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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秘密-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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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里的气氛缓了过来。

    黄单靠着书桌听歌,“舅舅,这个不便宜吧?”

    聂文远说,“别人送的。”

    “哦。”

    黄单的唇角翘了翘,“我很喜欢,谢谢舅舅。”

    聂文远刚巧就在这时转过了身子,将小外甥的一抹笑收进眼底,他的瞳孔缩了一下,拿着书的手指轻微颤抖。

    上次打了小外甥,聂文远的那只手颤抖个不停,按住都没用,而这次虽然也颤抖,感觉却截然不同,不是恐慌无助,是亢奋,无法形容的程度。

    黄单在聂文远的住处待到月底,几乎同进同出。

    吴奶奶也不当着黄单的面儿数落,就在背地里唠叨,擦个桌子,倒个水都能唠叨个不停,那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成了孤寡老人,被人嫌弃,也被忽视,自己可怜自己。

    得亏周围没有人住,要不然吴奶奶铁定天天上门说三道四。

    黄单什么都顺着吴奶奶,从来没有跟她起过冲突,即便如此,还是不讨喜,看他的眼神,像是他抢了她的要紧东西。

    老一辈跟晚辈之间的相处,黄单还摸不透,对他来说太艰难了,他宁愿通宵多画几张图纸。

    医院那边没有情况,昏迷的继续昏迷,疯的还疯着。

    王明不知所踪,聂文远的人在地毯式的搜索,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黄单觉得这现象跟刘全武那会儿有点像,被找到的时候,就是出事的时候。

    那个邱涛跟聂文远吃过一次饭,黄单没有跟过去,他看的出来,聂文远没那个意思。

    不论是出于保护他,还是不到暴露弱点的时候,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他都没有多问。

    黄单相信,聂文远的每个选择都是深思熟虑的。

    在这个年代,同||性||恋一旦被察觉,被传开,下场会很惨,更何况他们在外人眼里是舅甥关系,牵扯到的东西很多,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淹死。

    月底的时候,聂友香把黄单叫了回去。

    聂文远的人在附近看守,确保黄单不会有生命危险。

    黄单被叫回去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听聂友香讲这讲那,还喜欢揪他耳朵,十次里面,他能躲过去六七次,剩下几次都会被揪到,疼的他想爆粗口。

    可惜黄单爆不出来,穿越多少次,有些东西还是怎么也改变不了。

    聂友香把走神的小儿子喊住,“听见妈说的话没有?到时候你要是忘了,看妈怎么收拾你。”

    黄单说,“舅舅的决定,我也改变不了。”

    聂友香说,“别跟妈来这一套,妈有眼睛,也有耳朵。”

    “……”

    黄单不想管陈飞陈小柔的事,兄妹俩的性格和处事方式他都不喜欢。

    家里的电话经常响,都是找陈飞的,约他出去吃饭,他不去,不想被人当笑话看。

    陈小柔也不去文工团,脸上的印子还没消呢。

    兄妹俩在家里散发着负面气息,黄单视而不见。

    初六那天晚上,黄单在睡前说,“陆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零点的时候可不可以喊醒我?”

    系统,“可以。”

    黄单得到回答就把被子一抖一盖,赶紧合眼睡了,他是被“叮”声叮醒的,醒来就去堂屋的座机上一个一个数字的按号码,“舅舅,生日快乐。”

    那头的聂文远嗓音慵懒,似乎在睡觉,“嗯。”

    听筒里传来呼吸声,一声一声的,很平稳,黄单的耳朵条件反射的有点痒,他抿抿嘴,“舅舅,你来接我吧,我想第一个给你唱生日歌,当着你的面唱,我还有生日礼物想要送给你。”

    聂文远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情绪起伏,好像很不在意,“很晚了,明天吧。”

    黄单说,“那算了,当我没有说。”

