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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秘密-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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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的手往下移,抚||摸着他的脸,皱眉说,“热度还没退下去。”
黄单说,“不要紧的。”
江淮的薄唇抿直,面部线条绷着,明显的放心不下。
黄单又打哈欠,“没事的,我现在好多了,你去忙你的,我在家补觉。”
江淮低头去亲他,“乖。”
黄单搭上眼皮,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手机开着的。”
江淮嗯了声,把灰色衬衫拽下来,塞进裤腰里面,快速扣上皮带,“冰箱里有吃的,饿了就去拿。”
黄单含糊的嗯嗯,人睡着了。
玄关的江淮正要穿鞋,又回房里,在青年的唇上碰几下,把人往怀里紧了紧才走。
心里住进来了人,不一样了。
无论是在哪儿,要去哪儿,做什么事,和什么人见面,都会记挂着,恨不得捧手心里,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摸到。
黄单没睡多久,就听到了“扣扣”的敲门声。
他以为是自己还没睡醒,准备翻个身再睡,但是那“扣扣”声一直在响,伴随着几声用力拍门的响动。
确定真有人在敲门,黄单找到拖鞋,慢吞吞的下床,他倒吸一口气,腰酸背痛腿抽筋,这几个字搁他身上,非常贴切。
昨晚真的做过头了。
黄单走到客厅,额头已经渗出冷汗,他抽纸巾擦汗,顺便把脸上的眼泪擦擦,“谁?”
门外是一个年轻的声音,“是江哥叫我来的。”
黄单没马上开门,他坐到沙发上,等疼痛感不那么强烈,才去把门打开,认出来人是上次的寸板头。
寸板头看到青年的眼睛通红,脸上还有泪痕,不由得傻眼。
想到江哥的交代,他一个激灵,“你,你怎么了?”
黄单摆摆手,“没怎么。”
寸板头进门,把他来这儿的事给说了。
黄单默默听着,知道江淮是担心他,叫自己的兄弟过来帮着照看一下。
寸板头有点拘谨,他搓搓手,不知道该干什么。
黄单给寸板头拿瓶水,他是想陪对方待会儿的,看电视聊天都行,但是身体已经提出抗议,腰快断了,坐不住,只能躺着。
要是黄单硬撑,绝对会在寸板头面前疼到哭出来,对方一定会吓到的,他想,还是不吓人了,“我去睡觉,你随意。”
寸板头拿住那瓶水,看出青年身子不舒服,脸白的很,走路也不自然,估计是扭到腰了。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江哥对个男的这么上心,好像挺怪,又觉得是能预料的事,毕竟上次他就亲眼目睹江哥把这人紧紧抱在怀里。
寸板头打了个抖,“那个,你中午要吃什么?”
黄单说,“面条吧。”
寸板头哦道,“好的。”
黄单只是随口一说,中午他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一碗面条,诧异的问,“你做的?”
寸板头咧嘴,“是啊,我看厨房有细面,冰箱里有肉有菜有鸡蛋,就自己做了。”
黄单夹一块西红柿到嘴里,细嚼慢咽后给出评价,“很好吃。”
寸板头害羞的摸摸后脑勺,“锅里还有的。”
黄单让他也去吃。
俩人解决掉一大锅面,气氛没那么尴尬了。
下午黄单不睡了,他靠在沙发上,后面垫着海绵宝宝靠垫,跟寸板头一块儿看电视。
那电视讲的是婆媳间的战争,两个大老爷们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名堂出来,共鸣是肯定没有的。
寸板头开始没话找话,“这房子挺贵的吧。”
黄单喝口水,“还好。”
寸板头咂咂嘴,“s市什么都贵,还是有大把大把的人要往这里跑。”
黄单说,“因为这里机会多。”
寸板头看着虚空,“说的也是,那些上班族失业跳槽,都是常有的事,不像我们,进一个窝,就在里面待着,上头没指令,得待到退休。”
黄单给他一个橘子。
寸板头不好意思的说谢谢,三两下把橘子皮剥了,掰一半递过去。
黄单说了谢谢,慢条斯理的吃起橘子。
俩人还挺和和气气的,就是电视不好看,真不好看。
算上这辈子,黄单当了三辈子的gay,也没处理过婆媳关系,寸板头还是个孩子,就更不能从中体会出什么感受。
电视里的婆婆和儿媳从忍让到忍无可忍,撸起袖子开撕。
婆婆让儿媳赶紧滚,说房子是她家买的,这个家她说了算。
儿媳一手抱着刚满月的婴儿,一手找出房产证砸婆婆脸上,结果那房产证的边角把婆婆的脸划破了一条小口子。
不得了了。
这要是处在那两个年纪的人看,能激动的瞪圆眼睛。
而黄单和寸板头全程都是淡定脸,还无聊的犯困。
寸板头待到江淮回来就走了,他打了招呼往外面走,想起来什么就回头,暧||昧的挤眉弄眼。
江淮把大门钥匙丢鞋柜上,“你眼睛抽筋了?”
