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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秘密-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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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路上有点堵车。

    黄单在十字路口等红灯,车里放着那首《十年》,他的心境无法形容,想想还是关掉了,怕一不留神发生意外,害人害己。

    大家约在茶楼集合,喝个下午茶,再走下面的节目,有的带了家属,有的抱着旧情复燃的心态去的,各有心思。

    半小时后,黄单把车停在路边,他下了车,往前面不远的超市走去。

    超市里的人很少,只有两三个在货架前游荡,要么是选择困难症,要么就是可买可不买。

    黄单买东西,都是先想好了,过去直接买了就走,不会在选择的时候浪费时间,他进超市拿了想要的一瓶矿泉水,一瓶绿茶,一盒口香糖,从皮夹里拿了张五十的纸币。

    柜台的营业员是个小姑娘,她问需不需要袋子。

    黄单说要一个。

    小姑娘把水跟口香糖装进袋子里,她接过五十的纸币,手捏捏判定了真假,说了稍等,就低头在抽屉里找了一把零钱。

    黄单垂眼去接,耳边不是小姑娘嗲嗲的声音,是个男低音,“这是一万,你只要在一个月内抓到聂主任不检点的行为,再尽快告诉我,事成之后还有一半。”

    随着那个声音,黄单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不是一把零钱,是一个被报纸包住的长形东西。

    黄单愣了愣。

    他以为不会再穿越了,没想到还有。

    “怎么,没见过这么多钱?”

    穿一身深紫色西装的男人叠着腿,手里夹着根雪茄,“你好好干,把事情办的漂亮些,管好自己的嘴巴,别犯蠢,大家相安无事,这钱能让你在t城横着走上一段时间。”

    黄单的余光扫向四周,发现自己在一辆车里,大概是出于保密,前面的司机不在,车里除了他,就只有身边的西装男人。

    手背上一疼,黄单的神经末梢猛地一颤。

    男人的手用力,把雪茄重重碾了一圈,“家里的长辈没有教育你,长辈在跟你说话的时候,不要开小差吗?”

    黄单的手一缩,雪茄烧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疼哭了。

    男人看到青年哭出声,他错愕几秒,一脸的厌烦,赶苍蝇似的抬手挥挥,“拿着钱滚下去!”

    黄单刚打开车门下车,不远处的司机就被喊了回来,旁边的奥迪扬长而去。

    疼痛感来的强烈,让黄单没办法思考,他走到梧桐树底下蹲着,脖子上的青筋突起,嘴唇哆嗦,哭的停不下来,太疼了。

    有个年轻女人骑着自行车路过,她见状就停下来,“同志,你这是怎么了,要紧吗?”

    黄单摇头,说不要紧。

    年轻女人在大褂里面摸摸,把一块手帕递过去,“你看你,鼻涕都出来了,擦一擦吧。”

    黄单也没嫌弃,接过手帕道谢,就侧头去拧鼻涕。

    年轻女人靠着自行车,伸手理理齐肩的短发,好奇的打量着还在哭的青年,这一细看,她觉得有点眼熟,再看看,认出来是陈家的老幺。

    这人没什么本事,就会惹是生非,害他大哥丢了红星厂的名额不说,还让他二姐在文工团里被笑话了好一阵子。

    年轻女人看青年拿着自己的手帕擦鼻涕眼泪,就气道,“把我的手帕给我!”

    黄单没听清,他抬头,用一双流着泪的眼睛看过去,“什么?”

    年轻女人看青年哭的样子实在是惨,八成是被谁打了,该,她咬咬唇,手帕脏成那样,不要了不要了,于是她二话不说就一蹬自行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黄单蹲在地上哭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他把糊了鼻涕眼泪的手帕叠叠,洗了还能用。

    风把梧桐叶吹起,跟着灰尘一起在半空飘舞,不顾他人死活。

    这地儿的路很宽,看不到头,刚才的女人离开后,就没见什么车辆,连一只觅食的野猫野狗都没看到。

    黄单吸一口气,他把脚边的报纸打开,里面是一摞一百的纸币,都是新钱,上面有四个头像。

    “系统先生,你在吗?”