    不等那头说什么,黄单就把话筒放下去,他回屋倒床上,手枕在脑后,“陆先生,这次谢谢你的帮忙,我才没有错过时间。”

    系统,“二十四小时里的任何时间都可以,何必抢在第一秒。”

    黄单说,“我过去的想法跟你一样,有个人告诉我,那不一样,慢慢的,我就明白了,意义的确不是一样的。”

    系统没问,对他人的私事不感兴趣。

    半小时不到,黄单就隐约听见了车子的引擎声,他轻手轻脚的翻窗出去,在黑夜里奔跑,一路跑出胡同,看到一辆车停在路口。

    男人坐在车里,嘴边叼着根烟,他似乎出门很急,大衣里面的灰色粗线毛衣都是反着穿的。

    黄单装作没看见。

94。风花雪月

    夜风徐徐; 拼了命的想往车里挤; 却被阻挡在外,紧扒着车玻璃,一路随行。

    车停在路口,聂文远侧过头,看到小外甥的后脑勺靠着椅背,碎发扫过白皙的耳朵; 他的两只眼睛紧闭着,鼻翼轻轻扇动; 睡着了。

    聂文远从大衣外面的口袋里摸出半包烟,他低下头,叼了一根烟在嘴边,欲要去拿火柴盒点火; 又皱皱眉头,把烟塞回烟盒里面。

    车里很安静; 聂文远抬手揉揉额头; 眼帘阖了几秒后睁开,眼底一片肃穆清明。

    到地儿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吴奶奶睡的很死,不知道外面的响动; 她要是知道聂文远带个人回来,估计后半夜会一个人唠唠叨叨; 没法合眼。

    黄单跟着男人换鞋上楼; 俩人的脚步声都不沉; 穿过寂静的走廊,进了里面的那间卧室。

    门在后面掩上,聂文远脱了大衣,穿反的黑色粗线毛衣暴露在灯光底下。

    黄单瞥一眼,还是决定不说。

    聂文远自己发现了,他若无其事的把毛衣脱下来再穿上,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和不自然,那样子实在太过于平稳,似乎心口不一的人真不是他,是另有其人。

    黄单看看男人的脸,知道对方不会解释今晚的事,他也不问一个字,如他所愿的来接他了就好。

    待会儿要唱歌了,黄单有点紧张,想喝水润润嗓子,“舅舅,有水吗?”

    聂文远说桌上有。

    黄单端起那只紫砂茶杯,把盖子揭开喝了茶,凉透了,茶浓,他的舌尖上漫出了苦涩的味道,丝丝缕缕的在嘴里扩散而开,浑身的热度都因为那一抹凉凉的苦味给压下去一些。

    “舅舅,我要开始唱了。”

    聂文远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着,姿态随意的颔首。

    黄单抬起两只手,很认真的给自己打拍子,他唱每个字的时候,眼睛都直直的望着椅子上的男人。

    把最后一个音唱完,黄单就听见男人说,“出去。”

    他愣了一下就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一眼,男人还在椅子上坐着,姿势也没变,就是面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有点说不上来的古怪。

    没两分钟,黄单就被聂文远叫回卧室。

    聂文远说,“再唱一遍。”

    面对这个费解的要求,黄单什么也没问,就又开始用手打拍子,认认真真的为男人唱完生日歌。

    聂文远第二次叫小外甥出去。

    黄单眯了眯眼,男人有问题,他没当场询问,乖乖的走出卧室,“陆先生,我想知道聂文远在里面干什么。”

    系统,“检查有没有录到生日歌。”

    黄单,“……”

    不多时,里面传出低沉的喊声,黄单推门进去。

    聂文远端起茶杯喝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把茶杯放回桌上,下一刻又拿起来把嘴巴碰上去,做着奇奇怪怪的事,他的表情很严肃,让人想笑,却屈服于他的威严,只能装作没看见。