寸板头咳一声,小声说,“江哥,这条路不好走的。”
江淮听出那话里的意思,他拍一下弟兄的头,没用什么力道,“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呢,装什么大人。”
寸板头往客厅里面瞧,见青年不在才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有个亲戚,就是走的这条路,没走到头。”
江淮撩起眼皮,“嗯?”
寸板头说,“那亲戚是独苗,家里是不可能同意的,被发现以后就是闹,甚至以死相逼过,到最后他还是妥协了,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割腕,绝食都做过,你能说他走那条路的时候没认真吗?到头来还不是屈服于现实。”
寸板头走后,江淮的脑子里塞着那句话,怎么也抠不掉。
他的烟瘾犯了上来,靠着门在上下口袋里摸摸,才想起来烟跟打火机都被丢在抽屉里,自己正在开始戒烟。
因为青年说烟抽多了,嘴里的味儿不好闻,对牙齿不好,对肾更不好。
江淮嘴上骂骂咧咧,却是记心里了。
谁也不想遭自己的爱人嫌弃,况且对方还小自己七岁,四舍五入就是十岁。
卫生间响起冲水的声音,黄单开门出来,就看到男人靠门傻站着,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你干嘛呢?”
江淮正想着事,冷不丁的听见声音,他吓一跳,脸上是来不及遮掩的不安和担忧,在那里头混着些许势在必得的阴骘。
黄单眯了眯眼,“是不是那小兄弟对你说了什么?”
江淮定定神,扯起一边的嘴角,“他一个小屁孩,能说什么东西。”
黄单自顾自的说,“你口中的小屁孩告诉你,同性恋这条路很难走,可能还对你说了什么出柜失败的例子。”
“你怕我们的事被我家里发现,家里极力反对,我被迫顺从,和你分道扬镳。”
他说,“可是你不想跟我分开,所以你暗暗下决心,不管我家里怎么为难,你都要过那一关。”
江淮膛目结舌,半天才迈动脚步走过来,伸手去捏青年的脸,啧啧两声道,“乖乖,你这脑袋瓜子这么聪明啊,这都被你说中了。”
他狐疑的盯着看,“你该不会是躲在门后偷听了吧?”
黄单抓住男人的手,“刚才我在上厕所,听不到的,说的那些都是我猜的。”
“……”
江淮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就不担心我会退缩?”
黄单说不会的,“因为你说过,死也不放开我的手。”
江淮愣了愣,他笑出声,蹭着青年的鼻尖说,“对,死也不放开。”
第二天,江淮揪住寸板头,开门见山的说,“那什么面条,你把步骤写给我,快点,还愣着干什么?”
寸板头反应过来,“噢噢。”
他在纸上写完了,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江哥,你要改行做家庭煮夫了吗?”
江淮把纸条卷起来收口袋里,意味深长道,“做男人难啊,做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寸板头说,“更难,我看出来了。”
江淮没回应。
难是难了点,但是挺幸福。
为一个人这么尽心尽力,拼命的想把自己所有的都给对方,生怕少给了一点点。
黄单吃到江淮给他煮的面条,西红柿有,鸡蛋有,青菜有,肉丝也有,看样子,什么都不缺。
江淮看青年捞一筷子到嘴里,他问道,“怎么样?”
黄单慢慢咽下去,“好吃。”
江淮对这个评价不是很满意,“只是好吃?”
黄单说,“最好吃。”
闻言,江淮这才把身上的围裙拽一下来,可算是松了口气,他去找根烟抽,自己出任务都没这么紧张过。
黄单吃完最后的几根面条,也松口气。
江淮眼尖,捕捉到了,“你别告诉我,面很难吃,你是不想打击我,才强撑着吃完的。”
黄单,“……”
他叹息,“你还没到四十,怎么就这么唠叨了?”
