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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好丈夫-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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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他,觉得季娘子必定要和他争吵,所以一直和老夫人说,等在京城找到了一定能治的名医再接她来。”
肖抚宁这样感叹着,
“我却是不敢和山长说这些的。”
季青辰那时还点了头,表示她绝不吃这样的亏。
尽孝心是一回事,婆婆故意找麻烦是另外一回事。
她才不会惯着陈文昌。
肖抚宁看她的眼神,就更怪了。
……
“官家天姿聪颖。并不是不明白这其中利害。”
陈文昌手抚着海船船弦,说着他在宫里劝说官家御驾亲征事,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官家要是有所闪失。朝廷震荡,百姓不安。金兵要是趁势南下又如何?经了这一回宫变。政事堂里几位老大人也和官家是一个意思。”
“……”
她不能不承认有道理。
既然是打战,当然就有输有赢。
非要逼着个不通军事的皇帝去亲征。表示一下北伐全是他的领导之功,外臣们是不用担心功高震主了,皇帝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新太子也只有五岁,赵端宁要是御驾在外出了事,临安城里接下来又是一个幼君。
宫变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那山长是怎么和官家说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就说了,我不愿意娶甘家的娘子。”
陈文昌很坦然。
季青辰只能哑然。
她这时就觉得,陈文昌的志向是做清流不出仕,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这话,也只有山长敢说了。”
至少楼云拿了官家的俸禄。她做了国夫人的位置,除非是耍泼耍赖,她真是不可能在皇帝面前说:
她不准楼云纳妾,官家你要放眼线试探忠心什么的另想办法。
这不是朝廷命妇能说的话。
谢皇后一定会觉得她道德水平不达标。
但清流就不一样了。
陈文昌说了这句话确实是叫官家不高兴,但他没有官职,官家一来不会觉得吃了亏,好处给了白眼狼。
二来还会觉得他敢直言。
官家不处置陈文昌,还能占了个“爱士”的美名。
“官家当时反问我,是不是可以御驾亲征。”
陈文昌觉得外臣们都记得岳飞的下场。但像赵端宁这样智商水平达标的官家,何尝不记得宋高宗逃金兵一直逃到了东海上的凄惨。
“山长怎么说的?”
“我就说,我愿意跟随官家。”
季青辰一怔,看着陈文昌的眼神带了些诡异。
陈文昌这话答得太微妙了。
“我不能替官家作主。我也不通战阵进退,我这样的士人如果觉得亲征的好处比他压制外臣多,自然就只能跟着去了。”
陈文昌的逻辑很简单。
“他要是在阵前出事了,我们难道还逃得了?总不至于是故意陷他于危境。他去不去。他自己拿主意就好了。”
她心里的负担瞬间扫空,看着陈文昌不禁就带了几分激动。
这样的神色惹得陈文昌笑了起来。
一看就知道。她是不肯给楼云纳妾的,全指着他去当这出头鸟。
“你这样——”
他摇了摇头,不由就叹道:
“……不是谢皇后那样的大度,也不能一直爱重你。”
“……”
季青辰知道他说得没错,但这话怎么听就怎么叫她心虚。
难不成陈文昌是在埋怨,他忍了她很多了,她也不要怪他实在没有谢皇后那样的大度。
她微一犹豫,想问一问肖抚宁的事。
他怎么就这样轻易打发她出了府?
当初不是还说好一辈子做夫妻的?
“肖娘子,她说我心里没有她。让我打发她出府另嫁。”
陈文昌感叹着,似乎只是说给了自己听,
“也许是我对她不够好吧……”
季青辰听到这几句,也怔了神。
“肖娘子她……”
这肖抚宁还真敢说。
“其实这一回的事,是我母亲不好。但她要避开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她连林宏志都不在意地用上了。我就想,她在我身边是不是熬得很辛苦……”
陈文昌喃喃自语了几句。
她也找不出话来劝慰。
肖抚宁和陈老夫人的事,确实是陈文昌在中间没处置好。
但如今这世道讲究一个孝字,想要把这事处理好,肖抚宁就不要在丈夫面前充贤良。
她就得凶狠一些,陈文昌敢说没事要接老娘来,她就天天吵闹。
反正都不怕打发另嫁了,有什么不敢吵的?