    黄单不说话,只是隔着一张书桌看男人。

    聂文远把杯子里剩下的凉茶喝完,等着小外甥的生日礼物。

    他看着小外甥绕过书桌,一步步的走过来,脚步停在他的面前,他的鼻端多了一缕淡淡的气息,很干净,让他想起了雨后竹林里的清香。

    小外甥蹲下来,仰着脖子看向自己的目光纯粹,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干干净净的,聂文远的唇角抿在一起,一言不发。

    黄单拉住男人粗糙的大手,将自己的脸埋上去,嘴唇贴在他微热的掌心里,轻轻落下一个吻。

    聂文远看着小外甥张合的嘴唇,分辨出了什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的小外甥在说“舅舅,小于爱您”。

    这句生日祝福用上了尊称,聂文远知道小外甥没有其他心思,仅仅只是表达一种敬爱,可他的心思却很多,他意识到一些问题,思绪掉进残酷的现实里面,被完全淹没,侵蚀腐烂。

    黄单见男人没反应就问,“是不是在发呆?”

    聂文远凝视着小外甥,他半阖眼皮,眼底有什么在激烈的翻涌着,又迅速沉寂下去,口吻淡淡的说,“小于长大了,往后你要是有中意的女孩子,就跟舅舅说一声,舅舅会出面为你操办。”

    黄单说,“好哦。”

    聂文远的眼皮骤然撩起。

    黄单迎上那道异常黑沉的目光,故意说,“我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会第一时间告诉舅舅,有舅舅出面,女孩子的家人会很满意,到时候我会跟她结婚生子,好好过完一生。”

    聂文远的面部轮廓严峻,眼脸下有一片阴影,他坐着没动,像一个孤独寂寞的老男人,看起来有点可怜。

    黄单在心里叹口气,不刺激他了,“骗你的,我没有中意的女孩子,以后也不会有的。”

    聂文远的眉心拧成川字,小外甥的谎言很拙劣,他却信了。

    人在某种时候,会无意识的去贴近对自己有利的一边,那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能力。

    黄单没有再多说,不论是哪种承诺,都需要进过时间的啃噬,看看是完好无损,还是片甲不留,他站起来,弯了腰背去搂男人的脖子,“舅舅,晚上我想跟你睡。”

    聂文远的语气里听不出异样,整个身子却僵硬了一下,转瞬便恢复如常,“不行。”

    黄单没有离开,他把手伸到后面,摩||挲着男人后颈的一块皮肤,“舅舅不习惯跟别人同睡一张床吗?”

    这里是男人的敏感点,黄单早就知道了,也记着,不会错的。

    聂文远的呼吸重下去,他一把抓住小外甥细细的胳膊,那声音低低的,富有磁性,也带着明显的警告,“小于。”

    黄单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连声晚安都不给。

    聂文远用力掐了几下太阳穴,在裤子口袋没摸到烟,才想起来烟在大衣的口袋里,他起身去翻大衣,把烟跟火柴盒都拿在手里。

    烟点燃,聂文远微眯了眼睛吸上一口,他吸的有一点急,被呛的咳嗽,眼角生理性的发红。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黄单靠着墙壁,冲气息微乱的男人笑,“一个人睡觉好冷的,舅舅,我给你暖被窝吧。”

    聂文远看着小外甥唇边的那一抹笑,他的视线往上移,看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发现了同样的笑意,很真,没有一丝虚假跟奉承。

    这世上最了解聂文远的那个人,不是从小把他带大的吴奶奶,也不是他自己,是他现在的小外甥。

    黄单洗漱完就爬上靠墙的那张床,把角落里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抖开了,他平躺进去,将被子拉到胸口。

    卫生间里的哗啦水声一直持续着,黄单在车上睡过一觉,这会儿还是很犯困,他的眼皮正在打架,拉开了又缠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里的水声停止,聂文远带着一身水汽出来,床上的人已经进入梦乡。