    系统,“他不在。”

    黄单把报纸重新包回去,拿着钱站起来,“是陆先生吗?”

    系统,“是陆某。”

    黄单跟陆先生在上一次穿越的世界里面已经接触过了,虽然没有达到朋友的关系,但很有安全感,他也不知道那安全感是怎么来的。

    可能是公事公办的人在能力方面毋庸置疑,不会出什么纰漏。

    系统,“黄宿主,现在请你接收此次的任务。”

    黄单说好,他的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块任务屏幕,“为什么会有个印章?”

    系统,“是任务发布者的签名。”

    黄单说,“以前没有。”

    系统,“这次的任务发布者是个老干部,行事作风比较不同。”

    黄单,“……”

    他再次去看任务屏幕,把视线从印章上挪向文字。

    【聂文远的愤怒:上个月,我刚被调到红星厂没多久,侄女小薇被人在路边的草丛里发现了,她的身子被玷污,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神志已经不清了,我要知道是谁干的。】

    黄单看完没多久,任务屏幕就消失了。

    系统,“有关原主的所有记忆已经全部输送完毕,黄宿主,有问题随时找陆某。”

    “我会的,谢谢。”

    黄单一边接收脑子里的记忆,一边梳理,这副身体的主人叫陈于,十九岁,没读过什么书,几个月前才结束两年的劳改生活回来。

    两年的时间,t城的发展很大,原主的哥哥姐姐都有知识,一个上过大学很有文化,一个会跳舞,谁都知道早晚有一天会跳到b城去,唯独他屁也不会,只会成天找一群狐朋狗友吃吃喝喝。

    原主是家里的老幺,宠的无法无天了,他从小就喜欢偷拿这个那个,还偷家里的钱,偷一次被发现一次,打完了还偷,屡教不改。

    在原主跟几个朋友犯事,被找到抓起来的那天,他爸就气中风了,等他从牢里出来,他爸已经从家里搬进了坟包里。

    原主被忽悠的要跟别人合开酒吧,手头上没钱,就被那个西装男利用,打算帮着对方坑聂主任,也就是任务的发布者聂文远,他的舅舅。

    聂文远是原主妈的弟弟,不是亲的,是故交的孩子,因为故交一家出事,他们没出面搭把手,还在背地里推了一把,等事情告一段落后,他们良心上过不去,才收养了故交的孩子。

    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收养的算一家人,不过聂文远不在聂家的户口本上,他迁出去了,在他混出名堂之后。

    红星厂是块香饽饽,原主他哥是大学生,想要个名额都很难,还被原主给搅黄了。

    聂文远是新上任的主任,有多少人想托关系巴结他,就有多少人视他为眼中钉,那个位子上有刺,很不好坐,一个不慎,就会把自己刺伤了。

    黄单搜搜着原主的记忆,知道那个西装男叫王明,是t城的富商,跟聂文远有仇,在一堆想让他身败名裂的人里面,他排第一个。

    这个年代,个人作风非常重要,稍有一点问题,就会被唾弃的抬不起头,跟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