然而肖抚宁,毕竟在陈文昌面前是不愿意如此的。
她太喜欢陈文昌了。
他终于又回过神来,看向了她,道:
“你于官家有旧恩。你千万不要去提亲征的事,直接就去哭诉不愿意给楼相公纳妾。那怕是得罪了皇后家,你也别得罪了官家。”(未完待续。。)
322 吴宫旧事
季青辰知道,光是陈文昌的劝说,官家是不可能决定要不要御驾亲征的。
她自然就寻了赵德媛,打探明白了宗室里受尊敬的长辈。
她不会自己出面,反正有王世亮这些做官的亲戚们利益一致地四处游说。
官家御驾亲征的风声就在京城里渐渐热议了起来。
全皇后家的穷亲戚还要来送妾,她还没想好怎么向赵端宁哭诉,宫里面就传了旨意,叫她去延和殿陛见了。
“这是安丙的奏表。”
赵端宁脸上没什么表情,挥袖斥退了女官。
他比赵扩还自来熟,也不多言,直接就把一个奏本子丢到了她脚下。
“西南私设工坊的事,安丙不可能没告诉你。这事你怎么和朕说?”
“……”
季青辰僵立不动,心中暗恨王世强没把消息封锁干净。
眼前的官家要是赵扩,她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搪塞过去。
但偏偏是赵端宁。
赵端宁是和她一起从四川吴逆谋反中逃出来的。
她当初想夺王世强的头功,还曾经把囚押的赵端宁当秘书顾问。
她曾经向他打听过朝廷立功奏表是谁写,中间抹功添功的窍门是什么。
赵端宁太清楚安丙和她的关系了。
“陛下,安大人并没有和臣妾提这事。”
季青辰恭谨垂头,不让赵端宁看到她睁眼说瞎话时额头渗出冷汗,
“臣妾虽然于安大人有举荐之功。但外子出身西南,安大人岂能不知道几分忌讳。安大人早已经与臣妾疏远了。还请陛下明察。”
赵端宁冷冷一哼。
“郡夫人倒是好口舌。”
他又习惯地叫了她一声郡夫人。说完自己咳了咳。
反正他是皇帝,季青辰也不会去提醒他这样的小错误。
“陛下。臣妾并不敢欺瞒。按说,地方官在京城里结交一些升朝官,为的是打探一些朝堂里的消息。但这其中并没有多少真交情。事情变了人情就不在了。”
打从赵端宁登基,安丙就在“楼云迟早要完蛋”和“国夫人对新官家有旧恩”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
要不是王世强要置他于死地,他还未必会重新投到她门下来求救。
“楼夫人是在埋怨朕前阵子冷落了楼大人?”
赵端宁觉得这位夫人挺不识好歹的。
楼云确实在西南、山东经营已久,这北伐的大事不能不重新起用他。
但他是陈王一系的旧臣,他赵端宁这会放了他去山东统军,也是压力山大好吗?
让她家娶个小妾怎么了?
并不只有御驾亲征才让人精神崩溃。
天天防着统军外臣转个头打回临安,这更让人睡不着。
“抬起头来。”
赵端宁睡不好。脾气就不好。
季青辰抬了头,她淡妆脂粉下的容貌清丽美艳,赵端宁却一眼看出她完全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他总算也笑了起来。
“你们家和皇后家来往得如何?”
“……”
季青辰听他主动提起了这茬,是挺想哭诉抱大腿来着,但看着赵端宁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她就觉得这根本没希望。
赵端宁自己压力大,绝看不了她高高兴兴过日子。
“臣妾在家中挑选院舍,新换门窗纬帐。备着等外子回家后再安排接亲的行礼。毕竟是皇后家中的族亲之女,臣妾并不敢怠慢了。”
她只能恭敬回答,力求让他看到楼云巴不得和全皇后家结亲。
他们夫妻从内心觉得这完全就是官家的恩典。
楼云在江北会更加奋勇厮战,绝没有二心。
“你能如此知分寸。甚好。”
赵端宁果然满意了。
虽然这楼夫人没有马上把人接进府去,但一则楼云在江北,二则他也知道是为难她了。
“王副相离京之前。可曾与你相见过?”