江淮嘴边的烟一抖,手掐青年的脖子,没用力道,“好啊你,老子辛辛苦苦给你煮面,你吃饱了就嫌弃老子唠叨!”
黄单说,“我没骗你。”
江淮把烟夹在指间,往旁边吐了个烟圈,侧头问,“什么?”
黄单说,“面真的好吃,明天我还要吃。”
江淮的眼眸黑亮,“行,你想吃多久,我就给你做多久,吃一辈子都行。”
黄单心说,一辈子会腻的,可以换别的吃,只要都是他做的就好。
当天晚上,黄单刚洗完澡,坐在床头剪脚指甲,他刚把一片指甲弄到垃圾篓里,就听见了比赛结果。
第九名。
这是黄单的名次,前十了,比他预料的高很多,他以为自己只能在前一百。
黄单从系统先生那儿得知,这是一场针对宿主的比赛,只有符合条件的宿主才能参加。
否则参赛的可就不止是宿主,还会有闲得无聊,作天作地,费尽心思想找点乐趣玩一玩的系统工作者。
据说系统工作者的家属太可怕了。
有的是一个团队,轮流着来,论体力和精力,谁能比的过?
如果严格要求必须是男子双打,但就有系统工作者的家属是精分的,别看有一个团,其实都是一个人,那情况是在规则以内,完全可以照常参赛,你除了生气,还能怎么着?
黄单这回是运气好。
他听系统先生说,比赛的过程中,有好几个宿主都因为身体的原因,提前退赛了。
毕竟是如此重大的比赛,有心态不好的会很紧张,睡眠不足,食欲不振,吃坏东西,和另一半闹矛盾……这些都会在赛场上起到难以想象的影响。
“系统先生,第九名会有什么奖品?”
系统,“积分五千万,菊||花灵三百箱,共计九百支,还有一些营养液和产品,都给您收进苍蝇柜里了。”
黄单听完以后,好一会儿都没回神。
突然发了的心态,就是他现在所经历的。
黄单通过这场比赛,更深刻的意识到了一点,遇到困难不要怕,要相信自己,迎刃而上,最终就会取得胜利。
天知道他在那一晚上有多少次想放弃。
实在是太疼了。
这名次他拿的比其他人要艰难。
黄单转而一想,也不一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的宿主或许也有困难,只是和他不同,他也不知道而已。
江淮在卫生间刷马桶,脖子被搂住了,他没回头,“别趴我背上,赶紧把头发吹干睡觉去。”
耳朵上一湿,江淮的呼吸粗重,“不要闹了。”
黄单趴在男人宽阔的背上,亲他发热的耳朵,手绕到前面,“抓住你了。”
江淮脑子里的那根弦猛一下就扯断了,他站起来,快速洗了手就把背后的青年拽到身前,抱起来往台子上一放。
黄单低头亲他,“现在还早,我们可以做的。”
江淮什么也不说,只是牟足了劲把人给弄哭了,那哭声没压制,惊天动地,要死要活。
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装载着黄单和江淮两个人的点点滴滴,他们会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洗个澡做个爱,有时候澡都不洗,就浑身臭汗的抱一块儿,亲上去的时候都是一股子汗味,谁也不嫌弃谁。
待风雨都平静过后,俩人会扭着脖子互看彼此,分享彼此身边的人和事,从对方那里得到一点回应。
生活挺平淡的。
黄单是那么觉得,他从来不问系统先生,自己什么时候离开。
因为黄单已经通过前两次的穿越知道了,该离开的时候,他就会离开。
现在还不到时候。
几个月后,黄单从江淮那儿听到一个事,阿玉死了,死在了戒||毒所里,死在她要出来的前一天。
已经拼了命的戒||毒成功了,为什么要做出那种选择,放弃自己求来的生命?
