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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怎么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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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罗章维并不看好肖嘉树。这样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贵公子,能把凌峰跌宕起伏的短暂人生演绎出来吗?凌峰前期的开朗单纯,中期的痛苦挣扎,后期的悲哀绝望,每一段心路历程都是复杂无比又层层递进的,需要极其老辣的演技和十分丰富的生活经验才能把控。
而罗章维原本以为,肖嘉树顶多演好前期的凌峰,中、后期绝对会出现很多问题。他已经做好了跟肖嘉树死磕,甚至必要时重新换人的准备,却没料肖嘉树竟然表现得这么……不行,这段视频还得再看看!这样想着,罗章维把视频倒回去检查第三遍。
黄子晋看看异常沉默的众人,又看看还被季冕抱在怀里,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肖嘉树,憋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我说过,小树很有天赋。”
施廷衡叼在嘴里的烟早已掉在地上,好半晌才道,“没想到我真的看走眼了。你确定他以前从来没学过表演?”
黄子晋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然后回到保姆车烧热水,等会儿小树回来还得洗脸。
施廷衡踩灭地上的烟蒂,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真可怕啊,我还没老呢,就感觉自己快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方坤心有同感地点头,而林乐洋则直勾勾地盯着拥抱中的两人,目光说不出地复杂。不明不白的,他心里竟恐慌起来。
肖嘉树还没从恐惧感里走出来。其实他患上的并不是幽闭恐惧症,只是单纯的害怕黑暗和箱子,但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一直隐瞒不说。要不是为了演好这场戏,他绝不会把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挖出来,那与挖他的心没有任何区别。他一边抽搐一边流泪,根本停不下来。
季冕将他抱在怀里,五指插。入他发间,缓慢而又温柔地抚弄他的头皮,不断劝慰,“嘘,别怕,睁开眼看看,你只是在拍戏,没人能伤害你。”另一只手绕过去,一点儿也不嫌脏地擦掉肖嘉树脸上的眼泪、鼻涕和假血。
被眼泪糊住眼睛的肖嘉树总算视野清明了,发现周围打着几盏聚光灯,一切都亮堂堂的,这才停止了抽搐。
“好点了吗?”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安静下来,季冕把人推开,柔声问道。
肖嘉树第一眼看见的是季冕西装外套上的一滩可疑液体,第二眼看见的是目光炯炯的人群,脸颊瞬间爆红。我靠,我刚才在干什么?我竟然抱着季冕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得稀里哗啦?
他立刻退出季冕的怀抱,撒丫子朝保姆车跑去,刚洗完脸就听罗章维拿着大喇叭喊道,“肖嘉树死哪儿去了?来看看你刚才的表演!”
“来了来了!”肖嘉树立刻跑回来,并未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显示屏上正在播放刚才的画面,被打得遍体鳞伤的青年双膝跪地,表情惊恐,但身体却偏偏麻木不堪,就仿佛裹着一层寒冰,整个人都动不了了。看见坐在上首的男人时,他嘴巴微微一张,却喊不出声,膝盖往前挪了半寸又僵住,随即露出迷茫之态。
这一段表演正是罗章维想要的,但更精彩的还在后面。青年被毒瘾控制后的生理反应和他最后那个光芒散尽的眼神堪称经典,将整部影片所要反应的,黑暗、压抑、痛苦、绝望,并最终走向灭亡的感觉刻画得淋漓尽致。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曾经说过:如果没有使用心理技术,那么即使倚靠灵感获得瞬间的本色演技,但是其余时间会使得表演没有生气。罗章维不知道肖嘉树从哪里获得的灵感,但他进入办公室后所表现出来的迷茫和恐惧是真实的、精彩的、本色的,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他绝演不好后面的戏,因为这份恐惧应该属于凌峰,而不是肖嘉树。但只在一瞬间,他竟领会了表演的心理技术,并将自己由无意识状态导入有意识状态,这种转变发生得十分迅速并流畅自然,如此,便有了接下来的表演。
罗章维拍过不少戏,也见过不少演员,但这段毒瘾发作又极力克制的表演足以排得上前三,台词也无可挑剔。
他默默把视频倒回去,试图找出一丁点不满意的地方,但
25。第二十五章
季冕吃完饭后拿起一**矿泉水小口小口地喝; 喝完便躺在前排座上; 眉头深锁; 双眼紧闭; 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乐洋有心找他说话,刚开口就被方坤打断; “不要吵他; 他在心里模拟排演接下来要拍的几场戏; 这是他的习惯。”
话说回来; 方坤已经很久没见过季冕这副模样了。最初入行的时候,季冕总会认真对待每一场戏; 开拍之前必定会反复思考并酝酿情绪; 然后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投入进去。正是靠着这份认真和执着; 他的演技才会提升到今天这种程度。
但也正是因为他提升得太快; 爬得太高,近几年来; 他对演戏早已失去兴趣; 一场戏能不功不过地拍下来就好; 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全情投入的热切。他在原地踏步,而且完全没有继续前行的动力,所以才会转到幕后。
方坤对他的现状感到焦虑和痛心; 却没料当他再次认真起来; 竟会是因为一个新人。肖嘉树的天赋有那么可怕吗?可怕到连季冕都受了刺激?
