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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秘密-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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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老旧了些,原主也没仔细收拾,灰尘很多,黄单吸一口气,都带了些灰尘进肺腑里面,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始擦地。

    原主倒下的位置有一大片血迹,已经发黑,无声无息往地板的缝隙里面渗入,奇怪的是,地板上有一串血迹,从那个位置到门口。

    像是有人手里拿了什么东西,那上面滴滴答答的滴着血,滴了一路。

    黄单丢下拖把去开门,血迹停在门里面,走道上别说血迹,连血腥味都没有,他动动眉头,地上的血是杀人凶器留下的吧?

    能一下把人打死,黄单第一个猜到的就是铁锤。

    他没死,活着站在凶手面前,对方或许能露出点破绽,最好是这样。

    对面红油漆刷过的大门开了,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他穿着普通的条纹t恤跟长裤,腰间夹着公文包,头发油腻,眼底有青色,下巴上的胡渣没刮,似乎熬了夜,精神不怎么好。

    原主刚来不久,又喜欢窝在家里,出门的次数少,还不规律,对邻居的情况很不了解,邻居对他也是。

    中年男人跟黄单打了个照面,他礼貌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黄单开了口,“这么早就去上班?”

    中年男人诧异的扭头,确定新邻居是在跟自己说话后,他笑笑,“没法子,给人打工,就是卖命。”

    话落,中年男人指指新邻居头上的纱布,“没事儿吧?”

    黄单边说边观察中年男人的表情,“昨晚屋里进了小偷,被打的。”

    中年男人吃惊的吸气,脸色变了变,“小伙子,东西丢了事小,人的安全第一,你赶快报警吧,看能不能把人抓到。”

    他看一眼腕表,说赶时间,嘴里嘀嘀咕咕的,“上周三楼死了个人,这次又有小偷出没,以前好好的,怎么最近这么不太平……”

    楼道里的声音渐渐模糊,黄单欲要关门,突然就有婴儿的哭声传入耳膜里面,是对门传出来的,他沉思片刻,抬脚回了屋。

    上午黄单去医院把伤口重新处理了一下,剔掉了一块头发,还被医生给教导了一番,说他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不要命,头上的口子不是闹着玩的。

    医生还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黄单,伤在头部,还那么严重,竟然能走能站,死活不住院,就好像那伤压根不在他的头上,跟他没关系,什么感觉也没有。

    “年轻人,要不要给你报警?”

    医生认为是他人故意为之,伤口一看就是用东西击打上去的,下了狠手,要他的命。

    “不用的。”

    黄单摇摇头,等医生苦口婆心的说完了,他接过病历本,拿药走人。

    没有痛觉,意味着身体受伤时,不能判断是什么程度的,哪怕死亡来临,自己不会有感觉,黄单对这个惩罚不做任何评价,他只能试着养成习惯,时不时的去检查这副身体。

    黄单在接下来的几天没有干别的事,专门费心去摸清邻居们的情况。

    这房子没有电梯,一共五层。

    原主外婆的房子在四楼,对门是对中年夫妇,男的是普通上班族,就是黄单那天早上见过的那个,女的是家庭主妇,他们刚有一个男宝宝,不到三个月。

    男的每天早起上班,一三四加班到晚上十点左右回来,周六加一天,只有在二五晚上六点多下班。

    天热,女的白天不带孩子出来,下午四||五点会推着婴儿车出门,带孩子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她是个优雅知性的女人,黄单碰过两次,聊的都不错。

    中间那户住着一个单身的年轻女人,瘦瘦高高的,有一米七多,长的有点儿凶,房子应该是租的,里面没怎么装修,她有严重的洁癖,开门关门都会先用纸巾盖在门把手上面,使劲擦几遍才去碰。