“……”
季青辰知道这句话是要害,一个不好就要满盘皆输。
楼云被放出去统军。那是因为另一路的统军大臣王世强是赵端宁的心腹。
王世强如果也起了二心,赵端宁只怕马上就要十二道金牌把楼云叫回来了。
但她也不能卖了王世强。
四明王家几百口都在明州。王世强是不可能真有二心的。
“怎么不出声?”
赵端宁皱了眉,
“安丙的事,王副相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弹劾安丙贪墨军资,督战不力这是真是假?”
“……”
她压根就不想回答这朝政上的事,谁知道赵端宁手上拿了什么证据?
然而皇帝就在眼前盯着她回话。
她回想起在吴王宫里和赵端宁嘀嘀咕咕过的一些往事,咬牙露了丑。
她提裙跪了下来,轻声道:
“陛下,王副枢密相暗中使人传了话,与我在盐运河边的酒楼私下见了一面。”
她答得是淡定自若,赵端宁听得是目瞪口呆。
他当然能听说这其中的暧昧不清,
然而他毕竟是飞快镇定了下来。
“起来。”
他虚伸了手,让她站了起来,“他是和你说安丙的事?”
他本来只指望从她嘴里听到王夫人和她有什么暗示的话,或是王世强通过弟媳谢七娘子和谢皇后有什么暗中信件往来。
“……并不是。”
她答了一句,然后就闭嘴了。
“……”
赵端宁皱着眉,盯了她半晌。
“朕倒也记得,你当初在四川和朕说过,你要夺王卿的首功,是因为他当初悔婚负心的原因。”
季青辰没把握他还记得这件事。听到这里暗松了口气。
她当初给赵端宁天天送饭,因为赵端宁身份不同,起居住用都还是王孙的规格。
他虽然拒绝投降,但天生会交际没惹得吴曦故意虐待他。
她有时还能呆上大半个时辰陪他说话。
“郡夫人,王大人这一回斩杀吴贼,你觉得有几分把握?”
“一分都没有。”
她每天都要这样老实回答一句。
然后赵端宁就会在绝望中振奋起来,吃好穿好睡好,储备力量等着下辈子再投个好胎。
他那时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季青辰计划怎么陷害王世强。
看着她明明觉得斩首计划没多少成功希望,却还是天天想着万一王世强立功怎么把他踩下去。
赵端宁觉得等死的日子也不太难熬。
他很欢乐地投入进来,为她出谋划策。
“楼夫人不是答应过朕,回京城后,不再和王大人暗中来往了?”
赵端宁隐约知道,季青辰那时候和王世强挺暧昧。
她根本都不愿意提起楼云。
他稍稍一打听,她就横眉冷眼,冷笑着说楼云一点也不寂寞,他多的是老相好。
“我要和楼相公和离!”
她当初是这样咬牙切齿地说过的。
他看得出她和他一样,都是在苦中作乐。(未完待续。。)
323 皇后赠妾
“那日在皇城门外,朕看着,要不是看到国夫人你在皇城门外站着,楼学士岂有那样快地开城门投降?”
赵端宁再次觉得这楼夫人太不知好歹了。
楼云和她夫妻感情不是挺好的?
他很清楚,楼云后来飞快赶到了成都府来,可不是为了替赵扩查除逆首功是谁,楼云是为了来接老婆。
“官家。”
季青辰觉得自己顺利转称了话题,但并不觉得安全了。
赵端宁就是清楚楼云和她的夫妻感情好,才冷眼看着全皇后家送妾过来。
他想看看楼云是什么反应。
“官家,臣妾实在不知西南私设工坊的事,但臣妾以为王副相若是要在西南设工坊,必定就是为了北伐时的军械接应。他根本不需要隐瞒陛下。”
她拖延了时间,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这就和她心里想的一样,王世强私设工坊,当然是为了留一手。
西南那一带远在长江上游,向来就容易割剧一地。
王世强未必要反,但他十四岁出海经商,二十多岁趟入官场,他辛苦打拼求上进,九死一生除吴逆打西夏,才熬到了如今的枢密副相,兵权在握。
朝廷想一纸调令召他回去闲置,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臣妾以为,王副相如果要设工坊必定会奏明陛下。臣妾实不知道西南之事。”
赵端宁听到这一句话,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季青辰便也知道她赌对了。
她拖延了时间,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王世强知道安丙写信给她的消息,他难道就这样干等着?
她要是王世强。马上就会在官家面前透个风打个底子,否则他怎么能如此放心就去西南?