林乐洋只给季冕当了几个月的助理; 之后便进入大学读书; 并不知道他还有这个习惯; 于是安静下来。休息二十多分钟后,车外传来罗章维的喊声,“开拍了,开拍了,大家各就各位!”
季冕立刻睁开眼睛,放下袖子,穿上西装,大步朝片场走去,期间不看任何人也不说一句话,表情十分严肃。林乐洋被这样的季冕吓住了,愣了好半晌才追上去,身后依稀传来方坤的嘀咕,“果然受了肖嘉树的刺激,搞这么大阵仗。”
受了肖嘉树的刺激?这话怎么说?林乐洋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微微发黑。
肖嘉树吃完饭重新化了一个妆,站在罗章维身边等待开拍。接下来他的戏份很少,只要扮一扮尸体就好,大部分时间都没事干。若在以往,他早就搬来一张懒人椅,躲到哪个安静的角落打游戏去了,现在却目光炯炯,跃跃欲试。
看见季冕走过来让化妆师弄湿他的西装外套,肖嘉树的视线立刻黏上去,季冕走到哪儿他的脑袋就转到哪儿,像一只锁定目标的小狼狗。
季冕飞快瞟他一眼,眸光有些复杂。当导演喊了一声开机后,他脸上的柔和迅速褪去,变为冷酷。
下面的戏份讲的是凌涛的死对头屠彪并不知道凌峰被注射了新型毒品ebola和艾滋病病毒,他也是受人陷害,成了别人报复凌涛的一把刀,否则也不会大摇大摆地跑到凌氏集团来谈判。但凌涛并不管这些,无论如何,弟弟是在屠彪手里出的事,他就要屠彪付出代价,于是在地下停车场杀死了对方。
场记打了板,演员们开始表演。之前试图用凌峰背叛集团这件事作为筹码威胁凌涛代理新型毒品的一众元老不敢再说话,陆续告辞。当他们的车子开走后,屠彪才骂骂咧咧地从电梯里出来。
“妈的,凌涛简直就是个疯子,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杀!走走走,赶紧走!”他知道自己要倒大霉,却已经晚了,刚走出电梯,一群黑衣人就拿着机枪对准他们扫射,所有保镖均被打死,唯独留下他毫发未伤。
季冕从阴影里走出来,慢慢解开领带,表情看似平淡,眼底却透着疯狂。屠彪吓尿了,噗通一声跪下,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模样比犯了毒瘾的凌峰还狼狈。
看到这里,肖嘉树不禁目瞪口呆。我靠!这个剧组简直是藏龙卧虎啊!连一个不起眼的小配角都能有这种演技!他碰了碰身边的黄子晋,悄悄比划一下大拇指。
黄子晋用手机打了一行字:这位是付明磊老师,专业反派,在业内有金牌配角之称。不光他,之前扮演元老的几位也都是演技一流的老戏骨,你以后多跟他们学学。
肖嘉树拿出手机回道:我似乎明白什么叫做演技了。演什么像什么不叫演技,演什么是什么才叫演技。
黄子晋笑眯眯地揉了揉小树苗的脑袋。
肖嘉树还想说说自己的感受,却在看见季冕的表演后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只见季冕绕到屠彪身后,用领带死死勒住对方脖颈,牙齿用力咬合,以至于下颌角突出两块肌肉,显得他面目狰狞,状如恶鬼。屠彪剧烈挣扎起来,他也不断施加力道,额头、脖子、手背爆出许多青筋,像是某种濒临变异快要发狂的野兽。屠彪的挣扎越来越无力,不断踢蹬的双腿终于瘫软,在地上留下许多凌乱的划痕。
季冕这才松开领带站起来。
“cut!”罗章维干脆利落地喊道,“这条过了,情绪很到位,
26。第二十六章
季冕走远了一些; 等笑意收住才在浑身染血的人偶旁站定; 冲罗章维打了一个ok的手势。
“action!”罗章维一声令下; 几台**同时开始运作。
季冕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已经全乱了; 脸上沾满血点,目光也森冷无比。之前他总爱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外表看上去儒雅又俊逸; 现在的他则煞气冲天、状若癫狂。一众保镖被他的气势镇住; 连头都不敢抬。
他扔掉领带; 又抹了抹头发,这才拿出手机; 语气平静地开口; “来给屠彪收尸; 这次的大买卖我分你三成。”
接电话的正是屠彪的得力属下; 也是一名野心家,立马就赶过来给凌涛善后。有了凌涛的支持; 他既能接手屠彪的帮主之位; 又能获得巨额利益; 何乐而不为?