    关于那一点,黄单凑巧的亲眼目睹过。

    三楼第一家住的是死者老张跟他儿子,儿子在读高二,父子感情不好,父亲死了也不难过,哭都没哭一声,这是黄单在小区里听老大爷闲聊听来的信息,说老张的儿子是白眼狼,没良心。

    住在老张对门的是个中年人,本来是做生意的,买了房车结了婚,日子过的红火,没想到会遭遇变故,人生摔了个底朝天,生意做亏了就一蹶不起,成了无业游民,常年熏酒,老婆受不了他,直接跟人跑了。

    他的脾气很差,尤其是喝了酒以后,逮着谁就上去冲两句,甚至还会动手打人,跟邻居的关系很不好,不受待见,邻居私底下经常嘲讽。

    中间那家是对老夫妇,孩子在外成家立业,很少回来,他们老两口就是这次任务的发布者。

    顶楼第一家是空房子,没人住,黄单打听来的,说是房子买了,没见人搬进来过,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对门那套房子原本也是空着的,半个月前里面才有灯光。

    那房主一家这些年都在国外,儿子最近回国了,应该是要办什么事,开的是好车,事业有成,人还长的俊,个头高高的,穿着得体,谈吐不凡,对邻居很有礼貌。

    中间那屋住了个戴眼镜的青年,个头不高,一米六不到,也很瘦,他是开淘宝的,门口跟阳台都总是乱七八糟的堆放着纸箱子。

    黄单这几天只掌握到这些信息,他在树底下躲太阳光,热的汗流浃背。

    一栋楼有五层,黄单目前不能全部查一遍,他先挑了楼上楼下两层楼,底下一楼二楼晚点再调查一番,至于其他楼,要慢慢来。

    系统,“小弟啊,你怎么不问我?”

    黄单说,“问你什么?”

    系统,“那些邻居的详细信息。”

    黄单的嘴角抽了抽,“我问了,你会告诉我?”

    系统,“当然。”

    黄单,“……”

    他起初是会问的,系统先生的回答都是没有权限,无法回答,陆先生又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不会透露给他,久而久之,他就不问了。

    系统,“发给你了,认真看看,有用的记着,没用的不要管。”

    黄单的脑子里多了一些信息,跟他了解的大同小异,只不过,每家每户的个人信息都有,他一一记下来了,“三哥,谢谢你。”

    系统,“下次有事问我。”

    黄单一下子很不适应,“好哦。”

    系统在叮一声后问,“小弟,你喜欢听《双截棍》吗?”

    黄单说,“不喜欢。”

    系统没音了。

    黄单梳理梳理信息,他抹把脸,甩掉手上的汗水,抬脚走出树底下,头顶着烈日在小区里转悠。

    下午三点多,阳光还这么强,晒的人头毛皮疼。

    黄单现在不觉得疼,只觉得热,走一步,身上都在滴水,他远远的看到楼底下有几个大爷在下棋,就快步过去,侧身站在拐角偷听。

    下棋的是固定队伍,拖家带口。

    有的带着孙子孙女,有的带着老伴儿,其中就有三楼的那对老夫妇。

    黄单知道那大爷姓刘,快七十岁了,老伴比他小几岁,老两口有养老金,凑合着能过日子,不花孩子的钱。

    刘大爷把老花镜拿下来,哈口气拽着汗衫的下摆擦了擦,忧心忡忡的开口,“你们说说,老张死的不明不白,就这么算了?”

    “不然怎么办?警察都破不了案,这事我看八成就那么着了。”

    “老张也是可怜,都说养儿防老,他家那小子回来收拾收拾就回学校去了,那天之后一次都没回来过。”

    “快期末了,学习紧吧。”

    “学习好的孩子哪个不孝顺?他老子死了,不伤心不难过的,像话吗?”

    “你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依你那意思,学习不好,就不孝顺了?”

    “就一句玩笑,你至于吗?我们都知道你家妞妞学习不怎么好,人孝顺,是个好孩子。”

    “哼!”