    床是单人床,睡两个人会挤。

    聂文远刚躺上去没十分钟就爬起来,他站在床边点根烟,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小外甥,半响慢慢俯身,一口烟雾喷吐在那张青涩稚嫩的脸上。

    睡梦中的黄单蹙了下眉心,手拿出被窝,在旁边摸了摸。

    聂文远捻灭烟躺回原来的位置,由着那只手碰到自己的手臂,温暖的身子贴上来,把他抱住了。

    又过了十几二十分钟,聂文远再次坐起来,他这回没下床,而是把小外甥的秋裤拉了下来。

    有个床头灯开着,灯光暖黄,聂文远在那片光亮里看着小外甥的屁||股,白白的,看不出之前被打过的痕迹。

    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放上去了,粗粝的手指一点点抚||摸,着魔似的收紧了手。

    黄单不舒服的动了一下,“轻点……”

    聂文远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手没撤开,也没再动,他隐隐叹口气,沉重又迷茫,让人心口发闷。

    凌晨四点多,黄单起来上厕所,他迷迷糊糊的站在马桶那里放水,突然感觉出了什么,就对着手哈口气,嘴里有烟味,非常淡,屁||股上的肉还有点疼,像是被抓过。

    黄单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他上完厕所洗洗手出去,爬回床上继续睡觉。

    在黄单睡着以后,旁边侧身面朝着外面的聂文远睁开眼睛,他没转头,只是握住了腰上的那只手。

    第二天早上,黄单醒来的时候,大半个身子都在男人怀里,他没撤回手脚,在近到暧||昧的距离里打了个哈欠,“早啊舅舅。”

    “嗯。”

    聂文远撩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朝卫生间走去,那背影挺拔,步伐沉稳,没人知道前面是怎样一幅景象。

    黄单冲着男人的背影问道,“舅舅,你看到我的衣服了吗?”

    聂文远没回头,“在被子另一头。”

    黄单愣了愣,“哦。”

    他把手伸进去,摸到了自己的衣服,触手温温的,应该捂了有好一会儿了,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把衣服塞被子里的。

    卫生间里又传出水声,黄单穿好衣服把床整理整理,被子叠成豆腐块丢到角落里。

    聂文远出来后把门带上了,“你去楼下刷牙洗脸。”

    黄单说,“我的东西都在里面。”

    聂文远的态度很强硬,不容拒绝,“楼下有新的,让吴妈给你拿。”

    黄单走到男人面前,像小狗般的动了动鼻子,“舅舅,我们都是男的,你早上要做的事,我也会做。”

    聂文远瞥小外甥一眼,视线忽然越过他去看床被。

    黄单也看过去,“可以的吧?”

    聂文远没吝啬,很直白的给出评价,“不错。”

    黄单问道,“舅舅,那我现在可以用你房里的卫生间了吗?”

    聂文远说,“不可以。”

    黄单,“……”

    楼底下飘散着早餐的香味,吴奶奶在客厅里拿着鸡毛掸子掸灰,她听见楼梯口的脚步声,这一瞥过去,惊的鸡毛掸子都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会从楼上下来?”

    黄单的脚步不停,“奶奶早。”

    吴奶奶捡起鸡毛掸子就气冲冲的过去,又顾忌着什么硬生生刹住脚,“问你话呢,你别装听不见。”

    黄单的背后响起声音,“早上来的。”

    吴奶奶听聂文远那么说,她更纳闷了,“早上?什么时候?我五点多一点就起来了。”

    聂文远没回答。

    吴奶奶把鸡毛掸子放柜子里面靠着,看了眼牙没刷脸没洗,眼睛上还挂着眼屎的小青年,“小于,你来这边,你妈知道吗?”

    黄单说不知道,他当时打算留个纸条的,可想想又没留,原主妈不关心。

    “纸条有什么用,万一被风吹掉了呢?”

    吴奶奶没好气的说,“你这孩子怎么尽干些让人操心的事?”