    所以想整垮聂文远,就要从他的作风上入手。

    这种事得是能接触到聂文远的人才能做,原主好歹是他的外甥,脸皮厚,努把力不是难事。

    至于任务中提到的小薇,是原主妈亲妹妹的女儿,她是所有小辈里面,跟聂文远最亲的一个,是个非常招人喜欢的女孩子。

    黄单暂停梳理记忆的工作,他低头看自己一身的穿着,白背心外面是件白衬衫,很随意的敞开着,下面是条藏青色的裤子,没系皮带,松松垮垮的,穿出了一种颓废感。

    他不懂原主追求的时髦。

    正值八月,黄单没闻到桂花香,只感觉灰尘黏在口鼻上面,很不舒服,这里很偏僻,他根据原主的记忆知道是什么地方,却不知道怎么回去。

    黄单蹲回树底下,他想了想就把白衬衫脱下来,把钱跟报纸一起塞进去,抱在了怀里。

    这笔钱在他的现实世界,连一个月的工资都远远不够,可是在这里,一万就不止是一万了,要翻好几倍。

    太阳落山,一大片火烧的红铺散了出去,把黄单的脸都映的发红。

    黄单站起来活动手脚,后面响起一个惊讶的声音,“小于,你怎么在这儿啊?”

    他赶紧回头,知道来人是邻居马大伯,一直很关照原主一家,尤其是在原主爸去世以后,更是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

    脑子转了转,黄单说了个借口,“我跟人约在这儿,对方没来。”

    马大伯推着自行车靠近,“都这会儿还没来,铁定是有事耽搁了,快回去吧,你妈正在屋前屋后的找你呢!”

    他见青年没反应,就伸手拍拍,“犯什么傻呢,大伯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还好的很,带你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上去吧。”

    黄单坐上自行车后座。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坐自行车,说不新鲜是假的,屁股不硌也是假的。

    马大伯看了眼青年怀里的衣服,“小于,晚上凉,你把衣服穿上,手抓着后面,别摔了。”

    黄单说穿上热,“没事的。”

    马大伯从小看着青年长大的,知道是听不进去劝的性子就没再说,他脚踩着自行车,迎着夕阳往前骑。

    黄单很快就知道马大伯是在吹牛了,“大伯,你我来骑吧。”

    马大伯的气息很喘,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大声说,“这山坡难骑,你、你骑不动的。”

    黄单说,“我们轮着骑,能轻松点。”

    马大伯一寻思,就把车给听了,他拽起褂子擦擦脸上的汗水,热的脖子跟脸都是红的,难为情的说,“小于啊,这事你回去别跟你妈说,让她知道大伯带你都带不动,还不得笑话死大伯。”

    黄单答应了。

    他不会骑车,原主会,手握住车头,脚踩着踏脚板的时候,身体的重心就在同一时间调好了。

    山坡的一段路把黄单累的浑身都是汗,跟水里捞出来的差不多,他眨眨眼睛,一滴汗从睫毛上滴下来,“大伯,我不行了。”

    不行就说不行,黄单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

    马大伯的面部抽了抽,他还没缓够呢,“上那边歇会儿吧。”

    一老一小坐在地上喘气,汗如雨下。

    黄单的钱在自行车的篮子里面,那篮子破破烂烂的,勉强还能兜住。

    歇了一会儿,俩人再次赶路。

    慢慢的,就有其他车辆出现了,偶尔有一辆汽车喷着尾气路过,夹在自行车的队伍里,很醒目。

    那是发达了的标志。

    黄单回到住处,跟马大伯打了招呼进门,他刚跨过堂屋的门槛,就听见左边挂着帘子的屋里传出歌声。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不知道是哪个电视剧开播了。

    黄单没多待,他先凭着记忆去原主的屋子,快速拿掉外面的衬衫,把报纸跟钱塞进床底下,为了安全起见,还把里面的破皮箱子拖出来挡着。

    确保不会被发现以后,黄单把汗湿的脸埋在衬衫里面,使劲擦擦就丢到床尾,抬脚去了左边的屋子,发现里面有两男一女。

    女的是原主的二姐陈小柔,她长发披肩,身上是件碎花的连衣裙,外面配着件白色线衫,温婉端庄,气质很好。

    陈小柔脸朝着一台14寸的小彩电,里面正放着宫廷剧,喊着什么皇阿玛,她看的津津有味。

    黄单看向两个男的,年轻的是原主大哥陈飞,长的人高马大,一表人才,边上的男人是原主的舅舅聂文远,衬衫扎在长裤里面,背对着他站着,头发剃的很短,后面往上搓,脖子修长,身姿挺拔硬气。