    棋局已经剑拔弩张,气氛一时沉闷下去。

    刘大爷摇摇蒲扇,手臂在满是沟壑的脸上一抹,“老张死的时候脚上……”

    他的话没说完,胳膊肘突然被撞,手里的棋子都掉了。

    刘大娘对老伴使了个眼色。

    刘大爷脸上的怒气就不见了,他拿起棋子,往左下角一按。

    大家伙等着下文呢,“老张脚上怎么了?”

    刘大爷装糊涂,“什么怎么?”

    他站起来,拎起小竹椅说,“晒的很,我回屋躺着去了。”

    刘大娘也没多待,腿脚利索的跟上老伴儿。

    在场的都很不满意。

    “老刘可真是的,话说一半,越老越讨人嫌!”

    “算了算了,老刘又不是一天两天那样,来来,接着下棋。”

    黄单知道老夫妇隐瞒的是什么,任务内容里有,他只是好奇,老夫妇为什么要对邻居隐瞒。

    是怕被警察发现,事传开了,邻居们会说一些闲言碎语?

    略一思索,黄单在他们后面进去了。

    刘大娘跟刘大爷嘀嘀咕咕,她一扭头,见着后面的年轻人,脸上就堆起了褶子。

    “小季,是你啊。”

    黄单这几天晃悠的次数有点多,他找机会在邻居们面前露脸,发布任务的老两口是他特别关照对象,没少接触。

    他打了招呼,“大爷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

    刘大爷没吱声,刘大娘就说,“别管他,驴脾气!”

    她换了个语气,和蔼可亲,“你头伤了,还是多躺着的好,要是落下什么头疼的毛病,那……”

    刘大爷打断她,“跟谁都能罗里吧嗦的,小季知道的还能比你这个老太婆少?”

    刘大娘瞪他一眼,自顾自的上楼。

    刘大爷火大,把蒲扇摇的咯吱咯吱响。

    黄单试探的说,“大爷,案子还没破,我住着不踏实,上楼都觉得有人跟着,心里毛毛的。”

    刘大爷语重心长,“不要与人结怨,过好自己的生活,麻烦是不会找上门的。”

    黄单说,“小偷会。”

    “我头上的伤就是那么来的,要不是我命大,那晚我活不成。”

    刘大爷唉声叹气,“小偷是没办法的,睡觉前检查一下门窗,你要是有朋友,就喊来一块儿去,能有个照应。”

    黄单问道,“我刚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以前遭过小偷吗?”

    刘大爷说有啊,“平时还好,过年的时候会有不少,小偷没钱过年,就上别家偷,缺德的很!”

    黄单哦了声,边走边说,“那你跟大娘担心着点。”

    刘大爷在前头走,“我们老两口没钱,也没贵重物品,小偷瞧不上的。”

    黄单说,“还是注意点的好,我放门口的拖鞋都被偷了。”

    他刚说完,就看到老大爷的身形顿住,人停在了台阶上面。

    刘大爷转身,“你的拖鞋被偷了?”

    黄单点头,煞有其事的说,“两双,不知道谁拿的。”

    刘大爷问,“什么时候的事?”

    黄单继续胡编乱造,“就前些天,张叔叔死那晚我还丟了一双。”

    刘大爷皱皱眉头,“以后还是别把拖鞋搁门口了,现在死了个人都找不出凶手,拖鞋就更不可能找回来了。”

    黄单嗯了声,他忽然说,“人就死在这里。”

    刘大爷一副晦气的样子,一口气往上爬好几层,站在三楼往下看。

    黄单站在二楼,脚边就是老张那晚坐的位置。

    刘大爷骂了句什么,“小季,你快上来吧,别站久了,不吉利。”

    黄单抬脚上楼,邻居们看到他,谁都没有露出什么异样。

    但他知道,打死原主的凶手肯定就是邻居,十有**就是杀死老张,偷走老夫妇拖鞋的那个人。

    刘大爷回了屋,黄单上到四楼,看见对面的门是开着的。

    周春莲推着婴儿车出来,看样子是要带孩子出去透气。

    黄单听到清脆声响,他看不见婴儿,被小蚊帐挡住了,“外面很晒,没风。”

    周春莲说,“没事,我就在楼道里,晚点再出去。”

    她关好门,欲言又止,“小季,你是不是痛觉不正常啊?”