    聂文远对小外甥说,“去刷牙洗脸。”

    黄单立刻就走。

    吴奶奶瞪瞪他的背影,转脸说,“文远,你不给友香打个电话说一声?”

    聂文远说,“她没打来。”

    言下之意就是,电话没响,那就表示聂友香还没有发现小儿子不在屋里,过会儿吃早饭肯定会发现的,到时候就会打过来问情况。

    如果电话一直不响,说明聂友香根本不担心小儿子的去向,他主动打过去,也没什么意义。

    吴奶奶不说话了。

    早饭是八宝粥加小菜,还有一盘子水煮鸡蛋。

    黄单的吃相很好,勺子不会跟碗碰出什么清脆声响,他没理会对面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自顾自的剥鸡蛋吃。

    吴奶奶除了吃饭拨菜,把筷子放嘴里吧唧,她还有个习惯,就是会去一直盯着人看,越让她不满意的,越盯的紧,甭管是吃东西,喝水,还是说话做事,她都盯着。

    黄单觉得老奶奶挺厉害的,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看,竟然还能在聂文远一碗粥刚吃完的时候就发现了,及时慈爱的问他要不要再吃一碗。

    这一心二用的程度,他做不到。

    聂文远说不吃了。

    吴奶奶说,“粥不吃就算了,鸡蛋要吃,大清早刚煮的。”

    她指使只顾着自己吃蛋的小青年,“小于,你给你舅舅剥一个。”

    黄单正要把手里的小半个鸡蛋吃掉,就有一只手朝他这边伸了过来。

    那小半个鸡蛋进了聂文远的肚子。

    黄单怕老奶奶看出什么,他不动声色的观察,还好对方没有露出别的情绪,只是单纯的不满意刚才那一幕,觉得自己的骄傲跟小混混太亲近了。

    蹲过劳改,就是给一个人的品行判了死刑,会跟坏孩子,垃圾,废物这些词结合在一起。

    上午九点不到,聂友香带着儿子女儿上门,手里提着一篮子生鸡蛋,两刀五花肉,桂圆,蜜枣,一条烟,两瓶酒,两条糕,还有两只活鸡,一公一母。

    东西挺多的了,聂友香也是下了血本。

    吴奶奶忙去接了放在茶几上面,客客气气的端茶倒水,嘴里喊着“坐啊”,还不忘给陈飞陈小柔拿娃哈哈喝。

    黄单没喝过,都不知道老奶奶什么时候买了一板搁在屋里。

    他的脸抽了抽,心想这老奶奶年轻时候一定是个厉害角儿,对待小辈上面,偏心偏的一点都不含糊,光明正大的偏。

    聂友香似是这才发现小儿子的身影,她丢下水杯就过来,作势要拧小儿子的耳朵,“死小子,什么时候上你舅舅这儿来的?”

    黄单往后躲,“早上。”

    聂友香还想说什么,听到门口传来聂秀琴的声音,就直奔厨房,一眼都没看。

    聂秀琴是一个人来的,她带的东西少,也远远没有聂友香的值钱,除了一篓子红彤彤的苹果,就是一件自己打的毛衣,一件毛线背心,选的颜色都偏深,适合聂文远。

    聂友香听吴奶奶夸聂秀琴手巧,说毛衣的针脚有多密,背心打的有多好看,她的脸色就不怎么好,自己没注意过聂文远的穿衣尺寸,对方却留了心眼。

    把芹菜的叶子拽掉,聂友香在心里冷笑,真看不出来,她这个妹妹平时柔柔弱弱的,风一吹就倒,动不动就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关键时候厉害的很,小算盘打的比她响多了。

    这下子倒好,她花了那么多钱,好几天前就开始准备,还没人几两毛线的情意重。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在重播《永不瞑目》。

    陈小柔一边喝娃哈哈,一边看电视,她问了声,话是问的自己弟弟,“你先来干什么?跟舅舅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悄悄话?”