    察觉到黄单的目光,聂文远转过头,面有桃花,眉眼很深,五官可以衬得上精致,却因为那身稳重端正的气质,导致谁看一眼,都会觉得他是个正派的人。

    黄单喊了声,“舅舅。”

87。风花雪月

    黄单喊完那声舅舅以后; 聂文远只是昂昂首; 就偏过头继续看电视。

    电视里的小燕子正在飞檐走壁,把皇宫闹的鸡飞狗跳,太监细着嗓子喊一声皇上驾到,令妃娘娘驾到,她那双大眼睛立刻狡黠的一转,人嗖地一下闪进了假山里面; 身形很是矫捷。

    皇上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吩咐大内侍卫进假山里面抓人。

    黄单看着看着; 发现还挺好看的,他靠着门,跟其他三人一块儿面朝着电视机,目不转睛。

    在黄单的记忆里; 这是他第一次盯着这么小的彩电看电视,看的还是一部宫廷剧; 有幽默风趣的片段; 也有儿女情长的情节。

    原主的视力很好,下方那么小的字黄单都能看得见; 一切都掐的很准时,小燕子刚被逮着就出现了广告; 他打量这间屋子,是原主爸妈住的。

    这是个万元富的年代; 谁家能拿出来一万; 就跟富这个字挂上了勾; 穷的穷死,富的已经富到滴油。

    说是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和帮助其他贫穷的人,从而达到共同富裕,可是贫富差距正在渐渐拉开,再也很难追上。

    原主的家境不错,是这前后左右第一个盖楼房的,也是最先买的彩电,要是他爸没中风去世,家里的积蓄只多不减,还能更好一些。

    屋子里的家具全都是木头打的,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衣橱上面放着两个红皮箱子,是原主他妈结婚时买的,上面盖着一块破床单,挡着灰。

    屋子里的电视柜上摆着一些瓶瓶罐罐,下面有一面玻璃,里面零零碎碎的放着很多东西,玻璃上贴着全家人的照片,陈小柔的最多,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也很爱美,越大越好看,手长腿长,随便摆个姿势,都赏心悦目。

    黄单亏了原主的好视力,把照片一张张的全看仔细了,发现了少年时期的聂文远,他穿了身军装,模样端正,站姿笔直笔直的,像一棵松树。

    其实少年聂文远跟面前这个有很大的区别,不过眉眼间的正气没变,所以黄单能确定是同一个人,并且在一大堆的照片里把人给揪了出来。

    黄单回想这次发布的任务,受害者是小薇,任务是找出谁qj了她,让她失去清白之身,自己和家人都蒙羞,还被赶出文工团,导致她精神受刺激,疯了。

    作为任务发布者,也就是小薇的舅舅聂文远,他应该不在嫌疑人当中,但是陈飞陈小柔两兄妹……不好说。

    黄单搜过原主的记忆,知道小薇比陈小柔小两岁,也是从小就很喜欢跳舞,在舞蹈方面极有天赋,而且她嘴甜,爱笑,开开心心的,很讨人喜欢。

    最近几年,亲戚们都夸小薇跳的好,逢年过节在一块儿吃饭,就让她跟陈小柔出来跳个舞,免不了会拿她们作比较。

    陈小柔是个骄傲的人,她气质好,舞蹈基础出众,是t城男孩子心目中的白雪公主,走哪儿都是焦点,绝不会喜欢有人跟自己并肩的这种感觉。

    至于陈飞,他上个月偷偷摸摸的出去见小薇,表兄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当时已经很晚了,原主跟狐朋狗友散了伙回来,无意间撞见的那一幕,他喝的有点多,也没走过去看个情况。

    事后原主找过陈飞,其实他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就想问问,陈飞承认了,说是一个同学在追求小薇,小薇拒绝了人家,他被同学求着去给对方说说好话,就是那么回事。

    事就因此翻篇了。

    黄单记得,小薇出事也是在上个月。

    广告结束了,小燕子那声皇阿玛喊的惊天地泣鬼神,黄单的思绪被迫拽了回来。

    “小燕子这回又要被打板子了。”

    陈飞开了口,声音温润,跟他人高马大的体型不匹配,“小柔,你不是说香妃这集会出来吗?怎么还没见着人?”