    黄单一愣。

    周春莲说,“我看你头上缠着纱布,人还四处走动,这情况有点像我一个朋友,他不知道疼,身上有口子都发现不了。”

    黄单说,“我不是。”

    他不动声色,“我就是闲不住。”

    周春莲松口气,“那就好,没有痛觉很危险的。”

    婴儿的哭声响起,周春莲弯腰轻哄,眉眼间尽是母爱的光晕。

    黄单开门进屋反锁,趴在床上躺着不动弹,“三哥,我前几次穿越,都会遇到同一个人。”

    系统,“缘分可以是天定的,也能是人为的。”

    黄单坐起来,“你是说……”

    系统,“争取,珍惜。”

    黄单又趴回去,轻声说,“我晓得的。”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一个中年人摇摇晃晃的进楼道里,扶着楼梯爬上去两层,就哇的一口吐出去。

    酒精混着食物残渣的味儿瞬间被一阵夜风推向四周。

    中年人是孙四庆,就是住在死者老张对门的那个,他大着舌头唱歌,还嚷嚷,楼道里全是他鬼哭狼嚎的声音,也没觉得会吵到邻居们。

    孙四庆爬到三楼,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在锁孔里捣鼓半天,门没开,钥匙还从手里滑了下去。

    “他妈的,连你也跟我做对!”

    孙四庆把钥匙大力踢到墙上,他瞪着猩红的眼睛,呼哧呼哧喘几口气,就去捡钥匙。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孙四庆好像看到了一双脚,他的脑子转不过来,就把头往下低,结果一个没站稳,人跪趴在地,半天都没起来。

    等到孙四庆够到钥匙去开门的时候,已经过零点了,他神志不清,拿钥匙戳几下,门就开了。

    孙四庆醉醺醺的把门一砸,胡乱踢掉皮鞋,趿拉着门边的拖鞋去房间,一头栽到床上,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刘大娘去后面买菜,看猪脚不错就多买了一个,给楼上的周春莲送去,汤汤水水的喝着,奶水才足。

    楼上下来个人,是孙四庆,他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胡子拉碴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刘大娘看到孙四庆脚上的灰色拖鞋,脸色立马就变了。

104。邻居

    三楼301的老张一死; 儿子住校不回来; 现在就302的刘大娘刘大爷跟303的孙四庆两户了,平日里见了面,有时候会客气的打个招呼,还会聊上一两句,有时候就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谁也不认识谁,尤其是在孙四庆喝了酒的情况之下。

    孙四庆昨晚喝高了; 半夜迷迷糊糊的听到孩子的哭声,听起来很烦很吵,他用毯子把头蒙住,还是觉得吵; 就冲着天花板破口大骂。

    “操||你||妈||逼的!别他|妈||的再哭了,再哭就掐死你!”

    不到三个月的婴儿还很小; 不舒服; 饿了,冷了热了; 吓到了,或是受了委屈; 都只能用哭来表达,要哭上一会儿才会停。

    婴儿的哭声尖亮; 仿佛能穿透房梁。

    孙四庆骂着骂着; 就睡了过去; 一大清早的上楼敲门找他头顶那户算账,火气很大,他认为孩子半夜哭吵到人睡觉,这事必须要个说法。

    虽然楼上楼下的都是邻居,闹开了闹大了,碰头的时候,多少会有点尴尬,可孩子又不是他的,凭什么要他受这份罪?