黄单想不通,江淮也是,他们买票去了阿玉的故乡。
阿玉的尸||体是火化的,就一个小盒子,那些灰要洒在她的故乡,这是她留下的遗书里写的。
黄单跟江淮长途跋涉,俩人出现在阿玉的故乡时,都是灰头土脸的,像两只土猴子。
找地儿洗把脸,黄单喘口气,“很穷。”
这是他对阿玉故乡的第一印象。
江淮捧一把水往脸上浇,他抹把脸,“是啊,很穷。”
那种穷,不是坑坑洼洼的山路,也不是高高低低的小平房子,村里人破旧的衣裤,沧桑的脸,而是混合在空气里的东西。
黄单不清楚阿玉的家在哪儿,江淮也不知道。
他俩问了人,才找到阿玉的家。
房子周围堆放着垃圾,砖块,木柴,脏又乱,越往里走,越没法下脚。
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在烧饭。
没有厨房,也没有锅台,就是几块砖堆一堆,锅被吊在上面,里面是青菜粥,热气往女孩脸上扑,她抬起袖子擦擦,脏污褪去一些,露出来黝黑的脸,眉眼和阿玉有几分相似。
女孩看到黄单和江淮,警惕的问找谁。
她说话的口音是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人很紧张,不停的拿手在裤子上擦。
黄单作了自我介绍,他说是阿玉的朋友。
女孩听到是姐姐的朋友,就高兴起来,还跑着去喊弟弟妹妹。
黄单扫视屋子,“阿玉不容易。”
江淮点一根烟抽,“嗯。”
不多时,三个孩子都站在黄单和江淮面前,最小的男孩不到十岁,大大的眼睛里写满胆怯。
年纪最大的就是烧饭的女孩,她是家里的老二,十八岁了。
来的路上,黄单就跟江淮商量过,是隐瞒阿玉的死,说她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还是把真相告诉给她的家人。
最终商量的结果是后者。
因为阿玉的妹妹已经成年了,她明白什么是生老病死,这种谎言是偏不了她的。
当三个孩子问大姐怎么没回来时,黄单说她回来了。
黄单把背包的拉链拉开,端出里面的小盒子。
女孩看到盒子就哭了。
老三也跟着哭,只有最小的男孩不知道那个盒子里装着的就是自己的大姐,他看两个姐姐哭,就也跟着哭。
一时间,脏破的小屋里全是三个孩子的哭声。
黄单把黑框眼镜摘下来,捏了捏鼻梁,“阿玉怎么会走了?”
江淮抽着烟,“不知道。”
三孩子哭了很长时间,小男孩是第一个停下来的,他不清楚大姐没了,所以不悲伤。
黄单看一眼还在抽泣的两个女孩,他叹口气,穷人家的孩子早熟,阿玉的弟弟妹妹才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有了被生活磨练后的痕迹。
小男孩拉着女孩的衣角,很小声的说自己肚子饿了,要吃饭。
两个姐姐都没搭理他。
黄单把手摊开,掌心里是一把大白兔奶糖,“拿去吃吧。”
小男孩的眼睛立马就亮了,手抬起来又放回去。
黄单说,“给你的。”
小男孩又抬起手,一把抓走奶糖,“谢谢叔叔。”
黄单看到小男孩抓着奶糖跑到两个女孩那里,说什么你一个我一个,他偏过头,往外面走去,觉得屋子里挺压抑的,在里面待着很不舒服。
江淮跟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也闷,这里的每一颗尘埃都仿佛有千斤重,让人喘不过来气。
黄单说,“我不喜欢这里。”
江淮难得的赞同,“我也不喜欢。”
他弹了弹烟身,看着一撮烟灰掉进烂泥里,“早点办完事回去吧,这地儿待着让人……怎么说呢,就是……”
黄单接他的话,“绝望。”
江淮咬着烟,“对,就是绝望。”
他们再回屋里时,哭声已经没有了,那小盒子被放在稍微干净点的柜子上,和一个相框放在那里。
相框里的是个老人,女孩说有奶奶在,大姐就不会一个人了。
黄单跟江淮都被邀请着吃了青菜粥,和三个孩子一起蹲在锅边吃的。
一阵风吹来,火堆跟着摇曳,灰土往碗里飞。
黄单看看粥上面的黑灰,再看看若无其事的几个孩子,他抿抿嘴,也扒了送进嘴里。
不干不净,吃着没病,这是江淮在吃完那碗粥后跟黄单说的话。
黄单在茅坑里撒尿,“你身上带纸了吗?”
江淮斜眼,“撒尿也要擦?”
黄单蹙眉,“我肚子疼。”
江淮摸摸他的肚子,“跟哥哥说说,为什么不听话?欺负我家宝贝干什么?”
