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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好丈夫-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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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又凭什么一定要继续答应这事儿?你再说,但凡她是真心要办这件大事,她怎么又会为了悔婚的事,就不肯干了……”
“——这件事,我已经和他说过,恕唐坊不能奉陪了,不过,我还是恭喜他宿愿成真——”
“大娘子——”
左平震惊至极,却又见她风一转,问道:
“说罢,他想让我嫁给谁?他们江浙海商里的子弟?我料着他是不会让我嫁到官宦府中的,我这外夷的身份也不可能——”
“是……”
左平被她忽东忽西地问话,绕得有些分不理条理,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再灵俐的舌头也不由得有些结巴了起来,
“……是,公子说……说也不是海商人家,而是江北边境榷场里的大商——”
他总算把舌头捋直了,镇定下来,知道她愿意听就已经是好事,
“那人的年纪也三十不到,正儿八经是旧辽国的皇亲后裔,当初灭国时没来得及逃到花子刺模那边去,只能带着部落族人降了金国女真,家里如今还有兄弟在金国皇宫御前班直契丹部里当差,他自己有爵位散衔,是江北榷场里最大的契丹豪商,绝不会在意大娘子的外夷身份——”
听得分明是金国人的身份,被她**得对西北情况熟悉万分的小蕊娘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季青辰也微微有些意外,失笑道:
“你们家王纲首,难不成是叫我嫁到金国,在大宋的职方馆领一份坐探的差事?这人又是皇亲,又是豪商,在金国什么样的显贵人家不能结亲,反倒叫王纲首给他说下这门亲?”
左平得过王世强的叮嘱,当然不会说那位豪商是在榷场做生意时,经黄七郎引介与公子相识交好,所以得了公子办下来的朝廷通行证到了江南的内河一带游玩,偶然看到了王家码头上的水力吊装机。
公子当时看那人的脸色,就已经拿定,只要让他知道水力吊装机是大娘子的手笔,这门亲事就是板上钉钉,公子之所以还在守口如瓶,一则是当初完全没有说亲事的念头,二则也是因为要先问清大娘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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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鞠躬感谢书友觑觑眼婷婷、lillian00的礼物打赏。
2、以前看到有书友在书评区说看得又乱又头晕,一直以为是我能力有限,无法让每位书友满意,没想到今天突然才发现贴上去的稿子在第2章就有重复,在24-28章左右,有重复、错误、漏情节,我自己都看得头晕…
泪奔,感谢坚持看下来还每天投推荐票投pk票打赏的亲们,你们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
3、明天本文就上架啦,上架日中午十二点三更一万字,还请喜欢本文的亲们继续支持。
054 落地生根
“公子为大娘子看中的人选,也不只他一人——”
眼看着她笑而不语,不置可否,似乎早就看穿了王世强差他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左平早有准备,连忙又拿出王世强准备的第二名人选,仔细说着,
“江浙海商里,除了王、谢两家哪里又有能配得上大娘子的人?就算是有实缺的朝官,只要大娘子看中,有公子在也没有说不下来,安排不了的。公子前些年在四明书院资助的九名才俊里,有一名已经过了省试得了举人,又有公子为他上下打点,虽然眼前还做不了官家殿前的升朝官,却也谋了一个京城皇城司里的文书干办差事,如今也有八品的俸禄……”、
“皇城司?”
饶是季青辰早有准备,也在心里暗吃了一惊 ,王世强拿出来的第二名相亲人选当然比刚才那位金国商人更让她意外。
“你们王纲首,还真是思虑深远,让人不得不佩服……”
皇城司的职位她不是听别人说的,就是听王世强告诉他的。
皇城司属于南宋赵官家的御卫衙门之一,也是创建于北宋年间,她当时仔细听着这皇城司的职务范围,虽然不至于和她在历史课本看过的明朝锦衣卫那样恶名昭著,可以随意捉捕朝官下狱,但也差不多也就是赵官家的耳目,锦衣卫的前身了。
“大娘子要是不信,只管写信去问黄夫人,无论是这两人的人品、形貌。还有出身、家资,黄夫人都是亲眼见过的——”
左平知道他说的不顶事。也知道她和黄大东主夫人之间也在合伙做着一些生意,书信来往极为频繁。
“还有一个人选,那就是黄夫人让黄大东主向公子提起的了,姓程,是黄大东主当年在西北黄河伐帮里做水鬼时的生死之交,也是吃黄河水道上的那碗饭,如今的家业大娘子只问黄夫人就好了,他家有一个弟弟,和大娘子正是一般的年纪——”
左平知道,除了黄夫人提起的人选。还有这次让他来求见大娘子,提起的两位人选以及现在说亲的事,都是公子刚才离开太宰府时临时起意,为的就是不能让泉州陈家的求亲成功。
这也是听了黄大东主的劝说:
与其说些她根本不愿意再听的旧情,不如踏踏实实为她挑一门正经的上好亲事,把眼前的危局渡过了再说。
“按说,亲戚们既然用了心,我再推托倒像是不合情理,这事倒也不是不成——”
季青辰当然知道王世强的意图。黄七郎的老婆来信里也向她提起过程家的亲事,说程家是她娘家也交往过的旧识,算得上是知根知底。
北方人娶亲也多是各族混杂,不会在意她外夷归来的身份。
她心中细思着。眼光落在了左平的脸上,打量着他的神色,笑道:
“只不过。你怎么不劝劝王纲首,既然急着想拉拢这三人。何不把你们左家的姨妹姑娘们嫁出去?到底还是他的母家,更方便做人情不是?”