官家根本没怀疑王世强。
“国夫人辛苦了。难得进宫一回。去北苑里和皇嫂说说话吧。”
赵端宁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了。
她一头冷汗地踏上锦胭郎,到了谢皇后居住的的翠寨堂,这位皇嫂在宫中颇受礼遇,不需要季青辰担心。
听她说了陛见的情形,谢皇后笑了起来,道:
“官家疑的只有楼相公。他这是想试探你是不是和西南的地方官有勾连呢。”
谢皇后啜着茶,微微笑着,
“上回王副使在大散关外受了箭伤。一直都有传言说是有内贼。”
“……”
季青辰就知道,楼云当初来了这一出,教训了王世强他自己是痛快了。
却必定叫人怀疑。
官家是怀疑西南的地方官里有人和楼云暗通消息,把王世强的行踪卖给了金人。
王世强那可是赵端宁谋反登基的谋主。
“全皇后那边,你要是不愿意让她家的族女进府,你就拖着吧。但你要时常去皇后跟前问安才好。官家不及先皇那样喜爱在后宫游连,秀王府以往忌着先皇向来安分处事。全皇后的心思倒也不算太深。你敬着她就好了。”
经了谢皇后的指点,季青辰一路反省着最近去坤宁宫太少了,对皇后不够恭敬。
问题是。她以前天天向皇后殿跑,那是因为官家宠信楼云,而她帮着谢皇后夺了凤印。
现在她去干什么?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到了皇后殿来报到。打算在全皇后面前拍拍马屁才出宫。
进了殿她就明白了,难怪她应该经常来。
官家也在。
她在殿外就看到了官家身边的宦官大档,早就调整好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赵端宁见她进来果然面露微笑。
她马上就表白了不经常来的原因,陪笑道:
“臣妾早就听说官家与皇后杭俪情深。时常会来皇后殿用御膳,所以臣妾不敢和往常一样失礼擅闯。今日却又打扰官家与娘娘了。”
赵端宁大笑了起来。全皇后也脸露欢喜,对这微妙的马屁照单全收。
先皇赵扩刚立皇后时就喜欢贾贵妃,后来又宠爱阎嫔。
他虽然信任谢皇后,驾崩前还和她说过让她时常进宫陪皇后,但他在世时十天里只有三四天会在皇后殿。
而赵端宁宫里没有宠妃,基本上和在秀王府一样天天到正妻这里来报到。
要说女色上的节制,赵端宁是在先皇之上的。
“皇嫂爱重国夫人,夫人与官家也是患难之谊,夫人就当这坤宁宫和以往一样,经常来和本宫说话吧。”
季青辰被赐了坐,她连忙就把楼府里拨出了哪个院子用来迎亲,院子里现在打算怎么装修,新房里用的是什么规格的瓦顶、檐悬、柱彩、还有屋里的各类器物用具。
她说得一清二楚,外加口干舌燥。
全皇后没经历过什么争宠的恶战,但出身不高就很自然地处处为夫君打算。
她深知楼云是陈王一系的旧臣,经常让赵端宁睡不好觉,她才对远亲想附攀楼学士府暗中鼓励的。
“那孩子本宫亲眼见过了。今年才十五岁。”
她柔声说着,尽力安抚着这位还算是识趣的国夫人,
“本也是小家出身,没有什么诗书的才华。姿色也就是三四分。想来楼相公朝事繁忙,对她也不会有空多看几眼。依本宫看,她也只有个知进退懂分寸的好处。能帮着国夫人做些杂事。还请国夫人看在本宫的面上,教导着这孩子。
赵端宁都在一边听着呢,季青辰岂能不恭敬应是。
“臣妾不敢,全娘子进了府,臣妾当以姐妹之礼相待。府中事务繁多,臣妾也正要有个帮手打理家事,侍候相公。再者,外子也是想和与娘娘家中多多亲近的。”
全皇后满意转头,又向丈夫笑道:
“官家,前日里王副相的夫人在本宫这里留了饭,那天禀告了官家,请官家避开了。国夫人与咱们家的旧谊本不一样,今日就留她在此用饭吧。”
赵端宁见过她吃醋闹着要和离的样子,难免觉着她可怜,听着便点了点头。
季青辰以前得宠时,还没有对着赵扩夫妻用过饭,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全皇后又道:
“去问问太子那边,可用了膳没有?”