黄单没心思多说,找个地儿就蹲下来,“你站远点,我怕熏着你。”
江淮说没事儿,他抗熏。
黄单索性跟他聊起天,“阿玉的弟弟妹妹都挺懂事的。”
江淮靠着树,脚一下一下蹭着草皮,“没妈的孩子,不懂事怎么办?等着老天爷伸把手吗?老天爷忙着呢,顾不上的。”
黄单知道,男人这是想起自己的父母了。
可惜他看过的画面只停留在男人的六岁时,不知道他的父母如今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
江淮过了会儿问,“好了没有啊祖宗,你这泡可真够久的。”
黄单从茅坑里出来,身上都是味儿,“吃粥的不止是我,你怎么没事?”
江淮单手插着兜,“你娇气。”
黄单,“……”
他的手被牵住了,耳边是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没事,哥哥准你娇气。”
把茅坑甩远了,黄单说,“我没洗手。”
江淮生气的瞪他,“说出来干嘛?我都已经忽略了。”
黄单,“……”
江淮跟阿玉的妹妹谈了会儿,把他的骨灰洒在这片土地上,黄单陪着走了一路。
落叶归根,大概就是阿玉选择回到这里的原因。
阿玉的父亲在城里的医院接受治疗,黄单和江淮去了一趟,中年人瘦的皮包骨,就是靠一口气撑着。
每个人都有选择生和死的权利。
阿玉的父亲不想死,他想活着,所以他还在坚持,哪怕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会因为他那数额庞大的医药费而过的艰苦。
那次之后没几天,黄单收到一封信。
是阿玉生前寄的。
信里的内容不多,黄单一字不漏的看完了。
阿玉知道黄单和江淮会去她的故乡,她在信里说自己得了病,却没说是什么病,只说有一笔钱在卡里,密码是她和严二认识的日子,她刻在了合租房的墙上。
那卡里的钱一部分是给弟弟妹妹用的,一部分给父亲的医药费。
信的后面,阿玉说她不想治病了,她想自私一回。
所以她在自己被病魔带走前报了仇,把身上的毒||瘾戒掉以后,就干干净净的去另一个世界找严二了。
——我很高兴,我走了。
这是阿玉最后写下的一句话。
黄单心想,那个年轻女人写到这里时,一定是笑着的。
江淮回来后,黄单就把信拿给他看,“你明天就把事情办了吧。”
“好,明天就去。”
江淮将信折了放桌上,“阿玉去找严二也好,有个伴。”
他以前不懂,现在知道有个伴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
前提是那个伴是你想要的。
入秋后天气就转凉了,离寒冬越来越近。
黄单接到林母的电话,叫他回去一趟,说是舅姥爷大寿。
林母在那头跟什么人聊天,声音挺杂乱的,“儿子,你这次回来,妈给你介绍一女孩,人是高材生,重点大学毕业的,现在是销售经理,人长的也漂亮。”
黄单一边耳朵里是林母的声音,一边耳朵里是阳台的水声,男人在给他刷球鞋。
“我没时间的。”
“周末怎么没时间了?别跟妈找借口,你表弟都把票给你订好了,二十几的人了,别那么不懂事。”
林母唠唠叨叨几句,就挂了电话。
黄单捏着手机,转身就看到男人站在自己背后,全听见了,他可以肯定。
江淮一手拿着鞋刷,一手是洗衣粉的泡沫,他的唇角勾着,眼底没一丝笑意,“重点大学毕业,销售经理,人漂亮,你家里真会给你找。”
黄单说,“你先去刷鞋。”
江淮甩手就把鞋刷扔阳台的水池里,“刷什么刷,给我过来!”
黄单走近点,“那等会儿刷。”
他摸摸男人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你跟我一块儿回家。”
江淮的呼吸一滞,“你说什么?”
黄单说,“我会让表弟把票退掉,我在这边买四张,把我们俩往返的车票都买上。”
江淮死死盯着眼皮底下的人,“你为什么要我跟你一起回去?就不怕你家里人多想?”
“林乙,只要我们站在一起,即便是不做出亲||近的举动,有些东西照样是藏不住的。”
黄单说,“这次回去,我会跟家里说的。”
江淮的眉头打结,周身的气息混乱,整个人都不对劲,他在怕。
他怕黄单因为父母的劝阻动摇,更怕黄单在孝顺和感情之间,选择前者。
黄单说,“别担心,我不要别人。”
江淮低着头问,“不要别人是什么意思?”