    黄单不知道香妃是谁,应该是个身上有香味的人。

    听陈飞那么问,陈小柔拿葱白的手指拨弄拨弄长发,说不知道,“昨晚的预告里是那么放的。”

    她扭头,似乎这才发现了门口的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话一问,陈飞也把脖子往后扭,一脸跟陈小柔差不多的表情,眉头还皱了皱,“回来了怎么也不说话?舅舅在这儿呢,你不知道喊人吗?”

    黄单,“……”

    聂文远发了话,“他刚才跟我打了招呼,是你们看电视看的太入迷了。”

    这话一出,黄单就洗清了冤屈。

    陈小柔扭过头继续看电视,“陈于,你去堂屋茶几的铁罐子里抓几把花生过来。”

    黄单直接把铁罐子都端进屋里,“姐,搁哪儿?”

    陈小柔的眼睛没看他,看着电视呢,白净的脸上浮现一抹不耐烦,似乎多说一句,都怕被传染到恶性,“给舅吃,你拿我面前干什么?”

    黄单没说什么,只是把铁罐子递给聂文远,“舅舅吃花生。”

    聂文远把手伸进铁罐子里面,拿了一颗花生剥开,“几天没见,小于乖了啊。”

    黄单的眼皮一跳,他没出声,陈飞倒是笑了起来,挺好听的声音配着那笑脸,就多了股阴阳怪气的味儿,“舅舅,他要是学乖了,那太阳一准从西边出来。”

    陈小柔也笑,“天上还能下红雨。”

    聂文远把花生壳放到桌上,拍拍手上说,“是吗?要换平时,小于这会儿已经把铁罐子丢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下子陈小柔跟陈飞都去看黄单,“陈于,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黄单摇头,“没有。”

    显然没人信,原主的可信度早就成了负数。

    黄单感觉到了,原主的哥哥姐姐都很排斥他的存在,原因挺多的,小时候是他最受宠,明明是老幺,完全可以穿他们穿剩下的旧衣服,家里却还要给他买新衣服穿。

    等到原主长大了,在外面从早到晚的混,哥哥姐姐就更不喜欢他了,大概是觉得他不长进,只会拖累人,给他们丢面儿。

    光是听人说“陈于是你弟弟吧”,似乎就很丢脸。

    还有就是陈小柔写信交笔友的事儿,很不走运的被原主给知道了,没少捉着这个小把柄找她要钱,有事还让她给兜着。

    原主这个人身上有很多人的影子,年纪不大,却很复杂。

    有次陈小柔在被混混们堵在墙角调||戏,原主跟陈飞都看见了,陈飞顾虑的多,选择跑去找人,没有以身犯险。

    原主没跑,而是冲上去跟那几人干架,浑身是伤的带走陈小柔,还咧嘴对她笑,说没事儿。

    这种事不少,却没一个人记得。

    原因在于原主玩世不恭的性子,那种天不怕地不怕,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惹是生非的小流氓样儿让人反感。

    黄单抿了抿嘴,他沉默不语,屋里的气氛变了。

    陈飞看着自己的弟弟,拿出了为你好的姿态,“你要是闯了什么祸,就老实交代,正好今天舅舅也在,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黄单的那句“真没有”在舌尖上蹦了几下,他想起来那一万块钱,默了。

    王明那人是个炸||弹,早晚要炸掉,不知道会牵连多少人,铁定不会让原主有好日子过,黄单得找个靠山才行,他把目光移向了聂文远。

    “舅舅弄错了,小于还是不乖。”