五岁的小太子也跑来吃饭,季青辰就放松了下来。
不用光对着皇帝夫妻,她在皇后殿吃饭吃多了没办法再紧张起来。
她坐在长桌的下首,看着小太子坐在左首上方。
也许是因为还没有完全习惯宫里的生活,这孩子还经常会嫌养娘没眼色,自己伸筷子到皇帝碗里去。
赵端宁虽然责备两句,却也是笑着。
全皇后虽然不及谢皇后大气,却也有自己的玲珑心思。
“郡夫人!”
太子吃完了饭总算认出了季青辰。
他记得,当初母亲抱着他,和他说过父亲能回来多亏郡夫人的话。
赵端宁很喜欢这个独子,没让宫里养娘们开口,亲自教着道:
“应该称国夫人了。
他又向全皇后笑道:
“家里那边的女子,暂且不忙着,等楼学士回来后朕亲自和他说。”
“是,官家。”
季青辰在下面听着,知道这就是赵端宁放了她一马了。
……
她好不容易回了家,劳四娘听了她说起这些事,不由疑惑道:
“夫人既然没和官家央求妾室的事,怎么不提御驾亲征的事?听说如今提这事的不仅只有陈山长了。夫人也去劝一句的话……”
“我怎么能劝?”
她揉着额角,摇着头叹语,
“陈山长可以和官家说,他跟着去亲征就好了。我难道还能也跟着官家去?我前日里去太仓,已经是有些风险,所以当日就回来了。皇城司的船一直跟着。你不是也知道?”
劳四娘不禁沉默。
楼云在外统军,她这个妻室当然就不能离开京城了。
皇城司一直都在监视楼府。防止她逃出京城。(未完待续。。)
324 和离争吵
季青辰自己不太通战阵,也没资格和陈文昌一样拍着胸脯说跟着去。
所以她忍耐着,没有亲自上阵去劝说官家亲征。
然而等官家亲征终于有了眉目时,她都没来得及高兴。宫里来了中贵人。
官家有旨,让她打包行李跟着去随驾。
“……”
她对于当人质并不意外,甚至觉得跟着赵端宁去当人质是很正常的事。
赵端宁的亲征路线是过楚州进山东,沿济州发兵向汴梁城。
王世强还在围困西京城,楼云开始迂回攻打东京汴梁,为了得到回复北宋旧都名炳史册的赞誉,官家终于下定决心亲征。
她是楼云的老婆,她不人质谁人质?
只不过,她在随驾的内侍车队里遇上了陈文昌时,她也忍不住小声埋怨了起来,道:
“怎么不坐船去?沿着运河进黄河不就行了?”
她虽然骑马也挺不错,但骑上二十七天,从临安一直骑进山东,她真没有受过这个罪。
“累了?”
行军漫长无趣,陈文昌日日都有一两个时辰与她并骑说话。
他缓策着马匹,打量着她又换了一身宫制的仿胡服宋女骑装。
她眉目如画,双眸流盼,头上乌发紧紧缠了一个椎发髻,贴身穿着一条天蓝色的交襟束腰锦裙,外系着同色披风。
蓝色蜀锦长裙纹着宝相花的繁复花纹,在两侧开了叉直到压金花的腰带下,方便她骑马。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绣花白罗裙。
“怎么不去坐马车?”
陈文昌笑着看她。
赵端宁自己做过人质,所以不虐待人质。
她的马匹、骑装都是御赐。就连她发髻上斜插一支简单的单珠金发钗,短金琏吊着一颗小小白海珠。
半寸长的短金琏都是十二道发丝金线精工绞成。
剔透珠子跟着马匹行走而颤动着。愈发衬得她颈线优美,鹅蛋小脸轮廓精致,肌肤如玉。
“官家身边的女官们不是都坐了车?你怎么不去?”