    孙四庆丝毫不觉得自己平常喝醉了,三更半夜的回来,在楼道里喊叫有什么不对。

    站在403门口,孙四庆把门拍的砰砰响,手都拍红了,门里都没什么动静,他在门外骂了几句脏话,没睡够,哈欠一个接一个的出来,气的他在门上踹了一脚,打算下楼回屋睡个回笼觉。

    刘大娘跟周春莲的关系不错,又是过来人,知道当妈的苦累,是要上楼给她送猪脚的,这才凑巧的跟孙四庆碰上了。

    一个上楼,一个下楼,再平常不过的场景,但是,此时此刻,楼道里的气氛怪的很,说不上来的怪。

    刘大娘看看孙四庆脚上的灰色拖鞋,再看看他那凶神恶煞的脸,一口凉气就往头顶心窜。

    孙四庆往下走两层,就看到刘大娘突然后退着下楼梯,下垂的眼袋都在抖,那样子就跟见了鬼似的,又慌又怕。

    咳了声,孙四庆笑笑,“大姐,又来给姓李的老婆送吃的?猪脚?你可真是好心肠。”

    “不过人不在家,你晚点再送吧,顺便帮我转达一声,夜里小孩子哭起来,太吵了,做父母的要是哄不了,就让家里的老人过来搭把手,都是街坊四邻的,我也不想让大家都闹的不顺心。”

    刘大娘哪里还顾得上孙四庆说什么,她光顾着跑了,脚下没留神,身子不稳的摔了下去,重重倒在地上,嘴里连着喊了两声“哎哟”,人愣是半天都没能起来。

    四楼冷不丁的响起开门声,瘦高的年轻女人拿着包从402出来,她隔着纸巾握住门把手把门关上,走到楼梯口那里往下看,发现孙四庆在台阶上站着,不上不下的。

    而刘大娘倒在三楼跟四楼中间的楼道上面,她很不安,浑浊的视线越过孙四庆,落在楼梯口的年轻女人身上,那里面有着小心翼翼的求助。

    一时之间,气氛就更怪了。

    孙四庆的脖子往后一扭,“看我干什么,是大姐自个摔的,跟我没关系!”

    刘大娘似是怕惹怒了孙四庆,她忙说,“孙老板说的是对的,我是不小心自己摔了一跤,小姑娘,你……”

    年轻女人下楼的脚步声打断了刘大娘,她脚上穿的是双黑色皮鞋,鞋身擦的干净,鞋跟都没有泥土,哒哒哒声从四楼到下楼,一路往下,中间不停顿一秒。

    黄单提着垃圾袋出现时,只来得及捕捉到隔壁那个年轻女人拐过楼梯的身影,她叫赵晓,外地人,是一家房产公司的销售员,比原主小一岁,才二十,今年才搬来的,跟邻居们不熟。

    刘大娘看到青年,那声“哎”就吞了下去,满怀希望的喊,“小季啊,你扶我一把。”

    黄单丢下垃圾袋去把老人扶起来,“大娘,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刘大娘说不用,“你扶我回去就成。”

    黄单看一眼孙四庆,他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跟邻居套近乎,“孙叔叔早。”

    孙四庆嗯了声,对青年没有无视自己的行为挺满意,他慢悠悠下楼,“大姐,你这身子骨跟小年轻没法比,这次还好没摔出大问题,不然我心里会过意不去。”

    刘大娘说的不自然,她还没说话,就听到身旁扶着自己的青年说,“孙叔叔,拖鞋买大了,穿着走路不方便,你脚上的看着好像大了两个码子,还是换一双穿比较好。”

    黄单察觉刘大娘往孙四庆的拖鞋上看,那眼神很不对劲,他的心里有了某个猜测,就说了这番话。

    孙四庆低头一看,他咦了声,“这鞋不是我的。”

    黄单了然,他露出惊讶的表情,“是不是买了没怎么穿,记错了?”