    聂文远说这话时并没有转身,他的嘴里还有花生,声音有点模糊,听起来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话。

    黄单却知道,就在刚才短暂的两三秒内,聂文远发现了外甥在偷看自己的屁||股。

    气氛更差了。

    黄单后退着出去,这时候不适合跟聂文远交谈,会被训的。

    院子东边的厨房里弥漫着一股子很大的油烟味,锅铲摩||擦大锅的声音不断发出,锅里不时有缕缕香味飘散。

    聂友香生了三个孩子,女儿是跳舞的,将来要上电视,上春晚,在全国人民面前跳,她不让女儿学洗衣做饭之类的家务活,想过让两个儿子学一学。

    可老大的脑袋瓜子里都是书本上的知识,除了读书,别的根本不行,摔一两个碗没多大事,连着摔,家里哪儿受的了。

    小的太调皮了,不是从哪儿抓一把土丢水缸里面,就是在锅洞边抓瘙目子玩。

    聂友香是个要强的性子,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来,老伴去世以后,她有两次过度劳累晕倒在家里,要不是马大伯,死了都没人知道。

    弟弟过来吃晚饭,聂友香不可能拿萝卜腌菜来招待,面子上过不去,她在附近的小店里买了一条鲫鱼,快两斤肉,还杀了一只公鸡。

    聂友香把锅盖揭开,边盛鱼汤边冲外头喊,“吃饭了——”

    不多时,几人围着一张木桌坐了下来。

    桌子不稳,黄单这边的桌角下面垫着本书,还是晃,他端了饭碗夹菜吃,没有把手臂放到桌面上。

    那盘烧鸡放在中间,里面有块状的黑褐色东西,当地人叫山粉圆子,虽然不是大鱼大肉,吃起来的味道却很不错。

    黄单没吃过山粉圆子,他抱着好奇心夹一块吹吹放进嘴里,鸡汁的鲜味跟姜葱蒜的香味搅合在一起,全浸到圆子里面去了,软滑可口,油而不腻,他觉得很好吃,就一口气夹了好几块到碗里,埋头吃了起来。

    聂友香说,“小于,你这孩子怎么光顾着自己吃啊,也不知道给你舅舅敬个酒!”

    黄单咽下嘴里的食物,他去茶几上拿了个杯子,倒点凉茶冲洗过后就上桌,给自己倒了一小口白酒,“舅舅,我敬你。”

    聂文远眼皮没抬,“坐下吧。”

    黄单闻言就坐下来了,他抬眼看对面,发现聂友香的脸色不怎么好,陈小柔跟陈飞往他这里看了眼,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

    此时此刻黄单才明白,聂文远说坐下是客气,他不能坐,得站着。

    这种人情世故太复杂了,黄单不太懂,后面还有的学。

    陈飞很懂,一口一个舅舅,在饭桌上跟聂文远天南地北的聊着,姿态谦卑有礼,知道什么时候收,什么时候放,他很会把握分寸,是个聪明人,心思也多。

    陈小柔说,“舅舅,我哥不光是知识过硬,实际操作也不在话下,厂里的那几个主管还没他厉害呢。”

    这话题一扯出来,轻松的氛围就减少了一大半。

    陈小柔那字里行间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觉得她哥上过那么多年学,不需要从基层做起,他跟那些工人本来就不在一条线上,那是大材小用。

    聂文远喝口酒,“脚踏实地的来,比什么都重要。”

    陈小柔想说什么,被陈飞一个眼神给阻止了,他笑笑,“舅舅说的是,一步步的来,好好充实自己,才能厚积薄发。”

    聂友香问道,“文远,你刘叔叔家的老三去b城搞什么皮包生意去了,把家里的老本全捎上了,你刘叔叔急的饭都吃不下,你看他家老三那生意能搞的起来吗?”