听他说起女官,季青辰哧地一声笑了起来。
随驾女官里有位内阁子女官张夫人颇为青睐陈文昌,时常在官家面前和他辩论经义。
途中无事,这经常都是她们的八卦趣话。
陈文昌作为还没有娶正妻的黄金单身汉,被八卦习惯了,无奈看她,笑道:
“楼相公又写信来了。”
“……”
季青辰被噎得说不出话。
楼云现在远在几百里之外。积极写信的对像是陈文昌而不是她。
打从听说了肖抚宁被打发另嫁,又知道陈文昌和季青辰同时随驾,楼云危机意识大涨。
他三天一封信地向陈文昌竭力推荐老婆人选。
鉴于楼云给她丢了人,她马上转移了话题。
她反倒笑看着陈文昌,道:
“陈山长不也没坐车?”
官家身边的中书舍人、知制诰等近臣都是文弱书生,他们好几天前就撑不住,弃马坐车了。
陈文昌随驾,他也是以宫学侍讲为名义的近臣。
“我得等楼相公到了,心里才踏实。”
陈文昌换手握着马缰。苦笑而语。
季青辰顿觉心有戚戚。
她不方便直说,她之所以骑马不坐车,是因为心里不安,随时准备逃走。
“李全的人马到底是什么意思?江国公的三衙禁军到了这山东是不太习惯。但他们是官家的羽林御卫,李全怎么就不知道要退让几步?”
打从进了山东,行军路上总有三四桩青州军和御卫羽林的小小冲突。
每天如此。就算是不管闲事的陈文昌都觉得不对劲了。
好在,楼云昼夜兼程从前军赶到了济州城迎驾。
当天就平定了一起青州军和羽林军之间的火并。
‘楼卿。”
赵端宁虽然发了一次很大的怒火。把江国公训得抬不起头来,甚至还把季青辰召去黄帐子里细问了李全的事。
但见着楼云时。官家仍是龙颜大悦,上前亲自扶了他起身。
“有楼卿在,朕他日终可以在旧京宗庙前祭告先祖了。”
他不惜劳师动众,亲征而来,是希望后世在史书上写下他时,不会讥讽他和赵太宗一个尿性。
他不能白叫着“国赖长君”四个字去篡位,却没干出什么长君的功绩。
也许他也要和赵太宗一样,惨败上一次才会老实下来,厚着脸皮做上几十年皇帝。
功绩不功绩算什么?
“官家,金人在东京告急,西京城必乱。王副相在西京城应该举日而下。到时候他领军从西京城来迎驾,臣等在官家御驾统领之下,在冬至节前围住汴梁想来是可行的。”
楼云很平静地交了兵符。
他在王帐里铺开地图,和官家、重臣、将领等人议论了一夜的军情,这才进了季青辰的帐子。
“情势不太妙。”
他一身臭汗爬进被子里抱紧了她,沉沉睡去之前含糊说着,“要我交兵符容易,要李全交兵符就不容易了。”
季青辰知道他辛苦劳累,这时却还是死命推着他。
她抢在他睡着之前,在他耳边低叫着道:
“你叫李全小心些。贾似道虽然是姓贾,又是贾贵妃的族弟,但他娶的可是全皇后家的女儿。”
“……他知道……”
楼云睡着后,季青辰紧紧靠在他怀里,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这话的语气是听天由命。
接下来的日子,楼云也开始随驾。
季青辰的待遇那就是明显上了七八个台阶。
她本来就是国夫人,吃用住行都比女官们好。算起来是和江国公并肩,因为是女子受照顾几乎是直逼官家。
现在楼云来了。除了不能用龙纹犯忌的物品,官家赏赐的衣裳器物和各式珍宝像流水一般涌进了季青辰的帐子。
她知道这是楼云老实交了兵符的补偿。
在宋代明黄色还不是官家专用。所以她有时候坐在了帐子里,吃着只比官家御食少一味的饮菜。看到床格上的摆着官家赐来的玉鼎,鼎上系着黄绢带子。
帐子里熏香的博山炉昨天还在官家帐子里燃着,今天就变成了她的。
她突然觉得,王世强那样担心交兵权,是不是野心太大了?
现在这样过日子的待遇,难道还对不起楼云的辛苦?
卸甲归田做个富家翁不也挺好的?
所以,当她发现楼云在和楼鸾佩暗中通信时,她简直是没有回过神来。
“是谁说过。不要和婚前的旧事纠缠的?”
楼云被她突然进来吓得不轻,下意识就心虚收信,却被她一把抢过了信,
“藏什么藏?”
楼云好险没有扑上去抢回来,只能干着急地由着她匆匆几眼看过。
“青娘,我收了信本应该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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