    孙四庆说没记错,“鞋的款式这么老,码子还大,我买回来干什么?又不是有毛病。”

    他把脚拿出来,拎起拖鞋在眼前看,“43码,鞋还是挺新的,应该没穿多久,谁的啊?怎么在我家?”

    黄单说,“那真是奇怪,会不会是孙老板喝多了,从外面拿回来的?”

    “鬼知道怎么回事。”

    孙四庆打了个哈欠,他随意把拖鞋丢楼道里,光着脚下楼,之后就是门打开关上的声响。

    黄单发觉老人在抖,“大娘,你怎么了?”

    刘大娘拽着黄单的衣服说,“腰闪到了,小季,麻烦你扶我回去躺着。”

    黄单扶着老人一层一层台阶的下楼,敲敲302的房门,里头传出苍老的声音,问找谁。

    这栋楼里没监||控,门上也没按猫眼,问一声算是有警惕心了,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听到敲门声直接开门,自我防护意识非常薄弱。

    哪怕出现小偷趁机入室抢劫杀人之类的新闻报道,习惯还是改不过来。

    刘大爷看看老伴,神色一紧,连忙就把人接到手里,拿干枯的手小心扶进来,“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

    刘大娘把提回来的猪脚搁茶几上,没回答老伴,她对着青年说,“小季,要不是你,大娘这会儿还在地上躺着呢,下回大娘做了好吃的,请你来家里吃。”

    这意思明了,不留人。

    黄单也没死皮赖脸的待下去,他转身离开,顺手把门带上了,下一刻就有插插销的金属声响传入耳中。

    屋里的刘大娘忍着腰痛,很小声的说,“老刘,出事了。”

    刘大爷按照老伴的要求把插销插上,听她说这话,更是一头雾水,“怎么了?你一口气说完,别断,不然我听着能犯心脏病。”

    刘大娘把拖鞋的事说给老伴听,她满脸的迷茫,“老刘,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前段时间丢的拖鞋怎么会在孙四庆脚上穿着?”

    刘大爷拿起茶杯想喝口茶,又给放下了,他背着手来回走动,“就孙四庆那么个想要喝死自己的喝法,喝断片是常事,他一喝多,哪里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刘大娘接了这话茬,“你的意思是,孙四庆有天晚上喝大发了,他把三楼当成四楼,还把我们放在门口的拖鞋拿回去了,自己却不记得有这回事?”

    刘大爷拍桌子,“对,就是这样。”

    “他昨晚在楼道里的鬼叫声你又不是没听到,喝了最少半斤,回去肯定在屋子里折腾,把之前丢哪个角落的拖鞋给拿出来了,今早他人是迷糊的,穿了拖鞋就出门,也没看个仔细。”

    刘大娘说,“孙四庆喝的是多,吐的到处都是,早上我出去买菜的时候,碰到小李在清理他吐的地方,那味儿真大,不过我怎么觉得……”

    刘大爷摆摆手,没让老伴往下说,“行了行了,别再想了,再想下去,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

    他把脸一板,“那拖鞋扔楼道里就别去捡了,谁问也别说是我们家的。”

    刘大娘说知道知道,她一思索,“老刘,我们给儿子打个电话吧,他头脑灵光,要是能回来,兴许会摸出一些名堂出来。”

    刘大爷冷哼,“他是个大忙人,想叫他回家吃顿饭,还要提前一两个月预约,能因为一双拖鞋的事回来?我看他听了,顶多就是问我们是不是没钱了,有时间给我们打点钱。”

    刘大娘听着不高兴,“阴阳怪气的干什么,儿子在外面既要工作,又要养家,不知道有多辛苦。”

    刘大爷往小竹椅上一坐,“男的谁不要养家糊口,又不是他一个,再说了,现在女的都忙事业,男的要是享清福了,能说得过去吗?电话要打你打,反正我是不会打的。”

    刘大娘给儿子打电话去了。

    刘大爷顿时就竖着耳朵听,隐约听到老伴的声音“没时间吗?那好,以后再说吧,没什么事,嗯好,我跟你爸都好着呢”,他重重的哼了声,眼里有着失望。

    “不孝子!”