左平却像是早知道她会这样讥讽。坦然分说道:
“不怕说与大娘子听,要论血脉,当然是我们家和公子更亲,但要论心性相投,共谋大事,还是黄东主和大娘子你才是公子的腹心手足,公子待大娘子的心——”
“行了,不用废话了,想让你们公子如愿,我就问你一件事——”
她笑了起来,在帘后慢慢伸手,握住了季蕊娘悄悄伸过来,扯着她衣角让她千万不要答应这门亲的小手,让她稍安匆躁,
“我问你,江浙六家海商纲首名下二千八百四十六家海商,哪一家有十五岁未成年未订亲的男女孩子?他们中又有哪些家风朴实,眼界开阔,不介意与归宋的外夷男女订亲?不拘是不是有十万贯的家财,也不拘是不是有几条海船,我只要你们公子替我挑出这些勤恳上进,夫妻和睦的人家——”
她歇了口气,左平已经是听呆,由得她继续说着,
“喜欢买小妾的人家不用提了,一心做官的人家也不用提了,我知道你跟着你们家公子多年,心里有一本帐,你现在老老实实就在我这货栈里——” 她眼睛看向了车后的季氏货栈,
“你把这些人家的姓氏、家境、夫妻姻亲都写下来,等我从驻马寺回来,看得满意了,你就能回去禀告你家公子,我的婚事不劳他操心,但他当初让唐坊参与北伐的约定也不是不能成——”
“大娘子的意思,小人明白了。”
左平迅速冷静了下来,知道眼下是唯一一个转折的机会。
不论在扶桑内乱中,她买的那些虾夷奴隶到底是如何使用,她能不能保护唐坊,她最亲信的仍然是黄七郎为她迁到了唐坊的几百户金国北方河南、河东路匠户。
而大娘子从以前接他们进坊时就答应过,迟早会安排这些北方汉人工匠们包括其中十几户旧辽契丹人回中土,她身为坊主当然也要替他们安排以后的生活。
他在明州也见多了蕃坊里的归正人和北方逃回的汉人,知道对迁居大宋的外夷人而言,再没有比和本地人联姻更可行,更容易落地生根的方法了。
而且,现在扶桑内乱已至,到时候愿意跟着大娘子迁回大宋的坊民,只怕还不仅仅是她名下的那些匠户……
他的眼睛不由得一转,从揭起的车帘边,落在了半露出的小蕊儿脸上。
他早看出这女孩子应该是天生灵慧,是坊中少年男女里最出挑的一个。
此时这小女孩子应该也已经听懂了季青辰话的意思,明白她为什么不答应和王世强结亲,却要搜集大量大宋海商少年子女的消息。
季蕊娘虽然还只有十岁不到。毕竟已经懂事,她性情开朗大方。心思却极为细腻,此时在帘后渐渐红晕生脸。低着头寻思着,她已经明白:
大娘子是,想让唐坊十五岁以下的未成年男女孩子,将来都和宋人结亲。
她当然还记得半年前,季三哥和大娘子分家时的那一场争吵。
除了季三哥要自立门户,要河道的一半收益,要到扶桑内地去抢几块地盘,季三哥还在着急南坊里二千坊丁的婚事没有着落。
她那时虽然没有被养在季家小院,也经常被大娘子叫过来玩。替季妈妈做些杂事,那一天她躲在瓜棚后的角门里捡虾米呢,就听到季三哥在院子里冲着大娘子嚷嚷着,说了一堆她后来悄悄问了季妈妈才明白的话。
坊里的男女名册都在媒婆汪妈妈的手上,南九州岛村子里的旧俗也是由汪氏宗主指定他们的婚事,所以季三哥对南坊里的男女婚事比大娘子还清楚。
坊里的成年未婚女子只有一千多名,壮年未婚的坊丁却足有三千名,也就是说,至少有一半坊里的哥哥们现在找不到老婆。他们一年接一年地长大,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喝酒打架,在坊里闹事,季二哥和季三哥都根本压不住。