季冕挂断电话后朝抱着凌峰尸体的保镖走去,正想把人接过来,看见他脸上的污迹; 连忙拿出手绢去擦。他的动作十分温柔也十分小心; 但泪痕和血迹早已凝结成块; 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他愣住了; 许久之后才把帕子折叠整齐放回西装内袋; 然后抱着凌峰的尸体慢慢往前走。
地下停车场里光线十分昏暗,四周笼罩在阴影中,唯有出口的位置亮着一盏灯。季冕就迎着这盏灯,一步一步前行,沉重而又缓慢的脚步声在空旷静谧的地下停车场里回荡,哒、哒、哒……
镜头慢慢拉远,他抱着凌峰尸体的身影也在长长的通道里消失不见,弑亲这场戏彻底结束了。
“cut!”罗章维激动地站起来,“这条过了!”
扮演保镖的壮汉们齐齐松了一口气,肖嘉树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他眉目安详,表情宁静,甚至连眼皮子都没乱颤,像死了一样。还未开拍,他就反复催眠自己,结果成功让自己睡了过去,这事闹的……
季冕怕吵醒他,只好把人抱到黄子晋身边,低声说道,“给他搬一张懒人椅过来,他睡着了。”
黄子晋嘴角微微一抽,但见小树苗睡得实在是香甜,又不忍心吵醒他,只好去搬椅子。
围观的工作人员纷纷忍笑,心里却不得不对肖少爷表示敬佩。扮演死尸的时候能把自己整睡过去,这心理素质得多好?他完全进入了死尸的心理状态,那就是没有状态。
罗章维抡起大喇叭,似乎想抽肖少爷,却只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让他睡,别吵他。你过来看看视频。”他刻意放低了音量,语气中饱含对优秀后辈的宽容与欣赏。
最后这一镜依旧没得说,季冕的演技hold住全场,尤其是他抱着凌峰的尸体走向那盏微弱灯光时,竟无端端令人心酸。他一句台词也没有,只是简单地行走,却把一个穷途末路的暴徒演绎得淋漓尽致。
罗章维把今天拍摄的几个镜头按照顺序播放一遍,颔首道,“不错,拍出了我要的效果。今天提前收工,大家收拾收拾回家去吧。黄子晋,这是小树的红包,你待会儿别忘了拿给他。他今天的表现让我惊叹,是一棵好苗子,你和黄美轩要好好栽培啊!”
“谢谢罗导,他现在在您手里,要栽培也是您栽培。”黄子晋接过红包真诚道谢。罗导对小树苗的态度转变他已经看出来了,之前一口一个“肖嘉树”地叫着,语气十分不耐,现在却改为“小树”,一言一行都透着几分亲昵,可见起了爱才之心。如此,小树苗总算是在《使徒》剧组立住了,他也不负薛姐所托。
“我肯定要栽培他的。他的演技既然能达到这种程度,再像以前那样本色出演我可不答应。才第一次拍戏,就能通过有意识的心理技术达到天性的下意识的创作,这种天赋可不多见。”罗章维指了指睡得香甜的青年,正色道,“只要他自己不松懈,将来绝对能成为华国最顶尖的演员之一。”
“罗导您谬赞了。”黄子晋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谦虚摆手。当他们交谈时,季冕已走到肖嘉树身边,默默看着对方。刚设定自己是一具尸体,下一秒就陷入深度睡眠并摒除一切心理活动,这样的天赋的确可怕。
方坤走过来想叫他,却被他抬手阻断了未出口的话,只得比划着让他上车。二人路过林乐洋时故作客气地问道,“一起走吗?”