    黄单上了楼,孙四庆在对面403门外拍门的动静很大,他早就听见了。

    这个点,李顺上班去了,周春莲一个女的在家带着孩子,不安全,跟人起冲突会很不利,她没开门,装作人不在也是正常的。

    黄单准备开门进屋,他顿了顿,临时决定上了顶楼。

    楼道的窗户是关着的,又闷又热,空气里的灰尘很多,依附在毛孔上面,很不舒服。

    黄单一上去,就看到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纸箱子,他往里伸头,发现503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传出接电话的声音。

    这栋楼里有一家开淘宝卖东西,快递员每天抱着包裹上上下下,邻居们慢慢也就都知道了,叔叔阿姨大爷大妈们会好奇的过来瞅两眼,除了会上门买需要的用品,家里有要寄的东西也拿过来,顺便一块儿拿给快递员,算的价格还便宜。

    王志看见门口的青年,也不奇怪,他习惯了,随口问道,“你有事儿吗?”

    黄单这几天一直没逮着王志,所以还不认识,“我住楼下。”

    王志哦了声,“你是401的吧?”

    他伸出一根手指,推推鼻梁上的眼镜,“403的李大哥一家我认识,402的赵晓常来我这儿买东西,401的老奶奶过世了,听说她的家人刚住进来,我还没见过,肯定就是你了。”

    黄单点头,“那是我外婆。”

    王志打量着说,“你跟你外婆长的不像。”

    黄单说,“我像我爸。”

    王志笑笑,他个头矮,人又瘦,这一笑起来,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那里去了,跟帅气不沾边,“你外婆年轻时候的照片我看过,很美,你要是像她,肯定跟女孩子一样漂亮。”

    黄单惊讶王志对原主外婆的了解,他换了个话题,指着能进屋,“你卖什么?”

    王志挺热情的说,“卖杂货的,进来看啊。”

    黄单跟在王志后面进屋,从门口到客厅都很乱,地上没铺木板或瓷砖,是水泥,墙上也没刷,整个就是一毛坯房。

    王志把客厅中央的几个纸箱子踢开,叫黄单随便看,“我这儿乱了点,没时间收拾。”

    黄单环顾四周,“你这房子是租的吧?”

    王志把椅子上的报纸收了塞垃圾篓里面,“是啊,租的,说起这个就来气,房租说涨就涨六百,不给是把,转头就租给别人,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

    黄单指指桌上的台式机,“旺旺响了。”

    王志握住鼠标把窗口点出来,他爆了句粗口,把窗口叉掉,“操,真是什么人都有,就买一块两块五的香皂,还想要我包邮。”

    黄单问道,“生意怎么样?”

    王志说凑合,他翘着二郎腿,一边接客户,一边嚼口香糖,不时接个电话处理一下售后,挺忙的,却没请人。

    黄单坐到椅子上,看见地上随意放着卷尺,胶带,大号的塑料水杯,女孩子戴的发箍,还有内衣,王志卖的东西很杂,“你隔壁是个海归?”

    王志噼里啪啦敲键盘,“可不,海归穿一身名牌,开好车,长的人模狗样,接打电话都是一口我听不懂的英文,我想要的,他都有,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叹口气,“去年我搬来的时候,本来左右两边的房子都空着,这层楼就我一个,那感觉爽爆了。”

    黄单不能理解有什么好爽的,房子空着,也不是自己的。

    王志呵呵,“不懂吧?整层楼就住着我一个人,不觉得很带劲?”

    黄单说,“我只觉得渗人。”

    王志敲键盘的手一抖,把“亲你”打成了“亲你妈逼”,还发出去了,他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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