    黄单说,“睡不着就过来了。”

    陈小柔笑了声,“哥,你信小于的话吗?”

    陈飞靠在沙发上看报纸,他像是有病似的,好奇舅舅接触过的任何一样东西,似乎只要自己也接触了,就离舅舅的身份地位更近一步。

    他没直接回答,而是提问,“从家里到舅舅这儿远的很,开车都要大几十分钟,家里的自行车都在,一辆没少,也不知道小于是怎么过来的?”

    陈小柔喝了口娃哈哈,“走过来的吧,小于又没长翅膀。”

    黄单无视了兄妹俩阴阳怪气的口吻。

    聂秀琴过来跟沙发上的三个孩子打招呼,她问的是最小的那个,“小于,你舅舅呢?”

    黄单说在楼上接电话。

    聂秀琴能理解,“今天是你舅舅三十六岁的生日,打电话问候的人应该会很多。”

    她在客厅待了没一会儿就也去了厨房,帮忙准备午饭,期间跟姐姐聂友香没有任何交流。

    今天这日子,吵起来太不像话了,为了避免那一幕发生,她们还是不说话的好,省的想起不愉快的事,没法收场。

    聂文远下楼,客厅里的氛围就变了,沙发上的陈飞陈小柔都坐的端正起来,不再阴阳怪气,一个端庄温婉,一个谦卑有礼,兄妹俩表现的无可挑剔。

    陈小柔站起来,“舅舅,我跟我哥能去你的书房看书吗?”

    聂文远说,“楼上有。”

    陈小柔一愣,“在哪里?”

    聂文远坐到沙发上,“上楼左走第二间。”

    陈小柔哦了声,眼神示意陈飞跟她一块儿去楼上,陈飞照做。

    他们进去那个房间,发现里面摆放着一个小书架,上面都摆满了,全是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看的,除了一些少男少女杂志,还有武侠,青春,玄幻,言情,灵异等书。

    陈小柔抽||出一本言情翻翻,“舅舅这里怎么会有这类的书?我没办法想象舅舅看这类书的样子,太搞笑了。”

    陈飞打量着书架上的书,他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小柔把言情放回去,换了本杂志,“哥,你说,如果这些都不是舅舅看的,那还能是谁?”

    陈飞突然开口,“你的意思是,这是为陈于准备的?”

    他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

    陈小柔觉得这个问题很耗脑细胞,她细细的眉毛蹙了蹙,“算了别想了,找本书打发时间吧,我不想出去面对舅舅,压力很大,缩手缩脚的,很不自在。”

    陈飞没作声,过会儿才问,“小柔,这房间会是舅舅给陈于弄的吗?要不要问一下吴奶奶?她或许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小柔有些不耐烦,“哥,不是说了不想了吗?要问你去问,别打扰我看书。”

    陈飞抿了一下嘴巴,“我只是觉得陈于变了,舅舅很喜欢现在的他,你也知道的,以前根本不是那样。”

    陈小柔说,“那又怎么样?”

    陈飞呆了呆,是啊,那又怎么样?没本事的人,终究还是没有什么作为。

    他心里的嫉妒和怨气又翻出来,搅的他哪儿都不舒服,“小柔,为什么舅舅愿意把陈于待在身边教导,却不愿意给我一个工作机会?”

    “我也不是非要多大的官职,就想着最好能进机关单位,你跟妈也能有面儿不是吗?”

    陈小柔抬头,“哥,在我的心目中,你自信,优秀,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工作的事舅舅不插手就算了吧,你大学毕业,又不是没有选择的机会,在那些工作里面挑一个先干着,积累了经验也好再跟舅舅提,看他能不能给你换个福利好的单位。”

    陈飞笑的苦涩,“说的倒容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我那几个同学不是继承家业,就是当了干部,做了小领导,你让我从基层做起,我见到他们的时候,还有什么脸面?”