季三哥当时在院子里嚷着。再不叫他们进扶桑内地,娶扶桑女子做老婆,坊里迟早会出事。
“我知道你是不能拿主意的。我今天也不为难你——”
季青辰和左平说话的声音传来,小蕊娘连忙收回了心思。仔细听着,见她不再提让左平去季氏货栈写名单的事。
“你今日就回去和你家公子说,我也看过中原的史书,自古以来结婚姻,送人质本来也就是联盟求和的意思,隔着万里大海,他不信我,要替我订一门他放心的婚事,我也实在没第二份心再信他一回,我的亲事他就不用费心了——”
左平心里也知道,就凭那唐坊里制出来的水力吊装机,他家公子是绝不会让大娘子随意嫁人,但她唐坊远离大宋,但凡要在大宋办的事情,没有相熟的人脉怎么可能真正办成?
比起敌友不明,还要花费几年才能互相熟悉的福建海商,结交了十年的江浙海商才是她真正可靠的盟友。
还是黄大东主说的好,人情交谊都是在来来往往的日子里堆积出来的,就算是大娘子真嫁给了陈文昌,她和陈家将来到底如何谁又能说得准?
大娘子绝不会自断退路的。
更何况只要她一天还是坊主,她就得操心身后还有三万人等着吃饭呢。
——想到这里,他连忙想要说上几句,却被她看住,不能开口。
季青辰直视左平,唇角带笑,眸光却是冷凝,道:
“怎么样迁坊民回大宋,替他们得到户籍得到土地居住,是我自己的事,也不劳他费心,但他要是愿意替我安排,把唐坊坊民和宋人联姻的这件大事办成了,不但人质他有了——将来的北伐之事,叫我替他赴汤蹈火,也不在话下。”
左平的身影长长地伸在了中坊大街上,渐渐向坊外走去。
她仰面看着天上那一轮弯角似的明月,听着海风中不仅传来了管弦月宴中短促鱼哨声,泉州乐伎们绵密柔长的拨弦声,还传来了坊中老街上几缕熟悉的排萧之声。
凄凄切切,点点滴滴。
也许是因为刚才听到了大宋国使月宴中的那一曲《望江潮》,听到了远方故土的来客在深海寂寞的海浪声中,吹响了宋地的乡曲,唐坊内库深处的渔村老人们,也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古老的排萧……
南九州岛渔村里的排萧,是在中土遗民之间流传下来的远古中原巫曲乐器,不仅巫祝们熟悉,就连经历过岁月的老人们也懂得吹奏排萧,听风辨气,可以占卜战事的凶吉……
“……大娘子,扶桑……扶桑的内乱很吓人吗?季三哥也不能保护我们吗?所以大娘子想让大家都迁回大宋去?”
牛车摇摇晃晃地在坊中行驶着,小蕊娘撑着面颊,也不用她再来提问,就已经在努力地思索着。
“……你季三哥是个极聪明的人,他最喜欢干的是就是仗着他天生的蛮力,恃强欺弱,以大欺小,绝不会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平常到濑户内海上抢上几票生意,就能把南坊里的帐填平,这一回他怎么就突然要去东海上?”
她在车内叹语着,“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说话间,她渐渐地也有了些疲倦,不由得微闭双眼,腰背却还习惯地挺直,没靠在车壁上休息,季蕊娘乖巧地上前替她揉着肩膀,努力地想了又想,只能想出一个答案,道:
“因为……因为他知道大宋国使要来——?”