林乐洋灰
27。第二十七章
这天晚上; 肖嘉树照例被肖启杰骂了一顿; 说他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玩; 不务正业、无所事事等等; 但肖嘉树却一点儿也不像往常那般觉得伤心委屈,反而很平和; 因为他找到了愿意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 将来的每一天他都会过得很充实。
他十岁便被送出国; 很少关注国内的新闻; 更没看过几部国产电影,对季冕、施廷衡等大咖的了解仅限于听过; 从不关注。但现在; 他决定把季冕参演的所有电影都看一遍; 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人。
打开电脑没多久他就陷了进去; 直到凌晨四点才草草睡了一觉,第二天七点起床; 八点赶到片场; 拿着一个小本本跟在罗章维身后转悠。
“你跟着我干嘛?”罗章维哭笑不得地回过头。
“我想跟你学戏。”肖嘉树认真答道。
“哟; 你小子开窍了?不玩游戏了?”罗章维很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
“拍戏比较有趣,我喜欢拍戏。”肖嘉树晃了晃小本子; 上面写满了罗章维不经意间说出口的话; 譬如“演员是以自身为创作的手段与工具”、“没有丰富想象力的人做不了演员”等等; 闹得罗章维挺不好意思的。
他咳了咳; 正色道; “你小子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在片场,最好的老师就是实践,你多拍几部电影比纪录我说话有用得多。你要是真有时间就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剧本,背背台词,把自己的角色研究透,理论上的东西闲暇之余再学。你们公司有开设演技班,黄子晋就是老师,你去报个名,上几堂理论课,知道演戏是怎么一回事也就差不多了。真正的演技得从生活中去学,平时多看点书,多去外面走一走,丰富自己的生活经历。”
肖嘉树边听边点头,怕自己忘了还在本子上写道:下午去公司报名参加演技班,买几本理论书。
罗章维笑看他一眼,摆手道,“体会到表演的魅力了吧?去去去,一边儿研究剧本去,别跟着我转,待会儿我给演员说戏的时候你再过来听,从别人那里吸取一点经验。”
“好嘞罗导。”肖嘉树乖乖走到一边,拿起剧本苦读。九点多,黄子晋匆忙赶到片场,把肖少爷拉到无人的角落询问,“今天怎么不等我?早餐吃了没有?这是后天你要拍的戏份,我帮你分析好了,你先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再问。”
肖嘉树盯着资料,脸颊慢慢涨红,“子晋哥,我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你以后不用给我当助理了,回去上课吧。我想试着自己去研究台词该怎么说,角色该怎么演,我想塑造属于肖嘉树的凌峰,而不是黄子晋的凌峰。子晋哥,我以前很怕黑,更怕被锁在箱子里,昨天我以为自己会崩溃,但是没有,当我脱离凌峰这个角色的时候,我也脱离了恐惧。表演让我获得了一种强大的力量,那力量来源于现实,又超脱于现实……”肖嘉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这才拍着脑门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以后我会自己学着去表演,谢谢子晋哥!”
他边说边鞠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黄子晋定定看他,忽然笑起来,“不用谢,那我就在电影院里等着《使徒》的首映式了。加油,小树苗。”他目送肖嘉树走远,然后把精心准备的资料扔进垃圾箱,嘴角挂着一抹既无奈又欣慰的笑容,刚转身就见季冕站在不远处,表情有些复杂。
“季哥,来这么早?”他率先打招呼。
“被解雇了?”季冕略一颔首。
“是啊,”黄子晋不以为意地耸肩,“虽然被解雇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觉得很高兴。”
“或许是因为看见他就会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季冕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但黄子晋并未听清,追问道,“什么?”
“没什么。我还要拍戏,先走了。”季冕摆手离开,来到片场后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发现肖嘉树坐在休息棚里看剧本,这才朝罗章维走去。
他今天的戏份不多,前面还有苗穆青和施廷衡的两场对手戏,至少得等到十一点才能开拍。施廷衡似乎被他激起了斗志,态度特别认真,抓住苗穆青反复对戏,有衔接不顺畅的地方便去询问罗章维的意见,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季冕同他们打了招呼,走到休息棚吃早饭。
肖嘉树已经放下剧本,正戴着耳机看季冕主演的一部电影,发现正主儿来了,蹭地一下站起来,面红耳赤地道,“季哥早上好!”