    陈小柔说,“哥你想去新世纪吗?”

    陈飞说想啊,“那项目很大,听说光投资人就不止一个,舅舅是其中之一,还有那个王明,别的就不知道了。”

    陈小柔说,“要不你去问问有没有什么岗位?”

    陈飞说,“这还用问?没有谁给我做介绍人,我去了,还不就是在工地搬砖,弄钢筋混凝土的活。”

    陈小柔不能忍受她哥跟工人那样灰头土脸,她叹息着说,“哥,话是那么说,可是你现在的状态有点高不成低不就,不是个事儿。”

    这话戳到陈飞的脊梁骨了,他脸色难看,不再说一句话。

    楼下的气氛很好,聂文远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小外甥,“过来看。”

    黄单从椅子上下来,过去坐在男人身旁,“舅舅,换个电视吧,我不喜欢看这个。”电视剧的名字看着就压抑。

    聂文远把遥控器给他,“你看你喜欢的。”

    黄单问道,“舅舅呢?你想看什么?”

    聂文远后仰一些,“小于喜欢看的,舅舅也会喜欢。”

    黄单,“……”

    他把电视从头调到尾,又调回去,停在一个歌唱节目上面。

    舞台上星光璀璨,穿着垫肩西装的男人在边跳边唱,舞蹈动作酷炫,歌声的旋律朗朗上口。

    黄单没说话,聂文远也没说,俩人坐在一起,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差一只猫,一条狗,就是幸福美满的一家。

    中午做了一大桌子菜,很丰盛。

    聂文远坐在上方,黄单在他旁边,方便夹菜吃。

    按理说,有长辈在,座位不能太随意,尤其是在别人家里,就必须像陈飞陈小柔那样,坐在一家之主聂文远的下方。

    在吴奶奶眼里,黄单是最没礼貌,最不懂事的孩子,今天这场合她还不好说什么,说多了,还让人觉得她这个老太婆事多。

    黄单坐在那个位置,聂友香聂秀琴不约而同的往他那里看,包括陈飞陈小柔,一个个的都跟见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要说稍微淡定点的,也就是聂秀琴了,她之前在这里住了段时间,目睹过相似的情形,只是日子不同。

    桌上的气氛怪怪的。

    聂文远先拿起筷子吃菜,他这么一做,气氛就恢复了过来。

    大家碰过杯子就吃自己的。

    聂友香话多,这回还有意拉着吴奶奶扯东拉西,不让对方跟聂秀琴说话,她多数时候都在炫耀儿子女儿,激动时还比划,唾沫星子乱飞。

    黄单跟聂文远沉默不语,俩人只吃固定的几个菜,默契十足。

    陈飞隔会儿就去看看他们,陈小柔也是,他们似乎都想看出什么名堂。

    黄单捕捉到了陈飞的视线,他的心里多了警惕,暗暗收敛了许多,确保不让陈飞他们有所发现。

    过了片刻,聂友香给大儿子使眼色。

    陈飞拿出一幅寿字,笑着说,“舅舅,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聂友香说,“小飞自己写的。”

    聂文远没表态,吴奶奶就笑容满面的给收下了,说这孩子真有心。

    陈小柔画了一幅画。

    这回也是吴奶奶收的,说她多才多艺,会跳舞,还会画画,将来有大出息。

    黄单什么也没拿出来。

    吴奶奶早料到了,也就没表现出意外的表情,她给陈飞陈小柔夹菜,跳过了黄单。

    黄单不喜欢吃,所以也不在意。

    聂友香对着小儿子挤眉弄眼,都快抽筋了,对方也没给了回应,她不得不自己出马,把聂文远喊到一边,拿出一个手绢包的东西,“文远,这是聂家传给儿媳的玉镯,等你成家了,你送给你的媳妇。”

    话落,聂友香就把手绢给弄开了,露出里面的一只淡青色翡翠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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