说完了,她自己也觉得是胡说八道,果然惹得季青辰笑了起来,抬手抚着她的头,道:“三郎手上缺钱,哪里还有这样未卜先知的本事,他之所以突然去了东海打劫,应该是在濑户内海上亲眼看到了扶桑人的海上厮杀——”
“咦?大娘子,扶桑人已经打起来了?我们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小蕊娘吃惊地看着她。
濑户内海从北九州最北处的下关口而出,扶桑人最后几轮决战的地点到唐坊不过是上百里的海路,否则那式部丞又怎么会如此恰到好处地出东海来迎接大宋国使? 车外照路的火把摇晃,透过青帘照了进来,季青辰凝视帘外模糊闪过的唐坊街巷,看着坊中一排接一排的板屋坊门。
这是十年来,她和三万坊民白手起家,辛辛苦苦建起来的栖身之地。
然而要在战火之付之一炬,又何其容易……(未完待续。。)
055 世易时移
“平家已经是大败了,连平安京城都守不住,一直向九州岛逃过来了,虽然他们在濑户内海上已经聚集了西日本的所有海船,准备决战一场后回复京城,但如果这场海战失败,他们船上的安德小国主也许就只有跳海自沉一条路了——”
她轻轻叹息着,告诉着蕊娘,谋反的东日本领主们已经在占领的平安京城另立新皇了。
“扶桑人自唐末之后,一直没有向中土称藩,平氏如今却突然派了式部丞到了大宋国使的船上,请他们登岸,不过是想借助外力,为这场决胜之局再加一层筹码。”
她并不知道,大宋国使楼云能不能看出这其中的玄虚。
只不过,他必定是怀疑了,船队才会在五里之外停船不进,又突然摆开这月下国宴。
“大娘子,季三哥是发现濑户内海上全是战船,连扶桑海商的内海商船都被征用了,所以才没有去打劫?反而去了东海上……”
季蕊娘总算想明白了这其中的曲折,却又疑惑了起来,悄悄地看了看季青辰,期期艾艾地小声问道:
“那……那季三哥要趁着扶桑人自己打战的时候,去抢几块地盘,让坊里的哥哥们都能成家,也不可以吗……”
“……”
她有些意外,侧头看这孩子。
要知道,禁止与扶桑人联姻,禁止混淆血统,是坊里公议的坊规,也是她面对三郎要入侵扶桑。要改姓易名的要求,坚持不变的原则。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这孩子是一定明白的。
“可是,大娘子不是说过——”
季蕊娘被她看得有些胆怯。却还是小声说着,
“这条坊规是因为要让南北坊的叔叔伯伯们都不吵架,踏实一起做生意,还要和大宋商人好好相处的情况才定下的,如果情况变了,坊规也可以变……我……我觉得现在情况就已经变了。”
“……你说的没错。”
她苦笑着,连这孩子都不服,更何况是季辰虎。
好在,这半年的时间。让她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扶桑内乱的消息,也安排了迁移坊民的计划,她更有了能说服季辰虎的理由。
“这一场内乱来得太快,三郎的骑射之术没办法让我放心……”
车已经走出了中坊大街,向老街方向驶去,季家小院的后面就是她的内库工坊,
“你想想,平家虽然是九州岛的海上出身,但在平安京城也有了几十年的积累。却仍然在陆上打得一败涂地,一直被赶到了濑户内海才勉强站住脚,我们坊里那三千多的坊丁一大半连马都没见过,为了抢女人做老婆就冒着性命危险去厮杀——”
想着南坊里那些十**岁的年轻后生。她摇了摇头,
“我们不是扶桑本地人,我们靠着三万坊民齐心合力才能在这异国他乡生存下来。才能衣食温饱,就算是伤了死了一个人。我唐坊哪里又受得起?”
季蕊娘一想到自己哥哥季大雷也没有成亲,说不定也要上战场。难免也有死伤的危险,顿时就闭了嘴。
“三郎要自立门户,这是好事,我何尝不想如了他的意?把内库和田庄都交到他手上,让他要粮有粮,要钱有钱,再加上工坊里一直都在仿制的火器、弩箭、铠甲、投石机,他如果只要几块地盘容身,有我和二郎帮他,他也未必一定要改姓……”
她本来还是向季蕊娘说着话,到后来,渐渐变成了喃喃自语,
“但他连自己穿衣吃饭的帐目都填不平,手底下的人大半都是图着眼前快活,没个长久之计,带着这群人出去厮杀,我只怕他们出坊过不了几天,就全变成了一群打家劫舍的流寇……”
更让她担心的是,三郎的狂症要是再发作,现在可再没有空明大师替他诊脉,也没有那连法号都没有留下的老武僧帮他调整紊乱的内息了。
她这般详细讲述着,开始时还是在教着小蕊娘,到后来就已经是自顾自地低语,小蕊儿竖着耳朵也只听清了两三个断续的字句,只觉得她的手心微凉。
她抓紧了大娘子的手,抬头担心地看着她。
似乎因为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季青辰低下了头,看着这女孩子在月光下洁白娇嫩的面容,还有她大眼睛里,半大孩子特有惶恐与担心。
她不由得就想起了坊外那一千多名,驾着尖头渔船,点起渔火,和街坊姐妹笑语着煮熟家常鱼粥,度过这漫漫长夜的的唐坊女子……
她愿意看到她们学着大宋庶民的结…社风俗,在平常做工和操练之外,还自由组织起弓箭社、草药社、乐器社、阵图社、舞蹈社、绣画社、采珠社甚至还有弩机社等各种社团,不仅自娱自乐,也能强身健体,增长见识。
但她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让她们在唐坊没有受到直接攻击的情况下,上战场。
“大娘子,难道真要和王纲首和好吗?”