“坐下吧,别紧张。”季冕嗓音里带着笑。
肖嘉树正想问他吃早饭了没有,没吃便等会儿,自
28。第二十八章
季冕看向肖嘉树的眼神如此专注叫林乐洋有些心慌。他正想说些什么来拉回季冕的注意力就听方坤赞同道“我也最喜欢这一幕。而且季哥之所以能拿到华表奖,凭借的也是这一幕的精彩演出。当时的几位评委把这段视频反复看了很多次并最终将之定义为年度最佳演绎。电影正式放映的时候每到这一幕台下的观众就哭得稀里哗啦连大男人也不例外。”
陈鹏新立即附和,“没错当年我去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是红着眼眶出来的,本以为会丢人没想到大家都一样,那场面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好笑。”
肖嘉树环顾四周见大家都这么说也就没再争辩。管他什么华表奖最佳镜头最权威评委他认定打扫空屋那一幕才是最打动人心的就行不需要别人的认同。既然话不投机,他便不想再待下去,吃掉一个馒头与季冕打了一声招呼就躲到旁边的休息棚看剧本去了。
方坤摇头道“这位少爷才演多久戏就以为自己是专业影评人敢在季哥面前评论他的电影,也是勇气可嘉。这个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我给他打一分。”
陈鹏新连连点头,“是啊,你要真想伪装季总的影迷,你好歹把功课做全,别张口就来。我们乐洋才是真的崇拜季总,微博里全是季总的消息和照片。这部乱世流离他看了得有十几遍,所有台词都会背了。”
林乐洋连忙去瞪发表情十分窘迫。他的确爱看这部电影,但也没有十几遍那么夸张,自己与季冕本就是情侣关系,私底下是什么样儿他还能不清楚?陈鹏新这才是胡乱拍马屁呢!整一个大写的尴尬!
季冕把最后一口馒头吃完,徐徐道,“大众的审美往往与艺术家的审美相悖,这似乎是一条定律。为了拍好那场哭戏,我准备了两小时,但为了拍好打扫空屋那场戏,我却准备了足足一个月。拍哭戏我是一镜就过,拍打扫空屋的戏,万学东导演卡了我二十六次,我们一直讨论到半夜一点多钟才互相告辞,第二天继续拍,又卡了十几条才算是过了。”
他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起身朝肖嘉树走去。
方坤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愕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乐洋心里乱成一团麻。什么意思还不明白?能让季哥耗费一个月时间去准备的戏自然是重头戏,而万学东导演卡了他那么多次,也足以证明这幕戏在整部电影中的地位
当他胡思乱想时,季冕已走到肖嘉树身边,张口道,“你大概并不清楚,打扫空屋那出戏才是万学东导演原定的,乱世流离的大结局。”
听见这话的林乐洋脸色白了白,胸口竟有些透不过气。枉费他跟在季哥身边好几年,却连他最喜爱的一部电影都无法理解。不理解也就算了,偏偏还拿自己的无知去抨击肖嘉树的审美,这不是上赶着给人当垫脚石吗?
以季哥的脾气,他当然不会计较这个,但林乐洋还是觉得很丢脸。因为他看出了肖嘉树的潜力,也看出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他其实算不上什么新人,这些年时时刻刻都在研究电影,为出道作准备,跟在季哥身边也学到很多东西,按理来说应该比肖嘉树这种学金融专业的强出百倍。
但现在,他忽然发现,肖嘉树无论是在天赋还是审美方面,都比自己厉害得多。他能瞬间理解并演绎一个角色,也能领会导演隐藏在电影中的,所要表达的思想和艺术语言。这都是一个顶尖演员必须具备的素养。
与之相反,自己并不具备这些素养,未来会不会被肖嘉树碾压?有他在旁陪衬,自己会不会显得越来越平庸?林乐洋不敢深究,明明很想,却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断两人的谈话。
季冕回头看了林乐洋一眼,眉头微蹙。
肖嘉树被这句话弄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道,“难怪我总觉得后面那些戏份很多余!万导演为什么要改结局?孔荀经历了那么多大起大落,最后妻子、儿子全走了,只留下一片心酸难抑的空寂,这种感觉才是最抓人心的,后面忽然冒出来一个流落在外的小孙女,还把小孙女带大,听着新中国成立的消息闭上眼睛,这结局才真是落了俗套,把这部电影的格调一下子拉低很多。”
季冕的心神被这番话吸引,不再看林乐洋,转头道,“孔荀的两个儿子分别参加了立场敌对的两个政党,还在内战爆发时互相厮杀,最终两败俱亡,这个剧情有些敏感,过审时组委会没给批,万导不得不删掉很多戏份,又补拍了一个主旋律的结局。为了拍好打扫空屋这一幕,我准备了一个多月,还n了四十多条,也算是史无前例。”
肖嘉树愣了愣,然后迟疑道,“季哥,你的意思是你也最喜
29。第二十九章
肖嘉树掏出小本本朝罗章维跑去。季冕盯着他的背影摇头失笑。年轻人果然有冲劲儿只不知能保持多久。
方坤等两人说完话才走过来埋怨道“季哥,你竟然专门去跟肖嘉树说他的观点才是对的我们都错了你不够意思啊!他要面子我们就不要面子啊?一个镜头而已有什么好争的,你当没听见不就得了。”
“你们在讨论我的电影我还不能发表一下看法?”季冕放下筷子慢慢擦手,“你总跟一个小孩计较你不觉得丢人?肖嘉树招你惹你了,你要处处针对他?”
