娇娇垂下眼皮,抠着掉的差不多的指甲油,脸上的表情看不清,“家里有事,回去了。”

    黄单看了眼她粗又短的小胖手,“你不想你爸回去?”

    周娇娇立马就说怎么可能,语气还很激动,“我巴不得我爸别过来呢,这样我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啦。”

    黄单看着她,没说话。

    周娇娇察觉到黄单的注视,就仰头冲他露出一个笑脸,青春洋溢,好不自在。

    6号那天是林茂的葬礼,他被埋在屋后的山上。

    黄单在林茂家门前的空地上看到了陈时,他和学校的几个同学站在一起,侧过头说些什么,神情有几分严肃。

    陈时的眼脸下面有一圈青色,下巴上的胡渣都没刮,他是跟着学校里的人坐大巴来的,还没出发呢,提前两天就开始绷紧神经,坐立难安,没休息好。

    下了大巴就是拉砖拉猪什么都拉的拖拉机,突突突了一路,灰头土脸的到了这儿。

    陈时也是农村人,吃的了苦,屁股颠颠没什么,沙土迷眼睛也没什么,就是那几趟车要了他半条命,拖拉机停下来时,他是手脚并用的爬着滚到草堆上去的,刚缓过来一点点。

    远远的看到了黄单,陈时没过来,只是点头打招呼。

    黄单跟沈良一块儿来的,很少说话,他的目光从陈时所站的位置掠过,就收了回来。

    上次错过夏唯的葬礼,这次林茂的赶上了,来的人很多,有他家的亲戚,发小,同学,在院子里的桌上吃饭。

    林母的眼睛都是肿的,一直在抹眼泪,林父的情绪没向她那么外露,但是脸上的皱纹里都是苍老和疲惫。

    黄单一进门,就明显的感觉投过来的视线怀着敌意和排斥,那些人八成是跟沈良一个想法,以为林茂会中毒,有他的原因。

    来之前黄单就有预料,他还是要来,也带了三个目的,一是观察沈良,二是接触林茂的老家,搞清地址,以后有需要,也能偷偷过来,三是自己的私事,看看陈时。

    黄单跟村里人坐一桌,忽略了周围异样的目光跟议论,他随便吃了两口就出去了。

    乡下的空气很好,黄单做了两次深呼吸,闻到了鞭炮的气味,他往前走,有说话声传入耳中,其中一个声音他很熟悉。

    不知道是怎么了,陈时跟林茂的父母起了争执,林父抬手就挥过去。

    陈时还没做出应对措施,左边过来一道身影,他被推开了。

    那一下其实不重,陈时愣是傻坐在地,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好半天都没动。

    为什么这么熟悉……

    谁也这么推过他?用自己护过他?

    陈时的头很疼,他不得不用手去大力按两侧的太阳穴。

    黄单挨了林父那一巴掌,没打中他的脸,只是打在了后背上,还是疼的他眼泪都下来了。

    林父常年干活,力气非常大,还是在气头上,他看少年被自己打哭了,一口气卡在了嗓子里,不上不下的,很难受,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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