季蕊娘犹豫着,想要问些什么。
她明明记得,大娘子半年前,也向来提亲的泉州陈氏打听过福建八位海商纲首,打听他们手下福建三千二百余名专走南洋海路的福建海商。
大娘子也曾经问过,这些福建海商有没有和外夷人结亲的习惯,她甚至还记得,当时大娘子还问他们,福建人有没有迁民到附近一个叫琉球,大娘子也叫它台湾的海岛上开荒的事。
就像刚才她问左平时一样。
只不过,那时大娘子和福建海商根本是敌非友,和陈家管事的问话更多的是旁敲侧击,而不会像今天对左平这样直来直往,所以她当时并没有听懂。
要不是这一次她也在旁边听着。根本还不会突然想明白,原来大娘子半年前和泉州陈家说亲时就有了这样迁民回大宋。和宋人联姻的打算。
所以她小蕊娘也终于想明白,唐坊人口有三万。连她都知道不可能一口气全迁到在大宋……
大娘子对西坊的扶桑商人都还戒备万分,他们坊里这么多老老少少,哪个大宋的官府会敢让他们全都留下来?
只不过,大娘子必定早有所准备。
“大娘子,福建路那边……”
她小声地问着,季青辰向来喜欢她的心思灵敏,便也笑道:
“总不能再把筹码全压在江浙。”
牛车沿着月光碎落的砌石小路,缓步前进,上了坡。过了季家小院,向内库方向驶去。
内库后的水门码头,正通向驻马寺。
季青辰并没有多提将来迁民回大宋的事,只是笑道:
“王纲首这个人,刚愎自用固执太过,有时候就会失了人情,即使不提他到底是贪新厌旧还是一见钟情,才悔了与我的婚事,就算他全是为了国家大事。为了北伐大计——他能为了北伐悔婚,难道就不会为了北伐把唐坊全卖给外人?况且,扶桑战事再这样下去,扶桑人迟早会开始要强征抢夺唐坊的人力、船货和粮食。我自然要多想些退路……”
小蕊娘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努力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道:
“大娘子说的对。坊里的小孩子很多,我们还要带上爷爷奶奶、爹爹妈妈、哥哥姐姐们一起去大宋。江浙一定住不下吧?大娘子,江浙是不是有十个唐坊这么大?”
她尽力回忆着在大娘子屋里看到的地图。仍然无法直观地想象地图上茶盏大小方圆的大宋两浙路,还有只是一个细小圆点的唐坊。
“比十个唐坊大多了。”
季青辰笑了起来,并不马上向她解释,只是微笑,
“就连福建海对岸的那个台湾海岛也比十个唐坊大。”
小蕊儿知道说错了话,害羞地转过了头,悄悄揭了车帘,望向了石道的尽头。
天与地相连的内库深处,高高的琉瓦门楼,莲花石柱是鸿胪旧馆五百年前的唐式建筑。
五百年前十九次遣唐使曾经居住过的馆舍殿阁几经修补,此时已然废弃,只有几栋勉强还能修复的殿阁被唐坊买下,改建成了巫祝、奴口、还有北方逃出汉匠们的居处。
看到了牛车和火光的接近,门楼前五名等待已久的妇人,缓步迎了出来。
“大娘子,船已经准备好了。”
南九州岛的巫祝们仿佛从远古的幽暗中走出,她们额头上就和领头的季妈妈一样,用草汁描写着避邪符图,月光落在了墨绿色曲折的符线里,映照出洪荒丛林中猛兽的狰狞。
“许七娘子呢?” 她揭帘看向了季妈妈。
因为季辰虎不能回来,她本来是想带许七娘子去驻马寺的,让她替三郎向空明老禅师进上一柱香,她已经事先吩咐过季妈妈让她带着许七在这里等她的。
季蕊娘扶她下了车,听她问起许七娘子,便悄悄地把拉着季青辰衣角的小手给松了开来,低着头站在一边。
——大娘子最喜欢许淑卿许姐姐,她是知道的。
“她今日不是说过,要来内库里看她的狗儿?”