    “这方面我目前没有涉及,不好说。”

    聂文远吃口菜,“生意场上充满了变数,有人能成为暴发户,有人做生意亏本,砸锅卖铁都还不清债。”

    “说的也是啊。”

    聂友香哎一声,“老三带走老本,老二知道了,差点把家里的房子都给拆了,这事他找你说没说?”

    聂文远点头,“说了。”

    黄单边吃边听,把有用的信息都塞进脑子里,晚点再整理整理。

    那老二名叫刘全武,他是聂文远的发小,俩人穿开裆裤的时候玩的来,有过两肋插刀,肝胆相照的交情,越长大,事就越过,感情也就不再单纯。

    当年聂文远被分配到w城以后,刘全武在厂里上班,这些年也没混出个名堂。

    现在聂文远调回来了,成了他的领导。

    刘全武平时人还可以,就是好赌,年轻气盛的时候把两根手指头留在了赌桌上,那事闹的很大,整个t城传的沸沸扬扬,他咽不下那口气去找事,脸上多了一道疤,好好的脸破相了,帅哥成了丑八怪。

    谁家小孩要去赌,家里人就搬出刘全武的大名吓唬小孩,说什么你要是去赌,也会跟他刘全武一样,这么一吓,大多小孩都会变老实。

    有段时间,原主很崇拜刘全武,学他在自己身上纹纹身,左青龙右白虎,胸口还盘着一条巨龙,觉得自己特牛逼,可以刀枪不入了。

    这几年,刘全武没整出过什么幺蛾子,本本分分的上下班,亲朋好友觉得他的赌||瘾戒掉了,黄单知道他在撒谎。

    原主喜欢跟人称兄道弟,结识了一个道上的大哥,他从对方那儿听过刘全武的名字,一直赌着呢,从来没停过,迟早要搭上顶在脖子上的脑袋。

    聂文远三十好几了,没老婆没孩子,他一直在忙着事业,没心思跟精力想别的。

    刘全武的情况跟聂文远一样,也是老光棍一个,他不成家,不是因为事业,是没钱,有一点钱就拿出去赌,时进时出,到头来一穷二白。

    黄单暂时把刘全武这个人圈了丢进嫌疑人里面,反正他现在也没掌握哪条明确的线索。

    “小于,你发什么愣呢,妈让你给你舅舅倒酒,喊几遍了都不答应。”

    聂友香的声音让黄单回神,他起身拿了酒瓶绕到上方,对着纹丝不动的聂文远喊,“舅舅。”

    聂文远喝了一杯,面色淡定,眼睛却发红,“少倒点。”

    黄单照做。

    他这么配合,不说聂友香跟陈小柔陈飞,连聂文远都感到诧异。

    肯定是闯了祸,不然不会这么老实。

    聂友香不会在这时候抖小儿子的事情,那么做,搞不好这顿饭都不能好好吃下去,她说起正事,“文远,我跟小飞商量,让他跟同学也去b城发展,他死活就是不肯去。”

    聂文远说,“小飞有自己的想法。”

    聂友香是算着聂文远接一句“那就别去了,回头我给他留意留意工作”之类的话,哪晓得对方没顺她的意,把话头给堵住了。

    陈飞低头吃饭,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单心想,这一家人坐在一张桌上,心思真多。

    聂文远的筷子挑着鱼肚子上的肉吃,黄单的筷子也伸了过去,俩人的筷子头碰到了,又错开。

    鱼肚子上那块肉进了黄单的肚子,因为聂文远在他前一步撤了筷子。

    聂文远放下碗筷盛汤,“小于什么时候喜欢吃鱼肚子上的肉了?舅舅记得你小时候说那地方的肉不好吃。”

    黄单说,“上次被鱼刺卡过,就改吃鱼肚子上的肉了,那儿没什么小刺。”

    聂文远喝口鱼汤,“舅舅还以为你转性了。”

    “他要是能转性,老陈铁定开心的从地底下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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