“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要帮着他封杀李佳儿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幕?”一说起这事方坤就挠心挠肺的特别想挖掘出真相。
“既然是内幕我又怎么能告诉你?有本事你去找肖嘉树问。”季冕不会胡乱曝光别人的**擦完手正想与林乐洋好好谈一谈却见他已经走到罗章维身边,也跟肖嘉树一样,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记笔记。
他摇头失笑冲陈鹏新招手“我听说乐洋每天早上七点就来片场帮忙?”
“是啊季总我们乐洋可勤快了一大早就来帮场务搬道具、布置场地和灯光忙活完了便躲到一边去背台词,时刻不敢松懈。季总,乐洋是您旗下的艺人,往后还得请您多关照,他一个人出来打拼不容易,早年还住过地下通道”陈鹏新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煽情的功力不比一线演员差。
季冕有些头疼,抬手打断他,“行了,我知道乐洋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以后你别那么早带他来片场,他是演员,不是勤杂工,那些活用不着他干。”
陈鹏新连忙点头,心里却琢磨开了。季总这话是什么意思?心疼乐洋还是嫌弃乐洋?他还没琢磨清楚,季冕已经站起来朝化妆间走去。待会儿他有一场打戏要拍,得事先在衣服里面绑上安全带,这样才好吊威亚。
为了节约成本、赶上档期,制片主任往往会安排某些镜头集中在一段时间拍摄,譬如临时租借一栋别墅,所有在这栋别墅里发生的剧情都得在租借期内拍完,否则便浪费钱。而今天,罗章维要拍摄的镜头大多是打戏,因为吊威亚的设备搭建起来很麻烦,能集中拍完就避免了人力资源的浪费。
打戏比文戏难拍,这是众所周知的,既要演员做到感情的传递,又要达到动作的流畅与逼真,没有事先排练过几十甚至上百次,绝不可能一镜就过。肖嘉树没学到什么演戏方面的技巧,却认识到了作为演员的艰辛。若要演好每一个角色,他们必须方方面面都学一点,说一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也不夸张。
而之前留给他不堪印象的苗穆青,拍起打戏却十分拼命,被施廷衡连续踢了好几脚都没皱过一下眉头,只要导演说再来一次,她就能立刻爬起来再打,半句抱怨也没有。
肖嘉树看得一愣一愣的,对每个人的观感都在不断刷新。
两段打戏拍了两个多小时才算通过,苗穆青带着浑身青紫离开了,施廷衡却站在场边等待下一场戏。
“咦?今天季哥也要领便当?”肖嘉树看了看罗章维的笔记本,上面纪录着下一场打戏的内容,竟然是凌涛被何劲杀死的一幕。
“没错,先把重头戏拍了,剩下的戏份我可以慢慢来,这样比较没压力。”罗章维正色道,“你待会儿好好看看季冕是怎么拍戏的。能与他同台飙一场戏,比你上一年的演技课都有用。”
肖嘉树连连点头,深表认同。
说话间,季冕走了过来,一边绑威亚一边听罗章维说戏。这场戏的标题叫做“末路”,说的是凌涛利用男主何劲和女主安妮捣毁了凌氏集团和东南亚贩毒圈,甚至抓捕了欧洲一名大毒枭,于是准备搭乘直升机前往家乡安置弟弟的骨灰盒,却没料何劲收到线人提供的消息,赶来抓捕。两人在天台发生打斗,最终何劲击毙了凌涛,却发现他胸前佩戴的铭牌雕刻着两个花体英文字母&p;p;p;,而这正是暗地里给何劲提供线索的神秘人的代号。
在这一刻,所有真相被揭开,原来捣毁跨国贩毒链的最大功臣不是警方,而是一个贩毒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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