“……大娘子恕罪,许娘子听到外面国使宴上传来的管萧曲声,就一个人驾船出坊去了,说是要去瞧瞧那国使是不是和画上一样俊,奴婢没有来得及拦住她……”
季妈妈还没有回答,先出声的却是从筑前川姬君生产的小院里,结束监视任务赶回来的瓦娘子。
这三十岁的妇人既便是来到了唐坊,仍然高梳发髻,横插赤金大钗,也不肯换下她往日为巫祝时常穿的,那一身玄色鸟纹绞红边的晋式曲裙深衣。
虽然看多了宋画的季青辰觉得她这样额头画符,曲裙深衣的打扮有些不伦不类,既不像是中原上古的汉代巫祝打扮,也不像是汪氏从魏晋时代传承下来的高门世族的女仕礼服。
但也许这就是上千年来迁移海外的中土遗民们,代代保留下来的属于她们自己的东西吧。(未完待续。。)
056 明心自见
“是奴婢教她吹陶陨时,太严厉了些,她恼起来,她那些狗儿们又一齐乱叫着,吵得奴婢头晕,所以才看丢了她,还请大娘子恕罪……”
瓦娘子低垂的眼眸,谦卑的言语,削瘦素淡的脸庞,颇像是坊中一个普通的徐娘半老的妈妈,就算是宋画里的最明白事理,最忠心于雇主的老养娘,至多也就是她这般模样了。
所以她看起来比她身边沉默不语,神态倨傲的柱娘子、阶娘子、扉娘子更为让人放心。
但季青辰却知道,这五名巫祝里唯一不甘寂寞,时时刻刻还想插手坊中事务的人就只有瓦娘子了。
所以,她才会让季妈妈暂时不要管瓦娘子,还让她去打理和扶桑人相关的事务,也是想让她慢慢收心,要知道这坊里真正关心扶桑内地局势的却是季辰虎,而瓦娘子是绝不可能为了重见天日,而去投效于季辰虎的。
这妇人现在还没敢在她面前挑拨他们姐弟关系,来个借刀杀人之计,报了当初季辰虎南下劫掠的仇怨,那也是因为她深知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是这样静不下心,她那些狗儿呢?”
季青辰也有些无奈,知道瓦娘子绝不至于因为怨恨季辰虎而故意为难许淑卿。
毕竟在这唐坊里人见人爱,无论南坊北坊个个都喜欢的人,不是她季青辰,也不是小蕊娘,而是她许七娘子。
就连季妈妈这样的老巫祝,看到许淑卿和她那些狗儿,都要露一丝微笑。夸她天灵不灭,与万物同生。要不是巫祝在坊中被严厉禁止,季妈妈未必就不想培养她做下一任的大巫祝。
她一时来了兴致。要改编唐乐,就敢上门讨要巫祝里密传的祭乐曲谱,那位掌管巫乐,最不喜欢和人说话的阶娘子也是二话不说,摆好了最简单的祭坛,就给她亲口吟唱了一遍。
反倒是瓦娘子这样,认认真真拘着她,教她吹陶殒,每天不吹上两个时辰不算完的严厉人。在许淑卿面前已经是极少见的了。
就连季辰虎那样的暴炭性子,和自己的亲姐姐恼起来都会喊打喊杀,但他捡回来的许淑卿哭闹起来,骂着他让他滚出南坊大屋,滚去找扶桑女人再也不要回来,他也是一个屁都不敢放,至多搔搔头,被她那六个哥哥拉着出门去喝酒了。
“只要她一走,小狗儿们都跟着扉娘子。半点也不会闹,大娘子放心,许姑娘和死了的老白才是形影不离,对这些小狗毕竟是不一样的。”
瓦娘子正说着。也知道季青辰并不想让许七娘子和狗儿太亲近,只要像个平常人一样过日子就好。
所以去年那条陪了许七娘子十七年的老白死后,大娘子才劝她把小狗送到善于辨认植物。养鸟养狗的扉娘子身边来,让她自己好好在南坊和坊里的姐妹兄弟们一起做工。一起结社,一起出海。
至于什么通灵不通灵。大娘子压根就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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