黄单说,“就是只要你的意思。”
江淮的身子一震,他哑声说,“你不能骗我。”
黄单抬头,“不骗你。”
江淮要抱青年,想起来手是脏的,他去洗手,把人抱怀里亲够了,就往沙发上压。
那双白球鞋在水池里躺了两个小时左后,才被重新拿起来刷洗。
白球鞋洗起来就是麻烦,要包层卫生纸,不然晒干了会有一层黄色附在上面。
江淮蹲在地上,往鞋面上铺卫生纸,“再给我一截。”
黄单拽了一截递过去。
江淮把两只白球鞋包成白白胖胖的大粽子,“先去订票,然后去买衣服。”
黄单问道,“要买衣服?你这样就挺好的。”
江淮哼笑,“我还可以更好一点。”
“……”
黄单看男人这么认真,也不好说什么,就陪着去了。
他俩一个专卖店一个专卖店的逛,在海澜之家买了两条裤子。
黑的江淮穿,灰的黄单穿。
轻纺市场二楼是卖衣服的,男女老少都有,大多数的质量都很一般,价格还要的高,不懂行的会被宰的渣都不剩,偏偏还不自知,懂行的却能淘到物美价廉的东西。
黄单看中一件t恤,觉得江淮穿很合适。
江淮问t恤多少钱。
老板娘张口就来一句,“这件一百七十五。”
黄单刚要拿钱,江淮就给他一个制止的眼神,“五十。”
老板娘目瞪口呆,脸上挂起笑容,有点儿僵硬,没见过下刀这么狠的,“帅哥,哪有你这么砍价的啊?”
黄单也呆,这已经不是对半砍了,他偷偷看男人,能说出那个价格,就已经很厉害了。
江淮淡淡的扫一眼t恤,“我觉得这衣服也就五十,是吧?”
他后半句是问的黄单。
黄单吞口水,面不改色的点头,“嗯。”
老板娘还是笑着,“两位帅哥,那个价我进都进不来。”
江淮把t恤挂回去,两手放进口袋里,懒洋洋的说,“那算了,我们再去别家看看吧。”
黄单跟他一起出去。
后面传来老板娘的喊声,“帅哥,你要是诚心买那t恤,价钱方面我们可以再好好说一说。”
黄单说,“五十喊的太少了,你可以喊八十,她应该就会卖的。”
那t恤的手感摸着不错,款式也很稳重,他的心里种了一把小草,想买。
江淮挑唇,“别急。”
他们没走到头,老板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行了,给你们了!”
老板娘把t恤装袋子里,“帅哥,我这可是一分钱都没赚了,下回你怎么也得多关顾啊。”
“会的。”
江淮付钱拿t恤走人,朝黄单得意的挑眉。
黄单虽然没说什么,看他的眼神是崇拜的,还有点难以置信。
江淮拍拍他的肩膀,“学着点。”
黄单说,“我想买根皮带。”
江淮带黄单去买,这回是对半砍的价格。
他说砍到什么价位,砍多少,都分东西,也分店铺,这里面的水深的很。
黄单学会了一样东西,就是砍价。
江淮见青年还看着自己,他的眉毛一扬,“怎么,被我迷上了?”
黄单说,“你懂的真多。”
江淮的眼眸变深,压低嗓音说,“赶紧把你那眼神收回去,不然我会找个地儿|干||你。”
黄单说,“出门前才做过。”
江淮咬牙,“所以你就给我老实点,别勾||引我,嗯?”
黄单真没勾||引,“买完东西去吃饭,吃完饭就回去,如果状态好,可以做一下。”
江淮的面部抽搐,“我怎么每回听你提这件事,都这么怪呢?在你心里,什么是|做|||爱?”
黄单说,“就是做||爱|做的事情。”
江淮刚要开口,便听到青年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才能做。”
他想,他喜欢这个说法。
七号那天,黄单跟江淮做火车回了y市。
林父林母知道江淮是警||察,那态度好的没话说,客气的不行。
黄单让他们别跟其他亲戚说。
林父林母答应了,老两口也知道还是不透露的好。
黄单见到了林母在电话里说的女孩,确实很漂亮,只不过,对方从出现开始,视线就在江淮身上,一下子都没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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